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岁末清年华 作者:少辛 文案 岁末死在布顺达之手,却是胤禛一生的朱砂痣,十年后新生为钮钴禄氏的庶妹,人生又开启了别样的旅途,是嫁给胤禛还是胤禩...... *********** 她们同是重生的钮钴禄姐妹,一个是未来的弘历生母,一个是早死的名不见经传的格格,重来一次,结局已完全不同...... ********** 读文须知 1.文章存稿多多,30章之前不会断更。 2.文章标题是暂时的,后面可能会有改动 3.清穿小说写作经验丰富,质量绝对有保证 4.四爷党慎入 5,多个重生 内容标签: 清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岁末,胤禩 ┃ 配角:云溪,布顺达,胤禛,保泰,轻扇 ┃ 其它: ================== ☆、新生   大雨像倒一般从天而降,远远近近都是水幕,分不清天和地,那女子梳着两把头,簪着赤红的宝石和浅色的绒花,面容圆润又富贵,神情温和那漆黑的眼却透着无边的锐利和阴冷:“果兴阿,你最大的不该就是让爷真心爱你,你要是活着,我算什么,不该你的你永远也不配拥有!”   床上的果兴阿,满身是血,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惊慌失措的摇头,看着布顺达将她刚出生的孩子掐在手里,想要呼喊却万分虚弱:“福晋......求你......”   布顺达便浅浅的笑。   巨大的刺激让失血过多的果兴阿的神智也模糊起来,只是隐约听到有人呼喊,她好似看到年轻的胤禛闯了进来满眼赤红,高高在上的布顺达伏在地上哀恸的哭,而她可怜的孩子冰冷的躺在角落里......   打更的声音响了五下,岁末很快睁开了眼,屋外刮着刺骨的寒风,屋子里也冷的厉害,四周一片漆黑,可她却觉得很习惯,这样的黑暗里她待了几百年了,熟悉又分外让人觉得安心,她在拔步床上翻了个身,那些遥远的记忆,在这样寂静漆黑的凌晨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上一辈子的果兴阿,这一世的钮钴禄岁末,死的时候以为一切都终结了,却没想到四福晋布顺达连她的家人都不愿意放过,哥哥惨死,嫂子自缢,五岁的侄子沦为乞丐,额娘被活活气死,家破人亡,那时候冤魂一样的她到底有多恨布顺达,她自己没法形容。看着胤禛成长,看着她妻妾成群看着那个跟她相似的年氏,看着布顺达做了皇后,看到后世的荣辱兴衰,看了那么多,心里的恨还是没法释怀。   本以为已经死了几百年,在这个十二岁的女孩身上活过来却正好是果兴阿死后的整整第十年,布顺达正安安稳稳的做着四福晋,年氏还没进门,弘历还未出生,她可怜的侄儿已经十五却生死未卜。   她自然也知道,现在的这个钮钴禄岁末是四品典仪凌柱的庶女,同她的那个后来生下了乾隆皇帝的嫡姐云溪,一起进了胤禛的后宅,却不过昙花一现,很快就殒命在后宅的战争中,后世里根本没人知道曾经有过钮钴禄岁末这样一个草木一般的女子。   岁末又翻了个身,外面守夜的细珠大抵听到了动静,坐了起来,岁末就这样躺在床上不动,她又想起果兴阿少女的时候,乌雅家世代的包衣,她是德妃亲自选给胤禛的贴身宫女,同宋氏一起,陪伴了胤禛少年懵懂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比呆板的宋氏娇柔怜弱,很得青涩的胤禛的喜欢,她怀了胤禛的第一个孩子,看着胤禛为了这个孩子欢喜忧伤紧张又笨拙,那些属于他们的记忆,美好又纯粹。   那个新进门看起来无害又善良的四福晋布顺达却窥见了胤禛内心深处的想法,骄傲又狠毒的布顺达原来恨她入骨,早就谋划好在她生子的时候将她除掉。   她以为她死了一切都会终结,布顺达却连她为胤禛当差的家人都不放过,想尽办法除掉,岁末想着便冷冷的笑,布顺达一定以为,除掉那些跟她有关系的人,胤禛就再不会想起她,却不知死在最好年华的她成了胤禛心口的朱砂痣,后来的年氏就是最好的证明。   天渐渐亮了,一盆即将枯萎的水仙在窗前的几上投下影子,有人在外面说话:“......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打碎了太太心爱的观音像,怎么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咱们也应该小心,别被牵连了。”   细珠起身猛的推开了窗户,外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她气的胸脯起伏,又重重的关上了窗:“你们这样不把格格放在眼里,又能有什么好处!”   只是一个格格连一尊观音像也不如,其地位可见一斑。   岁末已经下了床,自己穿好衣裳,又用冷水洗了脸,乌黑的头发编成长辫垂在脑后,浅蓝色半旧的琵琶襟袄子下面系着件藕荷色的棉裙,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手炉和暖手,围脖也没有,只有个还说得过去的大氅,颜色却过于老旧,是她已经过世的姨娘留下的东西。   细珠到底是怕的:“太太昨天说叫格格明日过去领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昨天到没有说什么?格格已经这样难了,太太还想怎么样?”   岁末在镜子里打量自己,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抽条,长期的营养不良只是叫她看起来更纤弱一些,却并没有影响她莹润如玉的肤色,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惹人怜惜,跟以前的果兴阿到有些相似,这样陈旧不合体的打扮也没能掩盖掉多少她的风姿,同那个像了凌柱的云溪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细珠这样紧张,岁末就淡笑:“我与太太就好像捉在手里的老鼠,猫想玩老鼠哪里有什么原因,太太想看的是我的紧张害怕,想的是如何折磨。”   岁末这样说,细珠就更加惊恐:“那可怎么办?太太到底要将格格怎么样?”   岁末向外走去:“走吧,去拜访一下二婶,这会想来她应该是清闲的。”   太阳才刚刚升起,北京城的早晨干冷的厉害,岁末身上陈旧的棉衣根本抵挡不了多少寒冷,可她走的笔直又从容,既然重活,总要活出个样子,不能在跟做鬼的时候一样了,总该先体面起来。   凌柱父亲早逝,还有个年老的母亲尼珠氏,尼珠氏生下两子,凌柱是长子娶妻马佳氏育有一子一女,云溪为长十三岁儿子成宇才五岁,岁末是唯一的庶女。次子国柱娶妻科本氏,科本氏却很能生,从进门开始连续生下三个儿子,不得一女,做人又活泛,很得老太太的喜欢,只是暗地里跟马佳氏争斗的厉害,事事都会一较长短。   科本氏将自己眉毛描的细长,镜子里的人便看起来多了几分妩媚和俏皮,她这才满意的将眉笔放下,转身问丫头明扬:“你刚刚说谁来了?”   “二格格说想见见您。”   科本氏挑起眉头:“她?见我做什么?听说打碎了大嫂心爱的观音像,怕是来求我就她的。”科本氏说着站了起来,发间赤金的流苏晃动:“叫她进来吧,说不得有什么好事。”   她这样说着又笑了笑,看起来年轻靓丽。   鸡翅木的博古阁上放着几件玉雕的摆件,炕几上放着一攒盒的干果点心,炕上铺着大红的坐蓐,科本氏靠着绣花的大迎枕斜斜的坐着,手里拿着手炉,看起来漫不经心,脸上却带着笑:“这么冷的天,来的这样早,也不怕冻着,有什么事叫丫头来说一声就好了,瞧你冻的脸都青了。”   科本氏的话说的好听,却不开口叫岁末坐下,眼里带着审视,岁末笑了笑,自己捡了凳子坐下,将膝盖上裙子拉展,行动之间无意中透露着柔美和雅致:“要想做人上人,总要付出些,不然天底下哪有平白捡来的好处。”   科本氏跟岁末接触的很少,对岁末并不了解,见她这样的行动做派,不知觉间眼里到多了几分郑重和兴致:“这话我到有些听不明白。”   “听说太太给大姐专门请了宫里的嬷嬷预备明年的选秀。”   科本氏意外岁末开口和她说的是这些,但也很不屑:“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进了选秀又怎么样,还能得什么大体面?”   岁末笑着轻摇了摇头:“宋真宗的刘皇后呢?无父无母的孤儿做的街头买卖,还是再嫁之身,结果却做了皇后。宋真宗病危刘皇后处理朝政,真宗病逝刘太后垂帘听政,权倾朝野,那时候谁又敢说她出身卑微?只怕她父母也会恨自己早死的。”   科本氏端坐起来看着岁末:“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谁又敢说大姐不会是下一个刘皇后?女儿家身上的潜力永远不可小瞧的。”   科本氏被岁末的话吓了一跳,低声呵斥:“这些话也敢乱说?!”   岁末就再不言语,靠着椅子坐着慢慢的品茶,科本氏的屋子暖和的有些沉闷,混合着几缕清甜的香味,她发髻上的发饰手上的镯子脖子上的挂珠都是新做的样式,衣裳平整不见一丝褶子,这样的人往往心气都很高,不愿屈居人下。   岁末的话让科本氏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也为自己没有女儿有片刻的懊悔,但很快她就从这些岁末带给她的情绪中跳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岁末:“那你想怎么样?”   岁末放下茶碗,晨光里较短的棉衣里露出的那白皙纤细的手腕完美无瑕:“我想和婶婶联手。婶婶一定不想被太太比下去,要是大姐进了皇子府生下了皇子,那时候婶婶在太太面前就永远也抬不起头,永远也低太太一等,成文兄弟三个也将远不如成宇,婶婶自己比不过太太也就算了,可连孩子也低人一等,婶婶难道愿意?”   科本氏目光锐利的看着岁末:“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不是说了么,婶婶和我联手,认我做女儿,大姐是比不过我的。”   科本氏呵呵笑了起来,掩着嘴坐在炕上,依旧斜斜的靠着靠枕:“说来说去,你说的都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我凭什么信你?你不过是为了目下的事情在求我,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岁末淡淡的笑,有一种极其悠远宁静的美:“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乱说婶婶心里自然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以后会发生什么,您不妨同二叔好好说说,听听二叔怎么说,在做决定,说起来不论婶婶做什么决定都不会有损失。”   她说着起了身,又垂了眸,看起来顷刻之间就泫然欲泣西子捧心之美,看的科本氏心惊动魄:“我过上半个时辰就去见太太,那时候太太肯定会惩处我,要是婶婶还没有做好决定,那以后大抵也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科本氏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叫明扬送了岁末出去,自己却莫名的有了紧迫感,好似这半个时辰之间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一般,岁末怎么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送上门去见马佳氏,要是她不打算救岁末,马佳氏又下了狠手,那不就是以命相搏吗?科本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身旁的严嬷嬷啧啧的赞叹:“以前跟二格格没怎么打过交道,没想到她也是个人物,这样的人最好是结交,要是得罪就要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就是过继过来做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坏处,有个女儿以后多个亲戚。”   科本氏原地走了两圈,终究决定叫严嬷嬷去见见国柱:“你去问问二爷,把二格格刚说的话说给二爷听听,看二爷是什么意思。”   严嬷嬷应了是,也知道科本氏打发自己出去是将这事当做了大事。   岁末带着细珠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太阳爬上了天,屋里就没有先前那么冷了,岁末操手站在门前的太阳下眯起了眼,像打盹的猫儿惬意又高贵,细珠却还是紧张:“格格真的打算一会去见太太?”   “不破不立,自然要去的。”   “可是.....”   “我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要是不逼一逼二婶谁知道她会什么时候下决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可怜的侄子还流落在外,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她需要让自己先自由强大起来,才能够去找。   国柱在裕亲王府做了个六品的笔贴式,一整天相对较清闲,才刚刚回来,严嬷嬷就找了上来,他坐在书桌前听严嬷嬷说话。   “.....二格格说叫太太问问您看看现在局势如何,以后又会怎么样......”   国柱听得心头一跳,今年皇上刚刚办了索额图,宣布索额图为天下第一罪人,太子失去臂膀,势力大减。不论是朝臣还是皇子之间都是暗潮涌动,大家都在伺机而动,希望自己选对路子,有人就向皇子府送女,他前几日还曾感慨自己没有女儿。国柱顷刻之间就郑重了起来,抬头问严嬷嬷:“你瞧二格格怎么样?”   “容貌极好,又不缺胆识手段,就是放进后宫,也能杀出一条路来。”   国柱站起了身:“我去同你们太太亲自说说这事。”   没想到这个二格格连朝堂的事情都摸到了不少,不然二爷不会这样心动,可见这事情十有八九会成。   马佳氏刚念了一段经,看着成宇吃了喝了一碗□□吃了几个勃勃又哄着他吃鸡腿,成宇不愿意,几个丫头满屋子的追着他跑,云溪微微皱着眉:“您就这样惯着他。”   马佳氏看着儿子慈祥的笑:“他还小,等在大一些就好了,就是你以后也要靠你兄弟,你心里要清楚。”   云溪拨了拨头上鹅黄的绢花,扬起白皙的脸盘问马佳氏:“母亲瞧,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新样式,听说连良妃娘娘也喜欢,您看我带着好不好看?”   云溪的肤色随了马佳氏,很白皙,但面盘大,眼睛也偏小,却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姿色过于平常,马佳氏正要开口,外面的丫头道:“太太,二格格说是来请罪了。”   云溪的眼里便闪着不屑:“她到急着来找打。”   马佳氏也笑起来,叫丫头将成宇带下去,自己抚着衣裳上的褶子,端坐在榻上:“她这么急着请罪,就叫她进来吧。那个观音像可是开了光的,格外珍贵。”   屋子里明明亮堂堂的,却因为马佳氏和云溪眼里的刻薄和冷漠显得格外阴冷,连这屋里的丫头也带了看好戏的眼神,不知道马佳氏这一次又要怎么折磨这位庶出的二格格。 作者有话要说:  又见新坑,希望这次喜欢的人多一些,能支持着我写下去,么么哒,觉得还可以千万表忘记评论和收藏哟,爱你们! ☆、过继   马佳氏的屋子是一律黑漆的家具,将原本的与黄花梨木相近的鸡翅木本色抹去,使屋子显得压抑又庄重,黑漆的博古架上只有几个官窑出的瓶子,显然家底并不如二房那边,因为有小孩的原因,屋子里也是格外的暖和,马佳氏勒着抹额,穿着褐色的袄子,系着蓝色棉裙,脖子上挂着一串挂珠,手上带着紫檀木的手串,看起来庄重朴素,一脸慈善。   连坐在一旁穿着崭新的绣菊花旗袍的云溪也随了马佳氏,长着一张老好人的脸。   岁末就垂着头行礼:“因为打碎了太太的观音像,所以特地过来请罪,请太太责罚。”   马佳氏便叹息道:“说起来若是寻常的东西打碎了也就打碎了,但这件却是开了光的观音像,保佑我生下了成宇,不比寻常,我若不管不问是对菩萨的不敬,但叫我罚你却也不能够。”   细珠眼里闪过惊喜,以为可以逃过一劫。   马佳氏撵动着手上的佛珠接着道:“这样吧,你就在院子里给菩萨跪上三天,算是给菩萨赔罪,我们是信佛的人家,不能对神不敬。”   这样的天气里别说跪上三天,就是跪上半天也能丢掉半条性命,或许马佳氏又会像以前那样,说了罚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就“心疼”的不再处罚,只是将她弄个半死,好似格外仁慈一般。   细珠吓的几乎哭了起来,却不敢随便求情。   云溪见惯了这些事情,在她的眼里岁末长的或好或坏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个庶出的妹妹不过是她额娘发泄负面情绪的工具,连个宠物都不算,她从来都不曾放在眼里,连她那对所有人都露出的诚实老好也从来不在岁末面前展现过,只有冷漠和鄙夷。   她想起还有嬷嬷留下的课业没有做完就起了身,从岁末身边经过的时候仿佛身边没有人。   岁末低垂着头,也只看见云溪的羊皮靴子在裙下若隐若现。   这样的场面常有,经常是这样,所有人也觉得理所应该是这样。   有人在窗外笑:“大嫂这院子就是敞亮,站在外面人都暖烘烘的,我是应该常来的!”   马佳氏皱起了眉头,往外走的云溪也止住了脚步,科本氏已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脱下外头的大氅露出鲜亮的衣衫,拉着云溪的手:“怎么才一会没见怎么就瞧着我们的云溪又漂亮了!”   云溪露着羞涩的笑:“婶婶说笑了。”   马佳氏也笑的慈爱:“来了就快进来坐下,外面也够冷的!”   科本氏不客气的坐在了马佳氏铺着厚厚的坐蓐的炕上,拿过了丫头手里的手炉,看了一眼站在地下的岁末:“我说怎么找不见岁末,原来人在这里,这下可好了,不用在费事了!”   马佳氏心里有微微的不喜:“你找岁末有事?”   科本氏笑着道:“是呀!我瞧着岁末腰上挂的那络子好看的很,接了岁末过去教给我,这几日天冷,哪也去不了,我好打发时间。”   马佳氏怎么可能叫自己的事情半途而废,连云溪心里也不舒服:“我也会打络子,我来陪婶婶吧,二妹妹还有事情要做。”   科本氏看了一眼垂眸的马佳氏,想起国柱的话:“......这是个好机会,我们要把握住,既然打算要做,你就要分清轻重,就是为此和大嫂□□冲突也没什么,你们私底下的冲突已经不少了,重要的是笼络岁末,叫她觉得我们是看重她的.......”   科本氏便似笑非笑的道:“能有什么事,听说她打碎了大嫂的观音像,正好我这里也有一尊,拿来送给大嫂,叫大嫂消消气,为这样的小物件不值得生气,东西在贵重也没有人值钱。”   科本氏借着云溪的话到暗暗的数落马佳氏,这让云溪格外的懊恼。   岁末抬起了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同刚刚在科本氏那里的样子截然不同:“算了吧婶婶,我是去不了的,额娘说叫我在外面的院子跪上三天,给观音赔罪。”   马佳氏做惯了慈善的人,就是往常对岁末做些什么,又无人来问,更没谁放在台面上来说,岁末忽然说出了马佳氏残忍的惩处,好像将马佳氏的假脸撕破了一般,让马佳氏格外尴尬,也让科本氏更有了话可说,她便借着岁末的话,惊讶的道:“岁末说的是真的?大嫂可不是这样的人,一个女孩儿在这大冷天要是跪上几天那不是要绝了她的后吗?这哪里是给菩萨赔罪,是在造孽呀!我可不信这些小孩子说的话,我要听大嫂给我说!”   马佳氏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大对头,可暂时还说不清楚,更不可能承认她要这样惩罚岁末,转头呵斥岁末:“不过是娘儿们之间说笑的话,你到拿出来给婶婶说,真是丢脸!”   科本氏这才笑着站了起来,牵着了岁末的手:“即这样,那就好说了,好孩子,你还是去婶婶那里,你额娘没说要罚你。”   岁末脸上这才露了笑。   科本氏亲昵的牵着岁末的手出了院子,云溪觉得愤愤的,理所应当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她没有看到可怜兮兮的岁末,却看到了备受科本氏看重的岁末:“额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马佳氏的脸色很阴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能躲到什么时候去!且等着吧!”   云溪心里的气这才平了一些,又觉得为了岁末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生气,回了自己的屋子去做课业,一心为明年的选秀准备。   一直走上了寂静的游廊,科本氏才笑着问岁末:“怎么样?可满意?”   岁末行了大礼:“谢谢婶婶救命之恩。”   科本氏为岁末的识趣很满意,她自然更希望岁末是知恩图报的人轻拍了拍岁末的手:“你就放心的先住在我这吧,你额娘以后在不能为难你了。”   岁末笑着道:“叔父和您已经决定了要过继我吗?”那大而清澈的眼如两弯月牙。   “怎么?你觉得诚意不够?”   “您一定会为您今日的决定感到骄傲的。”   科本氏掩嘴轻笑,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岁末身上:“但愿吧。”   凌柱的是个四品的典仪,活计没有什么油水,他自己平常也不大会经营,日子其实过的紧巴巴的,国柱约了他去四合搂喝酒,凌柱欣然前往,兄弟两个自成亲之后还没有这样好好的坐在一起说话,几杯酒下肚,小时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连国柱也是动了真感情,一面笑一面哭,喝了大半瓶酒,才说起了正事:“我可真羡慕哥哥你有两个闺女,我那婆娘就是生不出个漂亮丫头,气人的很!要是能得哥哥一个丫头就好了,也算兄弟间的情谊!”   凌柱喝的面颊通红满腔都是兄弟情谊,吃了一口盐炒的花生米,凑到国柱跟前:“丫头有什么好的,你要真是喜欢,我就送你一个,我到是觉得我们那文文静静的二丫头还不错,只是你嫂子没少在我跟前抱怨那孩子不懂事,说到底都是我的孩子,要是你们真心疼她,过继给你们也没什么!”   没想到凌柱这样上道,国柱不动声色:“哥哥你要是只是嘴上说说那可没意思,我可是真心的!要是你这边说了,却做不了嫂子的主,那我不是白欢喜了!”   凌柱站了起来拍着胸脯:“立个字据你看行不行!”   国柱一拍桌子叫了一声“好”!   事情竟然就这样定下了。   岁末穿的是科本氏还没有穿过的新衣,虽不是很合身但与之前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科本氏已经叫人去叫了裁缝娘子明日给岁末做新衣,又叫人给岁末送了几套半新的首饰,屋子里是新铺的被褥点着香甜的熏香,将老旧的摆设换了大半都是时下小姐格格们喜欢的闺房摆设,屋子里点着两盆炭,暖和的好像是春天,连细珠穿着刚刚科本氏叫人送来还未穿过的几件丫头的新棉衣,整个人好像睡在棉花包子里面一样前所未有的暖和又舒服,细珠觉得好似在做梦。   上一刻还在为生死发愁,这一刻就成了受宠的小姐,幸福的有点不真实。   问了岁末好几遍:“是真的吗?”   岁末也笑了起来:“是不是真的,你慢慢就知道了。”   马佳氏那边过来叫岁末回去的人都被科本氏挡了回去,连岁末的面都没有见上,就好似顷刻之间那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二格格万分金贵了起来,在后来等到凌柱和国柱回来就在没了声息。   马佳氏听着凌柱的话,脸上的笑意差一点维持不住,压制住心里翻涌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过继是大事,老爷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决定了。”   凌柱皱起了眉,靴子脱了一半抬头道:“你不是往常总说二丫头的不是吗,现在有人稀罕她,不正是好事。”   马佳氏见凌柱不高兴,只好放软了语气:“您也不想想,这样忽然过继,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这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她从来都不准备让这个叫她觉得羞耻的庶女翻出她的手掌心。   凌柱又想起国柱的话:“说到底对大嫂来说是不讨喜的庶女,但那可是大哥亲生的骨肉,往常大嫂总是处罚二丫头,您是做父亲的难道一点想法也没有?叫我们外人看,那孩子一定没少受罪,现在有人愿意真心疼她,您把她过继给我们,也算全了父女情谊。”   凌柱刚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只要我不乱想就没有别人说的什么,明日我去跟额娘说说,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马佳氏面色僵硬,语气也生硬了起来:“我是当家的主母怎么可能不管?”   凌柱上了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一言不发。马佳氏气的手都在发抖。   胤禛才刚刚从衙门回来,又因为刚刚分府单过,事情又多又杂,即便布顺达在能干,外院的事情还要他来处置,才往内院走,李氏泫然欲泣的站在风口,看见胤禛迎了上去:“弘昀又生病了,高烧才刚刚退下,吓的我饭也吃不下,他又总是喊阿玛,我只好来这里等您了.....”   胤禛叹息了一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天这么冷,叫个下人来请我就好了,小心冻坏了。”   李氏的面庞就亮了起来,看起来格外高兴:“我不怕冷。”   胤禛垂了眸,总觉得心口某一处疼的更厉害了,因为失去过,所以对那些似曾相似的人,他都给予最大的保护和包容,好似这样那一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布顺达看着弘晖写完了最后一张大字,才微微颔首,对弘晖眼里的失望和期待置若罔闻,叫嬷嬷丫头带他下去歇息,赵嬷嬷低劝了一句:“您对大爷太严厉了。”   布顺达抚着手上鲜红的戒指:“嬷嬷知道我是迫不得已的,这个府上容不得片刻懈怠。”   总以为处置了那个妖精似的果兴阿她就能抓住胤禛的心,现在看那时候的她还是太稚嫩太操之过急,她应该在缓一缓在等一等.现在的胤禛对待受宠的李氏简直有要宠上天的势头,非常纵容,打探消息的丫头在外头探头探脑,布顺达皱起了眉,那丫头吓了一跳,垂着头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道:“回福晋的话,爷去了李格格的院子。”   布顺达冷哼了一声:“看你畏首畏尾的样子,以后要还是这样就不必在我跟前当差了!”   那丫头吓的跪下磕头,布顺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有人将那丫头带了下去,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了起来,只有跳动的烛光映着一张孤单的脸...... ☆、事成   老太太的院子在整个钮钴禄府后宅的正中心,但她自诩是慈爱的长辈,到了冬季只叫晚辈们一个月来请三次安,今日不到请安的时候,正是凌柱和国柱休沐的日子,老太太的屋子却坐满了人。   老太太眯着眼抽了一口旱烟,烟雾在这暖和的屋子里升腾而起,让那些不喜欢的烟味的人越发受不住,她才缓缓的道:“过继是大事,不能草率,没女儿的人想得一个女儿这心思我也明白。”   老太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又抽起了烟,马佳氏垂着眸坐着,云溪多少有些按耐不住,但她往常就是隐忍的人,只深吸了一口气,越发坐的笔直,又觉得尼珠氏这里的坐垫做的过于薄了些,坐一会就硌得慌。   科本氏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来晚了!”   丫头们打起了帘子就见穿着一身紫红色大袄的科本氏带着岁末走了进来,大家的目光不自主的放在了岁末身上,往常那个总是垂着头的二格格今日忽然抬起了头,整个人好似都鲜活起来,白皙的面颊那一双漆黑灵动的眼,娇柔动人,她穿着崭新的衣裳带着新做的首饰,像个堂堂正正的格格一般,跟在科本氏身后。   云溪的眼角跳了跳,看着那个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岁末坐在了她的对面。   老太太向来对科本氏纵容,来晚的事情也不提,只打量了几眼岁末,想着老二在她跟前说的话:“您一会瞧瞧就是了,二丫头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随了她姨娘,只要好好栽培前途无量,说句实话,比大丫头强了几百倍,大嫂是什么样的心性您比儿子清楚,这样的丫头留在大房不过是白白糟蹋,还不如过继给儿子,叫科本氏好好□□个半年,等进了皇子府,只等着一鸣惊人就是了!”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我老了,你们的事情我是不想随便参合的,但即问到了我这里,我少不得也要决断一二。”她转头朝着凌柱道:“老大,你先来说说。”   凌柱应了一声是,说了自己已经写了字据的事。   马佳氏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打断道:“喝了酒立的字据不能算,在说,我一直都喜欢二丫头,舍不得过继。”   云溪也跟着甜甜的道:“可不是,二妹妹去了二房,想着都叫人心里难受。”   岁末便淡淡的,看着高几上绽放的鲜红的海棠花,觉得这样季节能有这样的花,格外的鲜艳好看。   老太太哼了一声:“算不算数也不是你说了算。”   马佳氏心里一跳,知道自己今天过于急躁了些,补救了两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事情未免也太急躁了,并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科本氏笑着道:“大嫂不急我却急,我可都等不得叫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叫我额娘了!”   国柱立刻道:“大嫂放心,我必定待岁末如亲生,不叫她受半点委屈,就是谁想欺负她也要先看我同意不同意!”   马佳氏觉得这话好似是特意指的自己一般,越发不高兴起来。   云溪的思绪却飘的有些远,想着若是岁末过继到二房会怎么样,费了这么大心思若真是过继去,国柱和科本氏必定十分看重,看岁末现在的打扮和穿着就能分辨的出,那头上颤巍巍的蝴蝶发钗是今年的新样式,她一直想要却得不到,岁末竟然别再头上,往后她也不能在随意呵斥,毕竟成了隔房的姊妹,她更是很难在看到那个被她额娘惩罚的卑微又讨好的冲着她笑的岁末,那些原本就有的优越感将荡然无存。   她打量着岁末,开始审视她以往忽略的容貌,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妹妹漂亮的惊人,一个漂亮的姊妹意味着什么,云溪非常清楚。   不知道说了什么,马佳氏伤心难过的站了起来,云溪才回过了神,马佳氏沾着眼泪:“我辛辛苦苦的拉扯大的孩子你们说过继就过继想过我心里的感受吗?!”   看起来愤怒又悲伤。   科本氏也不是软柿子,冷笑了一声,叫丫头把岁末的棉衣拿了上来:“这衣服是刚从岁末身上换下来的,里面的棉花已经旧的发黑,还没有一件夹衣暖和,我们要不也看看云溪的衣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大嫂做人做事要讲良心,她就是个庶出的孩子你也不该这样虐待她!”   马佳氏没料到科本氏竟然是一副撕破脸的架势。   连凌柱也变了脸,拿过了棉衣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扔在地上,面上的神情忽然格外坚决:“额娘,我是一心过继岁末的,只要二弟和二弟妹是真心待岁末好就行!”   尼珠氏便叹息着点头:“既然你是一心,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兄弟两请了族中的人说一说这事,定一个良辰吉日将岁末的名字些到老二的名下,这事情就算成了,这几日就叫岁末搬到老二媳妇那边去住。”   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了,云溪惊讶的有些回不过神,马佳氏却知道这一次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凌柱的心里只怕怪她的很,她恨恨的看了一眼科本氏,科本氏就回了她一个得意的笑。   她科本氏只要一心想办的事情,还没有办不成的,她牵着岁末的手从马佳氏和云溪身边经过,故意提高了声音:“好孩子,只要有额娘在,以后可没人敢在欺负你了!”   岁末转头冲着云溪甜甜的笑,云溪忽然觉得格外愤怒,觉得岁末是在耀武扬威,习惯的扬手就要打,科本氏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侄女,你这做习惯了的事情以后可不能在做了,否则,别怪婶婶翻脸无情!”   科本氏捏的云溪手腕生疼,云溪觉得异常的羞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挣脱开科本氏,站在了马佳氏身后。   马佳氏冷笑的盯着科本氏:“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要跟我撕破脸?”   岁末到笑了一声:“您说的话我到不明白,谁上不得台面?姐姐的样貌就是在普通您也不该这样说她。”   有人帮腔,科本氏觉得异常爽快,牵了岁末的手:“快走吧,裁缝娘子一会就来,别耽搁了给你做新衣裳的时间。”   云溪攥紧了双手,看着科本氏和岁末的背影:“额娘,不能这样算了!”   马佳氏被个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气的面皮僵硬,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以为能逃脱我的手掌心?休想!”   国柱和科本氏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可见其本身就是有本事有想法的人,岁末被安置在了本科氏隔壁的清蟾院,科本氏安排下人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三天,等到全部安置好,国柱将过继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岁末不过是拜了一次祖宗,就成了二房正经的嫡出二小姐,科本氏还亲自请了娘家人和熟悉的亲戚过来吃了一次饭,算是把岁末介绍给众人。   这样忙碌了几日,就传来了裕亲王病重的消息,凌柱和国柱都在裕亲王府做事,裕亲王生病,女眷们也当前去看望慰问。   尼珠氏非常的郑重,将马佳氏和科本氏都叫到了跟前商量。   云溪随着马佳氏进门,一抬头看见好几日没见的岁末梳着辫子簪着赤金的珠花,穿着藕荷色的宽边绣牡丹旗袍,手上带着一只红宝石的戒指,穿着新做的绣花棉鞋,俏生生的犹如春天新开的桃花,明艳又娇弱,她面皮跳了一下又垂下了眼,随着马佳氏走了进去。   尼珠氏瞧见马佳氏母女点了点头,叫坐下,才道:“你也说说你的章程。”   马佳氏便转头鼓励的看了一眼云溪,科本氏夫妻两个打的什么主意,她现在也摸了出来,因此越发的要将云溪推到前头,叫老太太看看,到底谁更值得钮钴禄家用心栽培。   云溪当然也明白,她挺直了脊背:“孙女听说裕亲王福晋一向喜欢玉雕的摆件,听额娘说库房里也刚好有件大红色石榴玉雕,形象生动,虽然是去看望裕亲王,但我们女眷也只跟女眷打交道,投上裕亲王福晋的喜好才算是对的。”   云溪说完,尼珠氏嘴角就露了个不明所以的笑,脸上泛起皱纹,她抽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的看着云溪:“你说的这些不能算不对,但也不能算好,你只看到了表面却看不见人心,裕亲王病重,裕亲王福晋还有什么心思摆弄这些玉雕的摆件,即使这会你拿上千金万金也入不了裕亲王福晋的眼,投其所好不假,可也要看清时机,还是岁末刚刚说的更贴切一些。”   云溪一下子好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般,狠狠的盯着岁末,僵硬的道:“不知二妹妹刚说了什么?”   岁末浅笑:“既然姐姐想听,那我就在说一遍。往往有旧疾的人最容易在冬日复发,尤其是像裕亲王这样上过战场的人,身上会留下不少暗疾,按书上来说,一般都是外伤所致阴寒入体,烈酒,虎骨,兽皮能减轻病患的伤痛,这些东西虽不名贵,但王府一定会感受到我们的用心,比姐姐的玉雕摆件更得人心。”   科本氏一脸的于荣有焉。   马佳氏淡淡的道:“小孩子家不知道天高地厚,二弟妹也不知道说说,她说的那些东西我们拿得出手?没得叫人笑话瞧不起!”   科本氏也一笑:“说到底还是要自家拿自家的东西,我们拿了这些,大嫂可不要跟着学。”   马佳氏不屑的哼了一声,朝着尼珠氏道:“额娘,我的意思还是分开送礼好一些,以我们两家各自的名义,额娘的东西不管放在我们哪一家,都会特别说出来,也算您的一份心意。”   尼珠氏不置可否:“你们自己愿意就好,我是无所谓的。”   从尼珠氏那里出来,科本氏积极的准备岁末特地点出来的东西,岁末跟着帮忙,笑着问:“额娘就这么信我?”   科本氏正仔细挑选从外头买回来的几贴据说是祖传的膏药,顾不上抬头:“我这是信我自己的眼光。”   岁末抿嘴浅笑,拿起了一张外表较粗糙的膏药:“药香浓郁外表崭新,未必就是好的,这一张里加的药味更纯正,用的药材应该都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   科本氏惊叹的道:“这个你也懂?”   “书上看的。”   科本氏拿起了岁末点出的膏药,唏嘘起来:“爱看书还是好事,知道的多,人也显得有本事。”又不忘夸赞岁末:“有你在我身边,果然办事都轻松了不少,人常说女儿是亲娘的小棉袄,这话不差!”   为了稳妥期间,科本氏不但选了岁末点出的东西,还加了不少上好的药材,并一尊观音像,这样大致上就体面起来。   马佳氏那边有玉雕的摆件名家的画作,听说画了大价钱从外面买回来,自然也有不少珍稀药材,耗费了不少。   尼珠氏是两本手抄的经书,也算比较有诚意。   等到去了裕亲王府,像他们这样为王府做事的家眷们,不过都是管家娘子接待,东西送了进去,科本氏和马佳氏带着岁末和云溪还有其他几家一起约好的太太小姐们同接待他们的王嬷嬷在专门待客的偏院里说话,大家都是相熟的,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也就多了几分随意。   王嬷嬷摸着手腕上赤金的镯子,仿佛说的是自己一般:“你们是没瞧见,咱们王爷生病,那些皇子们是见天的来,尤其是八阿哥,啧啧,真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叫人不佩服都不行,来了有好几趟,福晋也同我们说,八阿哥为人温和知礼,又一贯的谦逊,深得王爷喜爱。”   裕亲王福全对八阿哥推崇备至。   科本氏最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笑着道:“还是老姐姐你见的世面多,我们这些人哪里见过什么皇子,就是对面碰上也不认识!”   王嬷嬷笑的出了褶子,顺口夸赞了岁末几句,算是对科本氏投桃报李,又转达了裕亲王福晋的意思:“福晋说要是寻常的时候必定是要和几位太太们好好说说话的,但是王爷病重,一来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在一个王府的福晋们也来了好几位,腾不出空来,叫几位太太多多担待。”   可见裕亲王福晋也是个谦逊有礼的人,做人最起码面子上很周全,大家自然都应和着说不敢。   也不好多留,就要起身,却见一群丫头嬷嬷簇拥着个年轻的妇人走了进来,岁末跟着科本氏行礼,嘴里说着:“世子福晋吉祥。”   没想到世子福晋会特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差点忙死,上一次存了两章之后就在没有上来看过,今天才发现我竟然又把第一章的发文时间弄错了,真是让人情何以堪呐!大家多多见谅,么么哒,支持我吧O(∩_∩)O~我会加油写的! ☆、初见   裕亲王世子保泰的嫡妻孟佳氏娇娇弱弱有种病态的美,一身的书卷气息,看起来温婉动人。   云溪看着世子福晋满眼的期待。   孟佳氏却笑着拉住了科本氏的手,声音细弱却也很清晰:“真是难为你么那么用心,膏药连太医看了也说好,已经要用给王爷了,就是那也烈酒虎骨也正是用的时候,便是常见的东西,我们自己若是出去买也不见得能找到好的,福晋特地叫我过来跟你们说声谢,你们若是这会无事,不若陪我说会话。”   好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一般,云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简直是天大的殊荣,可见东西不但送对了,而且很得裕亲王福晋的看重,特地叫世子妃过来表示了感谢和看重。   孟佳氏也一并朝着马佳氏点头微笑,算是给了同为钮钴禄女眷的面子,也难怪康熙皇帝一直看重喜欢裕亲王,从女主人这种温和谦逊顾全他人颜面的作风中也可窥见福全的为人。   马佳氏看了一眼科本氏那脸上张扬的笑,笑的很勉强,想起自己那几千两的私房银子花了出去,竟然还不如科本氏的几贴烂膏药,又想起这主意还是岁末说给科本氏的,心里便翻江倒海说不出什么滋味。   云溪到底没有马佳氏的城府,这么明晃晃的输给了岁末,根本维持不住笑意。   其他女眷都先走了,孟佳氏坐下又同科本氏和马佳氏说话,一是表示看重,在一个也是问清楚科本氏的东西都是从哪里买的。   科本氏仔细想,在哪买什么竟然都是岁末给的意见,毫不吝啬的将岁末推了出来,一脸的于荣有焉,孟佳氏笑着打量岁末,看她气质容貌不凡,心里也有见识,想着自己的身子,对岁末就多了几分关注:“听说这孩子是过继过来的,你也是个有福气,这样貌气质要是你自己养,还不见得能养出来。”   科本氏便跟着认同的点头:“谁说不是呢?自这孩子到了我身边,凡事有人商量有人出主意,我想不到的地方她也替我想到,您也瞧见了,她比我还懂的多,到是老天垂怜我!”   又问岁末平日都做些什么,岁末想起孟佳氏也就这一半年内就会过世,便回答的格外耐心温柔,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得了孟佳氏的心。   孟佳氏只看到了岁末,将样貌平凡的云溪早就忽略掉了。   云溪如坐针毡,觉得片刻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好在孟佳氏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很快就叫丫头带了岁末和云溪出去:“都是孩子,也不必拘着,叫丫头带着去外面的园子转转。”   两人便都行了礼,穿上大氅,退了出来,外头冷风吹来,云溪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她看着前头的岁末,快走了两步跟上,同她并肩而行:“这下子出尽了风头,你是不是心里很高兴?但你侥幸赢了一次不见得就能在赢一次,且等着吧!”   岁末轻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里着鬓边的碎发:“我是不屑赢你的。”   只这轻轻的一句话几乎击溃了云溪所有的理智,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口不择言:“你真是狂妄至极,跟你那死去的姨娘一样的贱!”   岁末停下了脚步,漆黑的眼看着云溪,那眼里露出来的冷酷和气势让云溪不自主的倒退了几步,觉得心里渗得慌。   岁末冷哼了一声,向前走去:“以后别让我在听到这些话,否则你会付出代价的。”   云溪回过神来又极其愤怒,那个原本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庶妹过继之后竟然也翻了身,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游廊的转角处好似是忽然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蟒袍的年轻男子,岁末差点撞了上去,眼里就多了几分薄怒,抬头去看,见个兰芝一般俊秀的男子正温和的看着她,那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但却干净纯粹。   岁末往后退了几步,恰好看见那个已经不再消瘦青涩,多了男人的坚毅和棱角的胤禛的身影。   跟着的丫头们忙行礼:“见过四阿哥,八阿哥,世子爷。”   云溪紧张的行了礼,心里像踹着好几头小鹿,头也不敢抬,却充满期待。   岁末淡淡的立在一旁,不想开口,但她自己就如一副画,即使不施脂粉,那最原始的美好也让人无法将她忽略。   保泰的眉眼凌冽,像是常年在战场上的人一般,带着萧杀之气,不像胤禛的淡漠阴冷,八阿哥的温和谦逊,他带着压迫性的气势,让寻常的女子都很害怕,说话的声音也偏大一些:“你是谁家的格格,怎么在这里,刚刚差点撞上了八阿哥,还不给八阿哥赔罪。”   岁末听得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带着淡淡的笑,不卑不亢,如冬日的梅花,满身风骨:“我即未撞上八阿哥,又是无心之举,况且我不过一介弱女子,能将八阿哥怎样?您若是以世子爷的身份压迫要挟,那我会赔罪,但我心里不服,也觉得世子做事不公。”   保泰的眉头一挑,丫头们都要哆嗦几下,岁末却正挑衅的看着保泰,清澈的眉眼里不见丝毫怯意。   云溪心里的小人叫嚣着保泰狠狠扇岁末几巴掌,但她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八阿哥先笑了起来,如璞玉散发着温润的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你还是不要做什么恶人了,也不要逼着我做恶人,本就没有什么事,还是算了吧。”   保泰皱眉看着岁末:“你的胆子到不小。”   岁末挑着嘴角笑,像一朵俏皮美丽的雏菊:“有理走遍天下。”   保泰一怔竟哈哈笑了起来,如钟声一般:“看你说的不错的份上,爷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岁末便行了个礼:“世子爷英明。”   保泰三人向前走去,八阿哥正跟保泰说些什么,隐约好似带着几分调侃,胤禛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回头看,云溪的目光和他撞了个正着,脸颊一下子红了个透,慌张的垂下了眸,并没有看见胤禛看着岁末时那复杂难辨的目光。   岁末回了他个淡淡的笑,决然的转头,有时候她是恨胤禛的,恨他那时候没有护好她。   岁末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处,却给三个男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孟佳氏生完长女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到了冬日每况愈下,费了些精神就满身疲惫,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身旁的丫头捧了她惯常喝的药上来,扶了她起来,孟佳氏靠坐在榻上同自己的贴身苏嬷嬷说话:“你瞧着今日的那个钮钴禄家的二小姐怎么样,样貌才情肯定会得世子爷的喜欢,娘家不怎么样,自己本身出身也不好,但她心里是个清楚的,将来等我走了,一定会善待我的小妞妞.....”   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若死了也就死了,只是实在不放心她才刚刚一岁的小女儿,害怕继母不慈亏待她的孩子。   苏嬷嬷慌张的道:“您说的是什么话,不是还好好的吗,想这些做什么?”   孟佳氏疲惫的摇头:“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感觉,趁我还清醒着,有些事情就该办起来了。”   保泰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屋子里虽暖和,却还没有驱散他满身的寒气,他便不敢太靠近孟佳氏,听说孟佳氏今日还出去见了人,就不高兴起来:“额娘也真是的,知道你身子不好还叫你出去,我去同她说!”   孟佳氏面上多了几分光彩,劝了他几句:“是我自己要去,不管额娘的事情,今日见了国柱家的女儿,我心里喜欢的很,以后想叫她过府多陪陪我说话。”   保泰在这些小事情上一向大度,点头表示同意,夫妻几年,孟佳氏待他虽好,但还是过于拘谨了些,总还有一些畏惧,这叫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想要同孟佳氏多说几句,看到她敬畏的眼神,就好似在跟下属谈话一样,很快就没了兴致,起了身:“你好好歇着吧。”   保泰一走,屋子都好似暗淡了下来,孟佳氏叹息了一声,疲惫的闭上了眼,梦里满目的大红,正是出嫁之时.......   回去的路上,马佳氏和云溪一辆马车,岁末和科本氏一起,科本氏看起来非常高兴,提了孟佳氏的说的话:“......还特地夸赞了几句你阿玛做事可靠,世子爷也记在心里。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说不得用不上多久你阿玛就能升迁了!”   笔贴式虽只有六品,但本身就是个很有前途职位,只要上司稍微提拔,升迁很快。   岁末笑着道:“也是阿玛自己有能耐,我也没做什么。”   科本氏见她谦逊心里就更喜欢,经过银楼的时候非要下去给她打上两套首饰,云溪从马车里向外看抿紧了嘴,马佳氏目光阴沉:“瞧见了没有,你要是自己不努力不上进,往后就要被这么个东西踩在脚底下,人人都说你不如她!连我的脸上也没有光彩!”   马佳氏想起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不但没起到什么作用,只怕有好几月要十分紧张,就是过年的时候也不能十分体面,心肝都疼了起来,面皮抽动了几下。   云溪想起遇见胤禛几个的时候,那些男子眼里都只有岁末,觉得受了奇耻大辱,真正的恨起了岁末,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垂着眸:“额娘说的我都明白。”   回到家里说了裕亲王府的事情,尼珠氏也很高兴,拉着岁末的手上下打量,觉得将岁末过继给国柱夫妇实在是正确。没多会连一脸喜气的国柱也回来了,卸下官帽,大冬天竟然出了一脑门的汗,高兴的道:“世子爷特地跟我说了几句话,说詹事府正好缺一个洗马,问我愿不愿意去。”   科本氏瞪大了眼,尼珠氏半倾着身子问:“那你怎么说的?”   国柱喝了口水道:“儿子就说,某有薄才,愿为世子赴汤蹈火。”   这话就说的很漂亮即表示自己愿意,又表了忠心,国柱这样的人只是差一个向上的机会。   詹事府洗马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职,但是这官职实际上只是向翰林院转升的一个踏脚的阶梯,而多少大学士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简直是前途无量。   尼珠氏忍不住念声佛,凌柱也替国柱高兴,笑着恭喜,目光扫过沉默的坐着的马佳氏,目光又沉了下来。   国柱在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个盒子,笑着递给岁末:“世子赏了我块怀表,我到不大喜欢,你拿着用吧。”   西洋的物件,又是镀金的新鲜东西,非常少见,国柱自然知道自己忽然入了保泰眼的原因,用这样的方式对岁末表示感谢。   岁末笑着道:“阿玛应该送给额娘,额娘为了这次的事情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我到没有做什么。”   岁末表现出的懂事和大度让国柱夫妻两个都很欣慰,内心实在庆幸过继了岁末,科本氏接过了国柱的盒子,硬塞给了岁末:“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当我的,你阿玛也不敢少!”   尼珠氏就笑了起来,轻拍着岁末的手:“真是好孩子,拿着吧,你额娘哪里会亏待自己!”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其乐融融,大房的气氛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云溪的主意跟岁末比就好似一个笑话,出了屋子她将头上的兜帽拉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人生里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屈辱,让她觉得浑浑噩噩,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都不知道,马佳氏和凌柱的争吵声传了过来,她也懒得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人难受的厉害。   凌柱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嫌弃和厌恶,让马佳氏的心凉了半截。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一家子人不要分的那么清楚,你又是怎么做的?自作主张随意添加,花了那么多银子也就算了,你以为世子爷那样的人精看不出什么?不过是顾全大家脸面不说出来而已!结果呢?得了什么好处?还不如岁末一个小丫头!”   提起岁末好似就戳破了马佳氏最后的理智,她尖声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吴雅氏那个贱人?!你是不是觉得她的死跟我有关?!岁末那个贱丫头不过是妾身的东西,也配拿出来说!”   “够了!”花瓶碎裂和国柱的怒吼,让马佳氏打了个哆嗦,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又悔又怕,不自觉的落下了泪,看着凌柱破门而出的背影,整个人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国柱的兴奋到夜里也没有减弱,拉着科本氏胡闹了一场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科本氏说话:“.....世子爷跟我说话提了好几次岁末,听起来还很赞赏的样子。还说世子妃也很喜欢岁末,叫你有空带着岁末陪世子妃说话。”   科本氏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柱笑着拉着科本氏躺下:“快盖好被子,你急什么,我也不过猜测,岁末样貌气质出众,咱们见过不少郡主格格也不见得就有几个比过岁末,世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岁末,具体是想怎样我也不好说,这会不过跟你提一提,你自己留个心眼,但也不要说出去。”   科本氏呼出一口气:“你不知道我这心里,真是庆幸,要是当初没有过继岁末只怕你也没有这样好的机遇,咱们还死死的被大房压着一头,以前算命的就说我命中有贵人,我瞧着岁末就是我的贵人,你的意思不就是世子爷可能看上了岁末吗?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放长假了你们高兴吗?哈哈,高兴的时候也表忘了我,记得留评和收藏哟! ☆、重生   布顺达的屋子常年有一股紫檀木的清香,如她的人一般宁静淡泊,让胤禛总能放松下来,不论喜欢的是谁,布顺达作为正室的威严和尊荣胤禛从不吝啬给予。   他从外面回来先来了布顺达这里,布顺达笑着替胤禛脱了外头的大氅,服侍他喝了热茶,胤禛觉得浑身上下暖和了起来,脱了靴子坐在了炕上,舒展着紧绷的身体,布顺达一面替他按摩,一面轻声同他说话:“裕亲王怎么样?要不要我这几日也去一趟,在加上一些药材?”   “听太医的意思,也是以前上战场留下的旧疾,如今上了些年纪就都发了出来,情形不容客观,皇阿玛非常关心裕亲王的病情,我们也当着紧一些,也就这一两日,你就去一趟,看一看。”   布顺达点头答应:“我会办妥的。”   胤禛便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办事我从来都放心。”   布顺达浅笑,将难得的小女人气息都展示在胤禛面前。   侍候着胤禛睡着布顺达起了身,叫了丫头过来,淡淡吩咐:“把这盘子新鲜的果子端到李格格那里去,就说爷睡下了,叫她先不要过来打搅。”   书琴低声道:“您何必这样抬举她?”   布顺达看了一眼内室,拨弄着盘子里的果子:“我不过是做给四爷看的,有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书琴便若有所思。   良妃的身体这几日也不大好,八阿哥从裕亲王府上回来就先来了宫里看望,他因为幼时身体不好,总特别厌恶药味,特地还从外面买了一份蜜枣给良妃,没想到才进宫就撞上了郭络罗轻扇,她正指挥着几个小宫女扫院子,插着腰站着:“扫干净一点,要是做的不好,我将你们的皮都扒了!”   八阿哥原想躲开的,轻扇却早早的看见了他,开口就朝他抱怨:“八哥出去也不知道带上我,我不依,你要赔我好吃的东西。”   八阿哥深吸了一口气,笑的温和:“你都多大了,还总惦记吃的,你要什么我改日买给你。”   轻扇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掘起了嘴:“你手里拿的什么?怎么我就不能吃?给我!”   她说着就来抢,八阿哥抬手要躲,却被她刚好扯开了纸包,蜜枣掉了一地,沾满了土灰,轻扇还在哼哼:“这么小气,有什么好躲的,这下好了,掉了一地。”   她一直养在太后膝下,太后过于宠爱她,皇上也惯着,养的她飞扬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总爱粘着八阿哥。、   八阿哥淡淡的,眼眸也幽深起来:“这是我买给我额娘的。”   轻扇眼里是□□裸的不屑:“早知道我就不要了!”   八阿哥的目光沉了下来,在不多说,转身就走。气的轻扇在他身后跺脚:“每次见了我就躲!”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得意起来,扬起青春明媚的脸庞:“看你以后还躲不躲得掉!”   良妃像朵洁白的凌霄花,有种旷古空灵的美,让人不敢亵渎,看见八阿哥就多了几分笑,身上好似都好了大半,笑着叫八阿哥坐下,即便是跟八阿哥琐碎的说几句话,她也显得很高兴。   又难得的带着几分俏皮,揶揄的问八阿哥:“皇上问我对你的婚事有什么意见,说是不能在拖下去了,我就说全看你,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   八阿哥将削好的苹果用银刀切成小块递给良妃:“皇阿玛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来,您也不用费心。”   良妃坐了起来:“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总要找个可心的人,要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八阿哥笑着道:“这事情先不说了,太医怎么说的,您的身子要不要紧?”   良妃叹息了一声:“你怎么总是这么不顾忌自己的感受,这叫我心里也跟着难受。”   八阿哥怔了怔,他不顾忌自己的感受吗?大概是吧,不论愤怒还是难过总是面带微笑,温和忍耐又不卑不亢,那些幼时极其艰难的岁月让他很早就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遗忘了,陈旧的记忆,带着枯枝败叶腐朽的气息,让他觉得恶心愤怒,最终又归于平静,他闭了闭眼想起那个清澈又薄怒的眼真是好看,垂着眸笑着道:“您放心吧,我不会叫您心里难受的。”   云溪发了高烧,人昏迷不醒,马佳氏吓坏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怎么见效。   科本氏挑选着首饰盒子里的首饰,将个粉红的绒花簪在了岁末头上,看她娇嫩柔美,只觉得赏心悦目:“不论以前怎么样,该做的样子还要做出来,我们也过去看一看,不能叫别人说咱们冷酷无情。”   岁末点头称是:“额娘说的我都明白,在说以前的事情也都过去了,怎么也是自家姐妹,小时候不懂事做出来的事要是总是念在心里,那也太斤斤计较了。”   科本氏是半路的额娘,更希望岁末是个念旧情不忘本的人,她对云溪的大度也让科本氏更高兴了起来,将个鲜红的珊瑚手串带在了岁末的手腕上,那白皙鲜嫩的手腕就一下子醒目好看起来,让人爱不释手,科本氏看着她穿好大氅牵着她向外走去,又一面啧啧赞叹:“额娘若是个男子也一定会十分喜爱你这样貌美又通情达理的女子!”   遇上的下人们恭恭敬敬的行礼,细珠跟在岁末身后感慨万千,好像一夜之间这些丫头对二格格的态度就忽然都变了,以前那些耀武扬威的人都低着头一脸讨好,那卑微清苦的岁月好像是梦里发生的事情,特别不真实,细珠想着腰杆就挺的更直了,格格说了,好日子还在后头!   去的时候下人们将刚熬好的药端了上来,马佳氏亲自喂给云溪,顾不上招呼科本氏和岁末。   科本氏就带着岁末自己坐下,又瞧着憔悴了一大截的马佳氏:“怎么忽然这么重?难道开始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下人们是怎么说的?”   马佳氏和凌柱闹在了一起,下人们也跟着乱了阵脚,云溪都病了两日才报了上来,这些话马佳氏自然不可能跟科本氏说,只是淡淡的道:“多谢弟妹关心。”   科本氏就笑了笑,在没有说话。   国柱马上就要升官了,以后大房和二房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一个是王府的官吏一个皇上的官吏,前途和地位显而易见,科本氏对这时候的马佳氏就非常的宽容。   岁末自然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赶上去同马佳氏说话,打量着云溪的闺房,雕花的拔步床上挂着花鸟鱼虫的纱帐,用铜钩挂起,一旁的高几上摆着一盆水仙,窗前的大案上放着笔墨纸砚,笔架上搁着粗细不一的笔,对面放着个四扇的立柜,她身后是个博古架,摆着几个瓶子,说起来确实太过简单粗糙,也可见大房的家底薄,钮钴禄家也实在算不上富庶,应当比较着紧。   看科本氏的打扮,应当是娘家比较会钻营,银钱不少,她的嫁妆又厚,所以宽裕的多。   哗啦啦一声响,药碗摔在了地上,刚刚还昏迷不醒的云溪忽然坐了起来,岁末看了过去,正好同云溪漆黑又迷茫的眼对上,她的心就忽的沉了沉。   马佳氏吓了一跳,揽住云溪的肩膀,紧张的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转身吩咐下人:“快!再去熬一碗药!”   岁末随着科本氏站了起来,走到云溪身边询问。   云溪很快垂下了眸,双手扣住半旧的被面:“好像做了个梦,心里慌的很,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仿佛不是她自己一般。   马佳氏松了一口气,扶着她躺,盖好被子下:“不管怎样能醒来就好!”她累的坐在床上,靠着床架,又叫丫头去请大夫来看看,屋子里忙乱的很。   科本氏也就不打算在待:“大丫头只要能醒来,那就是好了大半,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到像是添乱的,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大嫂就来找我。”   马佳氏的态度比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点了点头,叫丫头送了两人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风,刺骨的冷,新做的大氅帽子上有一圈雪白的兔毛,衬托的岁末面颊越发的白皙又小巧起来,挨着脸特别的舒服,岁末的心里翻来覆去是云溪刚刚醒来时候的样子,觉得那时候的岁末像极了她刚醒来的时候,久经世事的淡然和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想着又淡淡的笑,见的多了就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不管现在的云溪是什么,又跟她有多少关系,她做她的事情,凡是阻挡者她必不放过。   云溪闭眼躺在床上,脑子如浆糊一般,人也浑浑噩噩难受的厉害,马佳氏的声音让她觉得踏实了很多,丫头端了水上来,她就着马佳氏的手喝了两口,听着马佳氏说话:“多大点事情,你就受不住了,一次两次算个什么,人这一辈子还长的很,你也不要怕,万事都有额娘替你担着,你现在只要一心养好身子就行!”   她是钮钴禄云溪,胤禛才刚刚做了皇帝,很看重弘历,连她也水涨船高,宫里看不惯她的人比比皆是,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橘子里竟然下了毒,她吃过之后腹痛异常,昏睡在床上,没想到在醒来就回到了选秀的前一年,她才刚刚十三岁,这充满稚气又平淡的闺房,曾充满了她无数美好的幻想和平常又难忘的生活。   转瞬之间,只要一想到她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一切,她就会觉得兴奋又斗志昂扬,或许她会比上一世还要风光还要出人意料,不必在进府八年之后才有机会生下弘历,不必受人冷眼数年之久,也不必在弘历即将成为新皇的时候却偏偏是她一命呜呼,这一次她要登上女人的巅峰!   到底是大病初愈,她费了些心思就头疼起来,便闭目休息,不知道是不是梦,会不会一醒来就又回去......   天气更加寒冷,孟佳氏觉得身体里好似空荡荡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咳嗽起来也停不下来,丫头端上来了痰盂,就着灯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了出来,孟佳氏听到动静心就更冷了几分,靠着靠枕坐着,闭上了眼,半响才吩咐苏嬷嬷:“叫下人去安排,后日叫钮钴禄府上的二太太带着他们家的二格格一起过来陪我说说话。”顿了顿,好似极其疲惫一般:“告诉爷一声,就说我觉得时日不多,叫他那天留下来陪陪我。”   苏嬷嬷好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人也佝偻起来,应答的很艰难:“奴婢明白。”   跳动的烛火在这寒风之中好像即将要熄灭一般,看起来格外凄凉......   慈宁宫里,康熙正陪着太后说话,熏笼和炭盆都燃着上好的红罗炭,一丝烟味也没有,太后红润的面颊上也少见皱纹,一看就是个非常健康的老太太,诉苦一般同康熙道:“快找个人替哀家收了轻扇那个小土匪吧,在这样下去哀家这把老命也要搭上了!”   提起轻扇,便连康熙也哈哈笑起来,知道太后不过是说笑:“这孩子也确实顽皮,不过真要离了她,您大抵还是不习惯。”   太后笑了起来,头上的喜鹊登梅簪熠熠生辉:“谁说不是,自她来了慈宁宫,这里笑声都多了起来,哀家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所以想着要是能嫁给自家的孩子就最好一些。哀家思来想去这话也不想拐弯抹角的说,哀家也不怕你多想,你就给哀家个准话吧。”   太后的身上还是带着蒙古民族的豪爽的,确实最喜欢直来直去,她这样说,即便康熙原本会有什么猜测这会也不大会有了:“皇额娘言重了,轻扇的事情儿臣会仔细思量的。”   太后便笑了起来,又叫宫女端了点心上来:“才新做的点心,你尝一尝。”   等到康熙走了,轻扇才从后门摸了进去,瞧见太后就凑了上来,撒娇道:“玛嬷怎么样吗?”   她这样一说话,太后的心先软了一半,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你的那些小心思以为哀家不知道?哀家哪里舍得亏待你,且等着吧!”   轻扇立刻就喜笑颜开,像绽放的花朵明媚亮丽,映照的太后觉得自己都鲜活了起来,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梅林   因这几日下了雪,孟佳氏的帖子上便写的是“京郊踏雪寻梅”,云溪裹着大红的氅衣,鬓边贴了一朵鹅黄的宫花,修饰的面盘好似都小了不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鲜嫩如二月枝头刚生出的花苞,娇软了起来。   果真女人要是会打扮,也要抵几分颜色,她连说话都自信潇洒了不少,语笑嫣然:“早就听说裕亲王府上郊外的梅庄是京城一绝,没想到今天我们也有幸能去看一看!”   孟佳氏的帖子也给马佳氏母女有一份,听说要去的有好几家人。   岁末头上戴着兔子毛的帽饰,衬的一张小脸银白如玉,穿着一件松花绿的大氅,走动之间露出葱黄绫洒线裙,目光清浅淡然,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多出了一份不可及的美貌和气度。   云溪笑着转头问岁末,好似是格外的眷顾一般:“妹妹说是不是?”   据她对这一世的了解,最大的不同是八阿哥还没有成亲,而原本那个她从来都不曾正视的妹妹,这会竟然也不得不让人正视起来,她也曾想过这个妹妹是不是也同她一样,但又很快否决,从现在发生的事情上来看,这个妹妹的表现都太过普通一般,不像有这种经历的人,而她心里过于自负了些,并不认为重生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地位卑微的人身上,她是贵为贵妃的人,自有天神眷顾,她只是自来都不大喜欢貌美的女人,如李氏,年氏。   岁末淡笑着看向云溪,那一双过于清澈几乎能看透人灵魂的眼,让云溪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没想到姐姐病了一场竟然对我亲热了起来,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岁末的话让云溪觉得心惊肉跳,好似自己的秘密被窥破了一般!   岁末搭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云溪看着岁末的背影咬了咬牙,也没想到才一开口就被将了回来,觉得心里的气格外不顺,她以是做了贵妃的人,很久都没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话,丫头唤了她一声,她转头凌厉的目光吓的那丫头一个哆嗦,话也说不利索,马佳氏掀起马车的帘子,看了过来,云溪面上又成了温和乖顺的笑,扶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听说裕亲王病情好了很多,所以孟佳氏才能这会在庄子上宴请。   出了京城,郊外的官道上积雪也不多,太阳还未出来,天气也冷的厉害,但光线很好,明晃晃雪白的一片,还没有进庄子,就已经有梅香扑鼻而来,岁末的脑海里又翻腾出深处的记忆,宫里的时候御花园里也种着梅林,那时候的她爱极了梅花,胤禛也总说梅下的她最是好看动人,真是物是人非,如今果兴阿早已不在,那些未了的情也随着时间灰飞烟灭,重来了一次,她想换个活法。   外头的丫头打起了帘子,岁末先下了马车,又转身扶住了科本氏,科本氏一脸笑意。   青砖的走道上雪扫的干干净净,游廊外的太湖石和千层石堆叠出假山,没有多余的花木只有枝桠遒劲的梅树,整个院子看来古朴大气,实在非一般人可以设计的出这样的气势。   同行的太太格格们大多好似被震慑住一般,只有云溪眼里闪着不屑,裕亲王府的梅庄她还住过几日,没什么大惊小怪,现在看似风光的裕亲王世子保泰,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等到雍正朝的时候,都是阶下囚!   内室的炭火烧的旺,非常暖和,站在门口的孟佳氏看起来更憔悴了一些,额上勒着朱红的抹额,穿着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锦裙,外面罩着一件银鼠的褂子,衣裳很厚却还是看起来瘦弱的很,身旁正立着个圆脸的姑娘,面容白皙,目光澄澈,虽不是顶好看的样貌,但一看就出身大户,是个有着良好家教的大家闺秀。   大家都笑吟吟的见礼,孟佳氏特地拉着岁末多说了两句:“几日不见又比前几天漂亮了不少,真是人比花娇,我这满园子的梅花大抵也比不过你!”   她身旁的姑娘大方的打量了几眼岁末:“姐姐也不说说这位妹妹是谁?”   孟佳氏笑着道:“你着什么急,若是喜欢你自己去问就好了!”听语气也知道孟佳氏和她很熟。   这姑娘果然自己来拉着岁末的手,一双手滑腻非常,落落大方:“好妹妹我是瓜尔佳锦绣,不知道妹妹芳名,多大年纪?”   原来是瓜尔佳锦绣,太子妃的庶妹,石炳文的女儿,后来做了保泰继妻的人。   岁末对她的感觉不坏,笑着还礼:“今年十二,闺名岁末。”   锦绣笑着朝着孟佳氏道:“果然是妹妹!”   大家就都捧场的笑起来,云溪眼里虽是清高,但也很给面子,同一起来的几位裕亲王府五品六品的典仪以及牧长和典膳的太太格格们相处的非常和谐友好,这让马佳氏十分满意。   孟佳氏叫几位太太们一起打叶子牌,又叫丫头带着格格们去院子里折梅花:“也不必急着回来,在院子里转一转。”又叫锦绣帮忙招呼。   年纪不大的格格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大家一路说笑的去了花园。   成片的梅花美不胜收,让人不知道从哪下手,一旁的水榭里早就烧了地龙有摆好的点心供人休息取暖,喜欢梅花的可以去转,不喜欢也可休息,处处想的周到,岁末忍不住感慨:“真是难为世子妃了。”   锦绣笑着转头:“我也这样想,姐姐总是这么厉害,事事周到,让人拍马不及。”   云溪也笑着应和:“谁说不是呢?真让人受宠若惊!”   如今的岁末看见梅花实在没有什么好感觉,不大想去,想在水榭里坐一坐,锦绣却不行:“你陪我走走,折一枝,难得来一次,回去的时候不带梅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裕亲王府的梅庄。”   这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缠人的功夫到厉害,岁末却不过她的热情,只好跟着起身。锦绣这才笑起来。   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在一处,云溪的刻意之下,跟其他的几位格格关系已经亲热起来,隐隐有了带头大姐的风范。   岁末对这些都不大关心,人各有志,只要互不影响就行。   温暖如春的书房,保泰皱眉看着八阿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郭络罗氏一族虽然败落,但血统高贵,名声又在,皇太后和皇上都十分喜欢轻扇郡主,郡主对你也是一心一意,这么好的婚事你为什么不喜欢?”   八阿哥沉静如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在让人窥不见他内心的想法,那俊朗温润的面庞上温和的表情像是磐石一般,挡住他的内心世界,他弹了弹黑丝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就好像要弹走那让人恼火又憋屈的记忆:“我自有主张。”   保泰还想说些什么,楼下传来女子娇俏的说话声,他不自主的转头看向窗外,红色的梅林,撇在雪地里的那件松花绿的大氅分外的显眼,但还是不及那沧桑艳丽的梅树上,趴着的那个娇弱的身影吸引人。   锦绣目瞪口呆,大抵也没想到她非要高处的梅花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保泰眼里多了几分兴致,看向一旁的八阿哥:“这不就是那次差点撞上你的钮钴禄家的丫头吗,下去看看。”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沉闷,待下去估计也会说的不愉快。   岁末是不想待,而且锦绣也有些反常,站在这阁楼下不走,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但她实在无意参与其中。   她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是不是要的这一枝?”   锦绣深吸了一口气:“梅花我不要了,你快下来吧,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有人在身后说话:“表妹好雅兴!”   锦绣的眼眸都亮了起来,转瞬又是面颊绯红,转身行礼:“没想到八阿哥和表哥在这里,你们也帮我劝劝吧,叫岁末妹妹快下来!”   八阿哥抬头看向了树上那不因为突然到访的人有多余的情绪波动的岁末,她像是隐在梅花里的仙子,红梅映着脸庞分外的迷人淡然,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他弯腰捡起了地上带着清香的大氅,弹着上面的雪:“你要什么梅花,我来替你摘。”   锦绣一下子尴尬起来,八阿哥的语气叫她觉得好似是她逼迫的岁末上树摘花一样,她紧张的看了一眼保泰,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保泰却正看着树上,红梅掩映,那一双眼灿若星辰,一点朱唇如梅花一般,白嫩的手腕看的人几乎心疼。   嘎吱一声清脆的响声,梅树上的雪簌簌的往下落,岁末一把抓住了粗一些的树枝才没能掉下来,锦绣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八阿哥眼眸沉了沉,向前踏了一步,保泰皱眉:“你一个姑娘家上树做什么?现在掉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你难不难受?冷不冷?!”语气听上去颇为严厉。   岁末很沉默,她试着将自己微微晃动,努力够上一旁的树枝,让自己的脚能踩住,但努力了半天手也冻得僵了,还是没有成功,她又低头看,脚离地上的距离不是很远但也并不近,如果跳不好,这样寒冷的天气很容易扭脚,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家里,并不好。   有人站在树下,抬头看她,发色如墨,眼眸如幽潭,唇线格外的□□好看,声音也格外温润:“你往下跳,我扶着你,不用怕。”   岁末一下子撞进了八阿哥的眼里,但很快又挪开了眼,与其等到自己掉下去,还不如主动一些,她一旦决定就毫不犹豫,保泰还在说着话:“既然不是胆大的,就不要随便......”   岁末跳下来的时候漫天都是飞舞的梅花,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害怕只有无边的清澈和淡然,轻盈的像一瓣飞舞的梅花,她跳下去在雪地里自然的滚了一圈,这样能够让向下的冲力缓冲掉大半,这还是做鬼的时候学到的技巧,今天是第一次试验。   她站了起来,发饰也歪了,衣裳上全是雪,但她从容不迫,于是便是这样狼狈的时候,她却越发的美好起来,锦绣紧张的跑了过来,上下打量:“要不要紧,伤着了没有?”   她刚好避开了八阿哥站的地方,八阿哥的心里竟然微微有些失落。   岁末歉意的道:“本是想替姐姐折梅花,却没想到给姐姐惹了麻烦。”   因这一句替人着想的话,刹那之间锦绣对岁末好感倍增,亲昵的用帕子替她擦着衣裳上的雪,又给她扶着发钗。   细珠胆战心惊的从八阿哥手里接过了岁末的衣裳。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了姑娘们的说话声,八阿哥挪开了自己的眼,负手而立如松柏一般挺拔。大家很快都走了过来,看到八阿哥这样俊朗又温和有礼的皇子分外激动,胆子都比寻常大,云溪却淡淡的立在后面,八阿哥微笑的时候,云溪的眼里就露出几点怜敏,雍正朝还有谁比这位八皇子可怜?   锦绣挽着岁末站在远一些的地方,悄声道:“瞧她们这些人,见了八阿哥脚都挪不动,就是扑上去献殷勤又怎么样,咱们这些人最多也只是做小,上赶着做妾,真是自甘堕落。”   她这会看上去已经将岁末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说话就比较显露本性,活泼又随和。   岁末笑着点头,却不知锦绣是怎么打算自己的,她并不知孟佳氏命不久矣,难道这样一直耗着?。   八阿哥很快就和保泰离开,也没在跟岁末多说一句。   保泰一转身,脸色就差了很多,八阿哥淡淡的:“世子妃请了这么多年轻的姑娘过来,又故意放到园子里,好似是叫你相看的。”   保泰哼了一声:“女人就是事多,实在不知道她一天到晚想的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雪,虽然冷却也格外好看,大家又说说笑笑的回了落脚的水榭,投了一回壶,传了花鼓,岁末和众人玩的脸颊通红,看上去更明艳了几分,跟锦绣的关系也更亲密了几分,等到走的时候,锦绣特地邀请岁末过几日去她家里做客,科本氏得意的看了一眼马佳氏,云溪就是在厉害交好了一群格格,那也没有一个瓜尔佳锦绣体面得力!   想起孟佳氏刚刚对科本氏格外的看重,马佳氏就心里格外不舒服,对科本氏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行动   孟佳氏留下科本氏和岁末多说了两句,也不过是寻常话,孟佳氏却听的格外认真,好像在仔细分辨什么,这让岁末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他们从庄子上出来,路上也就只剩下他们一家,马佳氏早带着云溪先走一步,路上落了雪,路也不大好走,马车上的炭剩余的不多,除过手里的手炉,很快就冷了起来。   马车猛的颠了一下,就在走不动了,科本氏皱眉问外头:“怎么回事?”   赶车的车夫下去看了一回:“车轱辘卡住了,只怕一时半会走不了。”   他们出门带的人并不多,有一半人还被马佳氏带了回去,剩下的几个人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岁末掀开了帘子,外头的雪花就飘了进来,她下了马车:“额娘坐在里面等等,我瞧瞧是怎么回事。”   科本氏自然不同意,不由分说的下了马车:“你也就这么点年纪,哪里经过这种事,要看也是我看!”   相处也有了些时间,彼此也用了真心,自然亲切了很多。   天气冷,不动就格外冷,岁末先吩咐家丁进城去找人帮忙,又叫剩下的几个下人找了石头瓦块垫了垫,又叫车夫赶着马走,后面叫人推着,希望马车可以动起来,但是收效甚微,。   看着岁末处置的调理分明,科本氏竟就站在了一旁,严嬷嬷笑着道:“太太好福气。”   科本氏笑着哼了一声:“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雪下的大了起来,大氅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后头传来了马车走动的声音,众人都喜出望外,向后便看见由十来个侍卫簇拥着的一定青色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   有人当先骑马跑了过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上过战场的士兵,不同于旁人,下人们回话也多了几分谨慎:“马车不慎卡住,走不动路,烦请大人帮忙!”   那侍卫便掉头回去。   后头的马车忽然快了起来,很快就驶了过来,马车里下来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披着黑狐灰鼠的大氅,这样的黑色同白色的雪,分明的显眼,一身贵气,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又多了文人的儒雅,一双眼漆黑如点墨,径直的走向了岁末。   真没想到又遇上了八阿哥。   岁末行了礼,又说了一遍,八阿哥招手叫下人处理,自然的将伞撑给岁末,自己却有大半边都站在雪里,八阿哥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和温暖的气息,显得特别干净,岁末站在他的身边几乎都罩在了八阿哥的气场里,显得娇小又娇弱,却莫名的相得益彰。   他们安静的站着,并不多言,却如经年的老友没有丝毫的尴尬,轻松又和谐。   想过来的科本氏,想了想,决定还是慢一步。   到底是士兵出身,马车很快就拉了上来,有人还特地将轮子修了修。   八阿哥转身将个珐琅的手炉递给了岁末,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显得很有力,指甲修剪的整齐细致,每一根都饱满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注重生活质量的挑剔人,并不是他表面看起来那样的随和。   岁末笑着抬起了头,如红梅怒放:“怎么还好意思拿您的东西!”   小小年纪就已经满身风华,假以时日必定倾国倾城。   八阿哥也温和的一笑,如玉一般散发出温润的光,使他整个人都看起来多了一份不可言喻的气度,眼里是淡淡的光华:“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甚至还送了一盆炭火,一壶热茶,贴心又周到。   岁末想开口拒绝,科本氏正好出现,恭恭敬敬的行礼,又热忱的道谢:“真是让人惭愧,不但麻烦了您,还收了您的东西,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您!”   岁末呼出了一口气,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跟在了科本氏身后。   八阿哥看了一眼岁末,眼眸漆黑:“夫人言重了,天寒地冻,早些回去吧。”   他这才转身离开,话也不多,但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充满好感,马车里多了一盆炭立刻暖和了起来,又有热茶可以喝,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舒服,科本氏靠着靠枕长长的呼出一口寒气:“没想到八阿哥竟然是这样随和的好人,叫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往后可要怎么感谢才好?”   历史上的八阿哥能那样得人心,也不是一朝一夕随随便便的事情。   岁末尝了一口热茶,热气缭绕而上,温暖又湿润:“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科本氏就笑的高深莫测起来:“你这话到没说错。”   岁末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大感兴趣。   八阿哥直看着岁末的马车走远才放下了帘子,身边的侍从王旭正说着国柱的情况:“刚刚做了詹事府的先马,是个善于钻营,但也不失真性情的人,以后只要稍加提点,也是前途无量。”   八阿哥漫不经心的品茶,王旭却忽然说到了孟佳氏身上:“世子福晋身体不佳,只怕时日不多,又对国柱的女儿颇感兴趣,怕是要撮合这位岁末格格和世子爷,只世子爷这个人一向在男女之事上迟钝,一时半会也体会不了。”   王旭是他才刚刚挖到身边的谋士,很有些能耐,不管是前朝后宅他总能说到点子上。   八阿哥慢慢摇晃着手里的茶碗,浓密的睫毛半垂,正好挡住眼里的情绪,王旭自认阅人无数,却一直看不透八阿哥,对八阿哥恭敬又敬畏,他自来从不服人却不得不服八阿哥,但也正因为此,叫他兴奋又充满野心。   马车咯吱的声响里是落雪的声音,八阿哥静静坐着,不知道到底在思量什么,没人看的透......   细珠忍了一路,等到回了自家的院子,老太太又叫人送来了新做的吃食,她跟老太太院子里的丫头寒暄了半天,约了有空下次再聊,耐着性子送走了人,她才有空说出自己心里话:“八阿哥怎么能那么好看,那眼神那举止那气度,那眉毛,连头发丝都比寻常人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岁末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细珠:“我怎么听着你这是有什么想法?”   细珠连忙澄清:“您可别乱说,我这清清白白的丫头几句话都叫您说歪了!”   岁末忍俊不禁,回想起八阿哥的样子,气度沉稳练达,眼眸里偶尔还有几缕沧桑感,实在不像是他的年龄的人该有的样子,这世道大抵真的跟她以前在的时候不一样的,或许是要变了.....   没多久整个钮钴禄府上的人都知道了科本氏回来的时候接受了八阿哥帮助的事情。   岁末正半躺在铺着厚软的褥子的榻上看书,鲜嫩的水仙花在榻前的高几上绽放,燃烧的炭块发出明亮又温暖的光芒,浅色的帷幔束起将明亮的光芒一直放了进来,她纤细娇嫩的身影在窄小的袄衣下毕现,红唇微抿如一瓣娇软鲜艳的玫瑰花,肤色白皙赛雪,有一种即将大方光芒的美。   云溪站在门口看了半响,垂着眸想起年氏的样子,年氏算不上多美,但她的气质跟岁末有异曲同工之妙,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胤禛在年少的时候极其迷恋他的侍女,后来那女子早逝,凡是跟那女子相像的人,他都会极度宠爱,比如李氏,比如后来的年贵妃。   这样想着,在看岁末她的眼眸就格外幽深,她是不允许有人阻挡她的路的。   细珠向云溪高声问安,云溪回过了神,走进了屋子:“妹妹这屋子真是暖和又舒服,真是会享受。”   岁末就淡笑着看着云溪:“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真是叫人意外。”   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指不定哪一句话就要戳到人心窝子里,云溪说话谨慎了很多:“听说你们的马车在路上出了事,我过来瞧瞧,看看你。”   岁末将碎发别在了耳后,举手投足优雅高贵:“我挺好的,多谢姐姐关心。”   丝毫没有要提起八阿哥的意思,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不是应该很爱慕虚荣的么?   云溪垂了垂眸,抬头看着岁末笑着继续道:“听说是得了八阿哥的相助?”   岁末漫不经心:“是的。”   云溪也没想到跟岁末谈话会这么吃力,叫她想顺其自然的提出她的想法都不能,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往岁末跟前凑了凑:“我来也有别的事情要说,你也不要觉得我是嫉妒,我只是为了自家人好,先来给你们提个醒,八阿哥毕竟是皇子,如今皇太子又还在,过分的亲近个别的皇子只会惹的皇上和太子不喜,在说,如今皇上康健,往后谁会赢还不好说,不能过早的站队,免得累及家人。”   看来云溪是知道后世的事情的,应该也知道她以后会怎样的风光荣耀,那么她近日的高傲和散发出的几丝高贵的气息就都解释了的通了,但她看起来确实不是多么关心和懂政事的人,提到的这些话也都只是皮毛而已。她依据历史认定八阿哥必败,害怕他们亲近八阿哥最后会给自己惹来祸患。   岁末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掩唇而笑:“姐姐说的话也太可笑了些,伯父在给裕亲王府做事,裕亲王府跟八阿哥又自来交好,姐姐不担心自己反倒来担心我们!”   因为云溪知道等她进了胤禛府上,她阿玛就会从裕亲王府上调走,沾不上这些事情,可现在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她说的这些话确实就显得可笑了起来。   云溪有些恼羞成怒,但还是控制了自己情绪:“我说的对不对你以后就会明白,别等的我的话应验了才后悔。”   银楼里新打的首饰做好送了过来,科本氏叫丫头给岁末送了过来,姐妹两的谈话不得不中止,雕漆的盒子打开,里面满满的一盒子首饰,发钗手镯耳坠戒指应有尽有,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已经算的上极尽奢华了。云溪的眼皮子跳了跳,科本氏这是下了血本打扮岁末,所图肯定也不小,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眼里却越发阴冷。   岁末正在同丫头说话,好似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云溪的变化......   凌柱差事上有些小难题,云溪点拨了马佳氏几句,马佳氏又说给了凌柱,帮着凌柱度过难关,凌柱对马佳氏便另眼相看算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马佳氏便对云溪格外的看重,大事小事都喜欢和云溪说上两句,听听云溪的意见,以至于钮钴禄府上的事情多一半都是云溪出的主意。   连老太太近日也格外看重云溪,眯着眼抽着旱烟,同一旁的嬷嬷说话:“我们家的这两个姑娘都了不得,我只怕我看不到钮钴禄府的荣耀,大丫头一脸的福相,说不得以后还要靠她。”   嬷嬷便捧场的赞同:“您的日子还长着,哪里会看不到。”   尼珠氏呵呵的一笑,呛了一口烟,咳嗽了半响。   十阿哥穿着个短小的袄子正蹲在八阿哥外书房的炕上吃鸡腿,满嘴油光,浓眉大眼的他还有点婴儿肥看上去到显得有些可爱,只是样子过于滑稽,九阿哥围着个白狐皮的围脖,将他那一张脸映照的娇艳起来,眉毛挑起又自然的流露出男子的刚强气息,皱眉看了看十阿哥又转头去看闭着的门:“你说八哥跟保泰在说什么?”   十阿哥吃着鸡腿,嘴里也含糊不清:“谁知道呢!”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皱着眉头的保泰先走了出来,一脸淡然的八阿哥跟着后面,九阿哥眼睛一亮:“说完了?也给我说说!”   保泰摆了摆手:“这事情往后在说,我先回去一趟。”   转身同八阿哥和十阿哥告辞,八阿哥叮嘱了两句:“你也不要操之过急。”   保泰叹息了一声:“你既然决定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你觉得稳妥就好。”   看着保泰走远,九阿哥越发的焦急,又问坐在了十阿哥对面的八阿哥:“怎么就不能跟我说?”   八阿哥撕了一只鸡腿,放在十阿哥的碟子里:“你的嘴上不把门,我要是现在告诉你,什么也办不成。”   九阿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歪歪扭扭的荷包递给八阿哥,笑着道:“你要是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就告诉你这荷包是谁给你做的!”   十阿哥吃完了嘴里的东西,哈哈笑了起来,粗声粗气:“你当人人都是傻子?我都能猜出来是轻扇那个假小子的东西,除过她谁能把这东西做的这么难看!”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想起那些遥远的事情,忽的就叹息了一声,好似满是悲伤,他温和的同九阿哥道:“我不喜欢轻扇,以后也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以后就不要在帮她做这做那了,还有,你也想想你的心。”   八阿哥的目光清亮但也忧伤,漆黑却也温暖,九阿哥心头的酸涩一闪而过,眉眼之间就带了笑:“行了,我知道了!” ☆、入眼   大红色的宝石在轻扇的头上熠熠生辉,金线缂丝的旗袍像一团火般耀眼,她未语先笑,明媚动人,似这冬日里的一朵大红的杜鹃花:“九哥你来啦!怎么样?给八哥了吗?”   结冰的湖水在亭外落满积雪,白茫茫的一片,九阿哥在轻扇期盼的眼神下,忽然又觉得一切都艰难起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避开轻扇的眼,想起八阿哥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一份勇气:“八哥说叫我以后在也不要给他送东西了,他不会收的。”   轻扇眼里的光华渐渐退去,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九阿哥觉得心里刀搅一样难受,差点要反悔,轻扇大叫起来:“你骗人!八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没有把东西给他!”   九阿哥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你冷静点,听我说!你送给八哥那么多东西,八哥什么时候要过,你同他总共又能说多少句话,哪一次他不是见了你就躲,你该醒一醒了!”   轻扇怔怔的看着九阿哥,大睁着眼,眼泪却一颗一颗的滴落:“这些话不用你来告诉我!”   九阿哥握住了轻扇的肩膀,迫使轻扇看向他:“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八哥心里没有你!你能不能睁眼瞧一瞧你周围的人!”   轻扇擦着眼泪轻蔑的笑:“不要想着用这些话就可以打败我,除过八哥我谁都不嫁!别人?别人是谁?我看不见!”   九阿哥觉得自己的心都缩了一下,有宫女走了过来,行了礼道:“太后叫奴婢过来问问,郡主有没有什么事?”   轻扇抹了一把泪,很快就微笑起来,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在没看九阿哥一眼,随着那宫女渐渐走远:“没事,我还要回去接着做荷包呢!”   天灰蒙蒙的,好似还要下雪一般,冷风吹过,让人遍体生寒,九阿哥茫然的坐在湖边,在这寒风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裕亲王府施粥,钮钴禄府上也要出粮出人,岁末记挂着小侄子,想着施粥的时候说不得能打听到一些消息,自告奋勇要去,老太太略一思量就将岁末和云溪都派了出来。   马车不大,姐妹两个各自坐了一个角落,雪后的北京城干冷的厉害,马车外的风钻进来刺骨的冷,云溪搓了搓手,看了一眼即使穿着臃肿的棉衣和大氅却依旧纤弱的岁末多少有些挫败,她哈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同岁末说话:“裕亲王府那边应该有掌事嬷嬷在,我们年纪小,不懂的事情多,到时候千万不要随意开口,指手画脚,免得外人笑话我们不懂规矩。”   她自认为年纪比岁末大了很多,很知道这些年纪小又聪明的小姑娘的心思,老成的提点了岁末几句,岁末又何尝看不透她的想法,笑看着窗外的街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看上去很不放在心上,云溪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已经仁至义尽,到时候岁末要是做的不好,也怪不到她身上!   大雪之后街上更多了不少乞丐,岁末只看那些大概有十来岁样子的男孩子,但已过了这么久,小侄子也早不是当年的模样,这样潦草的看过去找见的概率太小,困难重重,但只要一想到死去的哥哥嫂子和额娘,她就没法放弃,孩子她必须找到,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帽儿胡同这一带到处都是施粥的地方,裕亲王府和恭亲王府两家做的最大,因为裕亲王和恭亲王都身体欠佳。   马车在裕亲王府的粥棚停了下来,有婆子迎了上来问候,岁末和云溪下了马车几乎都是同一时间看到了站在裕亲王府粥棚里的四福晋布顺达,那些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实在算不上愉快。   大家都各自掩藏了情绪,一步步走上前行礼,就像当初他们刚进四爷府的时候一样,布顺达温和的点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眼后,但她也同样不曾将两人放在眼里,她说了几句话,转头看向外面,立时露出明媚的笑。   胤禛下了马负手立在外面候着。   布顺达快走了过去:“爷怎么会来这里?”   他淡漠但也露着熟稔:“下了衙刚好顺路,所以过来看看。”   岁末挑着嘴角嘲讽的笑了笑,就再不想多看一眼。   云溪却格外的紧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胤禛,她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有万千思绪飞过,身旁有不少人正在排队候着领粥,有妇人抱着正在襁褓里啼哭的孩子,却总被那些强壮的人挤到一旁,看上去十分焦急难过。   胤禛的忽然到访让布顺达的心情非常的好:“我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您若是要回,我们一起吧。”   “请抱小孩的妇女和幼童都到这边排队!”   清亮的女声格外的吸引人注意,胤禛和布顺达都看了过去。   云溪的怀里还抱着个幼小的孩子,她穿着崭新的大氅跟孩子脏兮兮的面颊对比分明,却让人看得格外暖心,孩子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满脸依恋,她温柔的同那些弱势的妇女和儿童们说话,尽显女子的柔美之意。   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最快的让胤禛可以记住她的办法,柔美聪慧善良,这是胤禛和大多数男子都会喜欢的女子形象,尤其是她所了解的胤禛。   那些领不到粥的妇人和孩子们对云溪感恩戴德,她抿嘴而笑,平添了几分姿色,整个人都明亮了不少。   布顺达的眼眸深了深,看了一眼胤禛:“听说是裕亲王府上四品的典仪凌柱家的大姑娘,容貌寻常,到是聪慧善良。”   胤禛向一旁走去:“看人也不能总是光看表面。”   布顺达笑着点头随着胤禛向马车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就这样入了胤禛的眼。   云溪是事先跟裕亲王府的嬷嬷们说过的,但因为匆忙礼数不够周到,又急切的表现自己,还是招了这些嬷嬷们的厌恶,待她就不冷不热起来,到是帮着在后面清点数目的岁末很招这些人的喜欢,拉着她坐下又给她果子吃:“格格坐着看看就行,哪里能让格格做事!”   “我做跟嬷嬷们做有什么不一样?嬷嬷们太客气了。”   这样的抬举,让这些人心里更舒服了起来。   云溪淡淡的笑了笑,毫不在乎,岁末就是跟这些人处的再好又有什么作用?等她显赫的时候,这些人会跪在地上朝她磕头,现在就是在张扬也不过片刻。   云溪对裕亲王府的事情不感兴趣,来了一会就要走,岁末就不再打算和她同行,想四处走走看看,打探一些关于小侄子的消息,云溪也不强求潦草的叮嘱了她几句:“早些回来,注意安全。”算是说了一个姐姐该说的话。   岁末在四九城里待了几百年,见证了这个古老的城池衰落繁华和变迁,她在街道上一步步的走过,就如她那几百年间寂寞的时候所做的事情一样,街道上有飞奔而过的小乞丐,她总会盯着看,却一直从未找到。   这一次可以开口说话,以前费了大力气积累到的信息终于可以用上,她用积攒的私房钱买了几分体面的礼物,叫细珠拿着往癖背的胡同走去。   八阿哥从推开的雅间窗户恰巧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他朝一旁招了招手,他贴身的侍卫胡力走上了前,八阿哥指了指下面:“暗中跟上,有什么情况回来回报。”   胡力应了一声,利索的转身出去。   片刻之后有人高声笑着推开了门:“八弟你也来的太早了些!”   八阿哥朝着大阿哥笑着道:“这是应当的。”   一句话说的大阿哥通体舒泰,撩起袍子自己坐下,自己喝了一口酒,开门见山的说话:“你跟哥哥说的话,哥哥仔细想过了,我也不想太过勉强你,首先还是你自己高兴的好,额娘说难得你有这么上心的事情,答应帮你,但皇阿玛那一关,要你自己过。”   八阿哥起身给大阿哥斟了一杯酒:“大哥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往后只为大哥鞍前马后,任凭大哥差遣。”   大阿哥豪爽一笑,站起来跟八阿哥一起一饮而尽:“我这辈子最不能辜负的人除过额娘就是你老八!”   喝了酒又说起了正事,大阿哥道:“保定那边雪灾,要派钦差过去,差事虽苦,但却是大功一件,这功劳我不想叫太子的人抢了,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八阿哥嘴角带着淡然的笑:“大哥若放心不若叫我去吧,差事苦些我也不怕,但必定能做好。”   “你要愿意出马,那最好不过!”   功劳大,担的责任也大,若没有真本事,自己也会折在里面。   大阿哥走后没多久九阿哥就和十阿哥一起出现,九阿哥很是不平:“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这差事推给了你,不愿意叫太子的人占了便宜,他自己为什么不去!”   八阿哥品着茶碗里的清茶,好似在等什么一般,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做不做为的是大清和皇阿玛,行不行,能不能只要皇阿玛心里清楚就好。”就算没有大阿哥这话,这差事他也会要到手里。   就好像后来做了皇帝的老四一般,他不争不抢,只埋头实干,皇上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就认定了他,到后来老四做了皇帝,而他.....   八阿哥嘲讽的笑了笑,眼眸幽深,这一回,世道该变一变了。   胡力从外头疾步走了进来,在八阿哥耳边低语了片刻,八阿哥幽深的眼里又泛起了几点光华:“已经走了?”   “应该是去车马行租马车了。”   八阿哥起了身,同九阿哥和喝酒的十阿哥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楼,九阿哥觉得很奇怪,撞了撞十阿哥:“八哥到底在谋划什么大事?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十阿哥一脸的高深莫测:“最不能知道的人是你,你说是什么事?”   听这口气,九阿哥觉得十阿哥知道:“到底是什么,你说不说?”   十阿哥眯起了眼:“把你那藏在树下的桂花酿让我喝了,我就告诉你!”   九阿哥眼睛一瞪:“嘿!你还讹上我了!今儿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说着就去撕扯十阿哥,十阿哥大笑着跳了起来向外跑去:“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也这么认真,想知道你去问八哥呀!”   细珠有些紧张,同岁末道:“那个什么丐帮的帮主张晨,看上去也不怎么靠谱,能帮您找到要找的人?”   丐帮的纪律性和组织性,超过大多数人的想象,细珠觉得不可靠也在情理之中。   岁末耐心的解释“不管怎么样我们用了心,费了力,尽了所能,剩下的就是等消息,若是没有一点进展至少心里不觉得愧疚。”   细珠就念了一声佛:“但愿能找到格格的远房表哥,告慰姨娘的在天之灵。”   到了车马行,细珠上前去交涉,岁末站在一旁等着,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戴着灰鼠蓝宝石的皮帽,穿着玄狐大氅的八阿哥缓步走了过来,在这平民百姓之中他就如一颗璀璨的星,耀眼异常,满身的光华气度让人在这川流的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到。   “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没有马车吗?”   岁末笑着行礼,礼貌又疏离:“今日有事,所以晚回家,马车要雇一个。”   回答的简明扼要。   八阿哥嘴角挑着个若有似无的笑:“我送你回去,刚好顺路。”   岁末想开口回绝,细珠气喘吁吁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格格,车马行恰巧没有马车了。”   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大的车马行,一辆马车都没有。   岁末的笑就勉强起来,没有马车也不坐八阿哥的实在显得太不给面子,这么明晃晃得罪皇子的事情,岁末也不想做,她斟酌着道:“不若我走回去吧,若是跟您共坐一辆马车,可能会坏了您的名声......”   八阿哥忍俊不禁,低头看着垂眸说的一本正经的岁末:“你真是这么想的?”   “是的!”斩钉截铁。   八阿哥轻咳了一声:“这样,我也不怕你坏了我的名声,马车也还是叫你坐,怎么样?”   她是在委婉的拒绝,为什么八阿哥就听不出来,岁末抿紧了嘴,看上去可爱又倔强,八阿哥觉得心都颤了一下,眼眸愈发的幽深。   八阿哥不再多说,翻身上了马,岁末这才松了一口气,赶车的太监跪下道:“请格格上车。”   岁末笑的僵硬起来,看起来温和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满是强势,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两天后陆续双更,还是六点发文,补齐这两天欠的,实在非常抱歉,我自己都不知道,存稿箱没文了,太忙了,大家多多包涵 ☆、得逞   冬日的阳光有薄薄的暖,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依旧干冷的厉害,八阿哥的马车宽敞舒服,铺着厚实紧致的坐蓐上面有一层西洋红黑色毯子,坐上去绵软舒服,宝相纹的靠枕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紫檀木的小桌上有一副可以吸住的棋子和茶具,车顶上还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固定在角落的炭盆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这实在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细珠看的目瞪口呆,喃喃的道:“现在才知道,咱们家有多穷。”   岁末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掀起了帘子向外看,马背上的八阿哥看上去高大沉稳有力,白皙的侧脸棱角分明又格外的坚毅,和他正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墨色的大氅衬托着他高雅又与众不同的气质。   岁末还在想怎么开口,八阿哥已经转过了头,好似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一般,他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点点的笑意,温和又从容:“既然已经坐上了就不要在多想了,安安稳稳等着回家,我只把你送到你们胡同口,也不进去,你到时候也不必跟家人说是我送你,这样也免了一场麻烦。”   岁末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真是个极其聪明又体贴的人,历史上怎么会有那样的遭遇,真是让人觉得可惜,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岁末也就不好在多言语:“今天实在是麻烦您了,若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您同我说一声。”   她的声音如她的笑一般浅淡又动人,自然的流露着一种历尽千帆的淡然。   好在跟他说话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疏离和礼貌,八哥笑着颔首。   孟佳氏这一次格外的倔强,保泰说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我是知道你的,挑的这个岁末也保准没有问题,你不但要为你自己想,也为我的妞妞想一想,你若是不同意,我们这几年的夫妻情谊也算是尽了,我就是到地下也不得安宁!”   保泰深吸了一口气,八阿哥说的话他现在还不好告诉孟佳氏,但孟佳氏倔成这样,也实在在他的意料之外,太医也说孟佳氏时日无多,他不想叫孟佳氏留下多少遗憾,解释道:“我有不得已的难处,除过这个二格格,你说谁就是谁,行不行!”   “除过她我谁也没有相中!”   保泰头大如斗,但也是格外的有耐性,只好缓和道:“这事情要不就先放放,隔两日在说。”   孟佳氏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翻身睡向里侧,保泰就坐在屋子里,一直等到她呼吸平稳的睡着,才准备离开,毕竟是少年夫妻,即便疏离也有剪不断的情谊。   有下人匆忙的跑了进来:“世子爷快去看看吧!王爷那边都快打起来了!”   保泰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到底怎么回事?”   “是为了三格格的事......”   保泰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个没羞没臊的东西!”   三格格伊哈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那圆嘟嘟的脸颊上满是泪,看见保泰进来就急忙往嫡福晋西鲁特氏她亲生额娘的身后躲。   西鲁特氏又心疼伊哈娜又气她这样没出息,也不护着:“你也知道躲,叫你哥哥也知道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伊哈娜哭哭啼啼的道:“我就是不想去蒙古这也有错吗?就是嫁给乞丐我也愿意!”   保泰忍着肚子里的火气:“所以你就专门找了个乞丐要气死我们一家子人?!”   伊哈娜梗着脖子,瞪大眼:“他比你们都聪明,你们少瞧不起人!”   福全气的又站了起来,拿着个鸡毛掸子要打,伊哈娜又跳又跑满屋子躲,福全喊着道:“叫人把那畜生给我捉回来,老子活剐了他!”   保泰的眼角抽了抽,看着亲爹的气力这么足,他到清闲下来,坐在了椅子上品茶,伊哈娜的这个心上人,他们一家子只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要去捉不知道是哪一个,连伊哈娜自己也说不准人在哪里,伊哈娜的这个所谓的聪明也不是白说,但这事情要是成了那就是侮辱人,他们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等到福全和伊哈娜闹的差不多,保泰一挥手:“三格格带下去,禁足!”   伊哈娜又哭又闹,福全和西鲁特氏唉声叹气,家里出了这么个活宝,也够所有人喝一壶的。   八阿哥的马车果真只停在了隔壁的胡同疲惫的地方,岁末下去的时候八阿哥已经下了马,他打量了几眼才到他下巴的花骨朵一样娇弱的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带着淡淡的暖意:“早些回去吧,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裕亲王府还是少去的好,世子福晋时日无多了。”   只一句话,岁末就在刹那之间明白了所有,她看上去有些恼怒,眉头微微皱着,抿着好看的唇。   八阿哥眼里的笑意就浓了几分,没想到小姑娘这样聪明,他只是说了一句就完全明白了过来。   岁末认真的向八阿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您慢走。”   这一转眼又要赶人走,八阿哥几乎笑出来,他温和的点头,看着岁末走远,才翻身上了马。   岁末回去的时候科本氏已经派了马车出去接她,只是没有遇上,科本氏责备的看着她:“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额娘有多担心?”   岁末歉意的道:“听说额娘喜欢吃四喜堂的桃花酥,我特地去给额娘买了一回。”   科本氏听得岁末是专门去为自己买东西,大冬天里一颗心也暖洋洋起来,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替她里着鬓发:“你这孩子,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比她那三个臭小子真是强了百倍,难怪人人都要生个闺女才行。   岁末拿出自己买的桃花酥,陪着科本氏说了一会话,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洗了澡换了衣裳,听丫头们说家里的事情:“四皇子府上下午来了人,说四福晋下午瞧见大格格,觉得大格格善良聪慧,她十分喜欢,想叫大格格去陪她说话。”   肯定是因为胤禛注意到了云溪,布顺达才会有此举动,让胤禛觉得体贴暖心,离不开布顺达,那时候的布顺达对果兴阿也比对谁都好都亲昵,她都是做给胤禛看的,迷惑了胤禛的眼,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下子可如了云溪的意,岁末淡淡的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冷暖自知。   丫头们一脸羡慕,细珠却心里冷哼,不过是得了四福晋的喜欢有什么了不起,她们格格还是八阿哥亲自送回来的,只不过她们不屑于说而已,八阿哥可比那个冷冰冰的四阿哥好看的多!   岁末早早就睡下,大房这边却灯火通明,老太太那边还送来几样她压箱底的首饰,马佳氏一件一件的替云溪挑着衣裳,云溪笑着道:“您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去一趟皇子府,用不得这样的。”   马佳氏不赞同的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连这里面的味道都品不出,你不是说下午的时候连四皇子也在吗?”   云溪抿嘴浅笑,一脸娇羞,马佳氏就怎么看怎么觉得云溪漂亮,感慨的道:“额娘的以后的好日子可就靠你了!”   云溪拉着马佳氏的手保证道:“您放心吧,女儿一定叫您比谁都风光!”   李氏仔细的洗着面颊,胤禛今晚歇在了布顺达的院子,她才有空好好的打理自己:“福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请个毛丫头做什么?咱们明儿也去瞧一瞧,看看是个什么天仙,也配这样兴师动众。”   她这样说着又烦躁起来,本来胤禛是该来她这里的,结果却去了布顺达那里,她也不记得自己做什么,为什么胤禛要下她面子。   丫头提醒道:“您这几日风头太盛,连福晋也总是退避三舍,四爷可能不大喜欢后宅里不分尊卑。”   李氏皱起了眉头:“我难道能连这些都不明白?什么时候对福晋不恭敬?”她这样说着,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影像,恍然大悟:“我说呢,福晋一会送这一会送那,她这是坐不住,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她以为她在爷面前刻意的抬高我贬低自己,我就没有对策,哼,也太小瞧人了!”   太后勒着抹额,穿着件羊皮褂子,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沉重。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惠妃叹息的道:“臣妾是不想参合这些事情的,还要惹的您心里不高兴,但是明明知道又不来说,那就更不应该,孩子们一辈子的大事,怎么可以草率,若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幸福。”   “轻扇有哪点不好,他老八就这么不乐意!”   惠妃忙解释道:“谁说孩子们不好?您别急,您就没瞧出来老九心里一直惦记的是轻扇?老八若是贪慕虚荣,心里不喜欢也照样娶了轻扇,您高不高兴?他这样子才叫做负责任,对他也是对轻扇,年纪小的孩子也没个定性,过些时间也就忘了,这婚事上若是不妥当吃亏的还是女子,老八以后最多就是将喜欢的姑娘收到府里,对那个姑娘也会愈加的亏欠,还不是委屈了轻扇。”   惠妃说的入情入理,太后心里还是不舒服:“那叫我的轻扇怎么办?她得难过多久?这事情叫老八自己去跟轻扇说,我是开不了口的!”   这就是松口的意思,不会太过干涉,惠妃笑着道:“老八这几日要去保定,时间上可能比较忙,等到他从保定回来,一准来跟轻扇说!”   太后就淡淡的,也不再想提这事情,只是还交代惠妃:“轻扇的事情你也给操个心,我们轻扇,以后一定嫁个更好的!”她们也是有骨气的人,既然人家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不愿意,太后是怎么也不会同意把轻扇嫁过去的。   惠妃连声答应:“您放心,我一准帮轻扇挑个好的!”   惠妃出了太后的慈宁宫出了一身的汗,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老八一天到晚给人出难题,走,去看看良妃,她可得补偿补偿我。”   云溪随着领路的侍女向里走去,步步都是熟悉到心跳的景致,她有些紧张的呼出一口浊气,向布顺达的正院走去,那蜿蜒又熟悉的游廊她曾走过无数次,只是那时候的她是福晋生不出儿子特地推出来的一枚棋子,重来一次她要荣宠一身!   胤禛刚从衙门回来,路过梅林瞧见个姑娘穿着大红的大氅,手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子,踮起脚尖在嗅梅花,她笑着说:“我还是喜欢绿萼梅,闻起来更清香好看,您呢?”   胤禛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脑海里都是死去的果兴阿的样子,她就是这样穿着大红色的大氅,抱着心爱的小兔子,笑着问他:“我还是喜欢绿萼梅,闻起来更清香好看,您呢?”那些久远的记忆一下子翻涌上来,让他神智都有些不清楚,果兴阿,他嘴里喃喃的说,站在树后的布顺达看见了胤禛,笑着行礼:“爷回来了。”   云溪好似受惊一般,一下子垂下了头,胤禛就刚好看见她眼里惊慌失措和清澈,他深吸了一口气,挪开了眼微微颔首:“在做什么?”   “钮钴禄姑娘说她喜欢梅花,所以我带她过来瞧瞧。”   布顺达一定不知道,云溪深知胤禛的一切喜好,甚至知道胤禛每日下衙的时间和毕经的路,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曾经听说过这是胤禛最难忘的景象,而这一切布顺达都不知道。   胤禛的手指微微弹动,好像克制着什么,半响才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容貌虽不相同可喜好气质实在过于相像,这世上是不是有转世一说,他的果兴阿又回来了?   云溪所表现出的乖顺和柔弱让布顺达非常满意,就是前来望风的李氏也对其貌不扬的云溪不屑一顾。布顺达喜欢听话老实又有些笨拙的人,更喜欢替胤禛分忧解难,云溪怎么会不明白,她给别人看到的也只是她想要别人看到的。   夜里胤禛宿在了书房,这让布顺达心气很顺,在她悄无声息的努力下,李氏这几日也被下了面子,就着明亮的灯火,之画正在给她修指甲,她同身旁的赵嬷嬷说着话:“你瞧今日的这个钮钴禄氏怎么样?”   “样貌不行,性格乖顺老实,但是奴婢却觉得她看不透。”   布顺达不在意的笑了笑:“她一个十三岁的姑娘有什么看不透的,爷又看起来有些上心,她这样的以后到了府里也好掌控,要进来一是跟李氏做对,在一个也叫爷知道我的贤良淑德,无可替代。”   赵嬷嬷见布顺达心意已决,就不好在多说什么只是道:“这事情您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这一夜宿在书房的胤禛彻夜难眠,果兴阿死在血泊里的样子,他至今没法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看来,八爷已经在为娶岁末布局了 ☆、恶毒   年前的北京城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雪,云溪同四阿哥府上一下子来往密切了起来,整个府上的人几乎都巴着云溪说话,连老太太尼珠氏也不止一次的说,云溪是要大富大贵的,对于这些岁末充耳不闻,她帮着科本氏料理年货也并不知道八阿哥去了保定赈灾的事情,丐帮那里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岁末便又花了银子买了些东西,叫细珠找了人送了过去。   丐帮的总部比较简朴,但也绝对颠覆一般人对丐帮的印象,外面看起来也是个殷实的人家,帮主张晨撩起蓬乱的头发和长胡子,将个鸡腿塞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瞧见食盒里还剩下一根鸡腿就吩咐一旁的弟子:“给我儿子留一块!”   正说着话就瞧见儿子张越走了进来,张晨眯眼笑道:“乖儿子又去哪呢?叫你打问的事情你打问的怎么样了?这女菩萨今儿又送了东西过来,看来是十分看重的!”   张越也就十五岁的样子,看起来斯文的像个读书人,张越也是被当做少爷一般养大的断文识字,能文能武,他哼哼道:“这么好找你怎么不去,要派我去!”   张晨啐了一口:“老子是帮主,哪能什么事情都做!”   张越翻了个白眼:“少摆你那臭架子,我可不稀罕,这两天我没空,过几天在说!”   说着就往出走,张晨气的在后头跳脚:“反了天了你!”   一旁的副帮主裘万刀看见张越出去才凑到张晨跟前去:“您这是做什么?那个女菩萨找的人我到觉得跟大少爷像的很,您这样不跟大少爷说实话,难道不怕大少爷以后怪您。”   张晨眼里的光就暗淡了下去,这才有了人到中年的沧桑:“刚捡到他的时候他都快冻死饿死了,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硬把他拉扯大,现在有个人说是要找他,我就告诉他这些,我心要多难受,我这辈子除过对越儿对谁都没有上心过,他自己既然不记得,那就在等等,在等等.....”   裘万刀想这不就是大少爷常说的自欺欺人么?不过要是他只怕心里也会不忍心的。   热闹的庙会上有人在身后大喊,张越眯起眼转过了身,就见伊哈娜大喊着跑了过来,张越叹了一口气,在原地等她:“郡主殿下,我就是个穷乞丐,你干什么总缠着我?”   伊哈娜瞪大眼:“我说了我是要嫁给你的。”   张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只手搭在伊哈娜的肩膀上,凑近她,看着伊哈娜从脸红到脖子:“难道小爷没告诉你,不喜欢你吗?”   伊哈娜爱极了张越这样坏坏的样子,觉得心尖都颤抖了起来,说话也不利索:“没,没什么,我喜欢喜欢你就好!”   说好的高大上呢?郡主怎么可能是这样?   张越无语望天,片刻之后忽然转身,疾走起来,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伊哈娜抿紧了嘴,握住拳头:“我一定会嫁给你的!你跑不掉!”   康熙四十三年的新年对岁末来说格外的与众不同,她第一次收到丰厚的红包和新年礼,随着科本氏走亲串巷,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过年的喜气,下午回家一家子人又聚在尼珠氏的院子陪着尼珠氏说笑取乐。   云溪的待遇直线上升,因为布顺达给钮钴禄府上送来不少新年礼,尼珠氏亲昵的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爱怜的抚摸,:“我们大丫头越长越标志,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又叫丫头拿来了自己的首饰盒子叫云溪挑两样,云溪含笑推脱道:“您这是做什么?我额娘也给我预备了不少,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怎么能收您的东西!”   又孝顺又体贴,尼珠氏笑的脸上好似开了一朵花,越发坚定的要云溪挑两只,云溪推脱不了只好勉为其难的拿了两根,尼珠氏为了表示自己是公平的,又叫岁末来挑,岁末就随意的挑了一只简单的玉簪。   云溪看着岁末笑的高傲,长的漂亮又有什么用,以后照样要仰仗她,她这样想着越发的志得意满,那个长久的压着她的四福晋,这一次也该变一变了。   岁末自始至终都淡淡的,对于布顺达欠她和她家人的,她是必定会要回来的,在发现云溪的异常之后,她又有了新的打算,这一次云溪这个有野心有计谋的女人是布顺达自己招惹上的,以后也该尝到自以为是的苦果了。   初春的光散落在岁末的身上,照的她白皙精巧的面颊和纤细的身形,有种说不出的美好和淡然似仙。   保泰近日对国柱非常的客气,这让国柱有些受宠若惊,回来跟科本氏说,科本氏仔细想了想:“是不是因为岁末?”   “这个也不好说。”他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半响又道:“大侄女跟四爷府上亲密,大哥近日反正不怎么轻松,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大哥难道也不说一说。”   提起这个科本氏就冷哼了一声:“你没见大嫂,那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说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就是人家四皇子也已经有了福晋,云溪进府最多也就是个格格,竟然也能高兴成这样,不嫌臊得慌!”   国柱笑了起来:“我瞧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科本氏就哼了哼。   国柱安慰道:“岁末是个好孩子,若有好机缘最好,若是没有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副嫁妆,花不了多少,多个女儿以后老了也多个亲戚走动。”   科本氏不乐意的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就是在想富贵我也有我自己的心!”   国柱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是我不好,别生气了,明天还要去王府,你也早点歇下。”   科本氏又嘟囔了几句,才进了内室。   与八阿哥同行去保定的还有康熙的内线,康熙坐在乾清宫书房的热炕上,看着内线的奏表,一直微微颔首,八阿哥的表现颠覆了他以往对八阿哥的认识,凡事亲力亲为,做事公正到位又留有一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重臣们去处理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让他这样满意。   李德全从外头进来道:“皇上,八阿哥来了!”   康熙笑着道:“叫老八进来。”   八阿哥穿着皇子的蟒袍,进来行礼,康熙不自主的打量了几眼八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年轻的儿子已经这样的沉稳练达,尚且年轻的面庞有良妃五分的影子,生的俊美非凡,又一贯的温和知礼,要不是良妃出生太差,也许会是最抢手的皇子,想起良妃求他的事,康熙嘴角就挑了挑,难得良妃愿意主动跟他说几句话,他将夸奖的话吞了回去,开口就成了质问:“听说你不愿意轻扇,到看上了别家姑娘?”   八阿哥认真又毫不避讳:“是这样的,求皇阿玛成全。”   对于八阿哥的直接康熙还是很欣赏的,语气也软和了一些:“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好家世的福晋不要,到要个一般的,那姑娘长的美?”   “确实也美,但更重要的是儿臣喜欢,至于家世,儿臣觉得没必要考虑,儿臣已经贵为皇子,不需要福晋来锦上添花。”   哪个儿子不是挣着抢着要找个家世好的福晋给自己添加助力,他们都有野心,康熙心里很清楚,在太子势弱的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八阿哥这样坦荡磊落,竟然让康熙一时间感慨万千,看着八阿哥的目光就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信任和喜欢:“要是朕不答应呢?”   八阿哥跪下磕头:“求皇阿玛成全!”   “你是铁了心了?”   “是,儿臣是一心的!”   康熙沉默不语,乾清宫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香炉里的香烟袅袅升起,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八阿哥依旧跪的笔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康熙向来喜欢勇敢又敢作敢当的人,八阿哥心里很明白,他知道该怎样拿捏分寸,上一世血的教训才让他看透了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阿玛。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叹息了一声:“你从小到大也没求过朕什么,既然你这么坚决,看在你立了大功的份上,朕就成全你。”   八阿哥脸庞都亮了起来:“儿臣谢皇阿玛。”   不管怎样,终究是喜事,康熙叫八阿哥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你额娘吧。”   八阿哥才刚刚走了,康熙就叫李德全传了吏部尚书敦拜,八阿哥自己不在乎,不等于他就不在乎,皇子福晋的娘家怎么能太差,那不是打他的脸么!   敦拜来的很快,惊讶的听着康熙吩咐:“就这个钮钴禄国柱,你给朕想办法,等到选秀结束怎么也应该是个四品的官职。”   这让敦拜很为难,为什么突然要提拔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国柱,什么样的四品的官职合适?这些都完全没有头绪,但皇上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因为是过年,赏了他几碟子御菜就打发他出了宫。   春寒料峭,敦拜打了个哆嗦,真是过年都让人觉得塞心。   康熙能这么快同意,是八阿哥做了多方面工作的原因,太后只要不是强烈反对,作为孝子的康熙就不会将这事情看的太重,他又刚立了功,正是康熙高兴的时候,此时处理这件事情也算是事半功倍,而他所算计的另外一件事情应该也应验了,皇上爱面子,不会叫他的福晋出身太差,自己特意提拔的官员应该会更关注一些,但愿国柱不会让他失望。   八阿哥淡淡的垂眸,修长有力的手里夹着一个黑子,侧脸坚毅又棱角分明,他将黑子落下,抬眸而笑,刹那之间仿佛春风拂面:“先生输了。”   八阿哥说的话让岁末对孟佳氏立时没了一点好感,连去裕亲王府上都不大喜欢,但国柱承蒙裕亲王府照顾,过年的时候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走动走动,她便看起来懒洋洋的。   马车上科本氏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今天瞧着没精打采?可是哪里不舒服?”   岁末轻摇了摇头:“就是不大想去,觉得心里不喜欢。”   面对科本氏岁末在很多时候还是流露着真性情的,在科本氏身上她享受着难得的家庭的暖意和母亲的爱。   科本氏看她难得的小孩子样子,原因也不问,将攒盒里的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不去也不行,你就在忍忍,我们早些回来就行。”   岁末便立刻笑了起来,亲昵的挽着科本氏的胳膊:“还是额娘疼我!”   科本氏又何尝感受不到岁末对她的依赖和亲切,觉得心里软绵绵的舒服,笑着拍了拍她。   孟佳氏比前一段时间更虚弱了许多,出来了一会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岁末跟其他一起来的几个格格在院子里说话,只希望时间能快一些,她去了一趟官房等出来,带路的小丫头就换了人,恭敬的向她行礼:“世子妃请格格过去。”   岁末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不过转念一想,决定还是过去一趟,孟佳氏可能是要透话给她,她也该表明自己的立场才行,她便点了点头,随着丫头一路来了孟佳氏的院子。   也许是因为女主人无心打理的原因,连院子里的腊梅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稀稀拉拉,门外立着的丫头满面愁容跟这新年的气息也不大相符。   丫头打起帘子岁末自己走了进去,细珠只能等待外面。   屋子里的帷幔并没有拉起遮住了大半的光,看起来晦暗不明,岁末皱起了眉头叫了一声:“世子妃。”   没人说话,静悄悄的一片。   保泰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一身酒气,外面的门嘎吱一声闭上,就算是岁末在淡然也忍不住骂娘。保泰看起来不清醒的很,见到有人站着就以为是丫头,摇摇晃晃往跟前走,岁末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一矮躲到了桌子底下。   可是没想到醉酒的人会这样执着,保泰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话不停的翻找:“岁末?刚刚明明在这里的呀?”   岁末尽量缩小自己往里躲,冷静的观察四周,大门肯定是出不去的,外面一定被人锁住了,也许可以试试窗户,如果不想办法早点出去,一旦被人发现,那她就只能嫁给保泰,更何况谁知道醉酒的保泰会做出什么,真不知道孟佳氏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出这样的损招!   岁末蹲下身子慢慢的往窗户跟前挪去,保泰到底喝多了酒眼睛也看的不清楚,走向了另外一旁,岁末松了一口气,猛的站了起来,大步向窗户走去,窗户果然没关,她一把就推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让她精神一怔,隐隐的能听到有人说话,她迅速站上了凳子,站上了窗台,差一步就能出去,一只脚腕却被人大力的握住,岁末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转身就看见一脸迷离的保泰正在看她:“孟佳氏说我喜欢你,我还不信,没想到做梦也梦到了,我的心里......” ☆、找茬   岁末没有注意到是怎么回事,只听得保泰低呼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就松开了,而她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很快抱下了窗台,整个人都蜷缩在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仰头就能看见个坚毅的下巴。   正在说笑的女眷们走了过来,若是躲的不及时,这会已经被人发现了。   虚弱的孟佳氏走在最前面,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又看起来格外的决然,如果她算计的没错应该是八阿哥看上了岁末,所以保泰才会这么干脆的退出,不管到底有没有成事,只要叫保泰坏了岁末的名声,岁末就只能嫁给保泰,皇室是不会要名声不洁的人的。   可孟佳氏大抵独独没有算到岁末是不愿意的,她以为这样岁末会感激她给了自己这样的荣华富贵,以后也会对她的妞妞好。   她叫那几个太太去了一旁专门招呼客人的抱厦,自己进了屋子,守门的丫头就站在了一旁,如果保泰敢反对,她就叫了人来看,叫他不愿意也要愿意,这一辈子她唯一一次在保泰面前这样强势。   可进了屋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情景,她转过月亮门就看见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保泰,不自主的惊呼了一声。   因为保泰的晕倒孟佳氏的院子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八阿哥顺利的带着岁末从后门走了出去。   直到了层叠堆积的假山旁,岁末的呼吸才平顺了下来,她自然的收回了被八阿哥握着的手,想要行礼表达谢意,至于八阿哥为什么会出现在孟佳氏院子这件事,她并不感兴趣。   八阿哥却忽然转身看向了她,那一贯温和带着浅淡笑意的脸庞,此刻却因为生气忽然凌烈了起来:“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就敢这个时候一个人往孟佳氏身边跑?要是我晚来一步你知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的关心和在意太过浓烈,生气的丝毫不做假,岁末到怔了怔,她活了几百岁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的关心过她,就是以前的胤禛也不曾这样过,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又新鲜又舒服,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弯起如两弯月亮,长长的睫毛翘起,像黑色的蝴蝶,红唇弯着像绽放的最美的玫瑰。   八阿哥满身的怒气好像是突然就不见了踪影,无奈的笑了起来,里了里她鬓边的碎发,无限的包容和温柔:“好了,只要你高兴就行,这些事情都有我。”   岁末扬起头,眼睛清澈又明亮:“那我的丫头在哪?”   八阿哥觉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你往前走就能看见。”   岁末就欢快的向他道谢,向前走去,果真看到了瑟缩的细珠。   人跟人的感情有时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以前岁末觉得极其遥远又不真实的人,此刻却忽然鲜活明亮了起来,让她觉得温暖又格外高大,她觉得认识八阿哥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等到岁末走远,八阿哥的眼神就阴冷了下来。   保泰直到第二天才清醒,孟佳氏自己却因为过于劳累旧病复发。等到保泰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看孟佳氏就觉得格外的厌恶,他看着床上已经不剩多少力气的孟佳氏,语气里也充满厌恶:“我真是看走眼了!”   面对这样的孟佳氏他在说不出别的什么话。   孟佳氏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在没有一丝力气,她不能放任她的妞妞不管的,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没多久保泰继妻的人选就定了下来,却是她最不希望的出身高贵的瓜尔佳锦绣,只等着孟佳氏咽气,她同保泰撕破了脸皮,保泰便连最后的体面也不给她。   孟佳氏哆嗦着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出,求着丫头替她请了锦绣,见到锦绣整个人都从床上滚了下来,趴在地上磕头:“我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只求你以后善待我的妞妞,我就这么一点心愿,别无他求!”   孟佳氏额头上的青块触目惊心。看的锦绣心惊肉跳,和丫头合力把孟佳氏抬上了床,草草的说了几句就匆忙离开,即便是要嫁给保泰,孟佳氏将自己的头磕成那样,好像她在保泰将死的妻子面前做了些什么一样,让她心里格外不喜。   日子就一下子飞快了起来,春日越来越浓,换掉棉袄穿上了单薄的春衫,人也觉得格外轻爽连心情也轻快起来。   保泰的妻子孟佳氏比历史上早了几个月去世,而福全又突然病势沉重起来,裕亲王府好似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愁云里,不见一丝光亮。   钮钴禄府上的人都要为孟佳氏戴孝,还要哭灵三日。   因为八阿哥善后,裕亲王府发生的事情,科本氏并不知道,只是哀叹孟佳氏年纪轻轻就去世。   之前有消息说裕亲王世子看上了岁末,不过又听说还是定了历史上的瓜尔佳氏,云溪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带着自信的笑,她就知道该怎么样还会怎么样,岁末也许还是同历史上一样进了胤禛府邸,但这一次有她在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这个妹妹还是落选安安稳稳嫁人生子的好,这种隐约掌握着一切的感觉,让她越发的向往权利和地位。   这一次无论轻扇怎么哭闹太后也没有妥协,而且格外的坚定:“做女人就要有骨气,他既然心不在你这里,你就是落到土里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你们的婚事哀家不会同意!”   就好像她们那个时候,孝庄太后为她们铺好了路,可是顺治爷不喜欢,照样将她们这些高傲的蒙古女人踩到泥里,心里眼里只有董鄂妃,强扭的瓜甜不了。   轻扇便又哭哭啼啼找到了九阿哥,九阿哥正在阿哥所里,瞧见轻扇哭的眼睛都肿了心里抽着疼,他自然也知道是什么事,词不达意的安慰:“......你别难过了,想想开心的事,慢慢就过去了,你以后还要结婚嫁人......”   轻扇打断他:“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八哥看上的那个妖精是谁?!”   九阿哥连连摆手:“这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你问错人了!”   轻扇逼近了九阿哥,身上的幽香钻进了九阿哥的鼻腔里,让他后退了好几步,花场老手的他在轻扇面前也不知所措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轻扇甜甜的笑:“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我就嫁给你!”   九阿哥就好像着了魔一样,被这一句话吸引,白皙的脸颊上爬满了红晕,细长的眼也迷离起来:“真,真的吗?”   “自然!”   出乎人意料的是,裕亲王福晋对岁末特别的客气,甚至牵着手叫岁末走在她身边认识王府的福晋和各府的太太们,科本氏受宠若惊,岁末却看上去自始至终都淡淡的,这就叫裕亲王福晋心里为她这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淡然暗暗点头。   而马佳氏和云溪因为格外的亲近四皇子府,就被冷落在了角落里,这本在云溪的意料之中,只是岁末的待遇会这样好,却叫她看的不大明白起来,不知道裕亲王府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裕亲王福晋还将岁末带到了内室同她低语了几句:“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话,今日我就多说两句,之前的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们该惩罚的也惩罚了,孟佳氏已经去了,你就看在她一心为了孩子的份上,就将这事放过去吧。”   裕亲王福晋态度诚恳,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下属小辈说话。   岁末也摸不着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放缓语气:“我虽不是多大度的人,也不是不讲道理斤斤计较之辈,世子妃已然故去,您又说已经给了惩罚,我若还揪着不放,那就成了笑话。”   回答的无可挑剔,有棱有角。   裕亲王福晋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面上笑的越发和善:“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   此刻正站在吏部尚书敦拜面前的国柱也很忐忑,不知道敦拜这是要做什么,只有老实的回答他家里的情况。   吏部看起来很简朴明了,院子里养了几大盆绿叶子的植物,一律红漆的家具,外人进来也只有条凳可坐。   敦拜忽然打断国柱:“你说你有个闺女?”   国柱忙点头:“是的大人。”   “是不是貌美绝伦?”   国柱一下子就警惕起来,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敦拜这样的人精当然看来了国柱的顾虑,没好气的道:“我都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了,不干那什么缺德事,你放心吧!是怎样就怎样说,你要是有半句虚言,那可就别怪我老头子不客气!”   国柱忙称不敢,点了点头:“小女确实有几分姿色,人也聪明孝顺。”   敦拜就想起了她夫人的话,说太后这几日给轻扇郡主在物色郡马,以前都以为轻扇郡主是要嫁给八爷的,现在竟然出了岔子,而皇上又说选秀之前要抬举国柱,他便大致将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心里感慨果然有个好闺女事半功倍,对国柱说话就客气了起来:“行了,我这也没事,你就先去吧,这几日好好干,不要出什么差错,说不得你是要升迁了!”   国柱一头雾水。   裕亲王府的人的态度让岁末觉得很诡异,晌午用了饭就推脱说不舒服要早早的回去,裕亲王福晋就悄悄交代岁末:“你明日从前门来,后门出去走个过场就行,今日先委屈你了。”   岁末就越发的不想多待。和科本氏告别之后,匆忙上了马车。   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这些人对她是这样的态度,好像都知道些什么,却偏偏她不知道,这让她感觉很不爽!   外面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舒服,连空气都格外自由清新,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哒哒的跑着,有女子娇呵着拦住了岁末的马车,很多人都看向了高头大马上火一般的红衣女子,岁末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她认识八福晋郭络罗轻扇,一点就着炮仗脾气,跟这样的人没道理硬碰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也不大好,她想了想吩咐丫头回了裕亲王府通报了一声,希望裕亲王府有人愿意出面解决。   细珠叉腰站了出去,看上去比轻扇还气势汹汹:“你是哪一个,无缘无故站在路中间拦人马车做什么?万一要是马车失控踩着你或者比人怎么办?!”   轻扇就瞪大了眼:“我不跟丫头说话,叫你格格站出来!”   “你说站就站,哪来的道理,我们格格是大家闺秀可跟你不一样,街道上大声嚷嚷,那都是丫头干的事!”   轻扇竟然说不过细珠,气的一咬牙,鞭子就甩了出去:“混账奴才!”   细珠险险的躲了过去,看着那鞭子甩出来的痕迹,咽了一口唾沫:“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我们无冤无仇,你在这样那可就是撕破脸,同归于尽了!”   轻扇冷哼:“无冤无仇?谁说我跟你们没仇,我现在恨不得喝你们格格的血!废话少说,叫她出来,本郡主到要看看她有几个脑袋!”   岁末听得一头雾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掀起了帘子。   春日细碎的阳光温暖明媚,映照着眼前的女子纤细柔弱的身影,白皙小巧的面颊上,那一双眼清澈的透亮,沉静如水,她白皙的手指里了里鬓发就好像做了什么最优雅美好的事情,开口说话也是无尽的淡然:“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干净清澈的气息的美人,这跟轻扇想的完全不同。   她怔了半响忽然就落了泪,为什么偏偏就不是她?!   岁末的心里转过无数的想法,开口温柔又包容:“我并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但不管什么事大街上吵嚷出来谁的脸上都没有光彩,我听您是郡主,想来皇室的礼仪更严格一些,我们这样也会叫家里人难堪,不若找个茶馆坐下说一说。”   这细软又温和的声音好像带着催眠的效果,轻扇不自主的想要点头。   骑马赶来的八阿哥喊了一声:“轻扇,你要干什么!?”极尽责问的语气。   轻扇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声就断了,一把将岁末推进马车里,一鞭子甩在马身上,马车就狂奔起来! ☆、知道   赶过来的八阿哥连给轻扇一个眼神都没有,驱马往前赶去,轻扇心头刚刚闪过悔意,这会又都成了恨,嘴里诅咒:“最好摔死!”   岁末的头直接撞在了马车壁上,马车又快速奔跑了起来,颠的她头晕目眩,她费力的抓住了车窗外缘,稳住自己的身形,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大街上都是尖叫着向四面跑去的人,车窗外的景色像是演电影一样,快速闪过,她能从后面的车窗看到骑马追过来的八阿哥,不知道八阿哥能不能在她被颠晕之前追上并制服这发狂的马。   外面正前面的情景岁末却看不大清楚,只能祈祷不要撞到无辜的人。   张越正蹲在酒店的门口眯眼晒太阳,看到发狂的马车几乎撞到自家兄弟,想也没想就翻身上前。   张晨幼年在少林寺长大,学了一身的好本事,又传给了张越,张越不但绝顶的聪明而且骨骼奇佳,才十五岁在功夫上已经登峰造极,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纵身跳起在酒楼的柱子上踩了一脚,下一步就稳稳的落在了马车上,长臂一伸,拉住缰绳,竟然生生让马停了下来,在地上磨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街道上安静了片刻接着就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张越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跳下马车,扶起自家兄弟,准备扬长而去。   马还没有停稳,八阿哥就跳了下来,掀起马车帘子,一气呵成,看到岁末虚弱的靠坐在马车里,虽然额头上出了点血,但人至少是清醒的,他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后面跟来的人已经拦住了张越的去路,八阿哥惊讶与张越的年轻,便也越发的客气,抱拳道谢:“今日多亏这位公子,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我好登门道谢。”   张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起来也只是顺手而已,道谢就免了,后会无期!”   岁末竟然挣扎着下了马车,八阿哥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她本是想下来道谢,可张越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她不自主的多打量了几眼。   张越就嘻嘻笑起来:“小姑娘这样看着爷,是不是看上爷了?”   岁末竟然也不觉得生气,温和的笑着道:“我是看你面善,却想不起以前在哪见过,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你即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姓名,我便留下我的,我是五品冼马钮钴禄国柱的长女,你若有难事就来府上找我,我必当倾力相助。”   岁末这样温和客气,张越便嬉笑不起来,点了点头,才大步离开。   八阿哥看着岁末叹息了一声,叫她先上了马车:“先去附近的医馆,你这个样子也耽搁不成。”   岁末现在看起来周身乱糟糟的,但她自来的强大的气势却掩盖了这一切,让人只看到她的美好,她仰头仔细的看着八阿哥,他的眼眸并不是完全的纯黑带着一点点的蓝色,眉毛也十分浓密,鼻子比一般人的也要挺翘,唇线很完美,若是分开来看他分明是一个五官特别棱角分明又深邃的人,而这一切都掩藏在他温和的表象下,不知道这人心里是怎样想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铺就了一张天罗地网,她不自觉的道:“为什么是我?”   她只是懒得思考,却并不是蠢笨,这种种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她也该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阿哥直视着岁末将自己的情绪都展现在岁末眼前,那眼里的蓝色好似就越发重了起来:“因为我心悦你。”   岁末冷静的道:“谁都知道?”   这可跟八阿哥所想的不一样,他的姑娘不是因为羞红面颊吗,为什么还是这淡然的样子。   “太后,皇上,惠妃娘娘我额娘,大哥老九老十,保泰,裕亲王福晋,轻扇都知道了,也都同意。”   皇上都同意的事情还有她说的什么话,岁末便冷哼了一声转身爬上了马车。   八阿哥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站在马车外看着还在晃荡的帘子:“你怎么生气了?不问问是叫你做大还是做小。”   岁末没忍住,掀起帘子朝着八阿哥啐了一口:“你当别人是傻子呢!轻扇郡主都打上门来了,还能是个小的?!”   她秀气的眉毛此刻向上挑起,眼睛也瞪圆,难得的精神抖擞的样子。   八阿哥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轻笑起来,他那凌烈的五官就化了开来,整个人极其的温和:“我在第二次见到你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我提早一步告诉了保泰,把你从他那边夺了过来,又叫大哥去跟惠妃娘娘求情,叫惠妃娘娘去说动太后,我额娘给皇上吹风,我去保定吹了两个月的冷风就是为了立功,让皇上趁着高兴答应我要求的事。”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步步都如他所料,岁末忽然很不服气:“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明媚的春光里,八阿哥身上的金线皇子蟒袍散发着无尽的贵气和威压,他的眼里有她清晰的样子,唇边是温暖如春的笑:“我想告诉你我是个有能耐的男人,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你可以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活着。”   岁末觉得心神都被震的动荡,久久不能回神。   回到家里还在出神,赶回来的科本氏以为她被撞坏了脑袋,心疼的抱着她还哭了一场。   马佳氏和云溪也过来探望,云溪也不是等闲之辈,今天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她大致上猜出了一些,觉得心里格外的不舒服,和岁末说话却总在套话:“妹妹认识八阿哥多久了,什么时候认识的,竟然是八阿哥送了你回来,真是厉害!”   岁末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也不大想说话,可是云溪这种拿她当小孩子哄的语气听得她格外不舒服,她便讥诮的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认识八阿哥?大家闺秀谁会没有旁人在场跟外男接触,这些话姐姐要问不若去问我额娘!”   云溪的笑意在脸上僵硬了片刻,觉得岁末这是有了依仗,在她面前脾气也大了起来,她在心里冷笑,八阿哥下场那样惨,未来的八福晋现在就已经打上了门,岁末以后的日子简直暗无天日,亏她在这里发脾气。   她这样想着,眼里就成了怜悯的光,包容又大度的笑:“你这丫头,这么急做什么?不过姐妹间随便说说话,不说就不说,何必这么较真。”   岁末想着自己以后的打算,对云溪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虽然云溪眼里□□裸的怜悯看的她格外膈应:“姐姐也别介意,我也是脑袋疼所以说话就没遮拦,实在以前也不认识,只是上一次我们一起在裕亲王府一起遇见过,姐姐难道忘了?”   云溪对于之前的事情记得很不清楚,看岁末这样认真,她便敷衍的点头,也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就转口说起了别的:“大夫怎么说的,你这伤口都要忌讳什么?”   云溪看着这漂亮的脸蛋,在心里惋惜,若是她自己也有这样一张脸,那不知道要多省事。   才说着话,就有下人一路小跑着进来,满面喜气:“二老爷升官了!”   科本氏欣喜的站了起来:“几品?老爷他人呢!”   “说是从四品的翰林!这会才出了宫门,要回来还得一会!”   马佳氏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顷刻就僵硬了起来,端起茶碗掩饰,进了翰林院意味着什么,他们官宦之家出身的女子最明白不过。   云溪比谁都惊讶,这是自她重生之后她所知道的最大的变故,上一世他的这个叔父做了一辈子的笔贴式,郁郁不得志。这样的变故让她心里觉得很不踏实。   科本氏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声佛祖保佑,顷刻之间就充满了力量,站起来指挥:“备上铜钱满府上下都赏!去酒楼定一桌上好的席面晚上自己人坐在一起喝一喝,在去个人给老太太说一声,也叫老太太高兴高兴!”   大家便都高兴起来,屋子里喜气洋洋,马佳氏就在坐不住,站起了身:“刚好我要去老太太那边,我说一声就行。”   科本氏喜气洋洋的拉着马佳氏的手:“那感情好,晚上咱们跟老太太坐下好好热闹热闹!”   马佳氏僵着一张笑脸出了科本氏的院子。   凌柱说他近日在裕亲王府处处受到排挤,世子也给了他几次脸色瞧,这让他心力交瘁,自从把岁末过继给二房就好像把好运也全部过继给了耳房一般,这样一想她就心头发颤,很快将这念头抛开,她的云溪是内定了要进四阿哥府上的,以后谁比谁强还不一定,就像云溪说的,现在的一切都是暂时的,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外头乱哄哄的热闹,岁末却沉沉的睡了一觉,等到醒来天也黑了,她披衣起身,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头顶的明月,月明星稀。   经历的足够多,才能深刻的体会什么叫荣华富贵过眼烟云,在她看来金子和银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生在世俗,难免要吃喝嚼用,她更看重自己的本心。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这里的心跳真实有力,历史上八阿哥下场那样惨,她对于涉足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有兴趣,可她心里又好似割舍不下,难得举棋不定,不知道心该向哪里。   科本氏同丫头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瞧见岁末站在地上,紧张的道:“姑奶奶,头上的伤还没好,你就穿个单衣站在地上,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快上床躺下!”   岁末便乖顺的由着丫头扶着躺下,科本氏坐到了她的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眼里温柔又怜爱:“好孩子,外人都说你阿玛是因为过了皇上亲自出的考核才进了翰林院,只有我们知道这是托了你的福。”   岁末大概也能想到,她的睫毛微微颤抖:“额娘高兴吗?喜欢这样吗?”   科本氏温和的看着她:“别人都说嫁进了世家大族规矩多受约束,可你若没权没势却会受人欺凌,额娘这辈子一直就想做个威风凛凛的官太太,我说屁是香的,就有一群人上赶着说屁香。”   岁末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科本氏笑着道:“额娘想说,嫁进了穷人家里你会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头疼,若是进了世家大族又会明里暗里争锋相斗,什么人都有他苦恼的事情,我们不能光看不好的一面,个人与个人的不大相同,人若是自己心胸宽广有能耐有见地那她在哪里都能过的舒心。这个世道,对女人严苛,女人要有一个爱她护她的男人才能像花一样绽放。”   没想到科本氏还有这样的一番见地,这让岁末立时就对科本氏刮目相看了起来,这话也让她觉得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清明起来,她笑了起来,认真的道谢:“谢额娘的这番话。”   科本氏看她想开了,才笑着站了起来:“那你就早些睡吧,我不打搅你了。”   轻扇悄悄溜回了宫,还以为太后已经睡下,没想到她才买过门槛,王嬷嬷就一脸严肃站的笔直的说话:“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轻扇干干的笑了笑:“都这么晚了,还是算了。”   王嬷嬷丝毫不做妥协,定定的看着轻扇,轻扇便败下阵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去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正坐在榻上念经,轻扇就坐在了脚踏上等,太后直到念完才睁开眼看轻扇,开口就成了叹息:“是哀家把你宠坏了,这样的不分轻重。”   轻扇仰头看着太后,一脸的不服:“您也向着那个妖精!”   太后抚摸着轻扇柔软乌黑的发辫,满目慈祥:“哀家老了,以后这样同你说话的时候不会有了,哀家只说一次,你要记清楚,女人要有骨气,对于那些不喜爱你的人你就是跌落尘埃也无济于事,你越是这样闹腾就越将他闹的远,他们喜欢的是温柔善良又知书达理的漂亮女人,原本还压着的事情,经你这样一闹,北京城有一半的人就猜出了始末,这事情便是成不成都得成,以后做事说话最好三思而行,别在自己身上捅刀子,你要是自己都不爱自己还能指望上别人?巡城兵马司的人说街道上一共撞伤了十五个人,钮钴禄府上的人把医药费都送去了,大家都在夸赞他们,提起你你觉得谁会说句好的?”   轻扇怔怔的看着太后,太后又缓缓的闭上眼:“做事多用用脑子,哀家瞧着老九不错,宜妃今天过来找了哀家说你答应嫁给老九了,这就很好,凡事向前看,没有过不去的坎。”   轻扇的脑子里一片轰鸣声,她怎么能嫁给老九那个没骨气没主意的人,她应该是八福晋呀!   太后叫人请了轻扇出去,轻扇却固执的跪在慈宁宫门前久久不愿离去,只说一句:“我不嫁老九。”   太后心里苦笑,同王嬷嬷道:“我说了那么多,她竟然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还是这样倔,也不知道动动脑子,除过老九,谁还能对她这么好?叫人把她抬下去吧,要不然一整夜我也睡不下。” ☆、大喜   宜妃气的表情都扭曲起来,戳着九阿哥的光脑门:“你这猪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传的人尽皆知,轻扇跪了一夜就只因为她不想嫁给你,你还这么没骨气,硬要往跟前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九阿哥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八哥都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去跟皇阿玛讨价还价,儿子为什么不行,求您成全!”   宜妃冷笑了两声:“你跟人家学?人家那心上人可是就像轻扇一样闹的你八哥下不来台?你也别自欺欺人,我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   九阿哥就一言不发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砰砰直响,宜妃忍了一会就在忍不下去,这声音好像是响在她心头一样,让她觉得心里发酸,没忍住落了泪,一把扶住了九阿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九阿哥光洁的额头红肿一片,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欣喜的道:“额娘这是答应了吗?”   宜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一切随缘......”   九阿哥还在说:“多谢额娘成全。”人却已经远远的跑到了门口,好像急切的要将这好消息告诉谁一样。   宜妃的目光就渐渐阴沉起来,她的儿子也不是谁想耍就能耍的。   轻扇刚一出慈宁宫就看见了一脸笑意的九阿哥等在一旁,她冷哼了一声,昂起头大步向前,也不打算理会九阿哥,九阿哥颠颠的跑到了跟前:“你这会去做什么?我陪你去?”   轻扇看着九阿哥那一脸讨好的笑意,觉得很不屑,她的八阿哥可不会做出这样让人厌恶的表情,她便停下了脚步,趾高气昂的看着九阿哥:“难道你没听说吗?我说了不嫁你!”   九阿哥的脸色就忽然惨白起来,嘴里的话语无伦次:“你想不想....吃糕点.....御膳房新做了几样......”   轻扇没好气的皱眉打断:“你耳朵聋了吗?我说的话你难道听不明白?我不会嫁给你的!别再跟着我了!”   十阿哥正蹲在宫门外的墙角画圈圈,看见九阿哥出来利索的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却发现九阿哥目光呆滞犹如游魂,他晃了半天才听到他说话。痛苦之色蔓延在九阿哥的眼底,他抱头蹲下:“我到底该怎么办!”   十阿哥看上去憨厚,但却也足够灵透,一下子就猜了出来,明明是张娃娃脸却偏要粗声粗气的说话:“是不是轻扇又跟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她一天都不得安宁,害你害的还嫌不够呀?!叫八哥现在也对你生气,你怎么就不能像八哥那样有点骨气?!”   九阿哥失声痛哭,看的十阿哥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飞快了起来,锦绣和保泰的婚事很匆忙的定在了四月,因为裕亲王福全的病越发沉重,便说想要冲喜,锦绣对于这一点毫无怨言。   岁末和科本氏还有马佳氏和云溪去裕亲王府参加婚礼,远远的看见了特地赶来的太子妃,她穿着明黄的旗袍镶珍珠的花盆底,前呼后拥,雍容华贵,像她们这样的女眷根本近不了身,大家都一脸仰慕的远看,只有云溪露着不屑,皇上对这位太子妃都多番夸奖,可惜太子妃是个没福气的,用不了几年就会跟太子一起被圈禁,这都是失败者,没有什么可看的。   锦绣紧张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虽盖着盖头却也能想到外面是何等的红艳,想到保泰她心里便止不住的溢出甜蜜,阿玛说她是保泰亲自选的,这样想保泰应该心里也是喜欢她的。   有人走了进来,丫头们行礼叫世子爷,锦绣整个人都绷紧了,她感觉到保泰注视的目光,越发不敢动。   保泰微微皱起眉头,总在想,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就一口一口的喝酒,喝的微醉却想起梅树上的那抹靓丽的身影,心里竟然越发难受起来。   他撩起盖头的一刹那,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带着幻想,转瞬之间无数的映像在他脑海里飘过,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原来还是孟佳氏懂他,他是真的喜欢岁末,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   保泰的表情让锦绣一下子紧张起来,急切的道:“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这清纯的姑娘满眼都是他的样子,保泰一闭眼,将锦绣扑倒在喜床上,满目都是大红红......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这一年如期迎来了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的死,康熙皇帝由此思己,越发的悲痛,举国哀悼。   钮钴禄府上因为云溪的主意,提前囤了不少白布,皇上要求家家要戴孝,一时间京城里白布贵比黄金,钮钴禄府一下子赚了个彭满钵满,马佳氏在看云溪就好像是看着个会发光的金子,连儿子都靠了后,尼珠氏更是毫不吝啬的赞美,府上上上下下的人都一心捧着云溪,云溪便渐渐的将历史稍微的变动引来的担忧抛在了脑后。   同云溪相比,岁末就好像平常了很多,八阿哥自此之后在没有什么动静,大家也好像将这事情遗忘了一般,只提起四皇子福晋的贴身嬷嬷来过一次见了云溪,大家都纷纷猜测,不知道这位嬷嬷会跟云溪说些什么。   岁末这会却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晒着太阳,看着信鸽送来的八阿哥简短的信。八阿哥几乎每天都会放过来几只信鸽,说几句笑话逗她一乐,开始的时候岁末并不回,渐渐的觉得无聊的时候会画一两朵花回复,八阿哥的言辞就大胆起来,岁末面上皱眉啐他,心里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发酵了出来一般,突突的直往外冒。八阿哥还专门解释为什么不来找她,说是害怕别人闲言碎语伤到她。岁末嘴上说着不屑,心里又赞叹他的体贴。   这一次八阿哥又问岁末想要什么礼物,岁末认真想了半响,画了一盆十八学士。画还没干,又有鸽子飞了进来,细珠忍笑捉住,拿出了脚上的信笺,岁末接到手里,八阿哥这一次却问,他们的院子该怎么布置。   岁末大抵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八阿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已经让她潜意识上认同了和八阿哥的这门婚事,甚至自己也参与到了对未来的设想之中。   岁末对云溪不感兴趣,不代表平云溪不注意岁末,她有专门的丫头盯着岁末,丫头们说岁末最近养了不少鸽子,总是不停的飞来飞去。   丫头捉着鸽子走了进来,云溪放下了手里的棋谱,因为胤禛喜欢下棋,为了能迎合胤禛的喜好,让两人有共同语言,她一直在猛攻下棋。   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没什么,无意之中打问了下人才知道二房那边根本没人出去买过什么鸽子,那些鸽子都是自己飞过来的,这就有了问题,她就叫人特地捉了一只回来。   云溪扫视了一眼鸽子腿,心里就冷笑起来,果然是信鸽,不知道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拿过信笺看了两眼,脸色却变的非常不好看。   美玉忙忠心的道:“格格,有什么不对。”   云溪就冷笑起来:“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我这个妹妹的魅力了,八阿哥哪里是要她做小妾,这分明是要做福晋么!难怪二叔会无缘无故的升迁!轻扇郡主要跟她当街闹起来!”   纸上写着八皇子府的详细地址,和一副简易的图,还有一句话,以后我们就住这个院子,这院子分明就是正院!   她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钮钴禄府上的人眼里只能看见她,更何况她更无法容忍历史有过大的偏差,就算有,她也会掐灭在萌芽之中!   云溪里了里衣裳,面色沉静的站了起来:“走,去太太那坐坐,这几日无事,该去庙里上个香,松缓松缓了。”   马佳氏如今面对云溪,简直是有求必应,但云溪说要叫上科本氏和岁末,她心里就不乐意起来,云溪耐心的劝解:“二叔以后前途无量,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弟弟想想,毕竟是自家人,能有多大的仇,您说是不是?”   云溪的话很有说服力,马佳氏便勉为其难的道:“既然是你说的,那叫上就叫上,但可不能有下一次。”   云溪笑着微微颔首。   丫头去了科本氏那边叫人,因为态度诚恳,科本氏也想着是一家人,既然马佳氏屈尊叫她,那就出去一趟,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云溪这才满意的出了门,转过游廊的拐角,站在一坐假山旁,对美玉吩咐:“找个不起眼的乞丐,把岁末要出门的消息递过去,明日就只等着看好戏吧。”到时候她不过在后面稍微推一把,就能叫场面失控,让岁末身败名裂,什么进八阿哥府都就成了笑话,而凶手却是旁人。   马佳氏的丫头一走,科本氏立刻就热心的挑起了衣裳,岁末懒懒的道:“大孝才过去几天,我们这样出门好吗?”   科本氏拿出一件淡绿的裙衫在岁末身上比划:“我们说是为两位王爷祈福,这理由不够正当?”   岁末就轻笑起来,拿一本桌子上的书随意翻看:“大伯娘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一出,难道是有心要跟咱们交好?”   科本氏觉得这裙子款式不够好看,又换了一件浅紫色的:“她?她还会有心交好?这我可不信!”   岁末就微微皱起了眉头,既然无所求,那是要做什么?她想起云溪那一双深邃又总是充满探究的眼,心里就不舒服起来,她不是不防备云溪,面对这样一个充满野心的人,她其实比谁都敏感。   科本氏最终选了一件淡蓝色绣牡丹花的旗袍,觉得岁末穿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超脱出尘,清澈淡然,如出水芙蓉。   十阿哥可着劲的把鱼食往池子里面扔,半响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亭子里,笑的竟然傻气起来八阿哥,没好气的撇嘴:“真是!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鸽子都飞了回来,但信笺却少了一份回复,这让八阿哥犹豫不决喊着十阿哥说话:“为什么那一份不回,你说我该不该问问?”   十阿哥仰天长叹,他英明神武又果决坚定的八哥,什么时候优柔寡断了起来,他悲愤的道:“这是什么鸟事,你就直接说想见你媳妇,干什么扯出这些有的没的!”   八阿哥笑着走出了亭子,阳光明媚,让他深刻的五官柔和了很多,眼底的蓝色却越发浓郁,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果然还是你懂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们,喜欢的话千万记得收藏,在留下那么一言片语,这些都是对我最大的支持,爱你们O(∩_∩)O~ ☆、批命   云溪远远的瞧着一身淡蓝的岁末像是即将绽放的花朵越发水灵娇嫩,她嘴角勾着淡淡的笑,走到跟前亲热的挽着岁末的胳膊:“几日不见妹妹越发好看,真是人比花娇!”   岁末也笑着回应:“姐姐又何尝不是越来越光芒四射,让人不敢直视。”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了云溪的心窝子,她面上光彩更胜了几分,心里也极其舒坦,看岁末就顺眼了不少。   马佳氏和云溪的马车先出了府,岁末和科本氏的马车跟在后头。   天气不错,也是个好日子,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想着即将要做的事情,云溪的心情就好了不少,瞧见后头的马车因为被个乞丐撞了一下停顿了片刻,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大相国寺,这是一座有名古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在京城这种一块砖头下去就能拍到一个王爷的地方,她们这样小门小户的官宦人家根本没法在这样的大寺庙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有寺庙专门接待女眷的小沙弥迎了出来,恭敬又疏离,还带着见惯了达官贵人的几分傲气。   但这样的地方若发生了什么事,宣传效果往往也最好。   大家先去了大雄宝殿,上了香磕了头,马佳氏和科本氏还各自抽了签,叫解签的师父看了看,那老和尚先接过了马佳氏手里的,眯眼看了看:“夫人求的是什么?”   “女儿的姻缘。”   老和尚眼也不睁,摇头晃脑起来:“这签也不错,姻缘还好,只是有一句忠告,祸福相依,因果报应,多做善事。”   马佳氏听着心里就不高兴,站在一旁的云溪也拉下了脸,但她随即又笑起来:“额娘也别放在心上,人这命也不是一定的是,连天上的星辰都有变动,师父即说不错,当然也差不了。”   马佳氏拍了拍云溪的手,只是微微颔首,大家就将目光都放在了科本氏的签上,科本氏也说是给女儿求姻缘,岁末听得就有趣起来,看向了那老和尚,老和尚却忽然反常的睁开眼,打量了几眼科本氏又打量了几眼岁末:“这位格格不是夫人亲生的?”   科本氏很惊讶,对老和尚就越发信任起来:“您真是老神仙,确实不是,是我过继大伯家的女儿。”   云溪眼里闪着几缕光芒:“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您有什么就只管说出来!”   这话听着好像岁末的命有多不好一般,而云溪似乎也急切的想将这不好的信息在这人头攒动的大殿里宣传出去,要知道,尤其是皇家是很信这个的。   老和尚微微颔首,叫了岁末到跟前:“叫老衲看看格格的掌纹。”   岁末很感兴趣的伸了出去,仔细的看着这老和尚的表情,和尚的眉头皱了起来,侯在后面的人好像也都发现了异常,围上来观看,解签的老和尚智清常来的人都见,还从没见他这样郑重过。   老和尚缓缓的摇头,又闭上了眼,说出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格格一生大富大贵,能逢凶化吉,子嗣丰茂,家庭和睦.....”好似还有很多话,他都尽数留下,闭上眼在不肯多说,一旁的小沙弥就喊了一声:“下一位夫人。”   周围的人在看岁末就带了不明所以的眼光,云溪的面色很僵硬,看着岁末眼里只有冷光,连马佳氏也一下子没有了兴致,只有科本氏很高兴,摸着岁末的肩膀:“瞧瞧,连师父也说你好,那就一定好!”   科本氏这样高兴,岁末也不愿扫兴,对身旁人各色的目光置若罔闻,笑着颔首:“是呀,我想也是这样!”   她们一面说着话往殿外走去,并没有看到,智清的离开,到了殿后,智清笑着向个青衣的年轻男子问礼:“四爷来了。”   胤禛微微颔首,对智清看上去很尊敬:“刚刚我瞧着师父那里好热闹,围了不少人。”   智清笑着道:“见了一个老衲生平所见最好的签。”   “哦?如何是最好?”   “凤命,便是她身旁之人也能因她沾上福气,逢凶化吉。”   胤禛的眼眸垂下,遮住里面淡漠的光,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是哪家格格?”   智清皱眉想了想:“我听小沙弥说应当是四品典仪,凌柱的女儿。”   有时候一句话的误会就可以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失,智清因为知道了岁末是凌柱的亲生女儿所以这样说,胤禛却只知道,凌柱的女儿是云溪。   他的眼里就泛起了几点光芒,漫不经心的微微颔首:“今日来是和师父论经的。”   智清说了声请,和胤禛一起走向了僻静处的禅房。   凑巧的是今天大相国寺的主持智跃禅师讲经,马佳氏和科本氏都很感兴趣,想要去听,云溪就挽了岁末的胳膊:“听那个多没意思,听说相国寺后面有成片的玉兰花开的非常好,不如我们去看看!”   “都这个时候了没想到还有玉兰花。”岁末表现的很感兴趣。   科本氏就笑着打发:“即这样你姐妹两就去吧,不用在这陪着我们!”   云溪笑着和岁末给马佳氏和科本氏行了礼,往后面的山地走去,那里同样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贵族少男少女,都是觉得前面无聊,特地过来游玩,姐妹两个一路上说说笑笑看起来非常亲热,到引得不少人看向了这两个气韵非凡的姊妹,投来探究的光芒,只不过她们谁也不会在意,这就越发显得气度沉稳,让人刮目相看,可以说,云溪如今虽然相貌还是一般,气度上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说是来看玉兰花,其实都已经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花,只有成片的绿荫,云溪故作可惜:“我还听人说有花可看,原来都是骗人!”云溪本来想说她刚好想去官房,叫岁末在这等等,没想到岁末却开口打断。   岁末笑的温和,毫不在意:“我觉得即便没花,玉兰花树也特别好看,不若我们分头在这树林里转转,我往东,姐姐往西,一会在见,如何?”   真是自己要作死,挡都挡不住,云溪眼里闪烁着光芒,笑的愈加和蔼可亲,说起好话来都自然了不少:“妹妹真是善解人意,话都说到了人的心坎上,这样正好!”   于是姐妹两个分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云溪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岁末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树林里,挑着嘴角笑了起来,她对美玉吩咐:“就叫今天送信的那个乞丐去跟轻扇郡主报信,就说人在林子里,要怎么做就看她的了,若是不够狠,八福晋的位子就是别人的了!”   美玉也笑的一脸阴沉:“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轻扇还是一身大红,簪着大红宝石的发誓,全身打扮富贵奢华,气色却大不如从前,就是目光也越发阴沉起来,在不似之前那样轻快活泼,有个乞丐走了上来,她眼里虽露着嫌弃和鄙夷,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乞丐说完:“叫我传话的就是那个岁末格格的姐姐,钮钴禄云溪,那钮钴禄格格说了,她妹妹就在林子的东边,您要做什么就只管去,要是不心狠,以后做八福晋的可就是别人!”   轻扇听到这样的话,面容都扭曲起来,喊了一声滚,大步向前走去,进了林子发了疯一样四处走,她恨恨的想,今日要是不能叫岁末这个小贱人身败名裂,她就不叫郭络罗锦绣!   但岁末却好像突然蒸发了一般,根本不能找见,轻扇又暴走向西边,还是找不见岁末,却遇上了正在西面休息的云溪,云溪看见轻扇眼睛里的光泽一闪而过,主动上前行礼:“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钴禄云溪,见过郡主。”   轻扇的眼就暗了起来:“你就是钮钴禄云溪?”   云溪表现出一种宽容沉稳的长姐风范:“没想到郡主竟然认识我,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轻扇的鞭子就甩了过去,一面打一面骂:“不要脸的贱人,本郡主你也敢耍,打不死你的妹妹,今天本郡主还治不了你?!”   云溪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蒙住,被云溪甩了几鞭子,那单薄的衣裳就开了花,露出细嫩的肌肤。   美玉尖叫起来,扑上去保护云溪,云溪想躲,轻扇却一直跟着:“叫你耍我!叫你耍我!”   云溪试图解释,但轻扇根本不给机会,她身上火辣辣的疼,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让她的恨全部爆发出来。   就在云溪几乎疼晕过去的时候,有人呵斥道:“住手!”   这声音淡漠清冷又充满阴霾,云溪在清楚不过,这是胤禛来了!   她的眼里就立刻含了泪,一种泫然欲泣却又格外倔强不愿服输的清澈表情瞬间出现在她的脸上,她抬头看向了胤禛,弱弱的叫了一声:“四爷。”   胤禛好像被这表情深深的击中,整个人怔了半响,他好似又看到了果兴阿一般,大步走向了云溪,一把将她扶了起来,扯住了甩过来的鞭子,将云溪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护在怀里,阴沉的看着轻扇,淡淡的呵斥却叫人觉得彻骨的冷:“够了!”   轻扇冷笑起来:“连四哥也为了个女人为难我!”   胤禛不由分说一把扯过轻扇的鞭子摔在地上,那鞭子因为用力过猛,竟然成了两半:“你要为难别人我不管,但她却不行!”   轻扇气的握紧了双手,怒目而视:“四哥!”   什么词语都无法形容轻扇此刻的心情,狂喜,感动,伤心,几乎什么都有,以她的聪慧,她很快就看出来胤禛此刻对她有多在乎,多上心,前一世她费尽心思也没得胤禛一个正眼,没想到在活一世,竟然被胤禛如此看重,不自觉落下了泪,她轻扯了扯胤禛的衣袖,胤禛就看向了她,看着云溪眼角晶莹的泪,听云溪说话:“您不要为了我和轻扇郡主起冲突了,轻扇郡主应该只是一时误会,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还是算了!”   轻扇却冷笑起来:“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跟你那妹妹都不是好人!”   胤禛并没有理会轻扇,而是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果兴阿也是这样,什么错都在自己身上揽,那样的善良美好,纯粹的让人心疼,让他什么时候都不忍反对,胤禛就好像在跟果兴阿说话一般,抹掉了云溪面颊上的泪,从苏培盛手里接过斗篷,披在了云溪身上:“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我带你去上药。”   云溪几乎兴奋的走不稳,身上的疼都感觉不到,偎依着胤禛向前走去。   轻扇就这样又一次被无视,孤零零的立在两人身后,像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破烂,恨天恨地,恨所有两情相悦的人。   而岁末,正坐在禅房里喝茶下棋,窗外的绿竹将清凉一直投进了紫檀木的小桌上,黑白棋子的颜色分明,对面的八阿哥穿着宝蓝色的杭绸神情温和沉静,像一幅写古的泼墨画,带着一种不能言明的气韵和非凡的俊美:“你说丐帮的人给你送了信,你才知道轻扇今日要来,所以才脱身离开?”   岁末看上去专注于下棋,并不太想回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八阿哥眼里就有了浅浅的笑,丐帮的人为什么会认识岁末,岁末又做了些什么,事情可不是这样简单,但岁末不说,他也不问:“看来我要问的事情,也不必问了那日里少了一张回复,想来那鸽子是叫别人捉了去,才看破了我们的关系。”   明明都已经猜了出来,还说的这样模棱两可,岁末就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她黑亮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控诉,鲜红的嘴唇,微微撅起,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八阿哥眼眸里蓝色又鲜明起来,好像一块独特的宝石,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岁末撇过眼看向窗外葱绿的竹子:“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该回了。”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淡蓝色的裙衫上盛开着牡丹,整个人犹如开在竹旁的梅花,相得益彰的美,八阿哥意犹未尽的跟着起来:“我送送你吧。”   岁末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了八阿哥,她的眼里很专注,但八阿哥借着光却看清了她光洁的脸上细弱的绒毛,就好像窥见了岁末内心的脆弱一般,心也柔软起来。   “我仔细想了很久,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还是愿意嫁你的。”   八阿哥独断专行,做了那么多,以为这辈子只要一心追求自己想要的,跟着自己的心走,对于别人怎样想他不会太过在意,可是此刻岁末说出了愿意这样的话,让他有一种特别值得的感觉,值得为岁末做了这些,值得娶这个女子进门,因为她同样愿意,他眼底的喜悦,就好像藤蔓上的花,渐渐爬满了眼底,开出一片繁茂的灿烂,笑容如春光一般:“我知道了。”   岁末便也笑起来,轻快的出了禅房,就好像戴在身上的枷锁,突然不见了,整个人都有了目标有了力气,觉得天高云阔,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谁又能说八阿哥的命运不会变!? ☆、开始   五月的蔷薇花枝密密的爬满了花架,营造出一个僻静又清凉的环境,假山石堆叠出小巧的假山,一丛绿草在上头丛生,开了的窗户正好对着这样幽僻的景致。   “以后在遇到她你叫人来找我。”   男子的声音冷漠却含着不易察觉的关怀。   女子的声音娇柔似水,好似缠绕着人的心:“其实她也只是误会吧,想要找的是我的妹妹,上一次也是这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郡主会这样厌恶我妹妹,四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胤禛的眼就看向了窗外的绿色,想起云溪说的那个妹妹,他见过一次,好似有些异样的感触,但他很快抛到了脑后,老八不娶轻扇这事他大致上知道,但是具体是谁,他却不是多清楚,云溪好像在刻意提醒他注意一般,让他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男人总喜欢那些漂亮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又能帮助到自己的女人,即便是这一点小小的提醒,让胤禛看云溪的眼神也多了几丝变化,他的手不自主的抚在云溪单薄的肩头,温热的触感让云溪面颊迅速红了起来,垂下了头不敢在多看,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鼓涨的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越发明显的上下起伏,好似要撑破那单薄的衣衫,腰肢不安的扭动,显出圆润的臀线,娇弱青涩又带着青春的妩媚,这胤禛所认为的不自觉的妩媚和勾人,勾出了他内心的火,让他眼神幽暗,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大了不少。   云溪好像是有些疼了,那鲜艳的红唇微微张着,嘤咛了一声,百转千回。   胤禛收回了自己的手,缓缓握住,目光暗的不见一丝光亮,声音好似也沙哑了起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在外面留了人,有事叫人来找我。”   云溪笑的甜蜜又纯真,点了点头:“四爷慢走。”   嘎吱一声开门声,胤禛渐渐走远。   坐在花架下的岁末也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出好戏,那个当时何等喜欢她,说将她时时刻刻放在心里的男人,也不过如此,转身就是左拥右抱,谁离开谁都可以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一次经验云溪还是很厉害的,十分了解胤禛,很能把握胤禛的心情喜好,这也是她能这么快让胤禛注意到的关键。   窗台下的花丛悉悉索索的响动了片刻,就见个小厮模样的人站了起来,一路小跑走了,岁末挑起了眉头,没想到还有个听墙角的人。   屋子里隐隐约约是云溪和美玉的说话声,岁末想了想吩咐细珠:“你去瞧瞧刚刚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细珠应了一声,快步走远。   岁末这才慢慢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本来就猜测云溪请她出来有什么想法,没想到云溪一面叫她出门,一面把她出门的消息添油加醋的告诉轻扇,引着轻扇过来,听云溪给轻扇传的话来看,所图所想应该不小。   小乞丐说是他们丐帮的少主叫他来送信的,不知道这个丐帮的少主是谁,竟然愿意帮她,刚才在林子里她故意走开,又叫小乞丐换了传给轻扇的话,透露了云溪的真实身份,这样轻扇那样暴躁性格的人找不到她就会迁怒在云溪身上,叫云溪自食其果。   不过老天看上去还是厚爱云溪的,叫受伤的云溪遇上了胤禛,到越发的密切起来。   岁末站在拐角处,看着远处香火缭绕的大雄宝殿,细珠也赶了过来:“格格,那个人应该是四阿哥的随从。”   这就有意思了,胤禛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听墙角,除非这个人是别人派来的,而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有能耐有本事安插人的,只有布顺达了。   岁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事情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有意思的多。   马佳氏和科本氏刚刚听完经,大殿里都是往外走的人,岁末迎了上去,马佳氏没有看见云溪,眉头就皱了起来,开口就是呵斥岁末:“姐妹两个一块出去,你怎么先回来了,也不知道等等你姐姐?”   科本氏听着就很不喜欢:“大嫂,这可是我们家的孩子!”   马佳氏也很不高兴,还要说话,岁末却打断道:“伯母,不是我不等姐姐,而是姐姐自己找不见了,我心里着急才回来找您的,您还是赶紧先派人四处看看吧,小心姐姐伤了哪里。”   马佳氏就真的紧张了起来,顾不上和科本氏母女两较真,叫了下人去找云溪。   听说钮钴禄府上的下人横冲直撞,差点冲撞了四皇子的人,幸好没得训斥,这也只是外界当时的传言。事实是,马佳氏派出去的人去找云溪看见云溪受伤门外还有陌生的下人不知道是那个蠢材做主把胤禛的人给打了一顿,想来当时的云溪一定恨透了这猪一样的队友,原本还算美好的一场意外的见面,等到她走时,见都没见上一面胤禛。   云溪裹着斗篷上马车的时候特意多看了几眼岁末,又停下跟岁末说了两句:“妹妹刚才去了哪里?刚刚要不是我拦住了轻扇郡主,受伤的可就是妹妹了。”   她眼里毫无波澜,像是最幽深的寒潭,只有无边的寒气。   岁末浅笑,如温暖的春风:“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姐姐本当就受的。”   想她堂堂贵妃还要受个阶下囚的侮辱,这笔账她不但记给了轻扇,也记给了岁末,云溪的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就好像格外的冷硬,没有丝毫的感情,她坐上了马车,帘子挡住了她眼里格外幽冷的光。   看见从不远处过来的人,八阿哥微微眯起了眼,他眼里闪烁着如狼一般的光泽,冷酷寂静。胤禛站在了八阿哥面前朝他微微颔首:“没想到八弟也在这里。”   八阿哥就轻笑起来,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完美不可挑剔:“我也没想到会遇见四哥。”   胤禛像个大哥一般拍了拍八阿哥,语重心长:“你跟轻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今日还遇见了她误伤了别人?不管怎么样有事要好好说。”   “听说四哥摔断了轻扇的鞭子。”   八阿哥的语气漫不经心,胤禛却觉得这话有点争锋相对的味道,微微皱起了眉头:“无论怎样,随便打人就不对。”   “没想到四哥也有那么上心的人。”八阿哥恰巧站在花阴之下,斑斑点点的花阴落下,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是很清楚,便是语气也模棱两可。   胤禛想起智清的话,狭长的眼眯起:“八弟想说什么?”   八阿哥笑了笑,向外走了两步,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五月的阳光下,他目光澄澈神情温和,谦逊有礼,让人心生亲切:“弟弟这不是提前祝福四哥么。”   胤禛觉得是自己过于多疑,面皮也松了下来,语气很和蔼:“哥哥也提前恭喜你。”   他们站在庙前,颔首而笑,好似前世今生种种恩怨都不复存在。   云溪对外称生病,胤禛府上布顺达送来了不少药材,这是在云溪意料之中的事情,福晋表面上永远做着四爷最想做的事情。   布顺达为了云溪在德妃跟前求了好几次,德妃并不怎么给面子,叫布顺达受了不少委屈,胤禛自然也知道,送给了布顺达不少首饰古玩。   弘晖才刚刚由奶嬷嬷带出去,布顺达翻看着盒子里的首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里却是一片冷光:“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个钮钴禄家的小姐,没想到会叫爷这么上心。”   孙嬷嬷好像忆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欲言又止。   赵嬷嬷低声劝着布顺达:“您何必跟个小丫头这么较真,她就是在能耐也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翻不了天,有儿子有依仗那才叫威胁。”   赵嬷嬷说的当然是李氏,胤禛虽然对钮钴禄上心,但李氏的儿子威胁到了她的儿子,胤禛对李氏的儿子太过关注,儿子才是女人的根本,布顺达轻声的叹息,抚着手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那宝石的光泽透亮晶莹:“嬷嬷,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赵嬷嬷的声音越发低了,可她的眼里却是烁亮的光:“您放心吧,这后宅永远只能您做第一。”   过了端午时间就飞快起来,等到换上单薄的夏衫用起冰块选秀的日子也到了。   京城里的年轻姑娘一下子多了起来,胭脂水粉都大卖起来,岁末和科本氏自己调制出的胭脂因为颜色漂亮又不易掉色非常受人喜欢,供不应求,四红楼的掌柜来催了好几次,价格也给涨了不少。   岁末原先对于金银之物并不感兴趣,只是决定要嫁给八阿哥之后,目标明确清晰,不管要做什么,手里的银子先不能少,所以她决定先挣起来,只是这样子又觉得太慢,她就打算加盟销售。   科本氏紧张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又不停的翻看岁末带着的东西,不断的跟细珠订正:“有没有少了哪一样,东西是好的还是坏的?”   岁末却有点神游天外,她叫人给丐帮送去了谢礼,丐帮并没有传来回信,她还给京城的几大胭脂水粉铺子都送了信过去,问这些地方要不要卖她的东西,胭脂的招牌必须用她的,价格也是三七分,若是这些人愿意用,那她就要筹备起专门做胭脂的作坊,在不能小打小闹,科本氏很支持她,叫她去做,财力物力都不是问题。   虽不是亲母女,但科本氏待她确实没话可说。   云溪也在马佳氏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尼珠氏站在游廊下看着,一家子人都紧张起来,云溪和岁末却看上去淡淡的,云溪是不屑,岁末是淡然。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国柱跟着上马一直走出了众人的视线,骄阳似火,万里无云,好似一个好的开始。 ☆、区别   梳着大辫子,穿着蓝布旗袍的秀女们坐着驴车依次进入地安门,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   这曾经走过一遍的路,在走一次,又是别样的感触。   八阿哥成婚较晚连累的后面的兄弟都晚了三年,这一次秀女之中家世颇好的人不在少数,有些群星璀璨的感觉。   有小太监找到了领路的太监,那太监转头看向了岁末和云溪的方向,微微颔首,等到管事的姑姑出来领镶黄旗的秀女,又特地叫了云溪和岁末出来看了看,不知道琢磨的是什么,不过秀女们分住处的时候管事姑姑体贴的把岁末和云溪分在了一个屋子,别人都住着三个四个,她们只住着姐妹两个。   没有下人侍候,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小太监提了热水先到了她们这边给她们放足了热水,才站在外头的廊下喊:“要用热水的都出来自己打!”便听到外面一阵的开门声。   云溪笑看着外头的情景,同岁末说话:“没想到四爷这样体贴,连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   云溪可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就这么肯定是胤禛给管事的太监打了招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岁末懒得同她说话,倒了热水洗漱之后,就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云溪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像也不在意岁末对她的无视。   外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夜里并没有夜宵,不过是几块点心,劳累一天,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给哪个皇子定谁,其实都早早的就有定论,不过还需要在走一遍过场,在看一看,只要没什么大问题,一般都不会有大变动。   这一次从八阿哥开始,一共有六个阿哥需要福晋或者侧福晋,所以这一次的选秀也格外引人注目。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洗漱吃饭,云溪到底老道三言两语就跟那些年轻的秀女打成了一片,不少人又看她得管事姑姑的看重,都开始亲切的叫她云溪姐姐,吃了饭换了衣裳就要过初选,这个时候并不用见宫里的大人物,大家等在御花园里五六个一起进去叫老嬷嬷和姑姑们检查身体。   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万春亭上五彩的琉璃瓦,年轻的女孩子们站在一处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十阿哥躲在假山后使劲的看了半响转头见十四阿哥嘴里叼根草,站着一动不动,就不高兴起来:“你这是给谁摆样子呢?你不是要来看吗?怎么又不看了?”   十四阿哥看起来高深莫测:“我在用心看!”   十阿哥嘴角抽动了两下,又转过了头,嘴里念念叨叨:“你瞧,那是不是那个明德家的女儿,长的还不错,挺漂亮的。”   十四阿哥一听,这才急了,挤到十阿哥跟前:“哪里?哪里?我瞧瞧!”   看了半响也不过一群人头,什么也看不见,转头去看,见十阿哥正咧着嘴笑,露着一排雪白的牙齿,他就冷哼了一声。   有选完的秀女一个个出来,十个一组向外走去,有没有过初选全凭这些宫人们一句话,秀女们直接回家等消息,大概也就是四五日之后就会出结果。   康熙站在高处刚好看到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的身影,他冷笑着同李德全道:“瞧朕这两个好儿子,越来越有出息了!”   李德全笑着道:“那是因为两位阿哥还年轻。”   十阿哥一脚将十四阿哥给踹了出去,十四阿哥直接跌到在了一个秀女的脚旁,那些女孩子们都惊呼着跑开。   康熙忍不住咳了一声,在看不下去,摇着头慢慢走远。   十四阿哥跌倒在那女孩子脚边,女孩子惊讶的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看着他,直看得十四阿哥红了脸,那女孩子才娇笑着躲开,却不似别人那样羞怯或者惊慌。   惊动了管事的太监都出来给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行礼,十四阿哥干咳着起来,整理着衣裳,目光却一直追逐着那女孩,十阿哥装模作样的吩咐了两句就拉着十四阿哥小跑着走远。   直到走到僻静的地方,十四阿哥看着湛蓝的天问十阿哥:“你说那个就是舒舒觉罗氏,员外郎明德之女?”   “没错,就是,我跟管事的太监还确认了一下。”   十四阿哥忽然就期待了起来,额娘说给他选的侧福晋就是员外郎明德的女儿,舒舒觉罗氏。   云溪和岁末刚好也混在人群里,撞见了刚刚的闹剧,有过上一世的经验才知道这一次的老嬷嬷们对她们有多客气,可见上头有人所起到的作用,她们轻轻松松的出来,比起那些愁眉苦脸泫然欲泣的姑娘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大家都向外走去。   云溪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同岁末说着话:“两位阿哥可真是有趣。”   岁末只是淡淡的笑。   她们进去的早也出来的早,这会还不到晌午,回去刚刚是吃饭的时间。   钮钴禄府上的马车就等在外面,她们才刚刚出去就有下人迎了上来,细珠和美玉各自围着自己的格格,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捧上了一攒盒的干果点心还有一壶香醇的热茶,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零嘴,下人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云溪笑着站了出来,温和的同小太监说话:“是谁叫你拿过来送给谁的?”   她的目光鼓励又满含期待。   小太监恭敬的道:“这是送给府上岁末格格的东西。”   云溪的笑意就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或许是因为过于期待,脸色也很难看。   细珠立刻就笑起来,挤到了跟前,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家里有两个格格却偏偏要送给我们格格,这不是要气坏别人吗?”   小太监道:“八爷怕二格格路上无聊,所以特地送了吃食过来,若没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竟然是八阿哥送的东西,为什么胤禛就没有,这会在想当时进宫的时候的情景,只怕也是八阿哥而不是胤禛安排,她不过是沾了岁末的光!   维持了一天的好心情,顷刻之间就荡然无存,云溪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又带上了笑意,只是却过于阴冷,似笑非笑的看着岁末:“二妹妹好福气呀。”   岁末抿唇而笑,像一朵娇羞的花,并没有理会云溪,而是朝着小太监颔首:“告诉八爷,他的心意我都明白。”   接受要嫁给八阿哥的事情之后,这一切好像都自然起来,并且很容易被八阿哥传递过来的甜蜜和快乐感染,让她的心情愉悦又轻快起来。   云溪当先上了马车,却没想到回头在看岁末却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她叫美玉去问,美玉进来吞吞吐吐的道:“说是八阿哥特地给二格格安排的马车。”   没有外人,云溪的脸色就在没有好起来,手指都捏的咯咯响,同样被阿哥所喜欢,胤禛和八阿哥胤禩区别可真是大,不过她转念又想起胤禩往后的下场和她以后的荣耀她心里又舒畅了不少,她的胤禛是干大事的男人,才不会像胤禩一样整天围着女人打转,可她看着外面那辆明显比自己的大了一倍的马车,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良妃才刚刚吃了药,她穿着浅色半旧的衣裳,青丝垂了一半,干净清澈不见一丝杂质,见从外面进来的胤禩脸上的笑意真实又明快,她便也跟着笑起来,叫胤禩在他身边坐下:“遇上了什么好事,也给额娘说说。”   胤禩叫下人将他新折的牡丹插在花瓶里,问了良妃的身体:“您觉得怎么样?”   良妃笑看着他,满目慈爱:“额娘觉得现在的你真好。”   胤禩笑看着良妃:“不管怎样也还要您觉得好,额娘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欢喜。”   良妃掩唇轻笑,看的出很高兴:“只要是你喜欢的,额娘都会喜欢,改日额娘也见见这姑娘。”   胤禩微微颔首,不知道觉竟也期待起来,他当然更希望岁末能得她额娘的喜欢,而岁末也会如他一般孝敬喜爱他的额娘。   德妃翘起带着玳瑁护甲的小拇指,端起清茶品了一口,觉得味道偏淡了些,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唇色红艳精致,看的出用心描画过,十四阿哥坐在左面,胤禛坐在右面,她看了一眼胤禛,眼眸里是暗淡的光:“你福晋为了个小丫头在我跟前求了好几次了,本来我也不想管,不过你终究是我生的儿子,不管你待我怎么样,我却不能失了公正。”   胤禛站了起来,垂着头,并不能看见他面上的神情:“额娘言重了,儿子心里一直敬重您,无论什么时候您都是儿子的亲生额娘,这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德妃挑着嘴角笑了笑:“行了,不要说什么体面话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要的那个姑娘,我帮你留下了。”   胤禛又行了大礼:“多谢额娘。”   德妃便淡淡的摆手:“好了,你回去吧。”就好像在例行公事,干脆直接。   大理石的地面走起路来若是拿捏不好会有清晰的响声,胤禛却走的悄无声息又格外笔直,身后的十四正大声说着什么,他好像根本听不到,只听得到德妃格外包容的声音,这个世界与他而言少有温暖,即便是母亲和兄弟也没有,那个曾把温暖带给他的女子也很快消失,他被遗弃在黑暗里,像个伺机而动的窥探者,搜寻那可怜的温度....... ☆、结果   尼珠氏几人都是经过选秀的人,知道这事情劳心劳力,岁末和云溪回了家里,大家都不问两人情况怎么样,只叫先洗了澡吃了饭在好好的睡一觉。   等到晚上,一家子人才坐在一起问起宫里的事情,岁末并不大开口,基本都是云溪在说,尼珠氏的屋子灯火通明,连丫头也听的格外认真。   “.....应该有人提前打了招呼,宫里的嬷嬷太监们待人特别亲切,也没有怎么为难,和颜悦色,管事的姑姑还特地跟我多说了几句,说我不错......”   这一次云溪学聪明了,也不说是谁打了招呼,但说的话却不自主让人联想到胤禛身上,觉得应当是胤禛替云溪说了什么。   尼珠氏和马佳氏的目光就热切了起来,大家都笑着捧场,好像将八阿哥如何将岁末送回来的事情遗忘了一般,说起来就是云溪自己也只认为他们这样的家庭背景,八阿哥最多将岁末娶做格格,又不如胤禛府上对她一般热切着紧,所以大家理所当然淡淡的。   科本氏心里可不这样想,她觉得她的岁末怎么也该是个侧福晋,她便也不屑于同尼珠氏和马佳氏交谈,只是坐着听。   大家兴致不错,直到深夜才散去,尼珠氏却还睡不着,坐在炕上叫丫头翻看她的首饰盒子,看了半响才睡下,自己心里琢磨,两个丫头谁的都不能少,首饰不够时新,这几日就要叫人新打几套,就是二丫头不够争气,那也不能亏待了。   尼珠氏那里国柱的话也很少,好像一直在琢磨什么,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只剩下他和科本氏的时候他才一面换衣裳一面低声说了话:“我心里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说,咱们可能想的都不对,岁末应该是内定的八福晋。”   科本氏坐在床上惊讶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国柱:“你莫不是在说梦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   国柱脸上的表情很郑重:“我这也不是乱说,本来也不想同你说,但是又怕你做的不够周到,你看着吧,等到选秀结果出来,我这官还要升一升。”他说着话起身吹了灯,叫科本氏在床上躺下,他也一并睡下,外头的月色一直倾泻了进来,他的目光和声音都柔和了起来:“说起八阿哥,大家的评价都非常好,我自己也见过两次,实在是个谦和有涵养的人。”他顿了半响又接着道:“原本我想着就在京城混一混,现在我想,还是要干出些成绩来,我打算去走走王爷的路子,看能不能外放做个地方官,只要岁末在位置上,我肯定还能回京城,我也不能给孩子拖后腿,到时候实实在在的干出成绩,叫别人也说不上闲话。”   国柱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科本氏才算真的信了,她抚着跳动的极快的心,声音还有些颤抖:“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国柱笑着揉了揉科本氏的面颊:“外放可能要吃些苦头。”   科本氏立刻道:“你这是什么话?只要咱们一家子在一起,能有什么苦的!”   国柱便将科本氏揽在怀里:“行了,我知道了,早些睡吧。”夫妻这么多年,他们很知道彼此,话不用多说。   马佳氏看着丫头侍候着凌柱洗漱完了,上来侍候他宽衣,凌柱看上去一直不怎么高兴,马佳氏试着问了一句:“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凌柱便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能有什么事?!”听起来还是很责怪的。   马佳氏便也不高兴起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了一旁:“说起来自己的闺女能被皇子看上那是天大的荣耀,老爷这样一脸的不高兴摆给我们娘俩看吗?那不如就去跟四皇子府说一说,我们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就叫这事情这么样算了!”   凌柱也冷了脸:“我因为云溪的事情在王府里天天受排挤,我回来也没说什么,你到比我还厉害,你们既然这么能耐,用不着我,那不如就自己过自己的去!”   他说着抓起袍子大步走向了外面,向前院的书房走去,家里人人高兴,只他实在高兴不起来,连马佳氏也因为女儿得势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起来,这样的气氛实在让人不喜。   他书房里侍候的丫头芊墨最是文静,话不多最爱抿着嘴浅浅的笑,她大抵看到凌柱的心情不好,也不说话,只是轻柔的给他按摩,帮他舒缓。这冰凉的夜色里,凌柱从芊墨身上才感受到了一丝女人的柔情,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这个已经二十二岁的丫头丰满的胸脯高高挺在他的面前,以往从没有别的念头的凌柱在此刻却对芊墨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初选的结果下来,岁末和云溪几乎毫无悬念的通过,云溪在外面结识的几个大家格格请了云溪过去玩,云溪忙得不可开交。   保泰做了亲王,锦绣也成了王爷福晋,日子忙碌又充实,却还一直惦记着岁末,又从保泰那里得了一些消息,特意叫下人接了岁末过去玩。   保泰和八阿哥一向亲厚,岁末觉得自己应该去,郑重的收拾了一番,还带了自己的做的几样点心。   锦绣梳着两把头簪着大红的绒花穿着宽边的旗袍亲自接了岁末,她看上去气色不错人也圆润了一圈,自做了王妃身上的气度越发雍容,身旁也是前呼后拥,非常气派,岁末行礼,锦绣笑着一把拉起了她,非常的亲昵:“你这丫头,到在我面这样客气,可是见外了。”   岁末抿嘴笑道:“这不是王妃气派太足,把我这小丫头给震慑住了么!”   锦绣便爽朗的笑起来,一面问些岁末的事情一面向里走,她并没有住在孟佳氏以前的院子,如今住在了王府的后宅的正院,屋子阔气又宽敞,带有抱厦和游廊,占了不小的面积。   下人们行动之间恭敬有礼,可见锦绣驭下有方,她们两个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自在的说话,还总有下人来请示。   “给太妃的太医现在去请吗?”   “您看看,这是晌午的菜单。”   现在王府的后宅大权都在锦绣手里,这可真是个能干的姑娘。   岁末笑靠着靠枕看着她:“我怎么瞧着你这里忙的不得了,我今日来没打搅你?”   锦绣回完了下人,笑着转头看岁末:“怎么,嫌我没招呼周到你。”   岁末就撅了撅嘴:“瞧你现在厉害的,还不兴叫人说两句。”   锦绣笑着捉住岁末在她脸上拧了两把:“到底是谁厉害?别瞧你长的细皮嫩肉人也漂亮,我可不是那谁,会心疼你。”   岁末笑着躲,一面又去扯着锦绣的衣裳,屋子里娇笑声不断。   “王爷!”丫头们惊慌的行礼,没想到保泰会忽然出现。   锦绣也吓了一跳,她往常在保泰面前一贯的端庄,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她慌张的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又去整理衣裳:“王爷怎么现在回来了。”   岁末就显得不紧不慢的多了,她发丝有些散乱却更多了几丝妩媚,面颊也格外的红润诱人,衣领有些散了,露出一截子白皙的脖颈。   锦绣忙着打理自己,并没有看到保泰落在岁末身上的目光。   保泰的声音格外的低沉,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石榴都结了果,用不了多久就会成熟:“今日没事我就回来的早一些,没想到你这里有客人。”   锦绣已经站了起来,丫头给保泰到了茶水:“太妃这两日身子不好,你要不要去瞧一瞧?”   保泰好像没有听到锦绣话里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看向了岁末:“你阿玛在翰林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打算?”   听到保泰说起了正事,锦绣就不好多插嘴,坐在一旁听着。   岁末看见保泰总感觉不大自在,垂着眸一脸的淡然:“听我额娘的意思,我阿玛想要外放,干出点事实。”   岁末的疏离太过明显,保泰的声音也生硬起来:“没想到你阿玛这样有想法,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岁末就不想在说话,屋子里一下子沉默起来,气氛尴尬又古怪,锦绣也觉得不大自在起来,笑着站了起来,拉着岁末的手:“我同妹妹去园子里走走,爷有什么事就忙吧。”   帷幔还垂着一半,保泰站在没有光的阴影里,看着岁末纤弱的背影渐渐走远,刚烈的眉毛皱着,唇微微抿着,露着一个脆弱的弧度,直到失去才明白自己的心有多看重,多么痛的领悟......   远离了保泰,岁末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园子里传来小姑娘的笑声,下人们叫着:“大格格。”   锦绣停下了脚步看着孟佳氏留下的女儿妞妞,怯怯的停下来看着她,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保泰的生母将妞妞要到了自己的身边,将这个才一岁多的小姑娘养的已经一身的小家子气,她原本也能管管,只是想起孟佳氏临死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就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带着岁末走远。   王府的荷花开了满池,锦绣和岁末还没过去就有个姑娘蹦蹦跳跳一路走了过来,颠的那头上的发钗晃悠悠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见了锦绣就缠上来,挽住胳膊撒娇,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直转,看起来满肚子的鬼主意:“嫂子,我在家里闷了好几天,心慌的难受,要是在这样下去我怕我早早的就要闷死,您就大发慈悲,叫我今儿出去出去吧,我保证早去早回,不惹是生非。”   岁末认得这是三格格伊哈娜。   锦绣被晃的头晕,摆着手道:“姑奶奶,你这话都给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先问问你自己信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要做什么,这事情莫说太妃不同意,就是你哥哥也不同意,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吧!”   伊哈娜鼓着脸颊愤愤的从鼻子里喷气,转眸看见岁末那双大眼睛又一亮滴溜溜的转起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我看着就心里喜欢,不若姐姐邀我去姐姐家里玩吧!”   岁末被逗得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扶额的锦绣:“格格真是客气了,等到选秀结束了,若是太妃还有福晋都同意,那格格就来我家里做客。”   伊哈娜一下子垮了脸,蔫蔫的不说话,小模样看的人怪心疼的。   锦绣笑着牵了她的手:“行了,你不是说闷吗,那就跟我们转转吧,省的你又是这样一副可怜样。”   有了伊哈娜相随,一下子就热闹了很多,这个格格没什么架子又古灵精怪,让气氛也格外好。   岁末从王府回去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云溪也才刚刚从外面回来,听说她今日去见的是未来的十三福晋,两个人关系已经很密切了起来,姐妹相称,真是难得了云溪的手段。   云溪对于岁末这种硬往晦气的人身边凑的举动似乎觉得很有趣看戏一般,高傲的笑着同岁末打了招呼,进了二门临分别的时候,云溪忽然笑着道:“姐姐给你一句忠告,以后少跟八阿哥有关的人打交道。”   她看似好意,又好像分明就是在嘲笑岁末的愚蠢。   岁末就笑了笑:“姐姐说的这么笃定好像知道些什么?能掐会算吗?当日在庙里姐姐不是说命数也是不一定的吗?怎的今日又说起这样的话,是好是坏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云溪勾着嘴角笑了笑:“算了,当我没说。”一面说着渐渐走远。   细珠在她后面冷哼:“大格格现在看起来可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凭的什么。”   凭什么?凭她重活了一回,凭她是弘历的生母,可这都是以前的事,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云溪这样一副笃定的模样,在她看也可笑...... ☆、复选   初选结束,秀女的人数少了将近三分之二,剩下的人还会在淘汰一部分,而这些会被淘汰的人也不过是作为可能的侧福晋或者格格妃嫔的人选入围,算是意外之喜。   盛夏之时,御花园里的荷花满池绽放,煞是好看,岁末和云溪这一组十个复选的秀女被带到了荷花池边,即兴作诗作画刺绣弹琴都可以。   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的是良妃德妃还有惠妃三人,大家各自都有目标,这个不言而喻。   云溪几乎毫不犹豫的选了作画,因为胤禛喜爱与佛家有关的荷花,上一世她费尽心思练习画荷花,已经练出了一定的造诣,那么多年下来,这手上的功夫并不是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们可以比拟的。   岁末决定刺绣,在这个年代人们更看重的还是女子的品德,女子的刺绣可以登大雅之堂,是评判女子四德中妇功的一项,刺绣占不小的比例,在说刺绣还要描花样这也考验绘画的功底,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一幅刺绣,这本身就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良妃远远的瞧着岁末拿笔勾勒,荷花池畔的她虽一身青衣,简单质朴,却流露出别样的风韵,是这一群姑娘中最美的一个,看的良妃眉眼之间都是笑,惠妃笑着打趣:“瞧你笑成这样,想必心里很满意的!”   良妃点头认同:“我就觉着老八的眼光不错,看在眼里都觉得舒服,你在看那一群秀女就她一个选了最难的刺绣,瞧她气度沉稳应该是很有把握,这就已经非常难得。”   德妃也不自主的看向了岁末,指点道:“你们说的就是那个姑娘?我也觉着不错,人看着都漂亮。”   因为良妃的格外低调,德妃和良妃往常的交集并不多,也很少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岁末德妃总觉得有种亲切感,比胤禛看重的那个云溪看在眼里让人舒坦的多,所以她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   良妃因为德妃的话,对德妃报以笑意:“姐姐能这样说,可见那孩子确实不错。”   亭外荷花绽放,亭内的气氛尽然格外的和谐。   先交上画作的是云溪,管事的太监立刻捧到了亭子里给良妃三人看,大家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点头,惠妃唏嘘道:“没想到是个兰心蕙质的姑娘,这样的荷花算的上是大家之作了,别人只怕在比不过的。”   德妃就淡淡的:“不过空有其表而已,谈不上大家之作。”不喜之情溢于言表。   惠妃也只是笑笑,就在没言语。   岁末果然交的最晚,良妃一直耐心的等着,等到岁末做完,她叫太监将岁末也一并带了过来,离得近了越发觉得这姑娘眉眼长的精致好看,唇色红润,皮肤细腻,带着一种超越了年纪的淡然,越看越耐看,有种婉约的温柔纤细美。   她笑的亲切,仔仔细细的打量岁末,又叫岁末坐下说话:“怎么想到做刺绣的,你瞧别人都完了。”   良妃的美出乎岁末的意料,干净纯粹,连眼神也柔情似水,几乎是种神圣不可亵渎的美感,她的眼睛也如胤禩一般带着蓝色,但她的蓝色更浅更明显,五官也比较立体,让她美的与众不同,岁末现在才忽然觉察出,良妃和胤禩的俊美是带着易于汉族血统的美的,大抵良妃的先人有外族之人。   “因为心里比较喜欢,也希望自己做的东西能得几位娘娘的认可。”岁末回答的听起来中规中矩,可良妃却听得格外喜欢,希望别人认同,是因为岁末也希望能够入选,努力想要嫁给胤禩,这样的两情相悦是良妃最希望看到的。   德妃瞧了瞧岁末的刺绣,忽然道:“这可是地道的苏绣,外人学不到。”   这就说明岁末确实做的好,这苏绣还是岁末做鬼魂的那几年跟在绣庄的秀娘身边没日没夜的学的,那时候日子太单调,只剩下这是事情打发时间,却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日。   “我就瞧着这简简单单几笔将荷花的风韵全都勾勒了出来,这可比刚才的画有味道,我算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了。”惠妃笑着道。   不过一只荷花在风中独立,其他荷花都叫突出的一块石头挡住,却叫人联想到了满池风骨傲然的荷花,这石头看上去锋利凌烈又烘托出荷花的细腻高洁。   这便是在这一群秀女中拔了头筹的意思。   良妃就越看越满意,牵起了岁末的手:“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岁末便只是浅浅的笑,淡然又不失恭敬,举止言语拿捏的都非常好。   云溪和其他的秀女站在不远处,只能耐心的等着,直到看见岁末从亭子里出来,才听得太监宣布她们可以下去休息,云溪看上去很想知道岁末在亭子里跟良妃都说了什么,她笑着走到了岁末的身边,试探的道:“你怎么在亭子里待了那么久,我瞧着良妃娘娘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应该很喜欢你吧?是不是没少夸你?”   岁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溪:“姐姐不但火眼金睛还是个神算子,说的一点不差,良妃娘娘很喜欢我,拉着我的手问了我半天的话,说我才貌双全。”   云溪听着心里格外不舒服:“听妹妹这意思,难不成以后还是个八福晋?”   岁末就只是高深莫测的笑,在不多说一句。   云溪心里就越来越没底,不知道良妃是不是承诺了岁末什么,也不知道那个轻扇为什么不来找岁末的麻烦,她自己现在不好随意动手害怕坏了她的大事,但轻扇怎么能这样悄无声息,这实在不像这有名的八福晋该有的样子。   轻扇当然恨岁末,在她看来要不是岁末忽然出现,她绝对会和她的八哥哥双宿双飞。八阿哥找她好好谈了一次,和颜悦色,也非常有耐心,轻扇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繁茂的绿荫,似乎还能听到八阿哥的声音:“......说句实在话,我一直将你当做亲妹妹看待,以后你若成家立业,谁敢欺负你,我必不会放过,但人跟人的情分都经不起折腾......你这一次没有伤到岁末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若还有下一次,你我便连兄妹也做不成.......”   轻扇忽然站了起来,恨恨的将窗子关上,守在一旁的丫头吓的打了个哆嗦。   她像个困兽一般,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太后怕她出去惹事将她关在了慈宁宫,宫里的宫女都没人敢跟她说话,有人在窗外轻声的呼唤,轻扇眼睛一亮,猛的打开窗户:“九哥!”   九阿哥翻墙进来,沾了一身的泥,狼狈不堪,他却好似浑不在意,朝着轻扇猛的摆手,示意她不要喊:“别说话!”眼里闪着喜悦明亮的光。   轻扇兴奋的几乎跳起来:“好九哥,快放我出去,你只要放我出去,我就喜欢你!”   九阿哥眼睛一亮,好像忘了轻扇之前如何的说谎,如何的嫌弃鄙夷他,还是一脸的宠溺,致死也不离不弃的模样:“没问题,九哥带你出去!”   我们总是这样,有个人卑微的待你好,愿意放弃尊严的时候,我们不去在乎,任意的挥霍着这难能可贵的包容,等到有一天挥霍殆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太后坐在榻上念佛,宫女轻声禀告了轻扇被九阿哥带出去的消息,太后就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这傻丫头什么时候能够醒悟,愿意跟老九这傻小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康熙特地将岁末那一组秀女的所做的东西调了过来查看,乾清宫里同坐的还有几位大学士和几个阿哥,太监是将云溪和岁末的东西单独放出来的,康熙粗略的看了其他秀女的东西几眼,就将目光放在了岁末的刺绣和云溪的画上,笑着对下头的马齐还有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和胤禛胤禩十三阿哥几个道:“你们也瞧瞧这两个,没想到这一届的秀女里还有这样的才女,瞧瞧哪个好。”   马齐恭敬的接到了手里,仔细对比:“臣觉得这幅刺绣应该是上品,画作虽好一是过于流于表面,二一个与女子而言,刺绣才是正道。而且刺绣的布局风格意境也更胜一筹”   康熙的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却还是笑着:“你到是好眼光,宫里的秀娘说这该是最地道的苏绣,一般是不外传的,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学不到这地步。”   康熙又特地点名叫胤禛和胤禩都看了看,眼里闪过戏谑的光:“你们兄弟两个瞧瞧,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胤禛看上去刻板又严肃,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响,有些一丝不苟的模样:“儿子觉得马齐大学士说的对,当是刺绣为上品。”   八阿哥只看了一眼,就拿着那刺绣不再松手:“儿子也觉得这个好,不若皇阿玛赏给儿臣吧。”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八阿哥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突兀的举止,大阿哥拍了拍八阿哥:“八弟,你这是怎么呢?”   八阿哥却认真又固执的看着康熙,康熙看着八阿哥:“老八,你确定,拿了谁的帕子,谁可就是你福晋了。”   怎么连皇上也这么儿戏?大家都不明所以,看着这父子俩。   十三笑嘻嘻的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选帕定福晋?”   康熙笑骂了一声:“臭小子,少说两句!”   十三就笑着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   八阿哥还是很坚定:“那就这么定了!”   康熙看了半响八阿哥,忽然笑着摇头:“朕真是老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想的什么,你这小子眼光到准,没有拿错,以小见大,这人也选的不错。”   八阿哥当然明白康熙说的什么,眉眼之间满是笑意,像是一块璞玉散发着温润的光,让周围的人也觉得舒服。   康熙又朝着胤禛道:“你看的那个画,是你额娘替你要的那个格格做的,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不过比起八阿哥选的人,却差了不少,就如马齐所说不入上流。   胤禛并没有因为康熙这句话太过高兴,到有些淡淡的失落,都掩藏在了眼底。 ☆、爱恨   岁末和云溪从宫里出来已经是傍晚的时候,晚霞染红了天空,给四九城披上了瑰丽的外衣,这一次还是有小太监等着给岁末送了攒盒,岁末揭开看时,里面的干果点心已经都成了她最喜欢的吃食,那些上一次她一口也没吃的在没出现,马车还是一样的宽敞舒服,正好够她躺在里面,岁末吃了几口点心,喝了热茶,在这舒服的环境里竟然昏昏欲睡起来。   跟岁末的惬意相比,云溪就显得失望的多了,胤禛还是没有什么表示,本来这在胤禛身上也很正常,是胤禛惯有的作风,只是有了对比心里难免就多了些期望,她看着岁末走远的马车,淡淡的吩咐马车启动。   轻扇和九阿哥去了酒楼,特地点了不少酒水,轻扇亲自到给九阿哥的一杯杯酒,九阿哥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很快他就喝的晕晕沉沉起来,又哭又笑:“轻扇,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小时候你第一次进宫,吓的躲在慈宁宫的角落里......”   轻扇对于这些话,很不耐烦,她粗鲁的又给九阿哥连着灌了几杯酒:“先喝酒,一会在说!”   酒水如泪,顺着九阿哥的面颊一直流进了衣衫,好似流进了心口一般,冰凉又滚烫。   九阿哥烂醉如泥,躺在包间的榻上,轻扇得意的一笑,拍了拍手转身就要走,跟着九阿哥的太监小根子吓的拉住了轻扇:“郡主这是要去哪?留下咱们主子一个人,主子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伤心!”   轻扇厌恶的挥开了小根子的手:“你一个太监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本郡主要走就走,有你说的什么?”   小根子执着的拉着轻扇不松开,轻扇抽出鞭子抽了两下,有一鞭子还打在了小根子的脸上皮开肉绽,小根子疼的哆嗦了两下还是不松手,轻扇气急败坏:“行了行了!你松手,我有个办法叫你主子不伤心!”   小根子便亦步亦趋跟着轻扇出了酒楼,却没想到轻扇一把就在大街上抓了个年轻的姑娘塞给小根子:“就说这是我叫来特地陪你主子的,这样你主子醒来就不会伤心了!”又威胁小根子:“这可是我的一片好心,你要是叫这姑娘跑了,把这心意传递不到你主子跟前,小心本郡主回来收拾你!”   小根子手里抓了个人,又害怕轻扇,只能眼睁睁看着轻扇走远,连这无辜的姑娘也不敢放开,小声劝慰这吓傻的姑娘:“姑娘别害怕,一会就放了你。”   大街上的人烟已经稀少了起来,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马车哒哒的声响就格外清晰,轻扇站在暗处,眯着眼看着岁末的马车渐渐走进,好像守在暗处等待猎物的毒蛇,没有丝毫她原本的纯真可爱的气息。   身后那些收了她的银子,又屈服在她郡主身份下的地痞们蓄势待发,小头目还在一而再的保证:“.....咱们别的不会,坏了姑娘的名声那可是随便的事情,拦住马车,满嘴的脏话当着大街上这么多的人一嚷嚷,没事也给她说出来三分事,看谁以后还敢要这个小贱人.......”   轻扇嘴角就勾出淡淡的笑,阴影里显得格外的狠毒。   她扬了扬手:“去吧。”可却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猛然转身,身后的黑暗里只站着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身形健硕,却并不能看见表情,正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每一步好似都踩在她的心头,她不自主的向后退。   胤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好似早就料到会这样,又好像如释重负一般,让轻扇格外慌乱:“八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胤禩淡淡的笑了笑,冷漠疏离,是轻扇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表情:“我早就知道,你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你会用尽手段。”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我说过,你若不做伤害岁末的事情,我们还是兄妹。”   轻扇尖叫道:“我不跟你做兄妹!我为什么要跟你做兄妹!”   胤禩忽然想到上一世,不管当时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到一起成为的夫妻,后来他惹怒两代帝王时,轻扇所做的一切都让他动容感激,所以这一世他一直对轻扇颇多包容,但却并不想在重复上一世的婚姻,因为连他们的婚事都是轻扇用了手段,让他愧疚得不得不娶,不得不忽视老九的心,后来才知道不过是一场骗局。   胤禩淡淡的:“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几个混混我叫巡城兵马司的人带走了,会叫他们在大牢里过上几天好日子,你若是敢去求情捣乱那他们就罪加一等,还有,这事情我会跟太后说的,想来你近期是出不了宫的,另外,对老九好一些。”   有婢女上前扶住了轻扇,轻扇歇斯底里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胤禩转身缓步向前走去,为什么?只因为不爱而已。   岁末的马车就从这巷子口经过,却并知道这里还曾有过这样一段故事。   回了家里,大家照旧让姐妹两个好好的休息,并不打搅,等到晚上的时候照旧去尼珠氏的屋子说话,云溪说的活灵活现:“.....我选了作画,第一个做完.....后来宫里的姑姑还跟我说了几句,说我做的好,娘娘们都喜欢。”   现在的云溪很会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总能引的尼珠氏和家里上上下下的人满目重视,尼珠氏听的就很高兴,对马佳氏夸赞道:“大丫头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和风范,这也是你教导的好。”   马佳氏明明高兴,却还端着,一脸谦逊:“额娘过奖了。”   岁末即不屑于拆穿,也不屑于表现,说的再多也不算事实,到最后要是结果差距太大,没脸的也是自己。   云溪高傲的眼神偶尔在岁末身上扫过,看她淡然如水又觉得可气。   岁末对宫里的情况是如实的跟科本氏讲过的,科本氏见岁末无意表现,自己也不出声,当是看戏一般看云溪表演。   国柱如往常一般出了翰林院,才出了胡同就看见保泰站在一棵槐树阴凉下,不知怎的,那背影总有些寂寥,他整了整衣裳快步走上去行礼,保泰和气的点头:“听岁末说你想外放做地方官。”直奔主题。   保泰对于岁末的这种叫法,好似藏着一种亲昵的感情,让国柱有些微的不自然,只是看到保泰那凌烈偏威严的模样又将这一点心思抛到了脑后:“回王爷的话,是有这个打算。”   胡同里吹来了清风,在这样夏日的午后格外的凉爽宜人,树枝摇曳,沙沙作响,保泰的目光看上去悠远又深邃,声音还是那样的浑厚:“陕西的凤翔府缺个知府,没有南面的州府富庶,但我想你当不是去为了捞钱,那地方在渭水河畔,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只是民风彪悍终南山上有几窝土匪,容易干出政绩,要不你就去那里试试。”   没想到王爷会替他考虑的这样周全,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国柱回答的很干脆:“王爷既然也说好,那就没有什么不行,国柱谢过王爷提携之恩!”   保泰笑了笑,国柱这个人识时务有见识又果断,很有前途,此去必定能一鸣惊人,他便点了点头,上了马,扬鞭向前跑去。   似乎唯独只有这样为心里的人做一些事情,他才觉得不会那样的寂寥,好像用这种方式存活在那人的世界里,不被遗忘,或许慢慢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国柱回去的时候科本氏正在同岁末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商量着花样子,母女两个有说有笑非常和谐,国柱的脸上就更多了一些笑意,想到自过继了岁末之后种种的幸运看向岁末的目光就越发的柔和郑重。   科本氏和岁末也都看见了国柱,站了起来,科本氏笑吟吟的叫国柱看岁末的手艺,国柱笑着赞了一回,也不回避岁末,说了保泰的事情。   岁末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当时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保泰竟然记了下来,还特地给国柱办妥了,这样的情形她便越发的不肯说话,只是淡淡的听着。   国柱和科本氏也看来岁末不大想提及这事情,国柱就不再多说,科本氏笑着对岁末道:“你瞧,西北那地方毕竟不是自己家里,你阿玛要是外放,你若不愿意去就待在家里,我给你多留些人......”   岁末坚决的打断:“您说的什么话,一家子人,阿玛和额娘即去的我有什么不能去,在说,秦从凤翔发源后在咸阳建都,西安更是六朝古都,要是那地方真如平常所说一样的差,那这些帝王又何必待在那里,我是一定要去的。”   国柱笑着道:“行了,孩子既然想去,那就一家子都去,就当是长见识了。”   事情便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宜妃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貌清秀又气质特别的汉人姑娘张秀,这姑娘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害怕毫不避讳的看着她,好像粗鲁但又不让人觉得冒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的气息,朝气蓬勃,宜妃忽然就改变了主意,笑着拉起了张秀:“听说你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在无他人,日子过的很清贫,我知道是老九无礼,你若愿意,我愿意补偿,你就跟了老九。”   张秀的声音很清脆:“九阿哥心中有人,张秀也不愿做那第三者,但事已至此,张秀愿意带发修行,此生不嫁,但愿娘娘能善待张秀的老母。”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骨气。   张秀投了宜妃的喜欢,宜妃就对她格外的宽容:“行了,我也不逼你,你在想想,先在我安排的地方住些日子在说。”   张秀咬着丰润的嘴唇,看上去并不情愿,但半响还是答应了下来:“娘娘是为我好!”   暴脾气的宜妃和颜悦色的叫宫女带了张秀下去,冷哼着叫了后面的九阿哥出来,看着无精打采的九阿哥冷声道:“你听见了没,就是一个贫寒之家的姑娘都比那个轻扇懂事知礼,她把你灌醉,你又强要了人家张秀,你知道轻扇是去做什么吗?要不要我在和你细细的说说?!”   九阿哥沉默不语,他这几日又消瘦了不少,越发的如女子一般有了文弱的气息,八哥特地见了他跟他说了一回,他当然知道轻扇是去找岁末的麻烦。   宜妃看着九阿哥:“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轻扇这么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做你的福晋?你要是不愿意还有反悔的机会!”   九阿哥一下子焦急了起来:“不!我愿意!”   宜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好,以后自己的日子自己过,或好或坏,都往肚子里吞!”   选秀结束下圣旨的那天风和日丽,这一次不同以往,先定的是皇子们身边的侧福晋和格格,圣旨到了钮钴禄府整个府上都沸腾起来,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是第一次接圣旨,大家即紧张又害怕敬畏,跪在地上听那太监宣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果然将云溪指给了胤禛做格格,九月的时候就要过府,云溪叫下人将早早准备好的银子塞给了太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比凌柱周旋的还要游刃有余,大家对云溪就也多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敬畏。   送走了太监,众人的心才平复了一些,云溪众心捧月一般走到了岁末跟前,居高临下又透着怜敏:“八阿哥对你那么好,怎么给你连个格格的位子都没求到,看来当时也只是玩玩你而已,到还叫轻扇郡主误会了你,找了不少麻烦,不过你也别太在意,姐姐以后帮你寻个好的,虽然比不上皇子,不过也不会太差。”   耀武扬威,气焰嚣张。   科本氏先看不下去了,根本不叫岁末开口,将岁末拉到身后,笑看着云溪:“大侄女操的心也太多了,岁末的事情我想还轮不上你来操心,侄女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进门的东西该怎么拿的好,不过一顶轿子,不知道装的下什么!”   岁末看着科本氏的背影觉得格外的温暖,她也是有人保护的。   尼珠氏的拐杖在地上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几人就都沉默了下来,尼珠氏又很快笑了起来,携了云溪的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走,进去说话!”   不过顷刻之间连下人们都对云溪高看了一眼,对岁末就越发的冷淡,都往云溪的身后凑。   但很快又有小太监小跑了进来喊着:“收拾收拾,接圣旨!”   众人便一下都愣在了原地,看向了自始至终都淡然的岁末,云溪的笑也僵在了脸上。 ☆、八福晋   谁又能想到,那个以前卑微的二格格竟然被指成了八福晋,这样的消息就好像在说钮钴禄府一下子成了国公府一般让人不可置信,太监都念完了圣旨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到是岁末最淡然伸手接过了圣旨,国柱这才回过神仓促的卸下了自己身上一块年久的玉佩递给读圣旨的太监:“真是意外之喜,到慢待了您。”   这太监就眯眼笑,又打量了几眼岁末:“这就是府上的二格格,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您以后也有得福可享了,在这里先给府上道喜了!”   国柱客气的说多谢。   太监都走了,一家子人还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科本氏叫严嬷嬷:“你掐一掐我,看是不是假的?”   严嬷嬷到成了先笑出来的人:“恭喜太太贺喜太太,咱们家的二格格是未来的八福晋!”   这一声好像才唤醒了众人一般,尼珠氏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磕头:“都是列祖列宗庇佑,简直是天大的殊荣!”   云溪僵硬的面部表情极度艰难的缓和了过来,内心翻江倒海一般让她脑子都嗡嗡的响,历史上的八福晋该是郭络罗轻扇,怎么可以是岁末?!乱了!乱了!这不应该的!她心里喊了无数遍,又不停的叫自己先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好几次,目光才清明起来,看到了众人顷刻之间又卑微讨好起来的脸,她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眼皮子浅的一群人,都只看到眼前,以后她会叫这些人知道谁才是最最荣耀的一个!   马佳氏的表情像开了染坊一般精彩,还没来的及在科本氏面前耀武扬威,就叫科本氏狠狠的踩在了脚下,她看到科本氏脸上的笑,心里就觉得火辣辣的疼,刺眼的都不敢看。就是凌柱也失了风度,自己好好的闺女过继给了兄弟,本来这个皇子正儿八经的岳丈该是他的,现在却不过是个排不上名号的格格的阿玛,简直天上地下!   国柱的心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就完全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归功于岁末这个女儿,他叫科本氏:“孩子跪了这么久,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这么热的天先带着孩子进屋,你没听见吗,婚期也定的急,就在明年的正月,有什么话进屋在说!”   科本氏连忙答应:“瞧我,高兴的都忘了!”又急忙牵着岁末的手同尼珠氏一起簇拥着岁末向里走,像是手里捧着个金蛋一样。   刚刚还众心捧月的云溪一下子就受了冷遇,毕竟格格和福晋是没法相比的。   云溪就是在有城府,此刻也气的不轻,脸色铁青,好似这六月的骄阳照不到她的身上一般,周身都是阴冷的气息,让人退避三舍。   历史可以有稍微的变动,但岁末就是不应该成为八福晋!云溪的目光盯在岁末身上,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嫉妒和怨恨。   六月的清风吹过荷花池,炽热的空气里卷裹着荷花的香气,将清凉一直送进了池畔的亭子里,宋氏将去皮切成小块的西瓜用牙签扎起递给布顺达,布顺达吃了两块就停了下来,李氏到吃的喜欢,一面吃一面道:“没想到钮钴禄府上两姐妹都进了皇子府。”   布顺达笑着道:“就算是进了皇子府那也不一样。”   李氏就听的格外不喜欢,但如今她学聪明了不少,并不再明处跟布顺达过不去,只是道:“听说轻扇郡主配给了九阿哥,前一段时间还听说轻扇郡主闹着不要嫁给九阿哥。”   她说着掩唇而笑,好像在说多么有趣的事情。   布顺达从心里就瞧不起李氏这样没见识的,她起了身:“我到不喜欢在这里,几位妹妹若喜欢那就在多坐坐。”   一起的武氏和宋氏都起了身随着布顺达一起离开,李氏冷哼了一声,指着剩下的西瓜吩咐下人:“把这里的西瓜给二阿哥和三阿哥送过去!”   回正院的路上,赵嬷嬷细细的说了今日的情况:“八福晋是翰林院国柱的长女钮钴禄氏,九福晋就定的是轻扇郡主,十福晋是蒙古的博尔济吉特氏,十二福晋是马齐之女富察氏,十三和十四两位阿哥只定了侧福晋,十三阿哥的侧福晋是佐领之女瓜尔佳氏,十四福晋的侧福晋是员外郎明德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听说十四阿哥对这个侧福晋非常中意。另外几位阿哥都有格格入府,只有八阿哥和九阿哥没有分到格格。”   布顺达淡淡的道:“皇上宠爱轻扇郡主,自然不会轻易给九阿哥府里塞人,只是八阿哥这边就不大看的明白,他就住在我们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八弟妹还没有一个侧福晋有背景,以后该怎么相处到不好拿捏。”   赵嬷嬷声音就更低了:“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对八阿哥有什么意见。”   布顺达笑看了一眼赵嬷嬷:“朝堂上的事情你还是不要乱猜了,听四爷说,皇上现在颇为看重八阿哥,他也觉得八阿哥个弟弟还不错。”   赵嬷嬷忙道:“您说的是,老奴确实没有什么见地,那您看,太子妃那里去不去?”   布顺达仔细的想了想:“我跟爷在说一说,暂时先不要回复,太子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四爷怎么做,那自有他的分寸,咱们后宅还是不要随意搀和的好。”   赵嬷嬷便应了一声是。   也不过半个时辰,钮钴禄府上拐七拐八的亲戚都听到了风声赶了过来道贺,差点将钮钴禄府上的门槛踏破,这些人岁末不必见,但像科本氏的额娘姐姐妹妹姑姑婶婶之类的她就避不过,科本氏家里不过是买了个官名的商人,虽有钱财却完全不能跟官宦之家相比,科本氏的老娘张氏盘腿坐在炕上一手拉着岁末的手,一手拿着旱烟抽的巴巴的响,跟那些坐在下面的年轻年老的亲戚胡侃,唾沫星子乱溅:“.....这孩子就是我闺女生的,大相国寺的老和尚说了,必须在别人家里养够年数才能回自己爹娘身边,到时候肯定能大富大贵,那时候我闺女还不乐意,哭的稀里哗啦,说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够放在别人家里,还是我主意正,硬扭过了她!要不然哪里来的现在的富贵!”她说的声情并茂,下面的人好像在听书一般。   岁末听的一脸笑意,站在一旁的科本氏僵硬着一张脸。   底下坐着的科本氏弟弟家的小丫头月牙仰着一张圆嘟嘟的脸:“奶奶又说胡话了,你们千万不要信!”   张氏一下子涨红了脸,作势要打月牙,大家一下子哄的笑了起来,张氏也就不介意的摆摆手。   科本氏看不下去,拉起了岁末:“行了行了,这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小心熏坏了我的宝贝闺女!”   月牙儿立马道:“我娘说姐姐现在是姑姑的金蛋,磕不得碰不得!”   大家又哄的一声笑了起来,羞的月牙儿的娘低着头不说话。   科本氏笑骂了一声月牙儿,叫岁末回去歇息,岁末笑朝着众人道:“额娘的话不能不听,不然我还听听姥姥说会话,听着也舒服,大家就先坐着,慢待之处还请见谅。”   温和有礼,只有大家闺秀才有这样的风范,张氏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管着自己,饿不着。”   科本氏嫌亲娘说话粗鲁,捯了她一下。   岁末就抿嘴一笑,行礼退下。热闹的声音一直留在了身后,她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想到即将要到来的生活,她竟然有些向往起来,想着八阿哥告诉她的八阿哥府的布局她竟然也在盘算,等她住进去要怎样打理。   她才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就有鸽子落了下来,细珠颠颠的跑过去捉住鸽子拿出了纸条,笑嘻嘻的递给岁末:“八爷可时时刻刻惦记着您呢!”   雪白的纸上一个字也没有,岁末却好像看见了一个办成自己筹谋已久的事情满脸满足的笑意又不知对方是何心情有些踌躇不定的胤禩,他眼里的蓝色这会一定忽明忽暗,站在窗前看向远处,他有一张坚毅的侧脸,正面却将棱角都隐藏起来,只剩下温润。   岁末想了想,写了一个乐字。   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也不该让对方忐忑不安,他们应该给彼此安全感和信任。   鸽子才放了出去,就听见个妇人破锣嗓子喊着走了进来:“侄女在不在?!”   岁末转头看,见是马佳氏的娘家嫂子兆佳氏,这是出了名的泼辣货,精打细算,最爱占便宜,她看见岁末三两步就走了上来,拉住岁末的手:“我就说了,怎么也是自家的孩子,总该想着自家人才对。”   后面站着一脸尴尬的马佳氏,兆佳氏非要拉着她过来,她自己又强不过只好来了。   岁末嘲讽的看着马佳氏,她能想到是兆佳氏的主意,可马佳氏未免没有自己的打算,她笑着道:“没想到额娘也来了,怎么不守着姐姐?”   一句话说的马佳氏觉得异常羞愤,作势要走,被兆佳氏拉了一把,兆佳氏立刻朝着岁末道:“守着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格格,你可是福晋比她不知道尊贵了多少倍,侄女,你可不能忘了本,抚养你长大的是这个额娘,往后就是富贵也该想着自家人,给你亲阿玛弄个御史当当,给你亲舅舅也谋个好职位,叫舅妈我也享几天福!”   人要是无知到一定程度,脸皮的厚度也就没人可比了,兆佳氏说的理直气壮,好像在给岁末安排任务一般,马佳氏一声不吭。   岁末就冷笑起来,朝着外头的人吩咐:“去把老太太请过来,我们当着老太太的面说一说,听听舅妈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没做什么就往我身上泼脏水,说的好像我们比皇上还厉害一样,这样的罪责我可担不起!”   这样娇娇弱弱的姑娘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说的话也有千钧重,兆佳氏就是在厉害也还算分的清轻重,又惦记着自己的富贵不敢跟岁末翻脸,见来硬的不行,立刻软了下来,笑呵呵的道:“舅妈不过说说笑话,你也别当真,叫老太太做什么,咱们娘儿们一起说说体己话。”   马佳氏心里却气的不行,指责岁末:“你就是在飞黄腾达也是钮钴禄家的人,现在就在长辈面前吆三喝四,这就是你的德行?!”   “大嫂这是在骂我?”科本氏冷笑着走了进来:“大嫂既然这么看不上我的闺女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她又笑着去看兆佳氏:“我说怎么找不见您,原来是在这里,走,我们去前面说话!”   她一说话上来两个粗壮的仆妇一人扶着一个,硬将兆佳氏和马佳氏扯了出去。   细珠看着两人有些狼狈的身影,啧啧赞叹:“真像是做梦一样,太太也有上门求咱们的时候!”   岁末就笑了笑:“所以说利字当头,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   轻扇接了圣旨就晕了过去,太后担心的不行也惊动了康熙过来,看着愁容满面的太后劝慰:“您别太担心。”   太后叹息道:“是哀家把她惯坏了,竟然有些分不清好歹,老九有什么不好的,她要这样,即伤了老九又伤了宜妃的脸面。”   康熙顿了顿,转头吩咐李德全:“把刚下来的贡茶还有朝鲜国进贡的香料另加两匹贡缎赏给宜妃,就说宜妃贤良淑德,朕心甚悦。”   太后显然舒了一口气:“真是难为皇帝你了还要为这些琐碎操心。”   康熙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轻扇,摆了摆手:“皇额娘不必这样说,朕何尝不心疼轻扇这孩子,但愿她能早早的想开,老八选的那个福晋,也是秀外慧中的人物。”   太后叹息的点了点头。   宜妃看着康熙赏赐的东西,要深吸几口气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真是贤良淑德!皇上这是要堵我的嘴,叫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我早说了不要这个扫把星,老九那混账东西就是不听,迟早叫这没皮没脸的东西气死我!”   张秀劝道:“皇上这样对九阿哥和您心有愧疚,您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做什么。”   宜妃到是常常接了张秀在身边陪伴,很喜欢这个青春活力又聪明非凡的女孩,又总是可惜老九做下了坏事,不然她认个干女儿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   张秀便端上了新做的甜点,松软可口,吃上一口心情都好了不少,宜妃不由得多看了张秀两眼,近日的生活好了不少,将张秀养的越发水灵可人,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不过是稍微□□了一下举止之间就满满的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又难得的跟她贴心,宜妃忽然道:“秀儿,你在等等,过上一两年,我叫你以侧福晋的名义进老九的后宅!”   她就不信,治不了一个郭络罗轻扇! ☆、钮钴禄云溪   十阿哥蹲在椅子上,看胤禩拿着信笺一脸笑意,叹息的摇头:“这几日兄弟们都不正常,老九,老十三老十四还有八哥你,都像中了邪一般,尤其是八哥你,不过一个乐字,八哥你真就乐成了这样?至于吗?”   胤禩毫不掩饰心里的愉悦:“等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我们这些人在乐什么了。”   十阿哥就轻哼了一声,很不屑的样子,眯起了眼像个打盹的哈巴狗。   管事从外面进来恭敬的道:“轻扇郡主接到圣旨就晕了过去,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屋子里忽然静了静,十阿哥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满脸的老成:“也不知道九哥这是什么命,难不成上辈子欠了轻扇这小妮子什么,这辈子这么被糟践。”   胤禩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对于轻扇虽不爱,但实在很难决绝起来,总存在几分不忍:“暂时就先不去了,你叫人备了东西送进去,过几日等她情绪好一些在说,今儿我还是先去看看老九。”   十阿哥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跟上了胤禩:“不是说去大哥那里吗?也不去了?”   “大哥最近有些烦躁,我们不急着去。”   十阿哥就嘿嘿的笑起来:“这个我知道,也叫大哥知道知道咱们不是随叫随到任意差遣的。”他又不甘的道:“难道一直跟着大哥干?我就不看好他,你说皇阿玛给他一个直的封号,大哥这人完不好阴的。”   胤禩到对十阿哥另眼相看起来,看了他一眼:“这话别出去乱说,太子还在。”   十阿哥似乎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笑:“这个我也明白。”   胤禩和十阿哥进宫去找九阿哥,九阿哥却去了轻扇那,胤禩想了想就反身去了礼部,他的婚期在明年初,在几个兄弟的最前头,也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特地去叮嘱了几句,叫东西都精细一点,又翻看了下定的礼,非常仔细,见这里面的首饰不多又和十阿哥去了外头的玉石铺子,要私底下给岁末在添补一些。   他这一去礼部,礼部的官员到越发不敢怠慢,什么东西都挑了较好的出来。   云溪很快就要进胤禛的后宅,虽然知道兆佳氏和马佳氏的所作所为,但她无暇顾及,她要做最后的冲刺,每日里按摩,药浴,调理自己,力求新婚夜里一鸣惊人,叫胤禛自此欲罢不能。   她能带的东西并不多,也不过几身衣裳几件首饰,她既要留下好的,又不能要太耀眼刺目的,她深谙养精蓄锐之道,还将早就攒下来的荷包挑了不少,好用作进府之后打点下人,日子竟然就飞快起来,等她出来见人,大家都不免眼前一亮,连马佳氏都有精神了不少,云溪来见马佳氏是有她的打算,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等到来日走的时候,肯定没有时间跟额娘说话,女儿不孝就要出嫁,不能侍奉在额娘身边,请额娘责罚。”   一句话说的马佳氏心里也酸涩起来,想起将那小小的一点人儿一手养大到今日,这就要出嫁,作为女子她又甚至出嫁女的不易,更何况是要进皇子后宅,她红着眼眶将云溪扶起:“好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云溪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看着马佳氏那眼里闪着孩子般的胆怯和害怕:“女儿也想到自此进了四皇子府,只怕没人会像额娘一般为云儿遮风挡雨,这世上只有额娘对我最好,那样地方不知道还有什么凶险等着我,只怕处处艰难,我心里又害怕又伤心。”   说着哭的哽咽不能语。   马佳氏跟着也哭了起来,做母亲的人都一样,见不得儿女受难,她站了起来,将给儿子请先生的三百两银子从箱子里取了出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额娘永远是你的额娘,什么时候都会帮着你,你拿着!”   三百两银子在往后的她看来确实不多,可是此刻却是马佳氏身边所有的家当。   云溪看着满面皱纹的马佳氏,这一次真的哭了出来,她这人将权利看的过重,也只有额娘才能让她心底柔软,她接过马佳氏手里的银子,擦着眼泪,一脸的坚定:“额娘且等着吧,好日子就快来了!”   布顺达读懂了胤禛的意思,为云溪进府特地置办了几桌,连新房还有做给云溪的新衣都很用心,忙前忙后,好像在为儿子操持一般。   新格格还没有进门,三阿哥,五阿哥,胤禩,十阿哥十二十三十四兄弟几个都已经到了,算是非常给脸,后宅里人就稀少一些,不过武氏宋氏还有李氏自家的女眷,以布顺达为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溪穿着粉色的新衣,梳着把子头,簪着一对娇嫩的绒花,在不知不觉间,原本那个相貌不佳的云溪如今看起来竟然也有了几分姿色,俏生生的立在廊下给尼珠氏磕头,尼珠氏叫人扶起了云溪,将个上了年头的首饰盒子给了云溪:“女子要贤良淑德,以夫为天,千万不要忤逆四皇子,自己也要爱惜自己,才是长久之道,这里面是祖母给你的首饰和一些碎银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多多珍重。”   胤禛府上的过来的嬷嬷催了两声,岁末瞧见跟着马佳氏的嬷嬷塞给了那嬷嬷一个荷包,大抵是嘱咐这嬷嬷多多照看云溪。   云溪缓步走向轿子,站在轿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阑珊处的岁末,露着高傲不可一世的笑,岁末便也就回了她一个浅淡的笑意,自此人生是好是坏,便成了一场角逐,胜负未分,战鼓已响。   外头响起了鞭炮声,为这冷清的喜事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氛,轿子缓缓的出了正门,将从胤禛府宅的侧门抬进,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钮钴禄氏正式登上了属于她的舞台。   胤禛穿着崭新的宝蓝色袍子,让他常年阴冷的气息好像都消散了不少,十三阿哥喝了一杯酒,笑着打趣:“瞧瞧,四哥,这是不是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兄弟几个笑着碰了一杯,十四就看了一眼胤禩:“听说八哥的福晋跟四哥这个格格是姐妹,以后这可怎么称呼?”   十阿哥立马大声道:“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还不信,不过是堂姐妹,在说一个是福晋一个是格格,尊卑有别!”   十阿哥时时处处都对八阿哥十分维护,简直算的上是死心塌地,叫外人看,要是八阿哥现在要跳崖他也会跟着,这样的兄弟情谊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十四到跟十阿哥关系也不错,又一向敬重胤禩,懒得跟十阿哥计较,只哼了一声。   胤禛就看向胤禩,语气也算柔和:“看八弟你这几日神清气爽,想来心里也应该很高兴。”   胤禩想的是这个大名鼎鼎的钮钴禄氏,后来生下了弘历,至于是不是做了皇帝他虽不清楚,但却也可以预计到,他眼里幽暗的光一闪而过,笑的温和如璞玉:“彼此彼此。”他高举起酒杯跟胤禛碰了一下,香醇的酒水荡漾出细微的波纹,又很快消散。   没来的人都送来了贺礼,尤其是太子人虽未到,礼却格外的贵重。   皇上对太子不假辞色,对大阿哥又颇为看重,太子势弱心里大抵也焦急的很,越发的拉拢胤禛这样的人。   看起来平静喜庆的宴席,不过也是各怀心思,来或不来,都有考量。   客人都已经散了,布顺达由书画侍候着卸了钗环打散了头发,小丫头回禀:“茴香院那边要了两次水。”虽然恭敬,声音却有些颤颤巍巍。   胤禛从来都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像今夜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布顺达脸上的肉跳了两下,故作平静的问:“那李氏呢?她在做什么?”   她特意将钮钴禄和李氏安排在了一个院子,为了就是隔岸观火。   小丫头的声音又小了几分:“李格格早早就歇下了,什么也没做。”   布顺达的声音冷冷的机械又没有一点温度:“好,真好。”   屋子里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出,谁都能感受到布顺达身上散发出的低压,甚至布顺达贴心的人都知道,看起来最贤惠的布顺达,内心里其实比谁都嫉妒。   火红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纱帐撒了进来,刚刚欢好过后的气息正是浓郁,云溪躺在床上喘息,白皙的脸颊上是娇艳的红晕,胸前那一对弹力惊人的玉兔上下起伏,那肌肤细腻好似入手即化,让人欲罢不能,淡淡的光一直洒向了那一片密密的桃花源,胤禛眼眸又暗了下来,心里又一次升起了一阵冲动,明明是第一次,却这样的勾人,好似一切的动作都挠到了他的心里,勾住了那一根丝线,让他前所未有的痛快。看到云溪身下的几点殷红,他的心竟也有片刻的柔软,躺下来将云溪揽在了怀里,云溪讶异的想要抬头,胤禛却将她越发揽了的紧了,语调也是他所不知的温柔:“快些睡吧。”   这样的胤禛云溪何曾见过,上一世的胤禛心和情都给了别人,她也是女人,怎么可能心里不难过,不伤心,没想到如今她竟也得到了那梦寐以求的情,她便越发斗志昂扬了起来,她知道,上天是厚爱她的,叫她重来一次是为了补偿她这个老天的宠儿。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电脑不在跟前,网也上不来,好不容易跟大家说一声抱歉,断了这么多天,后面可能还需要几天才能发文,欠的章节我会补上,希望妹子们不要抛弃我,么么哒! ☆、偏爱   翠绿的枝桠,火红的石榴花,一直探进了廊下,跟在胤禛身后低眉顺目的云溪只淡淡的撇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跟随着胤禛的脚步,上一世胤禛何曾陪伴她,是她独自一人面对这群虎狼一样的女人,有丫头喊了一声:“爷来了!”   布顺达站了起来,笑迎着胤禛,晨光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让她看上去格外的柔和恭顺,胤禛的目光不自觉的也软了几分:“福晋不必多礼。”   布顺达很快就发现了胤禛的变化,越发的端庄,候着胤禛坐下,自己才跟着坐下,这才看向了站在下首的云溪,瞳孔微缩,不过才一夜不见,这个钮钴禄氏就好像绽放了所有的光华,平凡的样貌竟然也耀眼起来,露出不凡的气质,她便越发的和蔼亲切,笑着叫了行礼的云溪起来:“不必多礼,以后就是自家姐妹,好好侍候爷。”   云溪就露着小心翼翼,格外的恭敬:“奴婢都听福晋。”   想着云溪的胆小懦弱,看着云溪的恭敬,布顺达的心情才好了不少,笑容也更真了几分,叫云溪先去跟李氏行礼:“这是你李姐姐。”   李氏翘着纤细的手指拉起了云溪,啧啧的赞叹:“真是花一样的人物,看着就叫人怜惜。”又用妩媚的眼去看胤禛:“也是爷的福分。”   这样轻狂的模样真不知胤禛是看上了她哪一点,布顺达格外的看不上。   云溪却不敢小瞧李氏,毕竟这位是和她一直较量到最后的人物,若不是弘时不争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更何况,过几日府里发生的大事跟李氏脱不了干系,福晋自命不凡,却也算是栽在了李氏这个她瞧不起的人身上。   云溪脸上露着红晕,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娇弱让人怜惜,胤禛垂着眸将茶碗放在桌几上:“好了。”   李氏脸上的笑意很快一顿,尴尬又恼怒,没想到四爷这么护着这个钮钴禄氏,这个新进门的也是个人物,她很快就换成了惶恐的模样,胤禛淡看了她一眼,便也没有在多做计较的意思。   布顺达一直含着笑意看完了云溪给宋氏和武氏见礼,连李氏都不敢造次何况宋氏和武氏,这次见面就前所未有的顺利和睦。   胤禛还要去衙门就起身离开,后宅的女人们送她离开就又成了别的情形,布顺达就着宋氏的手坐回了椅子上,正堂里安静肃穆,布顺达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此刻却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尝了一口茶水,微皱起眉头,茶水上的丫头立刻跪在了地上,布顺达的语气不辨喜怒:“今日新格格进门我不想多说别的,你自己去领罚。”   丫头诚惶诚恐的磕头。   云溪突然有些想笑,上辈子也是这样,布顺达不过一个皱眉就叫丫头跪下磕头,她哪里见过这样驭下有方的福晋,当时心里就先对布顺达怯了两分,唯恐自己行差踏错,后来处处以布顺达为天。此情此景叫现在的她来看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可她还是恰当的露出了震惊和担忧害怕,布顺达的笑意果然更真了几分,朝着她道:“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就不会有什么,只是若做不好,你也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恩威并施,真是用尽手段。   云溪紧张的道:“福晋放心,奴婢一定按着福晋说的来,绝不忤逆福晋。”   果然是个懂事的,布顺达轻拍了拍云溪的手:“行了,今儿就到这吧,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云溪恭恭敬敬的行礼,缓步退了出去,外头的太阳已经升高,渐渐热了起来,窄窄的院墙只看的到四四方方的天,逼仄又压抑,云溪心里只装着宏图大志,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钮钴禄府上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帖子忽然一下子多了起来,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在京的别院将来的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的拜帖,十阿哥舅家的请帖,其他的岁末能推的就推了,只是有关十阿哥的她都特别郑重,毕竟十阿哥对胤禩不但特别好,而且这些人家将来都会是胤禩的助力,不管是要走哪条路,都先要好好活着才能说。   科本氏这几日特别忙,简直是倾家荡产来给岁末打首饰做衣裳,那叫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便是岁末在无欲无求都看的心动。   她之前筹备的善堂才刚刚开起,什么章程都要她来定,科本氏给的跑腿的小厮旺福到机灵,什么话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她就把福旺的卖身契要到了跟前。又跟科本氏商量着选哪些人跟着她去,科本氏为此也算费尽心机,从娘家挖来了两个账房先生为岁末管嫁妆,科本氏以前也曾资助过一位宫里出来的张姓嬷嬷,听说当年曾是宫里极得脸的人物,人却傲气了些,侍候的主子一过世,她就自请出了宫,竟然晚景凄凉。   岁末见过一次张嬷嬷,四十多岁的人了,穿着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蓝布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里透着明亮的光却并不显得严苛,相反让人觉得慈善亲切,手腕上带着个羊脂玉的镯子,应该是极有意义的东西,但也看的出是做事有原则的人,说话慢条斯理,一丝不苟的认真:“也算奴婢跟格格有缘,既然格格看的起奴婢,那奴婢就跟着格格。”   岁末恭恭敬敬的道了谢:“您放心,只要嬷嬷待我好,我必不辜负嬷嬷。”   张嬷嬷就微微的笑,竟然有些淡然超脱的意味,岁末并不能看透,说起来这样不能把握的人并不能随便用,但岁末却不惧。   除过细珠还要在添上三个丫头,科本氏这里给了自己一个二等的丫头花蕊,花蕊沉静话少不比细珠放得开,但各有所长,还剩下两个竟然一时不能选出来。   岁末打算去趟善堂,总归要看看都收了些什么人才好,才好给这些人分配合适的工作,胭脂作坊也要尽快做起来,以前那些不愿意和她合作的人,自她被选为八福晋都赶着要她的东西,她却不打算在靠别人了,自己的名头还是自己用的放心。   马佳氏却又一次来访,岁末站在窗外听了几句。   “......这丫头针线做的特别好,就是四福晋都夸过几次,四福晋那是什么出身,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叫她跟在岁末身边将来岁末拿出来的东西谁敢说不好,那也是有面子的事.....”   这必定又是兆佳氏在后面捣鼓的事,要不然凭着马佳氏还没有这样厚脸皮和无耻,岁末想了想,招手叫了个小丫头:“你跟太太说,既然伯娘送了了过来那就收下,连卖身契一并拿过来,等我回来处置。”   小丫头连忙答应了一声。   钮钴禄府上的丫头婆子车夫格外的热切,连上马车的条凳都用袖子擦的干干净净:“奴才赶车那是一把好手,格格也带上奴才,奴才必定对格格赤胆忠心。”   细珠扶着岁末上了马车,转过来对着车夫哧的笑了一声:“你是从哪学的这么个词,也不怕用错了,惹的格格不高兴!”   车夫就嘿嘿的笑了两声:“叫姑娘看笑话了,我喜欢听戏,胡乱学了两句。”   细珠上了马车将帘子放好:“那么多人想跟着格格走,你说选你就选你,也没这个道理,好好做,在哪都是给格格尽忠,格格记着你的好。”   一转头见岁末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细珠嘿嘿道:“格格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大了不少,越来越有大丫头的风范了。”说话处事圆滑的多了,也知道替她拉拢人心。   细珠立刻自豪的道:“那是,奴婢以后要做的事可多了去了,要学的更多,可不能给格格拖后腿。”一面说着已经给岁末打起了扇子,不紧不慢刚刚好。   马车从胡同的阴凉里驶出,却忽然停了下来,细珠瞪圆了眼掀开帘子向外看,瞬间又堆满了笑:“这不是高大哥么,怎么会在这里。”   能让细珠这么客气热切的没有几个,岁末从掀起的帘子里看了出去正好看见胤禩的太监高程,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朝着细珠点头,不知道细珠看到了什么竟然转身就下了马车,马车帘子很快被人挑起,胤禩竟然走了进来大方的坐在了岁末身侧,马车很快动了起来。   岁末怔了半响,看向胤禩,他穿着一身鸦青色的素纹袍子,干净清爽的像是夏日里的一阵清风,微笑又专注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好像将她的想法都看的明白,声音低沉又优雅:“实在太过思念,所以便来了。”这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好像空气都暧昧炽热了起来。   岁末就好像是被戳破了气的气球,原本的种种不悦竟然顷刻之间荡然无存,饶是她淡定过人也不由得的脸颊泛红,像是一朵娇艳的桃花,眼里是粼粼的水光:“你这人实在太过.....”   舌尖上缠绕了几圈,竟然说不出个合适的词语,便只好悻悻作罢,泱泱的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你身边有我的人。”   岁末猛的转身看向了胤禩,他的目光澄澈坦然,好像说着极其理所当然的事情,岁末原本愤愤不平又一时半会发作不出:“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像是埋怨又是娇嗔,竟然说不出的妩媚。   胤禩眼里的蓝色就深了起来,如大海一般,欺近了岁末,岁末就被笼罩在了胤禩独特的气息里,竟然觉得心惊胆战,大睁着眼无助又茫然。   胤禩垂了眼笑着替她里了里鬓发:“没有提早跟你说一声,是我的不是。”温柔缱绻,让岁末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起来。   岁末很快就觉得自己被胤禩随意的玩弄于鼓掌间,被他带着或是高兴或是恼怒,她便愤愤的推了他一把:“你这人实在可恼的很!”   胤禩便皱起眉头,那浓密的眉好像划出了一个颇为苦恼的弧度:“你真这样觉得?”   岁末就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忍起来,又不想输了架势,便愤愤的转身,一声不吭。   低沉的笑从胤禩的胸膛发出,好像极尽感染力,欢快的流淌,他握住了岁末的肩膀,迫使她看向他:“你这样实在可爱,我总忍不住逗你,不要生气了吧。”   他的红唇不厚不薄,刚刚好,看上去格外的柔软水润,十分诱人,岁末抿紧了嘴唇,撇过了头,真是不要脸,难道还想□□她?!   马车不争气的颠簸了一下,胤禩便靠向了岁末这边,那柔软的唇就亲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岁末心想果真是极其柔软的,又觉得被冒犯了,瞬间又愤怒起来,胤禩却就势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我真的等不及要娶你了。”   岁末的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般,觉得又酥又麻,还不等她发作,胤禩又很快放开她,坐的笔直,露着坚毅的侧脸,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岁末都被折腾的没了什么脾气,觉得自己玩不过胤禩,就往角落里躲了躲,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可以正常更新了,还是每天早上六点 ☆、窝心   街上喧闹的声音传了进来,胤禩却只听得到少女如泉水般叮咚的说话声。   “十阿哥的舅母请我去家里玩,说十阿哥的表妹玲珑过几日就要出嫁,你说我当注意什么?”   胤禩的目光特别明亮,让岁末几乎无法直视:“没什么要注意的,你按着你喜欢的方式来即可。”   岁末觉得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被胤禩击中,眼眸酸涩,她装作毫不在意看向了窗外,明知故问一般继续道:“这怎么好,若是哪里做的有了差错终归会惹的别人心里不喜欢,给你惹了麻烦。”   她再一次跌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胤禩毫不掩饰心中的愉悦,声音欢快:“你怕什么,万事有我,他们不会说什么!”上一世娶了轻扇他不知为她善了多少后,轻扇却从来不说怕给他惹麻烦,这一世是自己钟爱的女人,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她不过略表关心就能让胤禩高兴成这样,岁末忽然就心安理得的躺在了胤禩怀里,反正也快成亲了,而且以胤禩的手腕,这样的小事终归可以轻易的掩饰过去。   胤禩好像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心思起了变化,这一次安安稳稳的将她搂在怀里,岁末一抬头刚好可以看见他坚毅的下巴和领口精致繁复的花纹,觉得好像窥见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扬起了嘴角,胤禩却忽的低头看她,恰巧窥见她小小的得意,又低沉的笑了起来,眼眸明亮整个面庞都亮堂柔和起来,越发将她搂的紧,好像要嵌进骨头里一般:“你怎的这样让人爱不释手。”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岁末立刻从胤禩怀里弹了出来,有些慌张的整理衣裳,好像生怕被人看见,却发现过了好半响外头的高程才开了口,也并不进来:“爷,格格,到地方了。”   岁末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胤禩,觉得他不够义气,嘟了嘟嘴,先掀开帘子走了下去,善堂管事张跃文立刻就迎了上来,岁末一本正经的听着张跃文说话:“......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感激格格,若不是格格,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如今格格不但收留了这些人还给找活计,叫挣钱花,大家都商量着要给格格立个牌坊,日日供着.....”岁末原本的目光还若有似无的飘过胤禩的身上,看他站在马车旁并没有要过来倾听的意思,他虽穿的寻常却身形颀长露着不同寻常的气度,静静站在那里就叫人没法忽视,总有来来往往的人会看向他,等到听得张跃文说起正事,她便也将注意力全部的放在了这边。   远离胤禩她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处变不惊淡然自若,轻笑着道:“那里需要做这些,只要他们好也就是我好,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今日就定下分工,开始着手学起。”   张跃文就做了个请的姿势,岁末转身去看胤禩见他正和个老人家说着家常,问的都是一日吃什么穿什么家里人都在哪里当差挣多少月利,她很快就明白了胤禩的用意,不禁对他肃然起敬,邀请道:“八爷也进去坐坐。”   胤禩想了想,笑着点头,过来同她并肩而行:“没想到你还做了这些,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岁末笑瞧着他:“你在我身边有人,能不知道这些?”   “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问,今日只是个特例。”   这话果真叫岁末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便同他多说了几句:“这地方我也才刚刚办起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还要向八爷请教。”   胤禩坦然自若的点了点头:“不胜荣幸。”   善堂的院子大,屋舍打扫的特别干净,都是这些残疾人自己在做,岁末一并连隔壁的院子也买了下来如今已经在修建作坊,一共收下了五十三个人,老幼妇孺居多,如今也收拾的齐齐整整,见了岁末就跪下磕头,岁末叫人将他们都扶了起来,自己和胤禩坐在了上首。   她说话的声音不徐不疾,好像自然的就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并信任:“即来了这里便都是自己人,不管你们以前怎样,只要从现在开始愿意认真努力的活着我便能保你们衣食无忧,或者你们在努力认真一些,我也可叫很多人羡慕,机会是我给的,但能不能把握住都在大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明白?”   听得见的将这些话用他们的方式转告给听不见的,大家又都跪下磕头。   岁末就微微颔首:“你们自己擅长做什么都告诉了张先生,我就在这里看看各自都分到了哪里,在一个就是,不会说话的也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一套手语这几日就叫人教给你们,以后大家就可以相互交流,看不见的也不用担心,这里的路会专门为你们铺设一条路出来,以后凭着感觉你们也能到处走动,至于走路不方便的我给你们叫人造了几个轮椅,这也不会是问题,只要大家都努力的生活,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具体的稍后会有人专门向你们讲解。”   连胤禩也惊讶起来,没想到岁末竟然还有这样的才思,看着岁末不徐不疾的说出这些话,浑身都洋溢着自信的光彩,异常夺目,他若有所思。   这些残疾人大抵没有想到岁末会这么周到,又一次感激的痛哭流涕,想想也是,以前大抵连人也算不上,如今却忽然活出了个人样,谁又能不流泪。   岁末同胤禩从善堂出来,好像沉浸在这种激动又感激的氛围中,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向着胤禩道:“原来做善事这样好。”   身后的细珠拿着那些人硬塞过来的东西,实在不值钱,但情义无价。   岁末的眼神像天边的繁星一般,透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胤禩笑着替她擦了擦汗,说出的话无限宠溺:“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胡同里种了不少桐树,非常的清凉,胤禩陪着岁末向外走去,有少女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看见是胤禩就快步迎了上来,显见是认识胤禩的,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八爷。”   岁末挑眉打量,见这姑娘年纪也不大,穿的衣裳料子却格外考究是内制造的东西,简简单单的梳着个大辫子,清清爽爽的模样,看起来英姿勃勃,十分的阳光。   八阿哥抬眸看了看她,只是微微颔首。   张秀就笑了一下自己道:“奴婢是出来看老母的,宜妃娘娘也知道,奴婢就不打搅八爷了。”又行了一礼,利索的转身就走,并没有多看岁末一眼,岁末却觉得这姑娘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到不觉得这姑娘失礼,只觉得这样妥当,大家都相安无事,到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看向了胤禩。   出了胡同口就不好在走了,胤禩挑起了马车帘子叫岁末先上:“这是宜妃娘娘跟前的张秀姑娘。”原来是宫里人。   岁末上了马车,胤禩很快也跟着上来吩咐车夫:“去一趟同来福。”没等岁末开口,他已经仔细的解释起了张秀的真实身份:“.....那天刚好老九喝醉了,就拉着这姑娘...宜妃娘娘将人带在身边,如今到是有一半是器重喜欢,有一半也是要跟轻扇打擂台的意思在。”   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在,岁末就忘了反抗胤禩的自作主张,替张秀惋惜:“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九阿哥心里只有轻扇郡主。”   胤禩觉得他的小姑娘心思太纯善,不忍心她心里不舒服,就提点了几句:“她以前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谁又能说她现在没有庆幸。”   岁末也觉得自己矫情了些,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一点怎么能看不开,于是很快释然,看在胤禩眼里就觉得岁末是个心胸宽广的。   太阳渐渐偏西,天气也没有那么热,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站在同来福的二层恰巧可以看见宽阔的河道上千帆过尽的安静,河面也被染成了红色,说不出的好看。   胤禩在岁末身边道:“我想着今日天气应该不错所以就带你过来看看。”   岁末收起眼里的欢愉转头看向胤禩:“可你也没问我愿不愿意来。”   胤禩到怔了怔,认真的斟酌着道:“这到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先问你。”   好说话的让岁末没了一点脾气,于是兴致勃勃的同胤禩品尝同来福有名的吃食。看她眯眼享受的样子,连胤禩都觉得这些甜腻的点心不知道美味了多少,叫高程私下打赏了不少银子。   走的时候又给岁末打包了不少,叫跟着细珠两手提的满满的。   胤禩将岁末送上了马车,笑着叮嘱:“你若是想要出来就叫人来给我送信,我接你出来,还有,不管做什么都不必拘束,按着你自己的意愿来,没人可以委屈你。”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会戳中她的泪点,岁末瓮声瓮气的应了是,放下了帘子,马车动了起来,她从窗户里向外看,见胤禩披着一身的晚霞,站的如松柏一般笔直,目送着她的马车,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明亮的眼,炽热又热烈。   岁末扶着胸口要跳出来的心,收回了目光坐好。   细珠将胤禩打包的清点了一下,认真的向岁末汇报:“八爷一共叫人打包了四份,一份是给格格的一份是给老太太的,一份是给大太太的一份是给太太的,个人跟个人的不一样。”   没想到这样的细枝末节上都替她想到,岁末就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投桃报李,等到去十阿哥舅舅家国公府上的时候必须事事仔细。   岁末回去就先看了科本氏,科本氏果真将马佳氏送来的丫头连同卖身契一并留下,岁末叫人把这丫头连同胤禩打包的点心一并都送去给了马佳氏。   这种丫头即便给了卖身契,马佳氏也多的是拿捏的办法,若不然也不会派给她用。   “.....二格格说觉得这丫头正好过来替她孝敬大太太您,不管怎么样,您当初对她的恩情她一直是记得的,觉得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大太太。”   张嬷嬷笑眯眯的说话,却像刀子一般句句都扎进马佳氏的心口,气的马佳氏手都哆嗦了起来,这个岁末简直就是个阴险小人,这样冠冕堂皇的气她,她也不想输了架势,端着脸冷笑:“回去跟你们家格格说,既然她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这样做,既想得个好名声,又防着自己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张嬷嬷却不依不饶:“大太太这样说也不对,二格格若不是感念您的恩情这样的丫头就算转手卖了也没有谁说的不是,您这样说话也太伤情分,以后若是还要二格格做这做那,这口也开不得。”   真是个刁奴!竟然在这上头堵她!马佳氏冷冷的看着张嬷嬷:“狗奴才!你也敢挑拨我娘俩的关系!”   张嬷嬷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过微微一笑:“奴婢不敢,不过是给大太太提个醒,若还想跟二格格面子上过的去,就别做的太过,不然伤着的只是您自个,太太忙,奴婢告退了。”   张嬷嬷听得身后一声茶碗碎裂的声音,不介意的笑了笑,作为奴才她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果真,回去岁末听说张嬷嬷的做法,赏了张嬷嬷一根发钗。   叫岁末看,如今的马佳氏就是欠教训。   日子站在夏季的尾巴上,早晚就清爽了起来,礼部有专人去了钮钴禄府上下定,宜妃却对外头的消息丝毫不感兴趣,只盯着张秀的肚子,高兴又忧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能耐的,一次就怀上了老九的骨肉,以前还说叫你以侧福晋的身份进府,现在看时间仓促,怕是不能了。”   张秀的脸上洋溢着做母亲的欢喜,丝毫不觉得委屈:“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能怀上九爷的骨肉,做九爷的女人,奴婢心甘情愿,不要什么名分。”   想起轻扇的态度,在看看张秀,宜妃越发的心疼张秀,抚摸着她的脊背,才要说两句,就见着外头的宫人慌张的跑了进来:“娘娘快去瞧瞧吧,轻扇郡主逼着九阿哥跳湖,谁都拦不住!”   宜妃噌的站了起来,脚下生风一般向外走,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儿子,只要轻扇说的出,九阿哥就做得到! ☆、去死   无穷无尽的荷花将宽阔的湖面密密的罩住,站在假山之上刚好可以看见这样繁盛的景象,此刻这里聚满了人,却没人是来看荷花的,因为假山的最高处站着九阿哥。   宜妃白着一张脸,压抑着声音朝着胤禩道:“老九最听你的话,你一定劝着他不要做傻事!”   胤禩却看向冷漠的站在湖边的轻扇,而轻扇也正看向了她,她的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很快就挪过了眼。   胤禩当然了解轻扇,知道她要做什么。   轻扇朝着九阿哥冷冷的道:“你说了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叫你去死,你也能做到,现在我要你死,你敢不敢?!”   太阳明晃晃的刺眼,竟然叫人不能看见九阿哥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好像是来自最深层的地狱:“好。”   只轻轻一个好,却叫宜妃觉得天旋地转。   胤禩朝着不远处的宫人看了一眼,那太监认真的点头,表示做好了随时营救九阿哥的准备,有些事情别人解决不了,多说无益,更何况轻扇就是要逼着他开口,他实在不想跟轻扇彻底撕破了脸,这样对谁都不好。   匆忙赶来的五阿哥脸黑的像锅底一样,斯文如他也免不了愤怒起来:“皇阿玛额娘养你这样大,就是为了叫你做这些事情的?!好好的男儿不做偏要做孬种,好!你既然想死那就快点死,免得污了我们的眼睛!”   宜妃一下子哭出了声!   九阿哥的目光好像渐渐有了焦点。   轻扇很快就冷哼了一声:“做不到就早点说,我们禀明皇上,解除婚约!”   九阿哥打了个哆嗦,又向前走了一步,下面的人阵阵尖叫。   有人向前跃了一步,傲然又挺拔:“郡主不必逼迫九爷,郡主想叫九爷死,宜妃娘娘却不能没了儿子,奴婢贱命一条,愿替九爷去死!”   轻扇甚至没有看清说话的女子的长相,只听得有人惊呼:“张秀。”,就听见了落水声。   场面忽然失去了控制,有太监趁着九阿哥不注意将九阿哥牢牢的制住,慈宁宫里的嬷嬷一拥而上将轻扇扯住,带回了慈宁宫,这一场危机,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宫女顷刻化解。   宜妃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又很快焦躁起来,借着五福晋的手站了起来:“快将张秀救上来,毯子有没有备好?太医有没有叫?张秀要是有个好歹,谁都要是受罚!”   五福晋惊讶的看了一眼宜妃,没想到宜妃对跟前的这个宫女这样上心。   张秀是会水的,而且水性好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等着救她的人下水就装作毫无意识的下沉,却还在闭气,毕竟天气并不寒冷,她体质一向很好,所以她是在堵,堵宜妃的感激,九阿哥的愧疚,堵一个光明正大进九阿哥后宅的机会,她知道她注定不会平凡无奇的过一世。   胤禩和五阿哥对视了一眼看向耷拉着脑袋站着的九阿哥,胤禩笑了笑,语气异常冷漠:“我们真是小瞧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勇气,那边的姑娘可比你厉害,人家为了你说跳就跳,不比你这样磨磨蹭蹭,以后你若是想死,不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随随便便找个角落,别来给人添堵!”   九阿哥看了一眼被救上来的张秀,眼里不是没有愧疚,他低声道:“我想看看张秀。”   胤禩和五阿哥却没人理会他,说完就走,大家都离他远远的,没人跟他说一句话,他垂着头走近张秀,宜妃看见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这个孽障,简直是在造孽,她若有些什么,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太医低声朝着宜妃道:“这姑娘胎像不稳,一定要好好照顾,若不然是保不住这个孩子的。”   九阿哥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张秀,看着宫女们轻手轻脚的将她抬走,宜妃带着五福晋紧张的跟在身后,他有些回不过神,孩子?他的孩子?   直到站的远了,五阿哥才叹息的同胤禩道:“没想到老九像中了毒一般,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胤禩看着前面:“你没看见刚才那个张秀姑娘那样果决有勇气,九弟不是没有福气,就看他自己珍不珍惜,就像轻扇,要是自己硬要糟践福分,谁也没办法。”又笑着对五阿哥道:“五哥怎么忽然从西山大营回来了?有什么急事?”   五阿哥的神情就严肃了起来:“蒙古有一伙流寇,专门抢劫沿路的商人,若是这样也还罢了,这些人却还总是装成清兵的模样骚扰蒙古部落,蒙古人现在怨声载道,有人说在祁山附近发现了这伙人的踪迹,规模不小,少说也有两千人,而且说是还跟朝中的人有勾结,所图只怕不小,皇阿玛这次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想要调西山大营的兵力出征。”   胤禩也严肃起来:“事情竟然这样严重?”   五阿哥斟酌着道:“我同你透个底,有人想浑水摸鱼.....”他一抬头,瞧见乾清宫的太监领着胤禛向这边走了过来,就微微笑着停下了说话,对胤禛有礼但也透着几分疏离。   胤禛微微颔首,同五阿哥和胤禩道:“正好,皇阿玛叫咱们去乾清宫议事。”   胤禩对于胤禛自来的阴冷混不在意,笑着打趣:“四哥看上去气色不错。”大家都知道胤禛宠爱新进门的格格,想来日子过的很滋润。   胤禛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你气色不错的时候也快来了。”竟然也开了个玩笑,却忽的转头问五阿哥:“刚刚在说什么,怎么我来了就不说了。”满目阴霾。   也难怪胤禛在兄弟间的人缘不怎么样,这样的明知故问,不过叫大家都不痛快,五阿哥是个老好人,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应对。   胤禩笑了一声看向胤禛,目光幽深又沉静:“四哥不会感兴趣的。”   胤禛看不懂胤禩的目光里饱含的种种复杂情绪,却也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才要开口就瞧见大阿哥雄赳赳的走了过来。   大阿哥完全忽视了胤禛和五阿哥,只同胤禩亲热的说话:“你这小子这几日忙什么,额娘还说好几日没见你人了,若是有空就去看看额娘!”   胤禩冷了大阿哥好几日,大阿哥忽然觉得手底下什么事都做不好,也不是没人做,只是觉得同胤禩做的相比差了太多,叫他怎么都不满意,他这才深觉得胤禩的重要性于是也格外热切。   胤禩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就不拆大阿哥的台,笑笑应了下来:“刚刚还说一会要去看看额娘。”   于是气氛就格外好,不过这些都跟胤禛没有关系,他是太子的人,大阿哥早看他不顺眼,将他视若空气。   胤禛在看胤禩忽然就觉得多了几分厌恶,同是兄弟,他们之间真不一样。   乾清宫里几个成年的皇子除过九阿哥都在场,胤禩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前一世皇上虽然不喜老九,但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这一世真的变了很多。   太后沉默的看着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的轻扇,半响才道:“哀家在同你说最后一遍,若是你不嫁给老九,那你即刻就搬出宫去,此后你的事哀家在不过问。”   轻扇终究慌张了起来,眼里噙满了委屈的泪:“皇玛嬷您别逼轻扇!”   太后闭上了眼不再看轻扇,也一言不发,老僧入定了一般,好像能这样到地老天荒,轻扇这才发觉太后这一次并不是吓她而是说的真的,她想到自己的依仗自己的荣宠,若不是太后她不过不起眼一个小郡主,更何谈嫁给皇子,她知道她不能失去太后的宠爱。   她泣不成声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跪在地上磕头:“轻扇知道您是为了轻扇好,轻扇愿意嫁给九阿哥。”   有宫人从外头进来道:“皇上将那个为九阿哥跳水的姑娘赐给了九阿哥做格格。”   太后叹息了一声,看向了呆愣的轻扇:“若你不折腾,你的宠爱谁也分不去。”   热闹了一整日,连钮钴禄府上的鸟雀好似都倦了,极少听到鸟鸣,月牙儿跟着张氏住了下来,却一直立在廊下指着那些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仆妇们说话,比鸟雀还要清脆,岁末立在窗下向外看了看,抿嘴一笑,花蕊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夜了,格格别着凉。”   这丫头细心体贴的很。   细珠从外头进来,端着一盘子的樱桃,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这样的东西。   “是老太太不知道哪里的姐妹送过来的,老太太说不过一筐子樱桃收了也就收了,要是这个都不接,到显得太不近人情,分了半框送到了咱们这里,其他各处也送了些,格格快尝尝,想来都很香甜!”   岁末叫细珠给花蕊和张嬷嬷都分了些,自己拿着细细的品尝。   细珠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听说大老爷从裕亲王府上调走了!”   花蕊好奇的道:“格格都不知道,你又从哪里知道的。”   细珠得意的道:“这也是大老爷刚刚回来,才知道的事情,我刚好跟那边的小帽子熟悉所以才听说了,估计要一会这消息才能传出来!”   岁末只尝了两颗就停了下来,收起了桌子上的书,花蕊和细珠知道她要休息立刻上前侍候,见她对大房的事情似乎也不感兴趣,便也不再多说。   尼珠氏知道凌柱被调走的时候才刚刚睡下,听了消息自己坐起来,在炕上抽了半宿的烟,欢喜进来劝了几次,尼珠氏才放下了烟杆,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得要分家了....”,两个孙女两个皇子,各自为政,将来的事情谁也不好说,若分家或许还能存下一脉。   岁末睡下恍惚又梦到了前世,布顺达假笑的脸,手里捏着她血淋淋的孩子,她吓出了一声冷汗坐了起来,外头的院子却传来了嘈杂声,守夜的花蕊挑灯走了进来,给岁末倒了杯热茶:“好像是大房那边出了事,格格要不要叫人去问问。”   岁末接过热茶喝了两口,才压下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叫人去问问吧。”   只要跟这边无关,她是不想多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会跟八爷成亲了,O(∩_∩)O~ ☆、好事   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头很快就回来了,立在岁末的床前恭恭敬敬的道:“太太说叫格格不必理会,好好歇息,跟咱们这边没有关系,是大老爷书房的侍候丫头芊墨有了身孕,大太太要打死芊墨,跟大老爷闹了起来,太太已经赶过去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她到没有丝毫印象,觉着确实跟自己没有关系就摆手叫丫头下去,叫关好院门,整个院子的人熄灯睡下,自己也上床休息,这一次到在没有做噩梦,安安稳稳的睡到天亮。   昨天夜里的事情,整个钮钴禄府上的人都知道了,岁末带着丫头去侍候科本氏,见科本氏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体贴的建议:“一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您在补个觉,想来昨天夜里一定是劳累坏了。”   科本氏用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抱怨的道:“你大伯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做这样的事情,真是叫人不耻,你大伯娘也够厉害的,抓破了你大伯的脸,闹的实在不像样子,我去劝,还觉得我是看笑话的,都是女人,我可从来都不赞成这样的事情,要是你阿玛敢对不起我,我就和离,回娘家!”   岁末没想到科本氏还有这样骨气,颇为赞赏:“所以额娘就比别人过的好,因为比谁都有骨气。”   科本氏扶了扶头上的发钗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总这么会说好听的,我可跟你说,以后跟了八阿哥,除非万不得已千万别装什么贤惠给八阿哥塞人,别做那吃力不讨好又叫自己心塞的事,自己的男人,有本事就把他死死的攥在手心里,那些所谓的贤惠人都是没本事的人做的!”   岁末的眼眸都亮了起来,格外佩服科本氏的高见,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科本氏看的透彻,仔细想确实就是这样,便握着拳头信誓旦旦的道:“额娘的话,我都记下了!”   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见个陌生的丫头侍候在跟前,别人同她说这就是芊墨,她又好似隐约记得,未来的熹贵妃是有个庶出的弟弟的,而且还比嫡亲的弟弟争气有本事,就多看了两眼芊墨,见这丫头经了昨天的事情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觉得她是能活下去的人。   马佳氏称病并没有来给老太太请安,她在明显的表示自己的不满,尼珠氏也不在意,同科本氏道:“老大是做的不地道,但孩子已经有了,也不能造这样的孽,我叫她现在我这里养着,等孩子生下就养在我跟前。”   却没说怎么处置芊墨。   科本氏自来见不得小的,对芊墨没有丝毫的同情:“您也不能光说大伯的不是,这府上不知道多少丫头想爬上主子的床,总该要治一治,才好压压这不好的风气。”   尼珠氏撇了她一眼:“这种事情防不胜防,能不能防住也看你们的本事,怎么没早发现,等到有了孩子才知道?这就是你们无能。”   科本氏不大服气,又不好跟尼珠氏对着来,就说起云溪:“还没跟云溪说一声吗?她只怕也会闹一闹的。”看尼珠氏的模样,又很快道:“我知道您不会说,不过只怕大嫂咽不下去这口气,云溪怎么也会搀和到里面。”   说起提醒,竟然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尼珠氏觉得她讨厌就赶她走:“你哪里是来请安,分明是要气死我的,快走!”   岁末抿嘴笑了起来,科本氏和尼珠氏的相处方式还是很叫人意外的。   科本氏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岁末,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尼珠氏果真也“忘记”了自己赶人的话,同岁末说起了话。   云溪正仔仔细细的给布顺达染指甲,她一派的天真浪漫,赤诚之心,对布顺达格外恭敬又事事顺从,布顺达就对云溪又多了几分满意,听云溪道:“我才跟四爷说了两句,说大阿哥现在的先生教的不好,四爷就不要我说了,说她都知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办妥福晋说的事。”   原本弘晖的老师这事情布顺达可以自己跟胤禛去说,但因为她之前已经挑剔赶走了五个老师,超出了胤禛的忍耐限度,所以才会叫云溪出马,这种事情办不好就里外不是人,还会惹的胤禛厌烦,没想到云溪会真的去说。   布顺达就微微笑起来,像抚摸着乖巧的宠物一般抚摸着云溪乌黑的发:“你好好做,我必不会亏待你的。”   云溪恨透了这种感觉,可她在自己的力量还没有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不能和布顺达逆着来,只能乖乖受着,于是她便越发的乖顺,享受一般微微眯起了眼:“奴婢都明白。”   布顺达要休息一会,云溪才告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李氏立在自己的门口看着她,见她看过去就笑着做了个口型,别人听不见,云溪却看的分明,李氏在说“走狗”。   云溪装作没有看明白笑着朝李氏点头,李氏立时就觉得被侮辱一般愤怒,恨恨的转身进了屋子,云溪嘲讽的笑了笑,进了自己的屋子,直到放下床帐躺在床上,她脸上的恨才敢流露出来,她必定会叫所有人都还回来!   美玉在外头轻声叫她,云溪才掀起帘子坐了起来,不耐烦的道:“怎么呢?”   美玉讨好的笑了笑,道:“是太太叫人给您送信过来,说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书房的芊墨,现在芊墨有孕,还被老太太留在了身边,太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想叫您.....”   这样的大事她竟然忘了!芊墨生下的庶子,在未来会是雍正朝一颗耀眼的新星,她立刻打断美玉:“阿玛有子嗣那是好事,在说我是出嫁的女儿这种事情断没有插手的道理,叫人跟太太说一声,对芊墨好一些,以后我自会同她说明。”   美玉看上去很惊讶,但还是识相的点头:“奴婢明白。”   马佳氏没想到云溪会这样说,到是真的病了一场。   康熙四十四年的春节已经特别暖和了起来,岁末觉得昨日好像还在查看善堂新做出的胭脂,今日怎么就成了新嫁娘?她有些出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一世跟了个男人却从不知道成亲为何物,被人害死连儿子都没有保住,孤魂野鬼飘荡了几百年。   外头的鞭炮声一阵也不歇,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丫头在外头嚷着一路跑进来:“姑爷来了,叫格格去前面!”   岁末回过了神,就着科本氏的手站了起来。   科本氏看着岁末,想起她刚将岁末接过来的时候这丫头瘦的没有二两肉,连个棉袄都没有,冻的哆嗦,现在竟然也这样体面的要出嫁了,竟然也伤感起来,擦着眼泪:“养闺女什么都好,就是这会不好。”   听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岁末细细的给科本氏擦了眼泪:“您哭什么,到哪我都是您的闺女!”   站在一旁的马佳氏觉得眼前的热闹和喜庆格外刺眼,因为岁末嫁给八阿哥为福晋,整个钮钴禄府里里外外早挤满了人,这样的热闹喜庆却不属于她的孩子,而她也仅仅只是个旁观只,兆佳氏又在一旁轻声埋怨她:“但凡你要是稍微对岁末好些,现在站在科本氏那里的就是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着这样好的闺女不要,硬要送给别人!”   跟兆佳氏这样的人根本有理也说不清,马佳氏干脆转过头同别人说话,假装没有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有点少...... 妹子们多多鼓励,给我点动力,散个花收藏一下什么的最好了,(づ ̄ 3 ̄)づ ☆、洞房   岁末垂着头看着胤禩厚底的靴子一步一步迈着坚定的步伐,并不能看见胤禩脸上洋溢的笑,满目都成了大红,让她头晕目眩,轿子摇摇晃晃她几乎要睡着一般,直到下了轿进了门,连盖头都揭了,她的目光好似才恢复清明,在众人的目光中喝了交杯酒。   她听到观礼的布顺达笑着赞叹:“没想到八弟妹竟然是这样的好相貌!”,她便转头给了个浅浅的笑,以后她们就站在了一样的高度,各凭本事。   胤禩好像很不满此刻岁末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的身上,他笑着替她理了理鬓发,温热的手指从岁末光洁的脸颊上若有似乎的划过,让岁末打了个哆嗦,面颊上很快爬上了一层红晕,心里气的不行,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垂下头装作娇羞,屋子里的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布顺达也跟着善意笑。   三福晋笑着赶着众人出去:“快去前面入席,我们在这里也太碍眼了些!”   大家一面走一面说笑,喜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岁末就嘟起嘴,将厚重的凤冠卸下,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给我留些面子!”又想着胤禩也有好一会没有喝茶,便给他们各自到了一杯茶水,自己喝了一口:“谁知道这事情竟然这样累。”   胤禩接过岁末的茶水就觉得格外暖心,觉得他的小姑娘是个懂事体贴人的,知道心疼他,于是对岁末就格外的宽容偏袒:“你若累了就睡一会,想吃什么叫下人去做,这府里就我们两个最大,没人说什么。”   岁末想起门口站着的各司其职的嬷嬷们,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红唇鲜艳好像成熟的樱桃,胤禩忍不住摸了摸,岁末却一下子跳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唇瞪大了眼看着胤禩。   胤禩好笑的道:“你这又是做什么,行了,我去前头了,你先歇着,我会早些回来。”   岁末便立刻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将胤禩送到门口,柔声细语的叮嘱:“爷记得少喝酒,千万爱惜自己的身子。”   刚刚还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般,此刻就成了最贤惠大度的,胤禩越看越好笑,人都走远了,却还在回味,嘴角露着甜丝丝的笑,看的高程觉得格外的倒牙,又在想新福晋看上去是很得主子爷喜欢的,他还是需要擦亮眼睛行事的。   胤禩一走,岁末就躺在了床上,又叫细珠下去吩咐:“叫给爷熬上浓浓的醒酒汤热着,一会就端过来。”   细珠就站在外头吩咐,自有小丫头去做。   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舒服,岁末却更喜欢睡热腾腾的炕,叫丫头将被褥铺在了临窗的大炕上,自己洗了脸只涂了一些面脂,又换了一身舒坦的衣裳,清爽的睡在了炕上,本是打算稍微养神的,却没想到一下子睡了过去,大抵也是因为早上起的太早,又累了整整一天的缘故。   胤禩果然回来的很早,进来却见岁末睡在了炕上,鹅黄的丝被下岁末一张脸睡的红扑扑的,卷翘的睫毛浓密又长,安安静静的停靠在眼肚子上,像个乖巧的孩子,他笑了一下,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舒服,坐在了岁末身边。   细珠自告奋勇:“奴婢叫福晋起来吧。”·   胤禩摆了摆手:“不必了,叫她睡着。”又吩咐丫头:“叫厨房不要熄火。”   细珠眼睛一亮,又积极的表现:“福晋叫人给您熬了醒酒汤,您要不要喝一点?”   胤禩其实也没有喝多少,只是又体谅岁末的心意,就点了点头,站起身去换衣裳。   花蕊就不动声色的看着,是哪些丫头近身侍候胤禩,没想到竟然是高程去了屏风后面,皇子府上的丫头们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花蕊眼眸一亮,看着炕上熟睡的岁末就觉得踏实起来,越发站的笔直。   岁末觉得燥热起来,睡的不大安稳,蹬掉了被子将雪白的脚露了出来,却不似平常那样很快又躺进了温热的被窝里,而是被人细细的摩挲起来,她猛然睁开眼,看见胤禩整整齐齐的穿着雪白的里衣,用手撑着侧身躺在她身旁,将她的脚捉在手里,垂着眸,岁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挺翘又棱角分明的鼻子,胤禩好像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宝,大红的纱帐里格外的暧昧朦胧。   觉察到岁末在看他,露出个坦然的笑,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做什么隐秘的事情,宝石般的眼灿然的笑让岁末怦然心动,她收回了自己的脚,坐了起来装模作样的道:“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睡着了,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   胤禩也跟着起来温和的道:“你睡了两个时辰了,想来应该也饿了,我叫人摆饭吧。”   岁末有点无地自容,没想到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就低下头装作小媳妇的模样跟着胤禩起了身,细珠和花蕊侍候她穿衣,高程侍候胤禩,岁末惊讶的看了一眼花蕊,花蕊就点了点头,岁末便知道胤禩应该自来都是叫高程贴身侍候的。   其实胤禩原本也是叫丫头侍候的,只是娶了轻扇之后轻扇就把那些贴身侍候他的丫头全都打了个半死,那时候他才知道女人都是很在乎这些的,后来重新活过来,他就在不叫丫头侍候,他想着总要娶了心爱的女人回来,总不能叫她心里不舒服。   厨房的火没有熄,饭菜也都是备好的,一声令下很快就搬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岁末想着自己不应该睡过了头,就主动给胤禩布菜,很快就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了他喜欢吃什么,即便是奉行了菜不过三口的原则,但也看的出他喜欢什么。   胤禩投桃报李的给岁末夹菜,相比于岁末的摸索阶段,胤禩显然对她的喜好了然于胸,又认真的叮嘱她:“你太瘦了些,多吃点。”   岁末羞赧的点头,胤禩到没想到岁末忽然这样乖巧起来,看了岁末两眼,见她眼里的过意不去便明白她为何这样顺从,到心安理得的受了。   胤禩吃饭自来就是八分饱,因为夜了,也没敢叫岁末吃太多,叫丫头将饭菜都撤了下去,又一并洗了手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不知不觉中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陌生又熟悉的熏香让屋子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息,岁末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我阿玛的调令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还好已经开春了,等到去了凤翔府,应该也不会太冷,听说那里民风开放彪悍,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大唐遗风......”   胤禩笑看着岁末,那眼里好像住着一只随时都会跳出笼子的野兽,危险又充满诱惑,向岁末伸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岁末的脸这次是真的红了个透,她自然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且不说成亲之前是有人教导的,她之前都生过孩子,但她对上胤禩那双与众不同的眼,就是会不争气的害羞,她又觉得自己是过来人,怎么也不该输了阵仗,于是又挺直脊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胤禩将岁末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她好像是个无穷无尽的宝藏,藏满了让他惊讶欢喜的东西,而她私底下的样子,并不是平常所见的淡然贞静而是有些孩子气的可爱,让他看得一直酥软到心头,又觉得岁末肯在他面前流露真性情,必定是信任他的,所以自以为是的非常高兴,向前倾了倾身子,一把将岁末拉近怀里,将她抱放在腿上,同她抵着额头,连呼吸也绞缠在一起:“我今天非常的高兴。”   胤禩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非常明亮,那眼几乎成了大海一般的蓝色,看的岁末眩晕起来,用手攀住了他的脖子,努力的回望胤禩:“我也非常高兴。”   岁末清澈的眼里都是羞怯和袒露出的欢喜,又有些惊慌和无助,像迷路的小鹿,看的人心生怜惜,胤禩低笑起来,轻啄了啄她酥软的唇,然而这一吻却好像释放了他心里的猛兽,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眼眸暗了起来,在不压抑心里的情感,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极尽缠绵,又极尽霸道,好像在宣告领地一般,一丝一毫的地方都不放过,让岁末几乎窒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脱了第一件衣裳,等到赤,裸想见,胤禩将岁末翻来覆去里里外外都探索了过去,处处都打上了他的印记,爱极了她入手即化一般白嫩细腻的肌肤,和那挺翘圆润弹力惊人的屁,股,爱不释手的抚摸。   胤禩心疼他的姑娘是第一次,务必叫她完全放松,只是他的姑娘实在娇嫩的厉害,等他克制的进入,还是低低的抽泣起来,他便耐着性子的哄着,不停的亲吻,直到她重新欢喜起来才大力的动作。   朦朦胧胧中,岁末想,原来被人真心疼宠是这个样子,便是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受到,不会想叫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婆子们抬水进来却只看到胤禩披着衣裳站在下面,便不敢随便多看,放好了热水就退了出去,胤禩也不叫丫头,笑着回身去叫岁末,岁末贴着他的手掌,眼也好似睁不开,只嘟嘟囔囔的道:“我累的不行。”像只撒娇的小奶猫。   胤禩心疼她是第一次,便将她用被子裹了,亲自抱到了净房,放进了热水里,这才去叫了丫头进来。   等到泡玩了澡,岁末才清醒了一些,自己爬上了床,等到胤禩收拾好过来,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进宫   被窝里温暖又舒服,若可以忽略那在她身上游移的手,岁末会觉得这个清晨还是不错的,她忍了又忍,又觉得心头也痒的难受,只好睁开眼,胤禩就冲她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叫岁末呆了呆,于是胤禩的笑意更深了,抚摸着她的脸庞:“时间尚早,不若在睡一会。”   然而他的火热已经抵在了她的身上,岁末觉得那里又疼了起来,往墙根挪了挪,义正言辞的道:“今天要进宫,还是早点起的好,要是去晚了可不好!”   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掀起被子坐了起来,即便屋子里烧的暖和,可还是让岁末打了个哆嗦,胤禩已经下了床将衣裳给岁末披上,又叫了丫头进来侍候岁末,自己进了净房。   岁末有些出神的看了看身上披的衣裳,那时候胤禛说那样爱她,却从不曾给她披过一件衣裳,到底是因为人跟人并不相同,还是其实情未到深处。   看到丫头们忙碌的身影,岁末想着自己今日进宫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毕竟在宠爱轻扇的人看来,是岁末挤掉了轻扇而成为了八福晋,即便一直没有说过什么,但肯定是不喜她的,她斗志昂扬,务必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输人,梳着把子头簪着胤禩打给她的大红宝石头面,带着一对赤金手镯,脖子上挂着串珠,穿着红色的流彩宽边绣牡丹旗袍罩着狐狸毛鸦青色马褂穿着花盆底,艳丽又不失端庄,将她柔弱的气质几乎全部掩盖。   胤禩出来看见,眼眸一亮,笑着赞叹:“你这身搭配也不错!”竟然是非常赞赏的态度,岁末就更加自信起来,眉眼都带了笑:“只要爷说好,那必定就是好的!”   她只是从现在开始就不想给胤禩拖后腿,希望他们会有一个明媚的结局,所以她必定不能叫任何小瞧了去。   见还是高程在侍候胤禩,岁末就亲自上前侍候,都有了她了,怎么还能叫高程在侍候,那也太不像话了。   胤禩看了一眼岁末,虽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斗志昂扬充满了生气起来,却很喜欢她这样主动的过来侍候他,指点的道:“这个玉佩挂的太上面了,在下一些才刚刚好,不要香囊,太累赘。”   岁末大概看了看胤禩的东西,不见得是新的,却无一不是精品,又见他要求的头头是道,知道这人是个挑剔的,也就虚心的受了,还笑着道:“我初来乍到,不懂的多,爷多多教我。”   胤禩看上去很满意岁末的表现,捏了捏岁末的手:“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喜欢做的做一做,不喜欢的就不必去做,没人可以为难你。”   这话让岁末觉得有种被宠溺的感受,回握住了胤禩的手:“爷这样厚爱我,我就更不能给爷丢脸,您放心吧,我心里有谱!”   他的姑娘虽然年幼但撒娇买痴拿捏的得当,即不会叫人觉得呆板无趣,也不会让人觉得骄纵跋扈,一举一动都能挠进他心里。   胤禩笑着牵着岁末的手,一起坐下吃饭,下人们见主子这样恩爱,好似气氛就越发和谐起来,岁末花蕊还有张嬷嬷腰杆挺的笔直。   八爷府的早饭简单精细,味道也特别适合清晨吃,岁末知道胤禩是个讲究的,想来这个厨子也有来头,安安静静吃的早饭又坐下闲话了一会,天才微微亮就坐上了马车往宫里去。   良妃起的很早,挑挑拣拣不知道该穿什么衣裳,碧翠掩嘴轻笑:“娘娘穿什么都美若天仙!”   良妃笑着道:“第一次见儿媳妇即不能太隆重也不能太轻佻,你帮我看看。”   碧翠一面挑一面试探的道:“娘娘看来对八福晋非常满意。”   “只要是胤禩自己喜欢的,我都喜欢。”   碧翠的面色忽然白了白,很快垂下头,选出一件月蓝的旗袍:“奴婢一直觉得您穿这件最漂亮。”   良妃穿上试了试,也觉得不错,也才刚刚换了衣裳用了早膳,乌雅嬷嬷就进来道:“八爷和八福晋已经进宫往乾清宫去了。”   良妃打发乌雅嬷嬷:“叫人在去看着,有什么消息就快点过来同我说。”   好像生怕胤禩和岁末被人欺负去了一般,乌雅嬷嬷笑着道:“奴婢知道。”   康熙这边才刚刚下了早朝,还留着几个大臣商议蒙古流寇的事情,也并没有立刻就召见胤禩和岁末,初春的早上乾清宫的廊下有过堂风吹过,冷飕飕的,胤禩担心的看了一眼岁末,却见岁末站的笔直一副泰然自若丝毫不在乎的样子,胤禩忽然觉得好笑又心疼:“冷不冷?”   岁末回答的很坚决,眼里还露出几分惊讶:“怎么会觉得冷?一点都不!”   那些垂头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们好像也失望起来觉得没有笑话可看。   胤禩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岁末并不是个逞强好胜,爱面子的人,她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不想叫别人笑话他娶了一个没权没势又娇滴滴的小娘子,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拖他后腿,此时此刻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重重的叹息,好像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汹涌疏散干净。   好在康熙并没有刻意为难胤禩和岁末的打算,很快就招了两个人进去,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平整的可以看到人影,必须要走的格外的轻才听不见走动的声音,那么多挑剔的眼睛在暗处看着,时时刻刻等着揪出她的错处。   岁末毕恭毕敬的跟着胤禩跪下磕头。   康熙的声音自然的带着上位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然而毕竟有了些年纪,已经显出了几分疲态,眼却特别的锐利明亮,都掩藏在几丝笑意之后,让人觉得被窥见了内心,又格外的捉摸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   康熙叫了两个人起,官方的勉励了几句,很快就看向了岁末:“朕听说你阿玛将要外放,朕到觉得大可不必如此,皇家的亲戚,朕也不会亏待,叫他在京里安安稳稳的做个富贵滔天的老爷,不是也很好?”   皇帝爷这是她挖了个坑叫她跳,真觉得她出自小门小户没什么见识,可以随便糊弄?   岁末的声音清晰洪亮不见一丝胆怯,目光清明而清澈:“儿媳的阿玛自来希望为大清为皇上做些实事,这次外放也是我阿玛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阿玛自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定不会希望自己的荣宠是靠女儿的宠爱得来,儿媳也认为,万事都当是自己拼搏得来的才算珍贵!”   康熙这才正眼看向了岁末,这样的一席话养在深闺只知刺绣的女子是说不出的,也可见平日的家风不错,这个儿媳妇也不算太差,有些眼光和见识。   康熙就不再这事情上多做纠缠,毕竟岁末只是个儿媳妇,并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又跟胤禩说了几句话就吩咐道:“太后想来也等的着急了,你们去吧。”   这是把足够的时间腾出来给太后,叫太后出气的意思吗?岁末挺直了脊背,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出了乾清宫往慈宁宫走去,胤禩借着大氅的掩护牵住了岁末有些冰凉的手:“一会你看我眼色行事,不要逞强也不要害怕,怎么说也有我在跟前。”   岁末笑着道:“爷担心什么?我就是吃点亏也没什么,毕竟.....”   胤禩皱起了眉头,打断道:“你要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没必要先在别人面前矮上三分,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你问心无愧!”   岁末觉得自己瞬间底气足了起来,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将胤禩都丢在了后面,又笑着回眸问:“是这个样子吗?”   岁末的眼里满是狡黠和欢快,胤禩笑了笑,快走几步牵住了岁末的手:“不急,我们慢慢走。”   身旁的男人是如此的沉稳有力,又胸有成竹,好像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难事一般,让岁末觉得气氛格外的轻快舒缓。   轻扇穿着一身大红,带着赤金的头面,手上有三个宝石戒指,脖子上挂了两串挂珠,像个移动的首饰台子,太后看了一眼已经明显的等的烦躁起来的轻扇又收回了目光,她今日将轻扇带在身边,不过是想叫轻扇明白一切已成定局,试着适应,试着放弃。   宫女进来道:“八阿哥和八福晋来了。”   轻扇立刻狠狠的道:“皇玛嬷,叫那个贱女人在外面等着,冻一冻她!”   太后偏就要反着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以后钮钴禄氏就是你的嫂子了,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哀家怎么可以公报私仇?”转头就吩咐宫女将胤禩和岁末领进来。   姗姗来迟的胤禩和岁末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也不过相差一步的距离,这样的两个温润如玉又容貌极佳的人站在一起分外的赏心悦目,又格外的有夫妻相,刺的轻扇觉得眼睛疼,她想要狠狠的扇上岁末这个小贱人几巴掌,最好能划花这贱人的脸,看胤禩还爱不爱她!   岁末好像丝毫感受不到轻扇吃人的目光,不紧不慢又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又随着胤禩一前一后的落座,一副为胤禩马首是瞻的模样。   太后心里叹息,不论这个钮钴禄氏内里是个什么样的,她都必须承认钮钴禄氏的好相貌好气质,跟当年先帝爷的董鄂氏竟然是有些相像的,其实这么多年了,回过头去想,先帝是真爱董鄂氏的,只是两个人碰到的不是时候,而先帝又紧跟着死去的董鄂氏出家,叫董鄂氏蒙上奸妃的名号,叫这段爱情也变了味道,为人所不齿。   但太后显见还是厌恶董鄂氏的,看着岁末的目光就越发冰冷起来,并不跟岁末说话,叫宫女上了茶只问胤禩的事情:“皇上叫你去西山大营,刚好跟老五在一处,要带什么准备什么你提前跟老五打探打探,去了也别委屈了自己,皇上的差事也要好好办。”   岁末竟然不知道胤禩是要去西山大营的,然而此刻是不能表露出这些的,不然就落了下乘。   胤禩认真的应答点头。   轻扇却端了茶水出来,幽怨的看了一眼胤禩,放下茶水,又要给岁末上茶,岁末立刻站了起来,分明能看见轻扇眼里的失望,岁末笑了笑,客客气气的道:“哪里能劳动郡主做这些,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伸手去端茶水。   太后垂着眸一言不发,好似看不见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轻扇恨恨的看着岁末,偏不要岁末如意,拉紧了茶碗不松手,岁末面上看上去很惊讶,只好道:“郡主这是做什么?既然不愿意那便罢了。”嘴上这样说手上还使着劲,轻扇也就使出吃奶的劲跟岁末较劲,却没想到岁末会忽然松手,于是茶碗打翻,顺着力道将水也泼在了轻扇身上,蒸腾起一阵烟雾。   内殿里一阵安静,外人听了岁末的话习惯性的觉得岁末已经放手是轻扇不依不饶,怪不得岁末多少,却不知岁末使了点小小的手段,反正他们八爷说了,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又不应该委屈自己,自然应该对这些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人不动声色的给点颜色瞧瞧。   轻扇一下子爆发了,将茶盘摔在地上,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胤禩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将岁末严严实实的护着,冷冷的看着轻扇:“郡主即不欢迎,我们走便是了。”   轻扇一下子忆起了小时候的事,老九几个欺负她,说她是外面来的不是自己人,将她推到在地上,胤禩沉默的将她扶起给她擦着眼泪,温和的安慰她:“你别怕,以后我护着你。”   她觉得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怎么都变了,胤禩转过去护着别的女人,而她却成了那个欺负人的人,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却依旧倔强的仰着头,恶狠狠的看着胤禩:“她真就这样好,值得你这样护着。”   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胤禩对轻扇始终没法像别人一样心硬,他顿了顿,声音也轻缓起来:“你别闹了。”   岁末的喜悦在胤禩带着几分感伤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盘崩溃,胤禩放弃轻扇难道是有苦衷的?!而她其实只是个上当受骗的人,可笑的是她刚刚还在思索着如何为胤禩赢得更多胜利的空间!她的眼也冷漠起来,看着嬷嬷将轻扇拉下去,太后客客气气的叫他们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上来看见这样惨淡的点击和收藏,我都有一种深受打击的感觉,唉,写文不容易呀...... ☆、恻隐之心   这样的季节里,梅花已经凋落,而桃李还未绽放,皇宫里竟然也显得萧索冷清起来,出了慈宁宫的大门,胤禩伸手去牵岁末,却发现她异常冷淡,客套又疏离:“这样不合规矩。”   胤禩惊讶的看着岁末的冷漠安静,转瞬就明白了过来,苦笑了一声,这种事情连解释都不好说,可他确实对轻扇有恻隐之心,他很快又检讨自己觉得这样不应该,即伤害岁末又叫轻扇不死心,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停下脚步,拉住了岁末的手,毫不避讳外人的眼光,专注的看着岁末的眼:“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同轻扇自小就认识,又总觉得她跟我相似,所以一直颇为怜惜她,我不是那冷酷无情的人,但也绝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更不是那种瞻前顾后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的人,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别人谁都替代不了!”   周围明显有人在偷偷观望,可胤禩偏偏就不管不顾,若是被人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恨恨的瞪了一眼胤禩,拉着他快走起来,又装做一脸的娇羞:“爷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他的小姑娘真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放在心尖上疼宠,只要他愿意解释便愿意相信,即便还在生气却也不忘替他顾忌种种,他便为自己刚刚犹豫而更加自责,以后在不可这样,这样真心待她他又喜欢的人,他不能叫受委屈。   惠妃宫里的宫女早早的就等在了宫门外,跟胤禩也很熟悉,笑盈盈的请安,语笑嫣然的道:“娘娘早早的就等着了!”又特地多看了几眼岁末,抿嘴而笑。   太后不喜欢热闹,后妃们又以惠妃为首,所以都在惠妃宫里等着见岁末,竟然也挤挤挨挨的坐了一屋子的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得益于胤禩的好人缘和轻扇的不招人喜欢,起码惠妃和宜妃对岁末表示了明确的喜欢,连见面礼都贵重,而德妃自来是端庄持重的人,对谁也都是不偏不倚,所以也算很给面子,良妃就坐的偏一些,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并不为别人抢了她的风头而觉得不喜,自有一股淡然自若的风度。   然而该走的胤禩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惠妃就笑起来:“你们不知道,胤禩看重他这个福晋的很,在我跟前都说了几次,我原想多好的姑娘值得我们老八这样费心费力,现在看可不就是这样,这样貌这风度人人都爱!”   宜妃也很赞成,却哀怨的道:“还是良妃妹妹好福气,能得这样的媳妇儿,我就不如你好命了!”   轻扇对九阿哥的不屑和不喜表现的非常直白明显,宜妃当然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她也明白的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   岁末装作不明白,笑吟吟的道:“能做额娘的儿媳妇也是我好命!”不遗余力的吹捧。   良妃固然不喜欢别人拍马屁,可知道岁末表达了对她尊敬看重的态度,所以自然是欢喜的。   胤禩垂了眸,摩挲着手指,上辈子轻扇对她额娘的态度不仅仅是恶虐,完全是看不起和轻视,让他一度非常苦恼和难过,后来他额娘早逝,跟他的处境和皇上的绝情息息相关可也不是没有轻扇的功劳在里面,他眼眸幽深,在抬头却是一片灿烂的光,他的小姑娘不会是如此的,这短暂的相处时间,她总是让他心底柔软。   大家都笑起来,惠妃罩着良妃,又在胤禩面前,所以也没人敢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惠妃早早的放行,吩咐胤禩和岁末:“去你额娘那里坐一会。”   岁末起了身,走到良妃身边扶起了良妃,亲亲热热的道:“我扶着您!”良妃就冲她露出个友善的笑,却叫岁末一个女人看的头晕目眩起来。   大家都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将岁末的态度看在眼里,不管良妃分位多高,都不能抹杀她辛者库出身的低贱身份。   宜妃看着走远的良妃一行,叹息的道:“良妃是个好命的,唉....”又转头问宫人:“张秀怎么样?”   “太医回来说还是不能轻易下床,轻扇郡主心思还在别处,也暂时顾不上张秀,所以一切都安稳。”   宜妃就嘲讽的笑了笑:“只有不喜欢才会不在乎,不知道我这傻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碰清楚,我也不想管了,只等着抱孙子,以后只当有孙子没儿子就行。”   宫人心想,可见娘娘是对九阿哥失望极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岁末是一心讨好良妃这个婆婆的,她扶着良妃,一路上也只跟良妃说话:“.....我给额娘做了两个抹额,四个荷包,一个炕屏,今日都带过来了,您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我以后给您多做几个!”   良妃没想到岁末这样有心,眉眼都盛满了笑意,温和的道:“你年纪轻轻的做这么多针线做什么,仔细伤了眼睛,你的针线我自然知道是好的,有这几样就足够了!”   温和又会替人着想,岁末就越发殷勤起来:“平日里闲着的时间多,慢慢做也是可以的,我新画了几个样子,您若喜欢我给您裁身衣裳,必定比别人的穿着更合身!”   良妃无奈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岁末的手:“你是个好孩子,额娘看的出,只要你跟胤禩好好的,额娘不用这些东西,也不必在我的身上费太多心思,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   良妃的笑容里带着看透红尘的超脱和淡然,目光清明悠远,岁末觉得温暖又干净,发自内心的道:“您希望我们好,我们更希望您好,若不知孝敬父母,怎配为人。”   良妃的欢喜谁都看得出。   胤禩觉得心里涨的满满的,有种说不出的幸福,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不知道额娘这里有没有什么点心,今日来的早这会都觉得饿了。”   岁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但眼里却没有开始的冷漠,显然是相信他说的话的,胤禩就悄悄扯了扯她的手,岁末转过身怒目而视,恰巧被转过身的良妃看见,胤禩就幽幽的道:“您瞧瞧.....”   岁末一下子焦急起来,生怕良妃误会:“额娘,我.....”   良妃掩嘴轻笑:“这样就好!”   原来英明神武的良妃娘娘将他的儿子都看的透透的,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岁末就撇了他一眼,转头去跟良妃研究花茶。   胤禩唇边卷着笑意坐在一旁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只要她们好,他便觉得极好。   晌午也是在良妃那里用了午膳才回来的,累了多半天,岁末一上马车就闭目养神,跟胤禩也不想说一句话。   胤禩瞧了她一眼:“我三天后就要去西山大营了。”   岁末装作没有听见,胤禩等了半响,见她拿的住,只好笑着将她扯到跟前揽进了怀里:“气性这样大?我不过是动了点恻隐之心,并没有其他什么,你要怎么才消气?”   岁末就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看着他:“你每次都对别的女人动恻隐之心,那我算什么?府里的漂亮丫头多了去了,还有你那两个通房,你个个都动恻隐之心,我还当什么福晋!”   竟然打翻了醋坛子,不依不饶起来。   胤禩忍着笑意,同她认真的掰扯:“你这样说也不对,完全是冤枉我,虽然有两个通房但我已经有几年不见她们了,我觉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至于轻扇,她都要嫁给九弟了,我若是在动什么恻隐之心,九弟先就不高兴起来,说他的媳妇儿要我管什么闲事,所以这样的事我也不能做,过来过去就你一个女人,醋性又这样大,若是真惹急了你,叫我日日都睡在醋缸里,那也不成。”   说来说去竟然是笑话她,岁末恨的不行,捶了他两下,装作落泪:“你就知道欺负我,成亲才第一天就这样,我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胤禩哭笑不得,轻拍着岁末的肩膀,哄着道:“行了行了,不哭了,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敢欺负你,我都不放过!”   岁末就哽咽的加了一句:“还要在大耳瓜子扇她!”   胤禩连连答应。   岁末就推开胤禩,一下子哈哈笑了起来,那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颤巍巍的抖动,像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那唇也格外的鲜红,胤禩一把将岁末搂到跟前深深的吻了下去。   如狂风骤雨一般,热烈的让岁末不能呼吸,直到她几乎晕过去才被放开。   她羞的不行,顾不上责备胤禩,紧张的问:“看不看的出来,嘴唇红不红?”   胤禩淡然的撇了一眼,好像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我觉着刚好。”   可岁末却总觉得被外头的下人发现了,下马车的时候下人们好像都在偷偷的笑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是个矜持的人,不太喜欢撒娇打滚求收藏求花花,可你们比我还矜持,让我有种受冷遇的感觉,为什么不能让我感受到你们春天般的温暖~~~~~~ ☆、开心   回到家里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岁末喜欢躺在炕上,胤禩也便跟着,同她轻声说话:“你即喜欢就在里屋在砌个炕,按着尺寸做个黄花梨木的架子,家里还有几匹阮烟罗,叫高程拿给你,新做了纱帐挂起来,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然而才说几句低头一看,岁末已经窝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的睡着了,脸颊红扑扑的,微微嘟着嘴,看上去非常惬意舒服。   胤禩笑着亲了亲岁末的额头,将她搂在怀里,自己也安安稳稳的睡下,连梦里似乎都满满的都是她俏皮可爱的模样,外人却都不曾见识。   岁末醒来已经是下午的时候,胤禩也不再跟前,细珠和花蕊上来侍候她穿衣,跪着给她穿鞋的两个丫头是皇子府的人,一律的纤腰长腿鹅蛋脸,非常的婀娜多姿,岁末笑的很亲切:“这两个叫什么名字?”   一个眼睛稍大一些的道:“奴婢叫止若。”一个皮肤更白的道:“奴婢叫若雪。”举止有度,训练有素的模样。   岁末便只笑了笑没有在多言,起身在外头走动,身后丫头嬷嬷跟了一大群。   他们的这个院子在整个后宅的正中心,是正儿八经的四合院,一进正门就有个照壁,这时节只摆着几大盆碧绿的万年青和发财树,高低错落,脚下的青砖干净的如雨水冲刷过的一般,有种说不出的美感,院子当中种着两株高大繁茂的香樟树,将院落遮住了大半,几乎可以想象到夏日的清凉,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岁末打算将东面的一间设成待客的地方,正房是五间阔房,带有耳房和抱厦,一面耳房做了茶水房,后头的抱厦放了岁末的嫁妆。   顺着左面的青砖楼梯就上了二层,整个二层打通成了一整间,只用了一个月洞门做隔档,做了看书消遣用的地方,四面开了窗户挂着纱帘,还有半露在外面的露台,有暖房搬来的盛开的花草,疏疏密密的摆满了屋子,冬日里坐在这样的地方弹琴喝茶只觉得朝气蓬勃,温暖如春,岁末就坐在了摆在靠近露台铺着厚厚的毛皮褥子的摇椅上,又叫人煮茶喝,鼻端是花草的芳香,闭上眼,简直就觉得自己置身在茂密的森林中。   胤禩简直太会享受了!   有人轻笑着道:“福晋真会享受。”   岁末睁眼看,换了一身家常衣裳的胤禩在繁花之中缓步走向她,他走路不徐不疾,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信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如玉一般,幽深的眼睛有着不同于旁人的色彩,自有一股贵气天成的风度。   岁末笑着站了起来:“还以为爷要忙一会才来。”   胤禩走近了岁末,牵住了她的手,低低的道:“新婚燕尔,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人独处。”   为什么明明看上去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的胤禩原来是个喜欢耍流,氓的。   岁末端起来的笑,很快就消失的无隐无踪,又露出了本性,哼哼了两声重新坐回摇椅上:“听爷这意思,这几日不好放下我一个人,过几日就成了?”   这个样子才对。   胤禩笑着同岁末挤在了一起:“你每次都曲解我说的话,难不成你心里其实是想这样的?”   怎么这样一个大男人到跟她斗上嘴了,岁末不屑,为了表示自己不同胤禩同流合污,立刻说起了正事:“你说你三天后要去西山大营,怎么我之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东西准备的怎么样呢?我帮你清点清点?”   “咱们成亲的前一天我才知道的,我光顾着为我们的婚事欢喜,都忘了这茬,也没怎么收拾.....”   岁末就立刻站了起来,嗔怪的看了一眼胤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紧不慢,爷若闲着就同我一起看看,看还需要些什么东西。”   立马就要去给胤禩收拾,胤禩推掉了手上的事情本就是为了陪伴岁末,对于做什么并不在意,就点了点头陪着岁末下楼收拾。   胤禩没想到岁末对于这样的事情有条不紊,完全知道该做什么,一面吩咐人收拾衣物,一面吩咐人去收拾常用的药材,又叫人去太医院多要一些寻常治风寒拉肚子的药,尤其是鞋子袜子带的格外多,胤禩躺在榻上看着她忙碌,笑着道:“你叫我带的这些鞋子都可以开个鞋店用了,还有这袜子。”   岁末看着胤禩一副你是外行的嫌弃表情:“出门在外尤其是在军营里最费的就是鞋子和袜子,爷又是个讲究人,若不多带几双换洗,只怕夜里都睡不好。”   终归是他的姑娘对他的心意,多就多些,没什么大不了,胤禩就不多做争辩。   安顿好这些,岁末又在一旁写写画画,有模有样,胤禩探到跟前看:“瞧你的笔法,功底到不错,只是你这是做什么?”   岁末抿嘴一笑:“等叫人做出来爷就知道了。”完全是保密的意思。   胤禩逗她:“现在知道和一会知道有什么区别?不还是要我知道?终归是我的东西。”   岁末皱着眉,一本正经的道:“八爷,人还是要有些情趣的,要是什么事都这么一板一眼的想,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胤禩拧了一把她滑嫩的脸蛋:“有你这么说自家爷的吗?”   岁末立刻强烈表示不满:“拧我的脸做什么?!”又去掐胤禩腰上的劲肉,嘴上都使了劲,胤禩只觉得挠痒痒一般,好笑的不行,捉住了她的手,将整个人都带到怀里,低头就要亲,岁末吓了一跳,生怕他兽性大发,弹跳了起来,远远的走开,又在镜子里看了看她的仪容,整了整衣裳,优雅的走了出去。   胤禩躺在榻上看着屋顶,眼里的笑满的都溢了出来,他自来是个克制的人,真的好笑的哈哈大笑的时候从来没有,但欢乐与否自有心做评定,他从不知成亲之后的生活可以这样欢乐。   等到夜里到底被胤禩捉着又胡闹了一场,才沉沉的睡着。   第二天要去宗室里认亲,岁末却因为夜里严重睡眠不足,实在起不来,胤禩看着缩在被窝里的岁末无奈的走了出去,片刻又走了回来,岁末正探出她毛茸茸的脑袋张望,见是胤禩刚要露出个讨好的笑,就被胤禩连着被子抱了起来,往净房走去,岁末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这大清早的又怎么呢?”   胤禩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起来么?”   岁末还想说什么,胤禩已经三两步走到了热气腾腾的浴桶旁,撤掉被子将她连着里衣放了进去,温热的水让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胤禩叫了丫头进来侍候,自己就走了出去。   岁末生怕耽搁了时间,胤禩却不在意:“你慢慢来,收拾好自己,吃一点也没什么。”   岁末笑道:“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我按着我往常的速度来。”   胤禩到愣了愣,他的小姑娘,已经如此信任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在这样冷落我,我就要休息两天了! ☆、报应   八福晋今日在宗室里认亲,布顺达早早的就将带谁都想得好好的,因为弘昀身体欠佳,李氏忙的焦头烂额,她自然不会带,即懂事听话又能拉近跟八福晋的距离,还能显得自己贤惠的不二人选,非云溪莫属。   布顺达将个大红色的绒花带在了头上,让她低调朴素的装扮多了几分亮色,在自己首饰盒子里挑了个翡翠的手串给云溪带上,笑着摸了摸云溪的面颊:“你带这个最好看。”   云溪垂着眸了,温和的笑:“还是福晋疼爱我。”又抬头替布顺达整理衣裳,今日将是布顺达这一生最痛苦的日子,自此之后布顺达的人生将发生质的变化,且叫这女人高兴几日吧,受苦的日子多的是。   然而布顺达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带着云溪像往常一般出门,往裕亲王府去。   保泰在大门口迎了胤禩,只淡淡了看了一眼岁末向里走去的轿子就很快别过眼。   锦绣挺着大肚子带着伊哈娜在二门的地方迎了岁末,岁末看她肚子大的吓人,快走了两步挽住了她的胳膊:“你都这样了还出来做什么,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讲这个虚礼!”   锦绣圆润了不少,气色也非常好,可见过的不错,笑着道:“我这样走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在说,你如今可是八福晋,我若是不来,你治我的罪可怎么办?”   岁末抿嘴而笑:“你怀着孩子嘴皮子这样厉害,当心叫孩子学了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争辉堂走去,伊哈娜竟然一言不发乖巧的跟着,岁末惊讶的看了看锦绣,锦绣就微微颔首,不大好多说的样子。   大阿哥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和七福晋,七侧福晋,安亲王福晋等总是福晋们,挤挤挨挨竟然也坐了一屋子,大家要相互见礼,还要互送见面礼,这是一个漫长而磨人的过程,皇家的规矩又不能有丝毫马虎,幸而并没有小孩在场,不然大抵要几天几夜的功夫。   布顺达亲切的捏了捏她的手,小声同她说话:“这事情虽然磨人,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就没事了。”   岁末撇了一眼低眉顺目的跟在布顺达身旁的云溪,淡淡的笑:“四嫂说的哪里话,没有什么忍不忍的,我觉得没什么。”   胤禩既然现在跟胤禛关系不错,那她就不能跟布顺达闹僵,但要她跟布顺达亲切也是不能的,不过她又笑着拉了拉云溪的手,朝着布顺达:“还请四嫂多多照顾我大姐。”   布顺达微松了一口气,胤禛的意思是要她跟岁末搞好关系的,只要岁末愿意说话就好,她也跟着笑着道:“你的姐姐乖巧懂事,我最喜欢她,你放心就是!”   云溪羞涩的眼里明明带着愤怒,可岁末却不管这些,云溪想要蛰伏也要看她答应不答应,今日这句话即便此时看起来没什么,等到布顺达回过味来,绝对会对云溪有所防备的,毕竟她摆明了是站在云溪身后的,而云溪便顷刻之间成了一个很有背景和势力的格格,不得不防,只要布顺达和云溪有冲突,那就有好戏看。   她已经笑着转身同五福晋打招呼,从容优雅,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今日的她选了羽蓝色这样清淡又亲切的颜色,让她看上去清新又平易近人,正如胤禩所说,宗室里的人是用来拉拢示好的,只要胤禩站在那里,就没人敢小瞧她。   大家都对岁末这个出手大方又亲切漂亮的八福晋好感倍增,又听说胤禩看重岁末,便对岁末越发亲热起来。   不管私底下要针对谁或者疏远谁,也没必要面上现出来,把人的脸面伤的狠了,也就落了下乘。   胤禩几个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岁末站在人群中微笑的说话,她如一朵璀璨的明星,即便淡淡站着也掩藏不住满身的光华,保泰有片刻的失神,却很快又恢复如常,胤禩置若罔闻,笑着快走了几步站在了岁末身边,同众人说话:“她初来乍到,不懂的地方多,要是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婶婶嫂子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多计较!”   三福晋笑了起来:“我说怎么来的这么快,感情是来给你媳妇儿撑场子来的,难道还怕我们欺负了她不成?”   大家哄然而笑,胤禩一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变色的架势:“哪里的话。”   五福晋笑着道:“八弟妹好的很,才这么点时间已经都认下了咱们这些人,比我那时候可好多了!”   胤禩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好,她也就是记性好一些,机灵一些。”   他这样一说众人又笑了起来,岁末端了半天的架子也塌了,羞的面颊通红。胤禛原本只是看看,在无意中看到岁末的时候,心里又升腾起异样的感觉,竟然让他慌乱起来,岁末的一颦一笑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他又是厌恶这种感觉困扰他的,便看了一眼布顺达和云溪,很快就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五阿哥挡了挡胤禩:“好了,知道你疼媳妇,夸起来没完没了的,差不多了,就入席吧。”   竟然就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   云溪跟在布顺达身后,远远的看了一眼众心捧月的岁末,知道自己还是不可抑制的嫉妒了,作为女人,她更希望是如岁末这样的理直气壮的站在她男人的身边,听着他的夸赞受着他的宠爱。   后院还搭了戏台子唱戏,众人热热闹闹吃了晌午饭。   回去的时候因为跟胤禛一行是顺路的,便搭伴走在一起,布顺达又热情的邀请岁末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岁末想了想就答应了。   今日就是弘晖出事的日子,她记得太清楚了,就在一会,虽然会有一定的变动,可想来事情还是会如期而至的,她期待的想看看布顺达知道自己孩子出事的时候的模样。   岁末上了布顺达的马车,胤禩叫高程把攒盒里的干果点心也搬了过去,布顺达掀起帘子笑着打趣:“难道我还能亏待了你媳妇儿?!”   胤禩上了马,回头道:“哪里的话,只是她吃东西挑剔。”   果真是恩爱的很,布顺达在一瞬间有些羡慕,但很快又抛到了脑后。   马车动了起来,她温和的笑着,如大姐姐一般:“你可是个有福气的,八弟脾气好,又知道疼人,瞧瞧,把你当宝贝似的?”   岁末就故作懵懂的道:“难道四哥还能不疼四嫂?”   疼爱吗?算不上,不过是敬重而已,布顺达心里就萧索起来,对上岁末浑然不觉的目光,又不好叫岁末觉得胤禛确实不怎么疼爱她,就只是带着羞涩笑了笑:“不说这些。”   岁末就很快又提起了李氏:“我在娘家的时候就一直听说四嫂家里的李格格弹琴唱歌都是一绝,不知道下一次有没有机会见见,我也跟着学两手,想来我们爷会喜欢的!”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胤禛就被迷的神魂颠倒!布顺达恨恨的想,但更不能叫岁末知道这些,就装作贤惠的道:“确实有一些能耐,我平日里就喜欢听,你若喜欢下一次来了我叫她弹给你。”   刚好借着岁末的手在踩一踩李氏。   岁末就抿嘴浅笑,看着布顺达已经僵硬起来的脸,挽着布顺达的胳膊,亲亲热热的道:“还是四嫂好!”   布顺达扯着嘴角笑了笑,总觉得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书画慌张的掀起帘子:“大阿哥不太好!”   布顺达愣了愣:“什么?”   书画顾不得岁末在跟前,压低了声音:“府里传了消息,说大阿哥突然拉起了肚子,从刚刚到现在已经有不下十次了,而且见血了.....”书画说着都觉得极其不忍,渐渐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布顺达顷刻之间好像掉进了冰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话也说不清楚,脸色白的吓人:“怎么会这样?快一些!快一些回去!”   说到后来已经歇斯底里了起来。   马车很快又动了起来,这一次急速向前,胤禛必定也得了消息,知道儿子出了事所以加快了速度。   岁末看到布顺达一直在不停的抖,根本停不下来,她垂了眸,一言不发,是个母亲都会恐惧害怕,这些都是报应!   伊哈娜今日的表现确实不错,保泰从书桌前抬起头看了一眼伊哈娜,淡淡的道:“你最近确实不错,我也信你痛改前非,不和那个人来往了,今日起我就解了你的足,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伊哈娜克制着心里的激动,端着一张脸:“你就放心吧,我现在都明白了。”   保泰笑了笑,看着伊哈娜走远的背影吩咐:“跟着三格格,今天必须抓住那个叫花子!”   一个叫花子在他眼皮子低下恶心他的日子实在太长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设定上又出了点问题,竟然没法叫太子和太子妃出现了,我也对我自己无语了,需要改动一下进宫时候的情节,不过这得在等等..... ☆、疟疾   四爷府的大管事马有成早早的就等在大门口,看见胤禛和胤禩骑马回来,快步迎了上来,满头大汗。   胤禩跟着胤禛听着马有成说了弘晖的情形,沉稳的安慰胤禛:“既然太医已经来了,情形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我陪着四哥一起,不会有什么大事。”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一贯冰冷的眼里也不免多了几分感激,拍了拍胤禩的肩膀当先走了进去,云溪扶着跌跌撞撞的布顺达也向里走去,看了一眼站在一处的胤禩和岁末,很快又低下头,跟上了布顺达的脚步,嘴里不断的安慰:“您千万稳住,大阿哥还要靠您的!”   胤禩是问岁末要不要一起,岁末欣然答应,却皱着眉头,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既然知道了,哪里能不进去帮帮忙,那也太不近人情了!”胤禩就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同岁末一起进了四爷府,然而两人却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忧虑都不达眼底。   如今的四爷府还没有后期的精致,如它的主人一般低调中透着规矩的清冷,路的两旁规规矩矩的种着冬青,修剪的特别整体,几乎有些一丝不苟,大道上的青砖路笔直平整,两旁只看得到成排的屋舍,下人们匆忙的行走,但却并没有慌乱的表现,岁末就朝着胤禩感慨:“四哥四嫂真是治家有方,一看就是能耐人。”   岁末希望提醒胤禩注意胤禛,不要被表象迷惑。   胤禩却好似没有体会岁末的苦心,低下头朝她道:“你这么快就不自信了?你放心,有爷替你把关,你必定能成个贤内助。”   岁末差点笑出来,只因场合不合适,只能更严肃,用帕子沾了沾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爷也别太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的!”   胤禩就幽幽的看了一眼岁末,在不言语。   弘晖被安置在正院,此刻已然非常虚弱,胤禩陪着岁末站在比胤禛和布顺达稍微靠后一些的地方,看见弘晖的脸上连血色都几乎没有,不自觉的垂了眸,在看岁末脸色也苍白起来,叹息的握了握她的手:“你若不舒服就去内室坐一会,这里我看着。”   岁末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一声,她终究不是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而弘晖毕竟是个无辜的孩子,她便走到了院子里,站在这院落里无声的看天。   连太医也束手无策,胤禛握着的手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能发怒,胤禩不着痕迹的替这几个儿科的太医说话:“他们必定也是尽力了,怪不得他们,四哥不若想想看西洋有什么好药或者办法?”   太医们都感激的看向了胤禩,连胤禛也觉得抓到了救命稻草:“你说的是,我记得西洋过来了一种治痢疾的良药。”   太医立刻提醒:“是有这样的药,现在只有皇上那里有。”   布顺达在没了往日的风度,哭的妆也花了,紧紧的抓住胤禛的手:“求爷救救弘晖,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的。”   胤禛耐着性子安慰了布顺达两句:“你放心!”又吩咐云溪:“照顾好你们福晋。”云溪立刻保证:“您放心吧,奴婢一定照看好福晋。”   胤禛大步向外走去,看到外面站着的蓝色纤弱的身影,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快步向前走去,岁末垂着眸抚着衣裳上的褶子笑了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胤禛一走,胤禩帮着照看外务,岁末陪着布顺达照看弘晖,弘晖还在不停的拉肚子,已经脱了水,连神智也模糊起来,岁末用帕子沾了热水不断的给弘晖擦拭额头,轻柔的同他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遵照本心在做事。布顺达到底是布顺达至少稳住了心神,接过了岁末手里的帕子:“多谢八弟妹,还是我自己来吧。”   岁末就起了身。   布顺达端详着弘晖,想起自己自生下弘晖实在很少这样亲切的陪伴过,小时候是奶嬷嬷们,大一些是太监丫头,她又总是对弘晖要求严格,连一句夸赞的话都不曾有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她的心又痛又悔。   李氏指挥着下人们不停的清理秽物,私底下冷笑着说云溪:“妹妹到是好福气,连活都比我的轻松干净。”   云溪淡淡的道:“姐姐这话不若去跟福晋说一说。”   李氏碰了个软钉子就不再找茬,毕竟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的布顺达发怒,否则这会就是被布顺达打残,估计胤禛都会容忍。   坐在一旁的岁末对上了云溪头来的目光,挑了挑眉毛,体贴的叫云溪过来坐下:“姐姐已经站了这么久了,快些坐下歇一歇。”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岁末表现的非常惊讶:“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亲姐妹,我自然应该向着你的!”   不管怎么样云溪都不想跟布顺达正面对上,这个女人要不是命有些不好,她未必能熬得出头,尤其是在弘晖死后布顺达更加多了几分疯狂,若是叫布顺达觉得她是有背景有宠爱会严重威胁布顺达地位的人,那她就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云溪冷冷的道:“不必了!”   岁末却只是意味深长的叹息了一声,让云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不知道岁末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胤禛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到了紫禁城,去乾清宫见康熙,却见宫里也是人仰马翻,领路的太监刘海也是往常都熟悉的人,跟胤禛道:“皇上突然得了疟疾,太医束手无策,若不是新来的西洋药,情形可就严重了,只是那药实在太少了些,还只剩下一顿的药,还不一定能根治皇上的病......”   刘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胤禛的心却好像掉进了谷底,如果真如刘海所说那他就根本不能开口讨药,可他既然来了最终原因只怕也瞒不过皇上,等以后皇上若说起来不会说他孝顺却会觉得他是个狠毒的阿玛,不管他怎么做,都是两面不是人。   他的脚步一下就沉重了起来,举步维艰。   刘海很快看出了胤禛的异样:“四爷这是怎么呢?”   胤禛勉强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刘海也就不多问。   康熙才刚刚醒来,并没有什么精神,侍候的是乾清宫的掌事姑姑莲心,柔和的在康熙耳边道:“四阿哥来看您了。”   康熙也就勉强的同意见一见。   胤禛站在下首觉得每一句话都说的极其煎熬,以至于嗓子也沙哑起来,然而康熙精神不好并没有注意到,只说了两句就打发走了。   莲心却看的分明,等到康熙歇下招手叫了小太监叫去打问:“看看四阿哥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太监很快就回来了,恭恭敬敬的道:“回姑姑的话,四阿哥家里的大阿哥也得了疟疾。”   莲心听得惋惜的叹息了一声。   康熙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出了宫,不管怎么样胤禩这些儿子们都必须进宫去请安,不然老爷子心里肯定不舒服要折腾人。   布顺达勉强打起了精神送胤禩出门又拜托胤禩:“还请八弟帮着我们说几句话。”   皇上的情况胤禩走了没多久,布顺达就得了消息,她整个人好像都被抽掉了魂一般,呆呆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弘晖,吓的云溪都落了泪,喊了好几声布顺达才回过了神,布顺达却垂着眸看不清眼里的情形,但整个人这会异常的单薄好像一下刻就会被风带走,惨然的笑了笑,朝着岁末道:“八弟妹才刚刚成亲不适合在这里,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她当然明白,胤禛是讨不来药的。   岁末也不大喜欢在这里,就起了身告辞,客套的说了两句:“若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四嫂叫人来知会我一声。”   布顺达点了点头,叫云溪送了岁末出门。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风也吹了起来,如严冬一般寒冷,岁末穿着大红羽缎的狐狸毛斗篷,前呼后拥,她却像个可怜的婢女,云溪心里烧着一团火,又没法跟岁末发作,只好又冷冷的警告:“八福晋以后还是少管我的事情!”   岁末笑的亲切:“姐姐这会太见外了。”   又对四爷府上的下人也叮嘱:“还请大家多多照看我的姐姐。”   下人们受宠若惊,连连答应,云溪气的嘴角都抽搐起来。   岁末回了自己的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喝了一碗甜软的银耳羹心情才觉得畅快了不少,自己上了二楼坐在花丛里一面看书一面等胤禩。   也没多久胤禩就回来了,还有一并跟来的十阿哥。   十阿哥长着一张极受妇女们喜爱的娃娃脸,十分讨喜,见了岁末嘴巴也甜,一口一个八嫂,连丫头沏的茶水也夸赞:“自从八嫂进门茶水都比以前好喝有滋味!”   配上他的娃娃脸竟然让人觉得十分的真挚,岁末就笑了起来:“你若喜欢就常来喝!”   十阿哥立刻响亮的答应了一声,让岁末觉得他等的就是这一句,又同洗手的胤禩道:“别人都说那个博尔济吉特氏是个丑陋无盐女而且力大无穷,魁梧凶猛,八哥你说这可怎么办?我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还不忘机灵的看一眼岁末。   他必定知道岁末见过博尔济吉特簪珠,故意来打听的,却非要用这样婉转的方法。   岁末就故意不搭理他。   胤禩也赶他:“都这会了你还不走,在我这里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先去好好的整理整理你的府宅。”   十阿哥抓耳挠腮。   岁末适可而止:“我到见过簪珠郡主,并不是外人所说,她精通满文和蒙古文,还会说汉话,相处起来没什么架子,非常好说话,人也长的漂亮,到像是京城里出来的,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姑娘。”   簪珠好说话没架子是真的,不过听她身边的丫头说,手底下的功夫却了得,草原上的勇士都斗不过她,骑马射箭样样在行,是个英气勃勃的姑娘,不过岁末却觉得这些话不要说的好,还是留给十阿哥自己去发现。   十阿哥的眼睛果真亮了起来,眼珠子咕噜噜转,讨好的对岁末道:“八嫂你不若把簪珠郡主请到你们这里来,叫我见一见。”   岁末还没说话,胤禩就呵斥了一声十阿哥:“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八嫂明天还要回门没工夫陪你胡闹,快回去!”   见胤禩这次动了真格十阿哥就不敢在造次,泱泱的起身告辞,岁末客气的挽留他留下来吃饭,他果真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被胤禩看了一眼就又收起了这意思,这次毅然决然的出了门。   康熙到了晚上精神好了很多,莲心领着宫人们侍候康熙用晚膳无意中说起了胤禛的事情:“其实是弘晖阿哥也得了疟疾,四阿哥原本是来向您求药的......”   康熙的筷子顿了顿,皱起了眉头,眼里的情绪没人能读懂:“那他怎么没说,说不定洋教堂里还有药。”   莲心就不再插嘴,只恭恭敬敬的布菜。   康熙终究不能坐视不管,叫李德全传旨,到教堂找药,然而药还没有找到,就传来了弘晖的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可能就下午了 ☆、回门   岁末原本还怕胤禩夜里又会胡闹,他却比什么时候都安静,只搂着她睡觉,睡的模糊的时候岁末听到胤禩仿若在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于是便连夜里也都是笑意。   岁末夜里睡的熟,等到醒来的时候胤禩竟然不在身边,细珠一面替她披上衣裳一面道:“四爷府来了人,说他们的大阿哥没了,真是可怜,那么小的孩子。爷不叫叫您起来,说您累了一天了,要好好歇一歇,天亮了还要回门。”   花蕊到了温水端给她。   张嬷嬷也在一旁陪着:“大户人家的事情就是多,那些年我们在宫里背地里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没成形的孩子,那些宫妃们哭的死去活来,说到底孩子无辜,是大人们心思不纯。”   细珠很欢快的道:“咱们府上以后没有那些事,瞧瞧,叫福晋一个人,后宅多干净!”   张嬷嬷笑而不语。   岁末当然也知道,生在皇家,为了那个位子,朝孩子下手不仅只是后宅的女人,她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她和胤禩的孩子,这一次她一定护着他安安稳稳的长大!   岁末醒了一会,叫人给胤禩送了大氅和手炉过去,又叮嘱他别冻着,自己才又睡下,这一觉在醒来天微微发亮,胤禩安安稳稳的躺在身边,她觉得早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歪在他身边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胤禩斜睨了她一眼:“你睡的那样沉,怎么可能知道。”   岁末脸一红,腻在他身上:“难道你是嫌弃我?”   胤禩笑捏了捏她身上的软肉:“喜欢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时间还早,你在躺一会。”   岁末也就依言躺下:“我也睡不着,你跟我说说昨天夜里的事。”   胤禩顿了顿才开了口:“弘晖一断气,四嫂就晕了过去,我回来的时候也没醒来,四哥也心里难受,守着孩子坐了一个多时辰,家里的事情到没人理会,我就帮着处置了几件,叫人给孩子穿衣裳,制棺木,报丧,看大致上也没什么大事了,我才回来。”   他并没有说,那样一天时间就要了人命的疟疾有多么吓人,而皇上叫人去教堂找了药,到还找到了一份,只不过没来得及用,皇上派来的太监还传了康熙的话:“这样的大事不叫朕知道,这是愚孝。”可见皇上还是不满胤禛的做法的。   这些事情他早早的就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他了如指掌,所以才设计叫胤禛去宫里讨药,为的就是给皇上心里埋下胤禛是个刻薄狠毒的人的印象,看皇上还会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连儿子都不顾及的人,若是这些话告诉岁末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他,只不过他必定是不会说,没人会知道,所以他完全用不得为这种不会发生的事情忧虑。   听莲心姑姑的意思,事情应该是顺顺利利的办成了,所以他便心情愉悦的帮岁末挑衣裳挑首饰,直到时间差不多,吃了早饭,等着下人把回门礼都装好,就摆开仪仗往钮钴禄府上去。   钮钴禄府为了今天的回门里里外外忙了整整三天,几乎拿水又洗了一次路面,连枯枝败叶都不放过,竟然提前有了春的光彩,处处喜气洋洋,一点都不比成亲那天差。   早早的就开了大门,凌柱和国柱和马佳氏还有科本氏在大门外候着,见着胤禩先下来又去后面接了岁末,马佳氏觉得一阵不舒服,可越发不能表现,科本氏到满心喜悦,远远的打量岁末梳着把子头簪着红宝石头面,并不是她给的东西,应该是胤禩给打的,连身上也是时新的宽边绣牡丹旗袍,不过短短两日不见就像绽放的花朵满身光华,极其夺目,可见非常受胤禩的疼宠,她便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依礼是要给胤禩和岁末见礼的,胤禩却当先扶住了国柱和凌柱:“都是自家人不要这么见外。”   国柱见过几次胤禛,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他总有一种欠了胤禛钱的感觉,哪里像胤禩这样不但仪表堂堂还和蔼亲切,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同样是皇子,差距也太大了些,他有些心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会却亲亲热热的喊着别人做阿玛,要深吸几口气,才能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在看马佳氏就越发的不喜,想起芊墨心里才能舒服几分。   岁末上前亲热的喊着科本氏额娘,挽起科本氏的胳膊撒娇:“我想额娘了!”   科本氏眼眸酸涩,也算深刻体会到了养女儿的不易,主要是煎熬的慌。   一旁的马佳氏总觉得这些都是做给她看的,就越发端着架子,一点都不肯输了气势,岁末和科本氏不同她说话,她也绝对一言不发。   胤禩由国柱和凌柱带着去了前院,岁末则有科本氏和马佳氏陪伴着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岁末这次见到了芊墨,她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坐卧也不方便,但神情却很平和,见到马佳氏也没有所谓的害怕和慌乱,安安静静的行礼,岁末笑了笑,握住了芊墨的手:“芊墨已经做了姨娘吗?到投我的缘,几日没见就挂念起来!”   芊墨愣了愣,回头看向尼珠氏,尼珠氏一怔笑了起来:“八福晋能喜欢芊墨是芊墨的福气,我也刚刚提了要提她做姨娘的事,打算寻一个好日子。”   芊墨立刻跪下磕头。   到是个看得清的。   马佳氏一下子愤怒起来,尼珠氏立刻看向了马佳氏:“大太太去催一催,看看厨房的饭菜做的怎么样呢?”   根本不给马佳氏发作的机会。   科本氏不喜欢小妾,却喜欢看马佳氏受挫,在这一方面岁末功不可没,果真有个好女儿比什么都强,科本氏再一次为自己当初过继岁末而感到庆幸。   前院的书房里,凌柱到底不能像其他的岳父一般在女婿面前那样理直气壮,到像是个认真的学生一一回答胤禩的问题:“调令已经下来了,叫出了正月赶在二月初八前出门,该收拾的东西也收拾了起来。”   胤禩就点了点头:“凤翔府的同知王光仁同我相识,我叫人提前跟他说一声,岳父若去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向他打听,他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没想到胤禩连那样的地方都有人。   又听胤禩道:“凤翔那地方以前白居易也在那里做过官,建了东湖灌溉,留下了美名,泥塑,剪纸都很出名,我那里还有几个出自凤翔的泥塑,做的很有些味道,民风却彪悍,没有当地认识的人外来的官员都不好扎根。”   侃侃而谈,凌柱对胤禩忽然就肃然起敬,觉得这个外表谦和的年轻人满腹才华深不可测。   伊哈娜忍了两天才出了门,终于在闹市里寻见了张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在不带我走,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你救救我吧!”   张越被烦的头疼,没好气的道:“你整日不是死就是活,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样缠着我才是要我死!”   伊哈娜还要说话,却忽然从旁冲出几个壮汉,上来就要抓张越,张越冷笑的看了一眼伊哈娜转身箭步如飞,却没想到这一次的人都非常难缠,竟然让他一时不能逃脱,又都是老江湖有些阴暗的手段,让他非常狼狈。   他猜测必定是裕亲王府的人,若是被抓进去想出来就难了。   都是这个没眼色的伊哈娜,他是倒了什么大霉才遇上了这么个灾星,才这样想着就中了暗箭,立刻就感觉出来箭头上有毒,他连眉头都没皱就把箭头拔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发了一更,你们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 ☆、恩爱   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起来,神智也不太清醒,张越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在晕倒的前一刻看见有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张晨猛拍了一下桌子,将华山派的人吓的往后退了两步:“我的地盘谁也别想闹事!若是不按我的规矩来那就等着挨巴掌!”   华山派的人气愤的涨红了脸:“帮主是前辈,但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早先就说好了,槐树胡同到棋盘街都是我们的地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有小叫花子匆匆的跑了进来,在张晨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张晨猛然变了脸色,大步向外走:“给老子备马!”   华山派的人还要往前追,被副帮主拦住:“这几天都没法谈这事情了,还请几位先回去。”   岁末和胤禩才刚刚从钮钴禄府上回来,就听下人来报,说有个叫张晨的人来找岁末,岁末立刻知道来的是丐帮的帮主,叫人客气的请到了前厅。   胤禩笑看她:“没想到福晋还是个混江湖的,这样的人才都认识!”   岁末换了衣裳出来哼了一声:“你以为呢?”又很快笑起来,邀请胤禩:“爷同我一起去看看,不知道这会来是什么事。”   胤禩这会手头上本来还有些事,但还是决定和岁末走一趟。   张晨还是胡子邋遢的样子,但相比于岁末之前见过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看起来非常的慌张,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到岁末就好像见到了救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福晋救救张越!”   江湖上的人都是很讲节气的,能跪下求人,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岁末忙叫高程把人扶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张晨现在非常焦急,生怕在晚一些,张越就有个好歹,将早早就组织好的言语快速的说出来:“.....早前福晋不是要找娘家的一个表哥吗,说的那些其实都跟张越投上,他的肩膀上也有个胎记,我捡到他的时候也才五岁,晕倒在河边,烧了几天几夜,等醒来的时候以前的事情就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说得出自己以前是哪个家里的下人,姓乌雅,阿玛叫巴图额娘叫乌兰.....”   岁末激动的打断了张晨的话:“您不要说了,我信,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您只说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晨见岁末相信,精神一震:“裕亲王府的三郡主一直纠缠张越,今天他出门就被裕亲王府的人追杀,后来被人抬上了马车,下面人发现的晚了没来得急救,我们不过是江湖门派,即便有心也不好冒犯皇室里的人。”   说到这里岁末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我这就去裕亲王府要人,不管怎么样,一定会保得他周全!”   胤禩全程都没有说话,但看得出岁末对这个所谓的表哥异常的在乎,甚至失了往常的冷静,他站起了身,安抚的拍了拍岁末的手,看向张晨:“你们丐帮人多,知不知道那马车去了哪里?”   张晨对上胤禩就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不自觉的垂了垂头:“是下面人疏忽,没有找到.....”   到底不是专业的,做起事来就不周全,而且因为时间匆忙也没机会搜集消息。   胤禩就只是微微颔首。   岁末叫张晨回去等消息,自己和胤禩出了前厅。   岁末央求的看向胤禩:“您陪我去一趟裕亲王府吧,不管张越犯了什么忌讳,我都要救下他!”   胤禩握住了岁末有些冰凉的手:“这是什么难事,你不说我也同你一起去的,只是你总要跟我说说这个张越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禩的目光温暖又包容,让她觉得有多少难事都可以依靠和相信,她思索了片刻,有些哀伤的道:“这是我姨娘临死的时候跟我提起的人,说是姐妹的孩子,让我以后有机会一定找到,这是我姨娘唯一的愿望,我不想叫她死不瞑目。”   胤禩直觉里并不相信,但这也没有关系,她即不想说,他也不勉强,终有一日她会愿意和他分享她所有的秘密。   胤禩安慰她道:“你也别难过,咱们这就去那边府上问问,不过一个人还是能要过来的。”   岁末见胤禩愿意相信,悄悄松了一口气,于她而言,张越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但这些她没法跟胤禩诉说。   能干的下属总能体贴的为主子分忧,胡力已经早早叫人到裕亲王府来了一趟见保泰:“来了个自称是丐帮帮主的请我们福晋帮忙救个叫张越的人,说起来还是沾亲带故的,我们爷打算陪着福晋过来一趟问问,叫卑职先过来打个招呼,别叫亲王措手不及。”   大抵是害怕这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贸然带着岁末过来坏了他的事,但还是要陪着过来,可见真的很宠这位新福晋。   伊哈娜才刚刚闹着要死,保泰还皱着眉头:“你去跟八爷说,我知道了。”   然而却不说人在不在。   夜色渐渐降临,胤禩高大的身影陪伴在岁末的身旁,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所有人的眼里不免都露着般配这样的意思,这大抵是这一代的皇室里最俊美非凡的一对夫妻了。   保泰垂了垂眸快步走了过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快进去说话。”   胤禩却自然而然的遮住了岁末大半的身影,站在胤禩另一侧的保泰几乎看不见岁末,只听得到她的声音:“说起来是有些冒昧了,但张越个人确实对我很重要,所以才来打搅,若是亲王知道请务必告知。”   岁末的泰然自若看起来已经回归了,提前点名重要,若是人在保泰这里,给不给就要掂量掂量。   保泰的声音不可避免的有些干涩:“我猜测福晋说的这个人应该是勾引伊哈娜的贼人,我确实叫人追捕过。”   说着已然进了屋子,锦绣即将临盆,并没有在场,厅堂里就只有三个人,烧着炭盆摆了茶水,明亮的灯光下保泰抬眸看了一眼岁末,很快又垂下了眸,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漂亮,身上虽然流露着一股自然的柔软纤细的气息,但眼却很明亮,肤色白皙中露珠红润,举手投足之间越发多了一份从容和笃定,而这一切都跟胤禩息息相关。   胤禩喝了一口热茶,将剩下的话接了过来,在不给岁末开口的机会:“你说叫人追捕过,现在人不在你这里?”   胤禩总能很快抓住话里的重点,保泰打起了精神:“是,下午我的人终于追上了张越,没想到他身手非常厉害,那么多人都没堵住,到被人救起了,手下的人跟了上去,见那马车把人安置在了京城的一所宅子里,到底是谁的却一时半会没有发现,不过他人到没有什么危险。”   岁末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只要人没危险就好。   能让保泰说身手好那必定不俗,而那个救下张越的不知名的人应该也是赏识张越的,这样看,张越越发没有危险。   岁末就看了一眼胤禩,见胤禩自然的靠坐在椅子上,是种随意舒适的姿态可见跟保泰的关系确实非常亲厚,但他的礼仪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看起来非常的好看优雅,他的唇角微微带着笑侧脸又非常坚毅,感觉到她的目光就转头看向了她,幽深的眼里好像都是璀璨的繁星,岁末看的呆了呆,胤禩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故作深沉的喝了几口茶水,他的小姑娘果真让他倍有面子,尤其是在保泰面前。   胤禩看向了保泰,见他刚烈的眉头皱着,就道:“你家里的事情应该也不少,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叫人过去也看看。”   保泰就点了点头,随着胤禩和岁末起来,一直将两人送出了大门,看着胤禩先扶着岁末上了马车,而岁末又回身替胤禩掀开帘子,脸上带着他不曾见过的欢快的笑,他忽然笑了笑,罢了,只要她好就好。   锦绣派来的小丫头已经等在了二门,看见保泰就迎了上来:“福晋叫奴婢来问问,看爷用了晚饭了吗?回不回去歇息?天冷叫王爷多加件衣服。”   保泰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心里也暖了几分,向后院走去:“我去看看福晋。”   丫头立刻欢天喜地起来,跟在保泰身后。   从弘晖被放进棺材开始,布顺达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喂什么吃什么却如死人一般,书画吓的私底下哭了好几次。   侍候弘晖的下人被全部打死,连李氏都受了罚,整个府上似乎都充斥着一种血腥压抑的气息。   而胤禛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没有回来,小丫头进来跟书画说了两句,书画又不敢隐瞒布顺达,只好试探着道:“听说爷在外面安置了个人,非常重视,还找了大夫去给看病......”   布顺达看向了书画,满目的阴沉:“这些话告诉我做什么?他心里自来只有他的事情,儿子才刚刚没了他却一点都不伤心,我现在总算看清楚了.....”   书画吓了一跳,阻止道:“这话千万不敢说,要是被人听见告诉了爷怎么办,多的是人想要抓您的错处,那边的李氏,还有个妹妹做八福晋的钮钴禄都不会是善茬,您以后还能生子的!”   这话果然让布顺达眼里燃起了几丝生气:“是,你说的对,这个到处是豺狼虎豹的地方,连我心心念念的男人也比谁都冷硬,我做了那么多,即使是块石头都该捂得热了!”她的声音更尖刻了起来:“我的孩子没了,叫谁也别想过的顺当!”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上榜了,本来明天出门,不一定有时间更新,现在决定今晚加个班,不管多少我都会更新的,可以做到早上六点更新的。 ☆、汹涌   马车顶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岁末挽着胤禩的胳膊低声向他抱怨:“裕亲王到是说的好,在他嘴里就成了张越勾引伊哈娜,分明是偏向自己人,这样就要置人于死地,若是张越真有个什么,我绝对跟他没完!”   难道她这样就不是偏向自己人?胤禩觉得此刻岁末小心眼的可爱,摸了摸她不施脂粉的面颊,觉得分外舒服滑腻,就没有将手拿开:“那福晋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把保泰好好教训教训?”   岁末就嘟起嘴,粉嘟嘟的好看:“你在这样子以后有什么我都不跟你说!”   胤禩轻笑起来,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喜欢逗岁末,看她生气看她娇笑,觉得格外的鲜活好看,小猫生了气,他便适可而止:“你即不喜欢我便不说了,跟你说个正事,后日我就要去西山大营,我会留下王先生,你要是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可以叫人去问问他,先生博学多才,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   岁末知道王旭是胤禩的第一谋士,应当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到是你要分外小心。”   安生日子过的多了,她差一点忘了这时期在康熙朝有多么的血雨腥风。   胤禩亲了亲她的面颊:“你放心。”   等到回了府,胤禩很快就去了前头处理正事,叫岁末早些休息,岁末想了想吩咐厨房给前面的门客侍卫们送去了热热的吃食,到了赢得了一片称赞声。   王旭看着面带桃花的胤禩,悲哀的想,英明神武的八爷也过不了美人关,原本有什么事情都当即处置,现在都拖到了这个时候才出现,听说刚刚陪着福晋从裕亲王府回来。   他追着胤禩将事情又说了说:“连皇上也有意纵着大爷打压太子,太子只怕会被逼的走险路,西山大营那边是凌普的地盘,今天又死了一个参将,身上有剑伤,报上去却是得了疾病。”   此刻的胤禩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起来萧肃冷静,让人望而生畏:“皇上怎么说?”   “皇上现在根本没有多少精力,莲心姑姑说皇上的心思连她也越发琢磨不透,不过却发作了两个太监,可见心情应该也不好,大爷明天肯定会来找您说话,叫您乘机去打压太子的人马,这种事情谁搀和进去一不留神就会倒霉,看似是个得势的差事.....”   胤禩却忽然笑了笑:“先生怎么也如此多愁善感,这样好的收买人心安插人手的机会先生却说的这样害怕。”   王旭怔了怔,击掌而笑:“是卑职愚昧了!”   胤禩将正事分派清楚,又跟众人商量去西山大营的策略,叫来了胡力问张越的事情,胡力立刻道:“丐帮的帮主张晨后来又来了一次,说他已经分派了下去,明天一大早就能查出那院子是谁家的。”   王旭显然是知道事情详细的内容的,不由得感慨:“说起来福晋到结了一个善缘,丐帮这样的帮派胜在人多,角角落落都是,叫人防不胜防,连裕亲王的人手都查不出,丐帮却能找到,不佩服都不行。”   胤禩安然的听着王旭夸赞岁末,片刻之后才道:“想来这人应该是知道追杀张越的人是裕亲王府的,所以才会将人藏起来,但冒着得罪裕亲王府的人也要将人救下,可见野心不小,这事情要好好的查!”   包括王旭在内的谋士们都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八爷摆明了要给福晋撑场子,谁又好去触霉头?!   已经睡着的岁末当然并不知道自己在八爷府的地位上升了一大截。   九阿哥才刚刚从宫里回来,满心满眼还都想得是轻扇,他们的成亲日子越来越近,他的心就越来越激动,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得到的,现在却很快就要拥有!远远看见张秀站在廊下,他本能的想躲,对于张秀他更多的是愧疚和感激,所以才对张秀渐渐的接手了后宅的事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示默认。   然而张秀已经迎了上来,她比之前更瘦了一些,眼睛就越发显得大,却还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您不必躲我,我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要提醒爷,后日八爷要去西山大营,您又往常跟八爷亲厚,明日无论如何都去一趟,后日也要去送送,我已经叫人将礼物都备好了,一会就把礼单送过去。”   九阿哥很快懊恼起来,没想到自己差点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对于张秀的好心提醒很感激,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是你想的周到,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孩子....”   张秀打断了九阿哥,她的笑容里露着十分美好向往的东西:“孩子很好,特别乖巧,以后也必定是个好孩子,会陪我笑安慰我,我也会陪着他慢慢长大,我也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爷到时候不要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不会跟轻扇郡主争什么的。”   她微笑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却让九阿哥因为张秀的懂事和知书达理对张秀更加愧疚,甚至多了几丝怜惜,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无法补救,他想了想吩咐下人:“照顾好张格格,不能有丝毫闪失!”   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回了自己往常起卧的院子。   张秀看着走远的九阿哥抿了抿鬓角的发,淡淡的笑了笑,这确实是个漂亮又容易心软的男人,她必定会拿下他的心!现在不是已经比开始好了很多么!   康得利提醒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的胤禛:“他是裕亲王的敌人,您现在救下他以后怎么带出去,怎么跟人说?”   胤禛淡淡的看着内室里还昏迷的张越:“连这点事情都害怕,还做什么大事,等他醒了,签下了卖身契,也没有裕亲王可说的,在说了,不过是儿女情长的事情,成了我的人也就更不会跟三格格有瓜葛,保泰为什么不答应。”   苏培盛瞧了瞧时间提醒胤禛:“四爷,时候不早了,该回了,福晋这几日正悲伤着。”   胤禛便想起了弘晖的死,脸更冷了几分,看着康得利:“这里的事情我先交给你,大阿哥的事情也不能马虎,必须查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康得利忙应了一声,恭送胤禛出了这不大的屋子,很快又思索起别的事情,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愿不愿意签下卖身契,毕竟是江湖上的人,过惯了闲散的日子。   胤禛回去的时候布顺达还没有歇息,她看上去非常的憔悴疲惫,但看见他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胤禛叹息的握住了她的手:“苦了你了。”   布顺达眼里蓄满了泪,却还是适可而止:“我阿玛叫人给爷送来了消息,说西山大营又死了人,是个参将。”   胤禛皱起了眉头:“岳父的意思这是个意外?”   布顺达却并没有在这种事情插嘴。   胤禛站了起来,默默的立在窗前,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半响后道:“你也早些歇下吧,我还有些事情,去前面了。”   这个男人从来不知怜惜为何物,可她又分明记得果兴阿的小兔子死了,胤禛都整整寸步不离的陪伴了一天,她冷冷的笑,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电脑坏了几天,没有修好,我快崩溃了!这个文写的太艰难了! ☆、会客   因为夜里闹腾的狠,岁末就醒来的格外晚,胤禩已经处理了一大早的公事从前头回来,岁末才堪堪起床,看见胤禩就拿眼瞪他,然而却是面若桃花满目风情的模样,看的胤禩的心都荡了一下,他定了定神复又笑了起来:“饿不饿,我叫人传饭。”   岁末将个喜鹊登梅的簪子簪在乌发间,才转头看他:“那就叫摆饭吧。”其实本来也是被饿醒的,却还是想装一装,怕被胤禩捉住了短处笑话。   厨房里的饭菜做的非常可口,清淡又营养,岁末比平常还多喝了一碗牛乳,胤禩看着竟然也觉得饭菜比平常的好吃,赏了做饭的厨子,细珠花蕊和张嬷嬷几个很高兴主子们的恩爱,于是一大早的八爷府竟然也喜气洋洋起来。   才刚刚吃过饭大阿哥就带着继福晋张氏来拜访了,岁末瞧了一眼胤禩:“上一次也没怎么跟大嫂说话,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也只知道前面的那一位过世的嫂子和大哥很恩爱。”   胤禩牵着岁末的手缓缓的往前面走去,算是迎接大阿哥和大福晋:“大哥满心满眼也只有前头的那一位,张氏去年才夭折了一个儿子,连府里的妻妾也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日子过的比较艰难。”   胤禩并没直接说张氏是怎样的人,他不想把自己对别人的评价和看法先入为主的强加给岁末,只点出一些实际情况叫岁末自己判断。   姬妾不将张氏放在眼里,说明张氏本身并不是个有手段的人,可能会有诸如怯懦胆小不够聪慧的问题存在,但却确确实实也是个可怜之人,因为大阿哥的这一层关系在,所以可以不必太跟她较真,岁末瞬间就领会了胤禩话中的意思,点头道:“我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   见胤禩笑看着她,就不满意起来:“爷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胤禩一本正经的道:“觉得福晋聪慧无比。”   即便知道胤禩的话里面有哄她高兴的意思在,她还是很高兴,笑的像个骄傲的孩子,嘴里却还谦虚:“爷过奖了!”   胤禩的心好像泡在温水里一般软的滴水,他的姑娘真是可爱的让他陶醉!   大阿哥因为年长的关系更多了一份岁月给予的威严和沧桑朗笑着同胤禩和岁末打招呼,而张氏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等到众人都把目光给了她才笑着抬起了头:“本来我们爷说不用我来的,只是我心里实在爱惜八弟妹这个人,所以特特跟了过来,想跟八弟妹说说话!”   她的面盘圆润白皙眼睛不大,叫人看不清那里面的情绪,然而说的这几句话还是很叫人心里舒坦的,岁末也就亲亲热热的挽起了张氏的胳膊:“我何尝又不爱重嫂子的为人,您能过来我心里欢喜的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进去!”   胤禩也道:“大哥大嫂里面请。”   大阿哥同胤禩走在前面,岁末陪着张氏跟在后面,一路上不过指指点点说些府里的景致如何如何,等进了正院,大家分主客坐下,才说起了胤禩去西山大营的事情。   大阿哥很好的表现了长兄的风范:“西山大营有之前和我一起抗击准格尔的旧部,都是过命的交情,我同他们提前打了招呼,到时候你过去了有什么难事不知道的事尽管去问他们,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见外!”   胤禩也客气的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大阿哥就又看向了岁末:“你是新妇,才进门没多久,明天胤禩就要走,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叫人到我府上来找我或者你嫂子。”   大阿哥说着看了张氏一眼,张氏立刻道:“正是,有什么难事你只管开口。”   岁末就站起郑重的行了一礼:“我们爷往常总说大哥大嫂是最仗义,待他最真的人,今日见了便知道果真如此,岁末先行谢过大哥大嫂的关照。”   大阿哥哈哈笑了起来:“不必见外,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   又闲话了几句,岁末听的感兴趣的地方还会问一问,胤禩听的很认真,张氏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很快看向了别处,她自己却在没说过一句话。   胤禩和大阿哥去了前头的书房说正事,就只留下了张氏和岁末说闲话,妯娌两个就进了内室,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摆上了干果点心。   没有大阿哥在跟前,张氏看起来放松了很多,笑着打量了岁末的屋子一圈,见多宝阁上摆了不少物件,件件都是精品,还有几件前朝的古董,便是糊窗子的都是雨过天青的阮烟罗,雾蒙蒙的非常好看。钮钴禄家里可没有这样的家底,必定都是八阿哥给的,一个不及自己家世的正室福晋,却也比自己有体面的多了。   张氏忽然就觉得愤愤不平起来,在看岁末也觉得很不讨喜,她垂着眼摆弄着手里的茶碗:“八弟妹真是好福气,八弟待你多好,便是娘家差一些也没有关系。”   大阿哥一走就原形毕露了吗?有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岁末都被哽了一下,打算还是不跟张氏计较,将一盘子干果推给她:“嫂子尝这个。”   所幸张氏还没有糊涂到底,在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将岁末推过来的果子抓了一把在手里,慢慢的剥着吃:“我往常也喜欢这种,又脆又有点甜味,说是从南面来的东西,叫我说还是南面的人好,什么好东西都是从他们那里来的,他们吃到的最新鲜。”   岁末就淡淡的笑了笑并不应答。   并不是她有多么爱斤斤计较,而是有时候对于那些不怎么聪明的人,明确的表示自己的不满是很重要的,省的这些人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干蠢事。   张氏果然又有些惶恐起来,搓动着双手,转而说起自己的可怜事:“......我十月怀胎担惊受怕,受了多少苦终于生下了我的齐儿,可是......他才多大点就没了,那时候我真以为我死了.....”   她说着这些话自己也动了真情,哭了起来,岁末开始还有些怜惜她,见她哭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又头疼起来,凡事总该懂得适可而止,若是过了就要开始惹人厌了,在别人家里做客哭成这样到底是想叫谁难堪?   跟着的丫头到还算有点眼力,急忙劝了张氏几句,张氏这才止住了哭声,而岁末原本的那一点谈兴也一扫而空。   胤禩的书房里,大阿哥侃侃而谈,对于如何打压太子他的目标到是很明确,胤禩喝着茶水面上看起来淡淡的,大阿哥就停了下来问胤禩:“八弟有没有什么高见?”   胤禩放下茶碗:“弟弟有句话,希望大哥能听听,不管做什么,最先考虑的应当是皇阿玛,若是惹怒了皇阿玛犯了皇阿玛的忌讳,大哥头上永远会有个太子。”   大阿哥看着胤禩幽深无波无澜的眼眸,忽然觉得深的有些可怕,然而这种感觉也只是稍纵即逝,他咳了一声,坐的笔直:“若总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还能干成什么大事?我交代的事情希望你能仔细想了想,富贵与否也是一念之间。”   胤禩看似随意的姿态,却也从骨子里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   大阿哥很不喜欢这种在胤禩跟前的时候难以掌控局面的无力感,他的心里一直都将胤禩当做那个年幼时被欺负的无助的孩子,而他是那个挺身而出的大哥,被仰视被敬仰,但现在这种感觉似乎在渐渐消失。   王旭适时的捧出了一副字画:“卑职在琉璃厂那边淘换的东西,看样子却有可能是黄公望的真谛,还请两位爷帮卑职看看。”   胤禩笑着开了口:“先生到总是能捡到好东西,若真是黄公望的东西,那也算是好手气。”又站起来去书桌前鉴赏。有了台阶大阿哥也不想气氛太僵,也就适时的做出了让步:“我也瞧瞧。”   九阿哥和十阿哥带着礼物姗姗来迟的时候,张氏已经喋喋不休说的口干舌燥了,她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同岁末一起出去见九阿哥和十阿哥,九阿哥对张氏淡淡的见了个礼,对上岁末就总有一种气短的感觉,所以就格外的讨好:“八嫂看上去气色不错,这身衣裳也穿的格外合身。”然而能说会道的他被岁末看了几眼就词穷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十阿哥将九阿哥挤到了一旁:“自从有了八嫂这屋子都看着好看,八嫂快叫人给我上茶,都快渴死了!”   岁末终究被逗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们一个比一个贫嘴。”   张氏大抵早习惯了这种被无视的情况,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掠过大阿哥和胤禩身上,大阿哥正在同胤禩说话,胤禩的目光却追逐着岁末,喜不喜欢一个人,光看眼神也就能够明白,她又失落不平起来,干脆在不开口。   众人坐下就说起了轻松一些的话题,说着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婚期,九阿哥果真心情更好了一些,没人去提轻扇,因为说起来都不大好,岁末问了张秀的情况,九阿哥的表情看起来到有些歉疚和不安:“她挺好的,人也不错,就是我.....”   岁末对九阿哥的私人感情并不感兴趣,只是道:“毕竟是怀着孩子多有不易,你也要操点心,还有你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总该做些正事,是不是?”   九阿哥立刻挺胸抬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八嫂说的对,我知道的!”   胤禩和大阿哥眼里到闪着几丝惊讶,没想到九阿哥在岁末面前竟然这样言听计从的模样,但也很快明白,大抵是因为轻扇在岁末跟前做的那些事情,九阿哥就没法在岁末面前硬气起来,不过这样也好。   岁末特地去后厨吩咐了一次,务必叫把饭菜做好,十阿哥偷偷溜了出来,追上了岁末:“嫂子!”   岁末淡淡的看了他一样,把他的那点小心思看的透透的:“我知道,等你八哥走了,我一个人在府里待得无聊会请簪珠郡主过来陪陪我,至于你自己的情形,你就看着办吧。”   十阿哥的大眼睁的更大,洋溢着光彩:“多谢嫂子!果真嫂子是个大好人!”   一面说着一面又已经跑远,不知道在着急什么,岁末笑着摇头,觉得十阿哥实在孩子气,不免又想起张越来,好心情又没了大半,这事情上她其实帮不上多少忙,只能干干的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午终于修好了电脑,修电脑的帅哥通知我去拿,电脑一到手我就开始码字,但愿大家没有抛弃我,~~~~(>_<)~~~~ 太不容易了! ☆、打算   胤禛因为夜里商议正事没有睡好非常的疲惫,又体谅布顺达心情不好,所以就叫云溪侍候,云溪点了安神香,又亲自给胤禛按摩,她的力道非常适中,好像完全知道胤禛哪里不舒服,让胤禛觉得疲劳都散了大半,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他喟叹着握住了云溪的手:“最近也辛苦你了。”   云溪的眼立刻亮了起来,让胤禛觉得她的心里眼里整个世界都只有他,所以即便是随口的话,也能让云溪这般高兴,他的目光就更柔和起来。   云溪笑着道:“奴婢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能侍候爷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奴婢不懂别的,只希望爷能够轻快一些,不要那么劳累。”   这话非常质朴,也恰恰说到了胤禛的心坎里,显得非常的体贴懂事,让胤禛忍不住心生怜惜,将她揽到怀里轻轻的抚摸,即使在没有多说什么也已经心里的爱惜之情表露无遗。   苏培盛看了看时间,脑袋往里探了探,云溪立刻就发现了,从胤禛的怀里站了起来,垂着头恭恭敬敬的道:“想来爷应该还有什么正事,奴婢就不打搅您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进退得当掂的来轻重,柔情刚硬都恰到好处的女子,简直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胤禛忍不住亲了亲云溪的面颊起了身:“你也好好歇一歇。”   云溪红着脸颊一直将胤禛送出了茴香院,目送着胤禛走远,看着周围那些看向她的下人们讨好有巴结的神情,淡淡的笑,她就说上天是厚爱她的,而她一定能紧紧的抓住胤禛的心!   她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李氏正朝着她笑,云溪心里有千百种念头转过,最终保留了面上的娇羞和红晕,李氏果然看的冷笑连连:“我真是小瞧你了,这样的好手段,福晋现在正是难过的时候,你还要给她捅刀子,枉费福晋那么喜爱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云溪冷笑着看了李氏一眼:“姐姐这是嫉妒吧,干什么非把福晋牵扯出来,爷是爱惜福晋想着福晋劳心劳力不容易,姐姐却非要置爷与不仁不义的地步,不知道是何居心!”   李氏斗嘴向来斗不过云溪,却实在不甘心输给云溪叫这个新来的人后来居上,自己输了阵仗,她思来想去就先哭了起来:“爷呀,你来看看,不过一个新来的,连个儿子都没有的人就在我面前这样嘲讽我,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还知不知道长幼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呀,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来撕扯云溪,云溪大抵没想到李氏能这么豁出去,措手不及的被抓了一把,继而又愤怒起来,李氏必定是觉得自己有儿子所以才这么有底气,知道胤禛不会把她怎么样!她心里火烧起来一般比脸上还疼,反正胤禛也不再用不着顾忌太多,云溪自来就不是吃亏的主,也迎了上去。   布顺达正在喝茶,听说云溪和李氏打的难舍难分,她慢慢的喝完了一碗茶水也才缓缓的起了身:“走吧,去看看。”   等到布顺达到场,云溪和李氏已经连打架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云溪脸上挂了彩,李氏明面上看起来没伤,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痛的呲牙咧嘴,布顺达翘了翘嘴角,很快就成了生气的样子,不满的看着跪在下首的两个人:“你瞧瞧你们两个成何体统,我也不问你们为了什么,总之在后宅打架就是不对,两个人个禁足一个月,你们服不服?”   看起来非常公正,也没有多么严厉,可实质上后宅的女人最怕禁足,因为这一个月极有可能就会被男主人遗忘,也有可能出现新宠。   但李氏和云溪此刻都看上去没有丝毫异议,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跪下磕头。   布顺达看起来好似没有多少精力的样子,但还是狠狠的斥责了两人一顿,才放了人走。   赵嬷嬷侍候在布顺达身边,看布顺达气顺了几分才敢凑趣:“没想钮钴禄和李氏能打在一起,还伤的不轻,真是笑死人了。”   布顺达的目光却非常锐利,冷笑了笑:“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闹这一场?都是聪明人,可是她们以为这样我就会绕过她们,打量别人都是傻子么?弘昀还是身子不好吗?那也实在不该在受这苦了,嬷嬷明白吗?”   赵嬷嬷当然明白,弘昀之所以总是生病,那也是她遵照布顺达的意思下的手,现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布顺达却忽然想起了岁末对云溪的特别关照,目光也阴沉了下去:“给钮钴禄氏也备上药,八福晋那么在意她,她也终归不会是个小人物。”   赵嬷嬷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她清晰的感觉到了布顺达的变化,以及她身上散发的森森的寒意。   张晨又亲自来了一趟,胤禩抽身去见了见张晨。   “已经查出来了,那宅子是四阿哥胤禛的地方,张越就是被四爷带走的。”   胤禩的目光刹那之间就幽深起来,带着可以觉察到的冷:“帮主放心,我一定将张越带出来。”   张晨顿了顿道:“我们怀疑那宅子其实是有密道的,因为没有见过有人进去,却发现宅子里多了人。”   胤禩点了点头,森然的冷意已经消失,让张晨以为是错觉。   张晨走后胤禩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思索了片刻就叫人把这消息送给了保泰,然后就在自己家里静等胤禛的过来,他明天要去西山大营,胤禛跟他离得这样近,必定会过来一趟,等到胤禛过来在叫保泰那面动手比较好,毕竟他还不想正面跟胤禛对上。   张氏走的时候岁末把干果送给了她一盒子,张氏却已经没了中午时候在她面前的窘迫,看上去已经非常不喜她的样子,连道谢也非常敷衍,岁末看的无奈的笑了笑,连她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就把这个大嫂得罪了,不过这些事情她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却没想到大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才刚走一会,胤禛就带着布顺达上了门。   胤禛这边过来,那边就有人飞快的去汇报给了保泰,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胤禩笑着和岁末出门相迎,岁末却在没有开始对大阿哥一家子的亲切,看上去总有些疏离,而布顺达才出了那样的事也显得不太热切,所以气氛也就冷冰冰的。   丫头们捧上的茶水点缀了一朵晒干的梅花,散发着淡雅的香气,胤禛看着茶水怔了怔,就听得胤禩介绍:“这是岁末想到的。”在外人面前胤禩从来都不吝啬于岁末的夸赞,时时将她放在首位。   布顺达不免羡慕的看了一眼岁末。   胤禛也看了过去,岁末梳着把子头,大抵是怕显得不够郑重所以特地戴了一朵碗口大的牡丹绢花,衬托的她皮肤分外白皙水嫩,却也在没有别的饰物,这样的绢花带上舒服不觉得过重,可见岁末其实是个很注重个人感受的人,她淡淡的笑着总有一股熟悉感,他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看着茶水,喜欢在茶水里放晒干的梅花的,他还知道一个,那就是果兴阿,连喝进嘴里的滋味都一样,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胤禩不紧不慢的同胤禛说着闲话,岁末却立刻发觉胤禩的不同寻常,觉得他比平时话多,有刻意拖延的嫌疑,岁末很快就做出决断,打算配合胤禩,也热切跟布顺达说起了话,然而她也不是说闲话,还算计着她的正事,先安慰了布顺达几句就说起了云溪:“......我们姐妹一起长大,情分非常,现在虽然离得近,我却也觉得不能时时相伴,非常遗憾,知道四嫂自来是个大度人,千万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照应我的姐姐。”   布顺达也笑着答应,心里却越发觉得云溪是个潜在的危险。   胤禩看了一眼岁末,他自然也知道岁末和云溪关系非常不好,但他想岁末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在,于是他也决定配合配合,就同胤禛道:“正是,还请四哥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岁末的姐姐多几分照应。”   胤禛心里本就极其喜欢云溪,就是没有胤禩的话也会“照应”云溪,但到了布顺达这里却就有了别样的味道,云溪和岁末关系亲密,而岁末却可以轻易的影响到胤禩,那云溪的分量她就要重新在掂量掂量了,脸色也不自然起来,却还是笑着道:“自家人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   岁末觉得火候也就差不多了,非常满意胤禩的表现,给他投去给赞赏的眼神,胤禩竟然也被岁末一个眼神看的轻飘飘了起来,笑的一脸灿烂。   外人却很难体会到他们夫妻之间的这种难言的默契,便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更,快来表扬我吧O(∩_∩)O~!!!!! ☆、家奴   小小的四合院落种了高大的梧桐,外人就是从外面来看也很难看清院落的景致,守卫的人都藏在暗处,有人将那不起眼的大门拍的震天响,便有个瘦小的老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谁啊?”   外头的人粗声粗气的道:“巡城兵马司的人!”   连院子里守卫的注意也都被吸引了过来,不过刹那的失神就叫后墙外等着的人借着夜色跳了进来。   张越静坐在窗前有些怔怔的失神,康得利刚刚出去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然而他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同,一转身就看见一脸惊喜的张晨:“快走!快走!”   张越的眼亮了亮但很快暗淡了下去:“走不了了。”   张晨怔了怔,拉住张越上上下下的打量:“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走不了了,是不是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掉?!”   张越突然有些烦躁推开张晨的胳膊:“我很好,没有什么,只是已经跟四皇子签下了十年的卖身契,现在我是皇子府的家奴,哪里也去不了。”   张晨愣了半响,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才多大点时间没见,他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成了家奴?他突然想,如果早早的叫张越和岁末相认,裕亲王府的人就一定不会追杀张越而张越也就不会落到胤禛的手里成为家奴,他前所未有的悔恨,攥紧了张越的手:“我带你走,有什么罪我来承担!”   张越又一次推开了张晨:“爹你别胡闹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是四皇子救下了我,我答应跟随他十年还掉这救命的情。”   张晨一下子颓丧了下来,仿佛刹那间老了十岁,老泪纵横:“都怪我!都怪我!”   张越心里也不是滋味,还要问什么,却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便焦急的推着张晨走:“我只说是个乞丐却没说是爹的儿子,爹好自为之,以后有机会我会在来找爹的!”   张晨也才刚刚破窗而出,巡城兵马司的人就闯了进来,看了那卖身契又仔细看了看张晨,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不过很快又离开,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康得利送来了新衣高兴的通知张越正式到四爷府当差,张越心里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保泰皱起眉头,到底还是不满的呵斥了几句下人:“要是你们早去一会哪里来的这种事情!”   侍卫们都不敢说话。   保泰又叫人去通知胤禩一声,想来必定会告诉岁末的,而岁末一定会不高兴,保泰这样想着就越发的烦躁,将侍候的人通通赶了出去。   胤禛带着布顺达才刚刚走,保泰就把消息送了过来,岁末听说胤禛把张越又签成了家奴,突然就又恨了起来:“那么厉害的四爷连这么年轻的人都不放过,非要签个家奴,他怎么不去.....”害死她的亲人现在却还不放过她的侄子!   然而在狠的话却又说不出口,转头去看胤禩,见他目光里的若有所思,她立刻清醒了起来,又哀伤起来:“这下子可怎么办,成了四哥家的人。”   这其实本不是多大的事,不过是签了个卖身契,要过来也就是了,可岁末的反应太强烈,对胤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恨,胤禩垂下了眸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成了家奴也是他的归宿,不算太差,若是混的好一些,以后也是有品级的,算是光宗耀祖。”   岁末反驳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最终沉默了下来,是了,没人知道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所以别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唯独只有她罢了,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凄凉和孤独,怔怔的坐着并不说话。   胤禩不知道岁末怎么忽然就哀伤起来,看的他的心也揪了起来,他心里那一点不满一点猜测刹那之间烟消云散,觉得只要她高高兴兴的就比什么都好,他将岁末抱在怀里,好像是想温暖她有些冰凉的心,又抚摸着她柔软的发轻声的劝慰:“你即不喜欢我来想办法,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岁末看着胤禩的眼,只有这样的近距离才看得清胤禩眼里那幽深的宝石一般的蓝色,温暖又恬静虔诚的倒影着她的模样,就好像他现在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怀里,只希望她可以高兴一点。   她觉得心软的都哆嗦起来,搂住他的头用力的吻了上去。   胤禩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攻城略地占据主动权。   侍候的人早早的退了个干净,只余分外明亮的灯火,照亮了一室柔情蜜意。   布顺达才刚刚和胤禛进门,就听到了震天的哭声,胤禛的眼皮猛跳了两下,赶上来的马有成又是一脑门的汗:“二阿哥和往常一样又是呕吐又是晕倒,李格格叫请太医又说不用惊动爷办正事,却没想到太医刚到二阿哥就没了......”   胤禛的脚步停下,面色黑沉沉的说不出的压抑,便是连哭的人吓的哭声都小了许多,却见一旁的回廊上快步走来了康得利,康得利思索再三觉得还是应当现在就找胤禛说一说情况,他顶着压力走了上来,胤禛向旁边走了走,布顺达也就行了一礼:“爷自处理正事,后面的事情有我看着。”   胤禛点了点头,布顺达走开,康得利才站在胤禛身边道:“今天有一伙自称是巡城兵马司的人闯了别院,卑职只怕有人窥见了爷私底下的势力,会对爷不利,而且这个张越身后怕还是有人,就是不知道是谁,爷若要用他,还是要三思。”   胤禛自来讲的是低调,最不喜欢显山露水,又刚刚没了弘昀心里越发觉得恼火,但他自来隐忍,默了好半响,好像已经又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一般:“静观其变。”   连康得利都不得不佩服起胤禛的这份隐忍,觉得假以时日这一位必定能成大事,但也知道胤禛其实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过都被这一份隐忍压制着,他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目送着胤禛大步向后宅走去。   李氏哭晕了好几次,但好在还有弘时在,她还不算彻底失去理智,又害怕弘时也出了事,便一直紧紧拉着弘时带在自己的身边,布顺达正在安慰和询问情况,云溪就远远的站着,她不过是个格格这种事情没有搀和的必要,更何况也沾惹不起,谁知道李氏会做出什么事,布顺达又会借机做出什么,她还要在等等,在府里培养起人脉,等外面的生意在大一些她培养的人马在壮大一些,她更有底气站在胤禛身边的时候,这些人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李氏见到胤禛就哭着抱住了胤禛的腿,愤愤的指着云溪:“奴婢才刚刚和云溪起了冲突,弘昀就出了事,必定是她做了手脚,请爷为弘昀主持公道!”   连李氏也捡着软柿子捏。   云溪立刻惊慌失措起来,眼里也溢满了泪,看起来非常害怕又极其委屈,跪在地上,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把一个单纯委屈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胤禛从心里就不相信,更何况才刚刚有胤禩夫妇说的话。   布顺达看向了胤禛,见胤禛皱眉呵斥:“胡说八道什么!这事情我自会查清楚!”   布顺达就垂下眸,他当然了解胤禛,当然也知道是胤禩和岁末的这一层关系起了作用,就越发不愿意说话,灯火之下那个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子此刻却让她感觉到一种惊人的相似,甚至让她有片刻的慌乱,果兴阿是她人生的道路上沾染的第一缕鲜血,太过刻骨铭心。   胤禛竟然亲自将云溪扶了起来,云溪擦着眼泪在心里笑。   侍候弘昀的人也问不出什么,已经有几个小丫头被判了死刑,在外头被打的皮开肉绽,与不过百米之隔的八爷府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又是一夜春风渡。   岁末虽然满身疲惫,但还是早早的起床亲自侍候胤禩穿衣用饭,也不过才几日竟然已经对胤禩恋恋不舍起来,又将他的东西一一查看,之前她特意叫人给胤禩做好的保温的饭盒也做好了,非常精致,还刻了好看的花纹和胤禩的身份也很吻合,岁末叮嘱了高程在夹层里放上石灰加上水就能起到保温的作用,高程在看岁末就好像是看世外高人,非常崇拜的样子。   这些都是后世学到的东西。   胤禩看她忙忙碌碌的,无奈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心里自然也满是不舍:“才成亲几天我就要走,放你一个人在家里你万事要小心尤其是进宫的时候,有什么事就去找额娘,不要乱走动,早去早回,能不去就不要去,我会早点办完事情回来。”   岁末能感受到他对他的担心,经历了昨天晚上之后,好像两个人之间又更亲密了几分,她笑着道:“我又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一点都经不得风吹雨打,总是躲在家里躲在爷的羽翼下算怎么回事,我要做的是一个能帮助爷和爷共进退的人!”   她微微笑着,却好像绽放着无尽的光芒,看的他的心也跟着沸腾起来,不过略一思索,胤禩便道:“不过怎么样你先要保护好你自己,不能委屈自己,在另外,若是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叫人跟你知会,你若需要什么帮助也尽可开口。”   这就算是答应了,岁末非常高兴,这毕竟也是一种认可,于是连离别的伤感也冲散了不少,她兴高采烈的道:“爷就放心吧!”   胤禩笑着摸了摸他的小姑娘柔软的发:“我进宫去见一见皇上就会直接从宫里走,不会回来了,你自己在歇一歇。”   岁末又失落起来,抱住了胤禩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能有一更O(∩_∩)O~ ☆、添堵   太子穿着明黄的袍子,却看起来空荡荡的人瘦的厉害,脸上的颧骨突出变形了一般扭曲凌烈,目光也阴测测的就站在乾清门不远处等着胤禩一般,候着胤禩行了礼,抚着袖子笑着:“弟妹貌美异常,你这一走留她一人独守空闺。”连那笑都非常污浊,满满的不怀好意。   胤禩看向太子,他的目光沉寂幽深,好像战场归来的将军带着血腥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语气也冰冰冷冷:“太子在说什么,臣弟竟然没听见。”   收起了温和的笑意,胤禩看起来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就是目光都压的人惹透不过气,太子觉得完全豁了出去,并没有什么可以惧怕,可胤禩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他就冷笑起来:“孤是说特地过来送送你,你路上小心。”   胤禩这才垂下了眸。   太子觉得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压力顷刻之间消失,不由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很快又懊恼的咬了咬牙,然而已经早没了初时的气势,不得不补救道:“还请八弟在西山大营三思行事。”   胤禩面无表情:“一切为了大清。”   乾清宫的太监来催,胤禩便转身离开。   太子看着胤禩远去的背影目光里只剩下阴霾:“孤会让你们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以往最温和的一个人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露出了爪牙,可见他是何等的在意这句话,太子忽然又笑了起来,在意就好,只有这样才会感觉到疼,才会担惊受怕!   胤禩一走,岁末竟然觉得无聊起来,除过睡觉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隔壁闹的天翻地覆她也多少知道一些,不过现在都跟她无关,一直睡到天大亮才起身,穿着家常的衣裳就是发髻也只随便绾着穿着软底的绣鞋,非常的舒服自在,细珠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拿来给她逗趣,到还真的缓解了一些她的离别之情。   大管事巴图也叫人送了消息,说胤禩已经出了京城,岁末晃晃悠悠过了好半天才算谋划清楚了在胤禩不再的这几天她该做什么,她先叫人给宫里的良妃递牌子,打算经常先去宫里陪陪良妃说说话,胤禩不在她先要孝顺好他的额娘。   又计划在过两日回家一趟,科本氏和国柱就要出远门不知道收拾的怎么样,还要去铺子和善堂都看看,虽然说生意很不错,但自己看过的才算数,又想起张越,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气馁和生气,她应该在找找张晨,想办法叫张越和她相认,叫张越别在为仇人做事,否则时间久了便是她想说出真相只怕也不好在开口,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的多。锦绣也快生了,她也该去看一看,还要请簪珠郡主,又得提防十阿哥坏事。   这样仔细一想,事情竟然非常多,她悲秋伤怀的心思就去了大半。   她换了衣裳,决定去隔壁慰问慰问,顺便看看云溪和布顺达怎么样。   布顺达听说岁末要过来,立刻打起了精神,梳了头换了一身湘妃色见客的衣裳,让她看上去非常端庄持重,但也显得老了不少,比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岁末看起来老了有一辈,然而她早过了以色事人的年纪,并不多么在乎这些。   看见岁末就先落了泪,悲悲切切:“难为你还惦记着我们。”却将度把握的非常好,即恰当了表现了悲哀让人怜惜却又不会觉得厌烦,难怪人人都夸赞四福晋贤惠大度得体。   只是岁末却是最清楚她的人,看见她这样的做派只觉得非常可笑,她当了那么久的幽魂也不是白当的,弘昀是怎么死的,她比布顺达本人还清楚。   但她还是握住了布顺达微凉的手:“嫂子快别难过了。”   布顺达立刻就收起了眼泪,笑着道:“瞧我,难得你来一次,却要听我说这些,走,进屋去。”   岁末却忽然觉得换个身份来对上布顺达是一件非常有趣味的游戏,她将一切看的分明,布顺达却浑然不觉,她成了整个游戏的操纵者,有些骄傲又高高在上的看着布顺达,等着她的罪有应得。   侍候岁末的人里面就有云溪,她看着过的非常不错,肤色白皙红润,精神也很好,丫头们对她也非常恭敬,可见很得胤禛的喜欢,岁末就笑着拉住了云溪的手:“姐姐这是做什么?来,我们说说话。”   云溪立刻又感觉不好起来,转头去看布顺达,布顺达也淡淡的笑着:“我叫她过来,她本不来的,想来如今你么姐妹地位悬殊,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云溪原本还是禁足的,可胤禛却破天荒的开口叫云溪解禁。   布顺达这是在挑拨离间,可见她是忌惮云溪和她亲厚的,岁末就偏不叫布顺达如意,越发把云溪的手握的紧:“姐姐这是怎么呢?你这样叫我心里该多难过,不过我不会生姐姐的气的。”   云溪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语气和态度都不好:“八福晋请自重!”   布顺达适时的呵斥了云溪几句,云溪惶恐的垂下了头,布顺达又笑着安慰岁末:“姐妹之间本没有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又叫云溪下去。   岁末看上去好像非常伤心,但最后还是表示她不会跟云溪计较,这叫布顺达非常的恼火,却也不能明说什么。   岁末同布顺达闲话了几句又问起了弘昀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实在是叫人难以接受。”   官方的说辞早就已经出台了,布顺达像背课文一般说了一遍:“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这一次也怪我没在场,李氏又没多少经验,太医也不称职,所以才出了这样的惨事。”   岁末就垂下了眼,故作高深:“嫂子说的我信,只是怕外人说的话不好听。”   布顺达只当岁末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立刻紧张起来,到了她这种地步,也就只剩下名声对她而言万分宝贵,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弟妹这是什么意思?”   岁末眼神飘忽,不敢看布顺达一般。   布顺达就鼓动她:“我真心待你,难道你要瞒我?”   岁末便下定了决心一般,压低了声音道:“我这话也是从下人那里听说的,说是你们这边有人说的,说,说弘昀这不是意外之死,而是有人故意而为,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真见过一般,说弘昀并不是真的有病而是您身边的赵嬷嬷一直给他下一种叫做采糟的药,现在你不想叫弘昀活了就叫赵嬷嬷加大了药量,还说赵嬷嬷身边的药材不够叫的是府上的李平媳妇出去给买的东西,是在城南的妙手王那里,弘昀虽然还是平常的症状,但是因为加大了的药量所以才会一命呜呼......”   布顺达听得心惊肉跳,就如岁末所说,这个人好像是真的见过一般,连其中的细节也说的一字不差,让她甚至有些害怕起来,她声嘶力竭的道:“胡说八道!”   岁末看上去吓了一跳,又紧张起来,眼圈一红:“我说了不该说的。”   布顺达警觉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眼圈也红了:“你知道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可是这话说的也太可气了,我自己才刚刚......,气都还没缓过来哪来的心思筹谋这些,你告诉我谁跟你说的,我当面去跟她对峙!”   大义凛然的模样。   若是岁末不知道实情必定是要相信布顺达的,可偏偏她什么都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我自然也是不信的,只是为了叫嫂子有所防范,千万别被那些小人坏了名声才开的口,只要嫂子别觉得我有坏心就好,我年纪小,不懂的事情多,还要嫂子多多提携。”   岁末表现的太过纯真,布顺达也没有心思多想,她只想问清楚说这个话的人是谁,这个人太可怕了,必须除掉,然而岁末不断的重复都是闲话叫布顺达不要计较,却怎么也不肯说出这个人,逼的急了,她便起身告辞:“我去看看姐姐就走!”   布顺达无可奈何,只好叫她走。   岁末去见了云溪却也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特意去气一气云溪,叫云溪不得安生。   她潇潇洒洒的一走,却叫布顺达和云溪都没法安宁,当然,她本来就是为了添堵才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发文应该就下午了,大家早上不要等了。 ☆、宫里   岁末回了自己的家里,心情非常好,心气也特别的顺,细珠将暖房里新剪的茶花插在观音瓶里,又在岁末跟前凑趣:“福晋刚才为什么那么跟四福晋说,瞧把四福晋吓的。”   岁末直言不讳:“我就是为吓她的,你给我瞧着点,那面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细珠和花蕊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福晋讨厌四福晋。   细珠在心里瞬间做了决断,严肃的道:“奴婢也觉得这话保不齐就是真的,那样心思狠毒的人确实不值得交往,奴婢对她非常不齿!”   花蕊有些羡慕细珠在岁末跟前的自在,毕竟是自小的情分,她这样的人比不上。   岁末斜睨了细珠一眼:“拍马屁的功夫见长了呀!”   细珠就更严肃起来:“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   岁末笑着点了点细珠光洁的额头,穿上鞋子起了身:“去厨房看看,明天进宫去看娘娘,总要带些贴心的东西。”   她亲自做了后世学到的一种甜点,这也是后厨们秘制的东西往常都不外传,外面的人们虽能买到或者也知道怎么做,但却总做不出该有的味道,酥脆香甜入口即化,因为加入了特有的香料所以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充盈在唇齿间,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厨娘们看起来非常的惊讶,连眼神也崇拜起来:“福晋竟然有这样的手艺,叫奴婢们都快不好意思在吃这口饭。”   大家都笑了起来。   花蕊立刻道:“福晋自然心灵手巧,我们拿什么跟福晋比!”   岁末看了一眼花蕊那严肃的小眼神,挑了挑眉,这才跟了细珠几天,就这样的会说话了,果然近墨者黑吗?   又看着厨娘做了枣糕和马蹄糕叫早早的预备好,等出了厨房就已经是吃晌午饭的时候。簪珠郡主竟然主动送来了拜帖,岁末想了想叫人跟十阿哥说了一声,才半个时辰,十阿哥就跟着传话的人小跑到了岁末跟前,笑嘻嘻的奉承岁末:“果然还是八嫂好,知道弟弟这点心思,嫂子定的什么时候叫簪珠郡主过来,那天我就站在大门口看一眼就行!”   看着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瞧着这样笨,岁末到笑了起来:“你站在大门口算怎么回事?叫人一眼就看出来我和你谋划好了的吗?你不怕别人说你,我还怕别人说我。”   十阿哥一听到不好意思起来:“嫂子还没我大,却比我细致周全的多,是我自己鲁莽了,嫂子怎么说我就怎么来!”   竟然还是个有着谦逊美德的人,岁末对十阿哥的印象又好了不少,细细的跟他说:“那天你就说是来给我送茶花的,到时候一直送到暖房去,那会我就带着郡主在院子里,有我在你们就是说上两句话也没什么,到时候你就清清楚楚的看看,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心地也不错,我想你们一定能说到一起。”   岁末说话不紧不慢,但就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信任的感觉。   十阿哥瞬间就憧憬起来,差不多就要对岁末言听计从,根本就忽略了岁末所说的送茶花这件事情意味着他自己确确实实要送给岁末一盆难得的茶花。   岁末笑的一脸端庄,叫人给十阿哥包了一份新做的点心,叫管事把十阿哥一直送出了门。   岁末晚上早早就睡下,布顺达却因为她白天的一席话坐卧不宁,同赵嬷嬷再三商量决定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置一批可疑的不听话的下人,然而这种事情并不那么好做的,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以及人力,但布顺达实在顾不上这么多了,先处置了人在慢慢看动静,这样做了决定夜里还是睡不安稳,总是梦到满身是血的果兴阿,吓醒了几次。   第二天早上岁末早早的起来,没有胤禩骚扰她,早晨起来都格外神清气爽,有充足的时间做了一会锻炼,这才换衣裳用早饭,带上了准备好的东西进宫看望良妃。   轻扇的婚期将近,太后就把她拘在宫里专门做针线,其实也不期望她做出个什么,只想着她能磨磨性子,往后不要过于急躁倔强,轻扇竟然看着乖顺了不少,太后就允许她平日可以在宫里走动走动。   岁末正往良妃的宫里走去,不期然的就跟从拐角处过来的轻扇撞在了一起,果然是冤家路窄,这么大的后宫,偏偏她们就撞到了一起。   轻扇穿的比较素净,看上去清瘦了不少,看见岁末眼里立刻就迸出恨意,冷冷的看着岁末,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八福晋吗?怎么,是来宫里巴结良妃娘娘,好叫她在八爷面前替你说说好话,不要过早被抛弃的吗?”   岁末看她的样子,到笑了一声,怜敏的道:“何必总是一副没人爱的怨妇脸,瞧着就可怜。”   轻扇像被人踩着了尾巴一般,尖叫起来:“你说什么?!”   岁末一面往前走,一面淡淡的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轻扇气的哆嗦起来,伸手要来抓岁末,却被身边跟着的杨嬷嬷抓住了手,那嬷嬷垂着眸:“郡主三思!”   轻扇便眼睁睁的看着岁末走远,回身就给了杨嬷嬷一巴掌:“贱婢!连你也消遣我!”   杨嬷嬷不喜不怒,弯下了腰。   岁末远远的就看见良妃宫里的若溪姑姑出来迎她,她便笑着快走了几步:“姑姑怎么出来了?”   若溪笑着扶住了岁末的手:“娘娘不放心,叫奴婢出来看看,有没有遇上轻扇郡主?”   岁末心里觉得暖烘烘的。   细珠要开口就被岁末挡住了:“没什么,姑姑不必担心,额娘这两日怎么样?”   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话。   “自从八爷成亲,娘娘的心情一直很好,总说八爷能娶到福晋,她心里非常放心,不必担心八爷过的不顺心。”   岁末没有想到良妃对她的评价这样高,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到的良妃宫里,良妃正在修剪花枝,一大盆的杜鹃花开的非常旺盛,剪下来的花枝被宫女插在了花瓶里,瞧见岁末过去就笑着招手:“来就来吧,还带这样多的东西,叫额娘瞧瞧,气色不错,想来心里也是高兴的!”   她穿着青色的素淡衣裳,看上去飘渺似仙,让人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会惊扰到她,每一次见到良妃,岁末总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然而却更为她一颗纯真的希望儿女们好的心感到感激和柔软,岁末认真的点头:“嫁给八爷我很高兴,也希望能跟八爷好好的过一辈子。”   良妃就越发开心起来,拉着岁末的手坐下,若溪姑姑叫宫女们把岁末带来的点心摆上叫良妃尝尝,良妃一向是极其清淡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尝了一口岁末带来的点心,竟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惊讶的道:“你这点心叫什么?竟然这样好吃!”   岁末见良妃喜欢心里也高兴:“我自己胡乱起了紫苏的名字,额娘要是喜欢我经常做给您吃!”   若溪姑姑凑趣道:“福晋这样孝顺娘娘,真是叫人羡慕!”   良妃的脸上竟然就有一种隐隐的自豪的样子,好像是以岁末为荣一般:“那是,我自来都知道岁末的好!”   岁末觉得自己都快被良妃这个绝世好婆婆感动到化了,她何德何能嫁给了一个珍惜自己的良人也就罢了,还有这样一个心疼体贴媳妇的婆婆,岁末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加倍的对良妃好。   没想到才说了几件胤禩小时候的趣事,康熙就静悄悄的来了,好像是一转身就看见康熙站在了门口一般,岁末吃了一惊,忙跪下磕头,康熙到好像早知道岁末就在,并没有意外的表情摆了摆手叫岁末起来,岁末站了起来去看良妃,没想到良妃脸上的笑意去了干净,淡淡的站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但屋子里的人包括康熙在内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可见这是良妃在康熙面前的常态。   岁末本身是知道很多辛密的,然而时间太久事情太多难免会忘掉一些,记得不太清楚,她只大致记得康熙后来是恨良妃的,而良妃的早逝里面也有诸多的故事,她却一时半会记不起来。   康熙看到桌子上点心就自己捏了一口尝:“这是谁做的,味道到特别,口感不错。”   若溪忙道:“回皇上的话是八福晋亲自做给娘娘尝的,娘娘也很喜欢。”   岁末明显察觉康熙的眼里多了几丝不明所以的光亮,然而转身在看她又是威严的模样:“你到是个孝顺的,不枉你额娘对你的喜欢。”   良妃却总是不说话,气氛就很微妙,岁末都觉得待的不自然,笑着道:“孝顺额娘是天经地义的事,额娘本身也是让人极其尊敬的长者。”   康熙上了些年纪,跟良妃站在一起却不知道哪里总有些莫名的相似,他看岁末的目光有长者的威严也有其他帝王本身的捉摸不透的东西:“朕听说你刚刚碰上了轻扇,她有没有为难你?”   良妃的目光终于挪向了康熙。   康熙却垂着眸淡淡的样子。   岁末深感自己成了这二位较量的筏子,但也丝毫不敢说错话:“说不上为难,轻扇郡主以后会想通的,九阿哥才是她的良人。”   康熙的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满意岁末的说法:“是吗?那万一要是想不通呢?”   岁末忍不住在心里诽谤,想不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轻扇的亲娘,心里这样想,嘴里说的话就越发好听:“轻扇有太后教导又有皇阿玛和诸位娘娘们照拂,本就是聪慧之人,哪里有想不通一说。”   岁末的说法极大的取悦了康熙,他笑着道:“你说的也不错,老八不再府上,你就常来陪陪你额娘,朕瞧着你过来你额娘很高兴。”   岁末就好像又品出了这话其他的意思,笑着应是,却不肯在多说。   良妃果真是好婆婆,看的出岁末的尴尬,就温和的吩咐:“你不是说花园里还开着几朵梅花吗,即喜欢就去看看,我这里不用你侍候。”   康熙立刻表示赞同:“去吧,一会朕叫李德全问你要这点心的方子。”可见本身是很喜欢的。   岁末出了屋子立刻觉得空气都清新起来,很不想知道良妃和康熙之间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她即使因为过往的经历并没有对康熙有什么惧怕,甚至因为她还知道康熙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对康熙就如平常人一般,但她却害怕为良妃和胤禩惹上什么祸事,所以说话做事要思量几遍。   细珠长进不少,明明看上去一肚子的话却还是憋着不肯跟岁末说,岁末笑着悄悄安慰她:“等到回去了,有什么话你就问。”   细珠眼睛一亮,人都瞧着精神了不少,狠狠的点了点头。   这时节的御花园其实真没有什么可看的,什么梅花也不过是找的借口,岁末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才打算找个地方歇一歇,就见有小太监小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道:“太子妃听说八福晋进宫,请八福晋过去说说话。”   岁末微微皱眉,不知道太子妃找她是什么事情,要打发人去跟良妃说一声,那太监又连忙道:“奴才叫人去跟良妃娘娘说一声。”   岁末垂了垂眸,淡淡的笑了笑:“那就麻烦公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扫除了,非常累,只有一更。 ☆、凶险   太子的毓庆宫自成一体,在乾清宫的东面,康熙皇帝为太子安排的这个地方,从侧门出来就能直接到了乾清宫,可见至少当时安顿太子的时候心里时很喜欢这个儿子的。然而时过境迁,人事都在变化,当初仁孝的太子不再,而对太子而言那个慈祥和蔼的阿玛也杳无踪影。   夹道里的风很大,岁末的步调优雅好看,从容不迫。   领路的太监带着她从侧门进了毓庆宫,没想到侧门的地方竟然繁荣的好看,大朵的牡丹茶花杜鹃花争相斗艳,在这样的时节让人甚是惊艳,领路的太监小魏子介绍道:“太子殿下往常总从这里走动去乾清宫,特地叫人从暖房里搬来这些花朵,每日都要换的,所以才能保持常开不败。”   竟然还有这样风雅的奢侈,这些名贵的品种本就不易活着,更何况是反季种植,在这样的天里冻上一天怕也就离死不远了。劳民伤财!岁末瞬间觉得这景致也不怎么好看了,兴致缺缺的样子,太监们最会察言观色,立刻就不再开口。   岁末是新进门的媳妇,有多少人在观望打探,想看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容易叫人琢磨透,就更容易被拿捏,她又不是真的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此刻的她有明确的目标,甚至能看到清晰的道路。   领路的太监却没把岁末带到正宫,不过个不起眼的小偏殿,岁末忽然笑了笑,就这么瞧不起她,觉得她小门小户没有什么见识,就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小魏子殷切的请岁末进去,岁末却站住脚步淡淡看向小魏子:“这是什么地方?太子妃会叫我来这里,你是不是假传了太子妃的话?!”   小魏子一怔。   跟着的张嬷嬷见岁末心里清楚,到底松了一口气,呵斥道:“哪里来的魑魅魍魉,在这里作祟!八福晋也是你能随便消遣的?!”   岁末连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她当然知道太子妃住在什么地方,甚至她连毓庆宫的密道在哪里都知道,而这些连太子自己都不明白。   小魏子终于慌张起来,追着岁末:“八福晋息怒,奴才也是.....”   岁末当然知道是有人指使,而且还有可能是太子,但今天她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情叫外人知道知道她的深浅,以后别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侮辱她的智商。   张嬷嬷朝着那太监就是一巴掌:“八福晋也是你能随便拉扯的,一会自有太子妃主持公道!”   岁末一行人走上了大道,太子妃很快就得了消息。   她亲自走了出来迎接岁末,岁末一看见太子妃立刻就红了眼圈,拉住太子妃的手:“说是您要找我,却把我往偏殿带,我就是年纪再小家世在一般,多少还是知道些规矩的......”   太子妃非常尴尬,心里也异常恼怒,她哪里能不知道是太子在后面捣的鬼,若是岁末进了那偏殿,只怕还有更不入流的事情,她要努力控制才能叫自己的双手不颤抖,温和的劝慰岁末:“我知道,都是这些阉人不懂事。”   又转身吩咐:“将小魏子杖责三十!”根本不给小太监说话的机会,而这三十大板很有可能就会要了这太监的命,太子妃之所以下狠手也是因为要告诉太子,她很生气,告诫太子以后做事少用她的名头,也是怕这太监当众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到底她并不想坏了太子的名声。   岁末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淡漠的站着,她知道有很多人其实心里是瞧不起她的,但这些她都不在意,因为她有的是时间叫这些人看明白她到底是怎样的。   太子像鬼魅一般站在了太子妃身后,岁末一转头就看见,见太子阴测测的笑着,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那眼神说不出的恶心,但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一派的光风霁月,根本不惧怕太子这毫无实质的眼神。   太子似乎也察觉了,没想到自己的眼神在这个年岁不大的八福晋身上没有起任何作用,他的目光就阴霾起来。   太子妃挡住了岁末,朝着太子道:“您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我正要去送八弟妹。”   太子烦躁的看了一眼太子妃又看向岁末:“怎么才来就要走,孤还答应了八弟要照顾八弟妹的,还想好好说说话。”   同样的话从太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带了这样的污浊之气,觉得不堪入耳,但岁末照旧一副淡淡的模样,不惊不喜也没有丝毫惧怕,有些纤细的身影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想要向后退去:“多谢太子。”   太子眯了眯眼还要说什么,听到后面有人唤了一声“殿下”,众人抬头去看见是胤禛缓步走了过来,胤禛的目光淡淡的从岁末身上扫过,朝着太子道:“前头都在等着太子,您若无事还是快些回去处理政事的好。”   太子对胤禛到好像不敢做的太过,笑的非常亲切:“不过是前头有些闷了,所以才来这边走走,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走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岁末,笑的满目阴沉。   岁末还是那淡然的模样,太子妃不禁也对岁末刮目相看起来,这个出自小门户又看上去纤细瘦弱的八福晋,实质上也不是叫人小瞧的。   岁末又和太子妃闲话了几句,才出了毓庆宫,走到无人出,细珠哆哆嗦嗦的道:“真吓人。”   张嬷嬷也有些叹息:“奴婢以前也见过几次太子,没想到变的这么多。”   岁末一走,只剩下自己人的时候,太子妃还是忍不住摔了杯子:“他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弄的天怒人怨他就高兴了吗?!幸亏八弟妹没事,若不然别说良妃娘娘就是八阿哥也不能善罢甘休,他哪里是个善茬,太子非要做这种事!”   侍候的明月不想叫太子妃更不高兴,只好说起别的:“叫奴婢瞧,这个八福晋也不是个简单的,虽然出自小门小户但是看谈吐气度却非常不凡,今天能脱险多半也是她自己聪慧有能耐。”   太子妃舒了一口气:“经了今天的事情,宫里只怕没人在敢小瞧她,做什么也要先掂量掂量。”她喃喃道:“说不得她本来就是自己撞上来的。”   明月听得一愣。   岁末一行又往前走一段就看见焦急的找了出来的若溪姑姑,看见岁末眼睛一亮,快走着赶了上来:“奴婢才刚刚听说您在毓庆宫,说是有个宫人对您不敬,还叫太子妃打了三十大板,您有没有事?”   宫里的消息就传的这样快,岁末笑着道:“没什么,有太子妃主持公道,我吃不了亏。”   若溪看岁末神态轻松,松了一口气,同岁末往良妃宫里走去:“娘娘担心的跟什么似的,只要您没事就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抿嘴一笑。   岁末回去,良妃问了岁末详细的情形,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宫里愈发乱了,你平日若是没有什么事也不必进宫来陪我的。”   岁末给良妃剥着瓜子,白嫩的手,纤细好看:“就算躲在家里若是要找茬也多的是办法,咱们不去找别人,别人照样会找上门,还不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良妃端详着岁末,这个姑娘有个极其漂亮精致的脸庞,身形纤细如易碎的珍宝让人觉得只能捧在手里,然而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让人安定和信任的东西,从那眼眸里迸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和气势,而这种东西往常总掩藏在深处,并不能随意窥见。难怪胤禩会选择岁末,她不仅仅是漂亮并且还拥有极其出众的气质。   良妃忽然觉得放心了很多,她靠在了暗花的迎枕上,舒展着眉眼:“行吧,你说怎么就怎么,你能过来我也多个说话的人。”   岁末这才笑了起来,又同良妃闲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若溪把刚做的热腾腾的红枣莲子羹端了上来,见良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知道她高兴,将红枣莲子羹捧给良妃:“您这下子心里该放心了。”   良妃笑着道:“可不是,往常我总还害怕岁末年纪小又没经历过风浪帮不上胤禩到成了拖累,现在看我到是想多了,她很好,便是你我这般的年纪也未必有她的风度和进退得当。”   若溪便道:“谁说不是呢?您也到了享福的时候,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就行。”   良妃却摇了摇头:“不,还没到时候,我不想成了胤禩的拖累,我希望我的孩子以后过的更轻松一些,作为额娘,我该为他在多做一些!一会你去帮我请一请皇上!”   若溪没想到因为岁末的这件事情良妃竟然能想通,也高兴起来:“您能想通就再好不过,那一位毕竟是皇上,这么多年来在您跟前低声下气,也该到头了。”   良妃就垂下了眸:“他是心里愧疚。”   若溪便也沉默了下来,好像属于她们那个年代的忧伤的悲痛的回忆在顷刻之间又回来了。   细珠到底还好一些,胆子大,花蕊比着细珠还不如,脸色铁青,岁末也不好责怪她们,毕竟自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人事,太子之类的人都是一种神仙般的存在,她就跟张嬷嬷商量:“她们两个就交给您了,好好□□□□,以后要经常进宫,至少叫她们明白宫里的规矩,知道什么不该做,其他的慢慢在教。”   张嬷嬷就建议:“止若和若雪两个其实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奴婢看了这几日都是规规矩矩的人,在说八爷能留在身边的必定都是自己人,您不妨试着用一用。”’岁末却笑了笑道:“在等一等。”等她们自己来投诚,那时候才是心悦诚服,就好比是张嬷嬷也是因为经历了今天的事情,才对她郑重起来,因为知道她是可以交付的主子。   张嬷嬷也就明白了岁末的意思,不由得又对岁末高看了几分。   西山大营条件艰苦就是气候条件也比京城恶虐的多,因为在山里的缘故夜里就特别的冷,下了点小雨第二天竟然成了雪,士兵们起来训练没想到就看见了教练场上挺的笔直的墨色身影,胤禩不过同寻常的士兵们一样穿着棉衣并没有披皮大氅,大家原本还等着私底下笑话这些不知愁的皇子们,没想到到是他们小瞧了,不由得对胤禩更多了几丝敬意。   这两日胤禩一直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是真的来探查这些士兵们需要什么缺什么的,叫大家心里不禁燃起了一些希望,然而还在观望,想知道胤禩整顿西山大营的决心到底有多深。   有个叫魏仇的参将来迟了一会,胤禩看了一眼胡力,胡力立刻就叫人把魏仇带了上来,没想到也是熟人,是大阿哥一等一的亲信,众人都心里像明镜一般,只等着胤禩怎样处置。   魏仇本身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还在笑眯眯的说话:“小的昨天夜里多喝了两杯,早上就晚了,以后小的必定注意......”   话还没有说完,胤禩已经严肃的吩咐:“拿下!”   身旁的侍卫应了一声,吓的魏仇哆嗦了一下,好像才清醒过来:“八爷这是做什么,大爷还叫小的务必要.....”   胤禩并不同魏仇说话,向着下面数千官兵道:“魏仇饮酒并迟来,坏了军中规矩,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他的声音洪亮又威严,站在雪地里如一颗挺拔的松树,让人仰望又敬畏。   胡力眯眼盯着侍卫行刑,这个魏仇简直是送上门来给八爷办事,等了两天终于有人撞了上来,可见有眼无珠的人果然还是有的。   连大阿哥的人都不放过,可见胤禩是铁了心要做实事,等到下了校场就有人找上了胤禩,不管什么朝代总有一些想为国家和人民做些实事的人,而这些人只缺个机会。   胤禩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不少,将角落里的那个人小小的思念了一下,就迈进了大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一更哟,你们一点都不爱我,每天码字这一项启动都不容易,什么时候收藏过五百,我就一天更个一万,唉,越混越不好了,难道我真的写的很差? ☆、能耐   岁末仔细思量之后还是打算把宫里的事情叫细珠去跟王旭说了一遍,在她看来太子对她的态度最终反应的是对胤禩的态度,而这些对胤禩如何决断行事,有很重要的关系,并叫细珠专门加上一句:“我对八爷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但八爷信任先生我便也信任先生,该不该跟八爷说,全凭先生做主。”   王旭顷刻之间就对岁末多了几分敬意,他只当岁末是个空有其表的花瓶,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见识,之所以跟他来说这些事情当然是想对胤禩有所帮助,也知道这些事情会影响胤禩的决断,果然也是信任他,把决定权都交给了他,王旭又觉得热血,又觉得再不敢小瞧岁末,回话的语气也分外恭敬:“麻烦姑娘跟福晋说一声,就说卑职知道福晋的良苦用心,一定小心斟酌之后做决断。”   细珠也知道王旭非常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先生忙,我先告退了。”   从福晋身边的丫头身上也可猜度出福晋最起码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所以等到西山大营那边来了消息,说胤禩打了大阿哥的人,王旭立刻就想到了岁末,他决定亲自去见一见岁末。   岁末换了见客的衣裳,在正厅里见了王旭,没想到王旭的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但却看上去并不是那种瘦弱书生的模样,相反看起来年轻力壮,声音洪亮清晰,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八爷打了大爷的人不过是为了立威,但却不是真心想针对大爷,怕只怕大爷心里存了误会,在后面对八爷做不好的事情。”   王旭并不敢看岁末,只闻到一股淡淡的与众不同的香气,听得岁末的声音不徐不疾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柔和,听起来轻软舒服:“先生说的我明白了,我想不若这样吧,我这就去大哥府上一趟见见大哥,不管怎么样便是我什么都不说,但只要能进了大哥家的大门,那事情就没有多坏,在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做,怎么说就要靠先生了。”   反应快又很清楚自己的优劣,很快就说出非常恰当的应对之策,王旭立刻站了起来:“福晋英明。”   岁末站了起来:“事不宜迟这就走吧,但愿不要耽搁了八爷的正事。”   她不但要努力帮助胤禩,还要赢得他身边人的尊重,但她同样也明白有些度应该把握好,过分交好这些人,只会引来猜忌。   岁末上了马车,王旭骑马跟在后面。   大阿哥的格格里面还有个先头福晋娘家的堂妹,也是伊尔根觉罗氏,因为跟先福晋有几分相似,所以非常受喜欢,在张氏面前越发不收敛自己的脾性,手里攥着帕子插着要细声细气的站在院子里数落张氏:“自己没本事笼络住爷,更没本事管好自己的儿子,到是有能耐朝我们这些人身上撒气,不过这又算什么能耐,眼红别人有孩子你在生一个呀!我看,怕是爷连你碰都不想碰一下的!”   张氏气的发抖,却不敢站出去说一句,上一次她跟伊尔根觉罗氏起了冲突,大阿哥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了她一顿,自此之后伊尔根觉罗氏越加嚣张,张氏就越加胆小。   伊尔根觉罗氏站在院子里骂了半天见也不见张氏出头,又无趣又得意,扫视了周围一眼,见外头传话的小厮进来就挡住了问:“什么事情?”   那小厮见是伊尔根觉罗氏立刻便道:“八福晋在外面说要见福晋。”   伊尔根觉罗氏想起昨天夜里大阿哥的愤怒,道:“这事情你去跟大爷说一声,看大爷叫不叫进来。”   不得不说伊尔根觉罗氏之所以能的宠爱,和她聪明的头脑是有很大关系的。   小厮转身就跑,张氏听到动静出来喊了两声那小厮也装没听见,一溜烟的跑远。   伊尔根觉罗氏挑衅的看了一眼张氏,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院子。   日子过的太无聊,不找找张氏的晦气她竟然浑身骨头都疼起来了。   岁末特地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了大门口,叫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除非大阿哥真的打算这样公开的跟胤禩将关系闹僵,那么他必定不能叫岁末这样站太久。   大门打开门卫一脸严肃的道:“我们福晋没空,请八福晋改日再来。”   岁末一点脾气也没有,笑的非常友好:“烦请在跟大嫂说一声,我有要事,今日必须一见。”   那门卫一言不发的关了大门。   天气阴沉沉的还很寒冷,路上的行人都缩头缩脑的样子,王旭有些担心岁末这样站在冷风里会吹坏了身子就劝:“福晋不若去马车里等吧。”   岁末不介意的笑了笑:“来跟人道歉哪里能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站一站而已,在说我的身子底子好着呢,不会有什么,先生不必担心。”   说到底比的就是谁比谁能忍。   王旭也不好再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岁末就一直站在大门口,朝外观望的人时不时的把消息送给大阿哥,大阿哥忽然非常暴躁:“这夫妻两个到底是想干什么?以为我就这么好拿捏,打了我的人,能这么轻易了结?!”   没人敢在此刻开口,怕触了霉头,毕竟大阿哥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张氏听说岁末被晾在大门外,隐隐竟然兴奋起来,涨红了面颊:“我还以为就我运气不好,原来还有不如我的,我在怎么差,至少也没在冷风里站过!”   丫头们觉得此刻张氏自欺欺人的嘴脸简直不忍直视,就都保持了沉默。   天也越来越暗,大阿哥府门口的大红灯笼都挂了起来,岁末的双脚甚至有些僵硬,她不自然的动了动,王旭不想在叫岁末等下去:“您在等下去,八爷就要责怪卑职了。”   岁末笑着打趣王旭:“先生是八爷身边的第一得意人,难道还害怕这些?先生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细珠却有些责怪王旭,既然不想福晋受苦当初何必来跟福晋说这事,现在这样假惺惺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   夜越来越深,路上连行人都稀少起来。   不远处的巷子里胤禛在昏暗的夜色里站的笔直,张越就跟在他的身侧,胡德利站在一旁低声道:“您何必来这里看动静,有什么奴才们都能探查清楚。”   胤禛也说不清楚,不过偶然经过,他就忍不住想要驻足,似乎那朱红的大门口站的那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让他不忍挪开双眼,于是他眼里冷冽便越发的重,淡淡的道:“等等也无妨。”   胡德利便不再言语,夜便又沉静了下来。   大阿哥刚用了晚饭,忍了又忍还是问了一遍:“李发,八福晋走了没有?!”   李发皱着一张脸道:“还在那站着呢,现在只怕整个四九城的达官贵人都快知道了,要是明儿八福晋在生个重病什么的,还不知道外面的人要传出什么闲话!”   李发见大阿哥要发作,连忙道:“八福晋也挺不容易的,您就叫进来见一见也没什么,干什么非要做的这么明显,到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大阿哥沉默不语,李发便知道大阿哥其实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想要个台阶,他便又道:“说起来八爷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必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不若叫进来听一听吧。”   大阿哥冷哼了一声:“去叫人进来,叫八福晋在你们福晋那里暖一暖!”   李发立刻答应了一声,颠颠的跑出去吩咐。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的时候,岁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王旭道:“剩下的就靠先生了。”   王旭恭恭敬敬的作揖:“请福晋放心。”   如果说王旭之前对岁末有三分敬意那么现在就成了七分,这个年岁不大的八福晋身上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和强大的自信,她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分气馁和茫然目标明确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怎么做,便是他这样饱读诗书的人都未必能做到这一步,八爷有这样的一个贤内助大事已然成了三分,王旭这样想着内心只觉得火热,忽然就觉得天气一点也不冷了,大步向里走去。   胤禛看着那厚重的大门关上,才转身向后走去。   胡德利连忙跟上:“没想到这个八福晋这么能忍,硬是等到了这会,逼的大爷就是不答应见面都不行。”   是啊,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福晋,大大的帮了胤禩的忙,比起布顺达那所谓的在自己身上镀金的贤惠,男人们自然更喜爱这样有能力的实干者。   然而却听不到胤禛的回答,只有轻微又整齐的脚步声。   岁末不知道张氏为什么忽然就对她友好起来,但她并不在乎,那姜糖水也就只抿了一口,静静的坐在炕上暖了一会,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告退。   张氏再三挽留,岁末还是披上大氅出了门,时候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去睡个好觉了,剩下的事情相必王旭能解决好的。   她留下了一半的护卫给王旭自己上了马车先行离开。   大阿哥对王旭就冷硬的多了:“你想说什么?”   王旭站的笔直:“我想卑职要说的这些道理大爷其实都明白,只不过是气八爷拿自己人开刀,然而事事都当以大局为重,舍掉一个魏仇就能打掉太子数十个亲信,何乐而不为,在说魏仇此人背过大爷做了什么只怕大爷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人私底下克扣军饷又拿将士的过冬补助放高利贷,甚至还和太子的人私交甚密,本身就有二心,八爷能拿他开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大爷难道以为魏仇刚好撞了上来,只是个意外?”   早一些的时候魏仇的夫人其实也来找张氏哭过,诉说魏仇何等忠心,所以他才会格外的气愤,但冷静下来仔细思量过又觉得胤禩做事自来周密不是个鲁莽的人,在加上王旭这样一说,他的气就消散的干净,转而思考起胤禩到底要做什么,他舒展了眉头但很快又皱到一起:“胤禩是什么打算?”   终于听了进去,王旭悄悄舒了一口气,抖擞精神详细的说了起来。   等到出了大阿哥的大门已然是半夜时分,却没想到岁末给他留了一半的护卫,还叫人备了些点心,心里不禁一暖,候着的小厮道:“福晋知道先生必定没有吃过东西所以特地叫人备了点心。”又羡慕的道:“先生果然得八爷看重,连福晋都这样敬重先生,真是叫我们这些人羡慕。”   王旭毕竟也是凡人,微微笑着,心里却非常惬意。   夜里的胤禛格外的疯狂,让云溪多少有些吃不消,然而她立誓要占领胤禛的心和神还是全力迎合,早上起来原本还要看这几天的账本,却并没有多少精神,她想起不久将要发生的事情打算试一试她训练出来的那批细作们的本事,便叫了美玉过来:“你去一趟万和胡同,把我的命令传下去,打探清楚八阿哥在西山大营所有动作,在叫人去探查宫里德妃娘娘的消息,告诉他们到了他们为我效力的时候了,别叫我失望。”   美玉也隐隐兴奋起来,压制着道:“奴婢明白!”   云溪便翘着唇角笑了笑,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她知道布顺达给她下药了,她只要一闻就能闻见,然而她却打算顺势而为,还没有到她弘历出生的时候她本来就不想生,但她却将布顺达的把柄捏在了手里,等到何时的机会她就会叫贤惠的四福晋不得翻身!   她这样想着觉得疲惫都消失了大半,站了起来,打算在去看一会书,她越来越觉得书是个好东西,能从里面学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开始的时候是想把岁末写给胤禛做格格的,这样或许更能赢得大家的心,但我不忍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爱情有一种十分虔诚又纯洁的执着,希望看到成双成对的美好,心心相印的纯粹,而不是尔虞我诈,不断欺骗,所以我不忍心,在我心里胤禩就如我的恋人,我以不忍心在叫他受任何伤害...... ☆、宣惠皇后   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光亮映在胤禩的脸上好像才让他脸上的寒意稍微淡了一些,高程越说越小心翼翼:“......因为福晋的原因,王先生及时见到了大爷,并说动了大爷,今天早朝的时候率先弹劾魏仇几个在西山大营作怪的大蛀虫,朝野震动,皇上又褒奖了大爷斥责了太子,大爷非常高兴,带话说叫您放开了手脚干。”   这些消息将在今天夜里传遍西山大营,那些观望的人必定不会在观望,而八爷展示出了自己不凡的手段和气度,必定也会有人投诚。   即使后面的事情还会有很多难题,但毕竟开了个好头,打响了前战,后面也一定会成功。   然而胤禩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垂着眸看着炭火,半响才道:“福晋可还好?”   侍候的高程和胡力悄悄舒了一口气,他们自然知道八爷是在为王旭叫福晋吃了冷风受了苦生气,而八爷何曾气过王旭,足可见八爷有多看重福晋。   胡力看了一眼高程,示意他说点好的,高程清了清嗓子,被胤禩淡淡看了一眼,立刻就没了士气,畏首畏尾起来,试探着道:“奴才虽跟福晋接触的机会不多,但看得出福晋不是寻常女子。”说着看了一眼胤禩,觉得胤禩的面色好像没有那么难看了才接着道:“福晋是个有能耐有才华的女子,这样的才华要是埋没在深闺里实在可惜,而且福晋显然也是想为爷做些事情的,只要福晋高兴,您......”   胤禩忽然想起岁末在善堂侃侃而谈时候的光彩,心里便没了先前那么生气,然而还不高兴,他不高兴太子对岁末的态度,这说明太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胤禩的眼里闪烁着冷光,他大概以往太过好说话了,现在该给太子瞧些厉害了。   胤禩吩咐了一声:“摆饭!”   高程和胡力立刻眼前一亮,颠颠的去侍候,胤禩不愿搞特殊,不开小灶,军营里的伙食端了过来却未必是胤禩吃饭的点,好在岁末有先见之明叫做了保温饭盒,所以即使现在拿上来的饭菜也还是热的,高程又大肆夸赞了一番岁末:“奴才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福晋这样聪慧的女子,有福晋相助爷,那简直比有个百万大军还管用,爷真是好福气。”   胡力鄙视高程的言过其实,却没想到一转头看见了胤禩脸上一副于荣有焉的确实如此的表情,脸上的鄙夷就僵住了,好半响才垂下了头,好吧,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胡力那么得八爷的喜欢了。   岁末在去宫里看良妃的时候,给良妃的衣裳也做好了,却没想到不过几天的时间,良妃宫中忽然没了以前冷清的模样,热闹了起来,好几个年纪小一些的答应正在拜访良妃,良妃见她到了就笑着把她叫到身边坐下,继续跟那几个答应闲话。   “......我就早说过娘娘这样的容貌和才情必定会重得皇上的宠爱,如今可不正应了我的猜测,说起来娘娘比我们几个看起来都要青春靓丽,真是叫咱们自愧不如!”   良妃淡淡的笑:“你们几个不过是资历轻一点,往后自然都会有一番成就。”   这几个答应便都隐隐兴奋起来。   岁末只听出良妃又得皇上宠爱的消息,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等到这几个人走,良妃才疲惫的闭了闭眼,整个人都靠在榻上,岁末自觉地替良妃捶背,不等岁末开口,良妃已经自己道:“宫里的事情你和胤禩都不要操心,自有额娘决断,你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岁末看了一眼若溪姑姑,见若溪摇头,便也只乖巧的点头并不多问。   才坐了一会,康熙又来了,这一次康熙看起来神采飞扬,而且对岁末尤为好脾气,良妃看上去也隐隐有了笑意,两个人站在一起非常和谐的样子。   “你做的那个点心非常好吃,朕很喜欢。”又对李德全吩咐道:“一会等八福晋出宫的时候把山东那边的供枣给八福晋装一筐,朕等着抱孙子!”   又去看良妃,见良妃的笑意深了几分,自觉自己说到了良妃的心坎上,哈哈笑了起来。   要不要这么和蔼可亲慈祥善良?   然而不等岁末多说就打发岁末走:“你出去走走,朕跟良妃说说话。”   岁末看了一眼良妃见良妃微微颔首,就起身离开,若溪将她送了出来,等到四下无人,才低声同岁末道:“皇上这几日日日都宿在娘娘的寝宫,平常白日里也会来,大家都觉得娘娘重得盛宠所以就有不少人上来巴结,但娘娘一心只为了八爷和福晋能不受她的拖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岁末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前一世良妃的身份就是胤禩最大的硬伤,这一世必然也是,只是良妃一向都是不争的,不知为什么忽然转变,但能转变就是好的!她还是为良妃的良苦用心感动,握住若溪的手:“额娘就全靠若溪姑姑照顾了,若是额娘有什么难处却不愿意开口的,还请若溪姑姑带额娘告诉我们,宫里的女人不易,我想八爷也希望额娘能过几天好日子!”   若溪看岁末的眼神非常慈祥,替她理了理鬓发:“娘娘能有福晋这样通情达理又善良的儿媳妇真是好福气,福晋放心就是。”又道:“奴婢叫个小宫女跟着您,想在哪转一转就转转,皇上若走了,奴婢会叫人过来请您的。”   跟若溪分开,岁末没有目的的走了一段路,远远的瞧见了德妃的寝宫,想起德妃当年待她的恩情,忽然就想去看看德妃,这样想着已然走到了宫门口,瞧见了院子里那株过不了多久就会开满花的玉兰树,作为女人的所有第一堂课都是德妃教给她的,这个女人对她后来思想和作为起过深远的影响。   守门的太监早看见了她,她还在门口踌躇不决的时候,掌事姑姑清浅已经迎了出来:“八福晋既然来了就去里面坐坐,刚好四福晋也在。”   原来清浅也老了,岁末有瞬间的感慨,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清浅的手:“我也是临时想来看看娘娘,但又怕太过唐突,所以才站在门口踟蹰,到是失礼了。”   清浅看着岁末握住她的手愣了愣,但却并不觉得反感,反而不自主的想要亲近,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打量这个不太熟悉的八福晋,确实的是眉目如画肌肤欺霜塞雪非常貌美,跟八爷站在一起一双璧人,皇室里到确实就这两位样貌最佳,让她更为高看一眼的是这位八福晋并不像是从小门户里出来的,身上的气度雍容淡雅,言行举止之间规矩礼仪非常到位,深入骨髓,竟然满身的大家气度,非比寻常。   德妃和布顺达显然是知道岁末来了,并不显得意外,和气的相互见了礼,岁末坐在了布顺达的下手。   德妃向来不怎么喜欢布顺达,因为觉得布顺达太过虚假,岁末来之前两个人之间就干巴巴的没有过多的话可说,德妃一直对岁末映像不错,加上十四阿哥和胤禩的关系好,所以德妃对岁末就非常和颜悦色:“我在你额娘那里瞧见了你绣的屏风,样子实在好看,你才多大点年纪就做的这样好,让人不夸你都不行。”   德妃一直很喜欢刺绣,她自己做的也不错,只是近些年来很少做大件。   岁末笑着道:“您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个小一些的挂屏,听说您一向喜欢梅花,我这里的刚好是个落雪梅花图。”   德妃果然很感兴趣:“要是苏绣的话那可就更有韵味。”   “不巧的是,刚好我自己最擅长苏绣,明日我就叫人给您送过来!”   布顺达看着德妃和岁末详谈甚欢的样子,心里只有冷笑还有不可觉察的几丝嫉妒,她不会像岁末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人那样会奉承,她也不屑于这样做,可德妃未免也太分不清里外,岁末说起来毕竟是个外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看岁末的笑脸就觉得不大顺眼,这个身份不起眼的八福晋,可比她想象的有能耐的多,才进门几天,在宗室里就成了响当当的人物,大家对她的那一点成见因为她有能耐帮助爷们就消失殆尽,毕竟谁都尊敬有能耐有本事的人。   可她自己身份地位和家世在这里摆着,怎么会比岁末差?   等到良妃宫里的人来找岁末的时候,德妃已经非常喜欢岁末了,因为岁末熟知德妃的喜好,而布顺达被晾了太久如坐针毡,就和岁末一同告辞。   出了门就各走个的,岁末也没想怎么理会布顺达,然而布顺达却偏偏叫岁末停下,笑看着岁末:“八弟妹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知道八弟妹巾帼不让须眉,然而男人们的事情哪有那么好搀和的,女人还是贤惠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最好,想来八福晋这样聪明,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岁末忽的笑了笑,她因为比布顺达高一些,看起来就好像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布顺达一般:“嫂子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不知道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不过有些事情我却知道,听说四嫂家里没了好几个下人,后街上的哭声都传到了我们府里,四嫂可要小心,万一要是府上有什么传染病,那可就成了大麻烦。”   布顺达对上岁末那一双黝黑的眼,忽然觉得从脚底窜上了丝丝缕缕的寒意,就好像她的秘密被全部窥破,而这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八福晋其实深不可测,若她踏错一步就会将她一把推入深渊,然而她不过眨眼的时候面前的那双眼又清澈起来,带着淡淡的挑衅。   只是此刻她已经没了任何兴致,微微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宫里现在非常流行一种叫做紫苏的点心,不仅外观好看而且味道可口十分特别,外面根本没有的买,就是宫里也很有限,宜妃心疼张秀叫人给张秀也送来了一份,张秀才刚刚检查了给孩子新做的衣裳,并不是非常满意,丝绸这种东西一点都不适合给孩子穿戴,她就吩咐秀娘选了新棉布仔细晒洗过后在做,一转身看到了点心,愣了半响,小翠笑着道:“娘娘是真喜欢格格,有个点心都惦记着格格,听说这是八福晋给良妃娘娘亲自做的,因为皇上喜欢所以就留下了方子,现在宫里人人都喜欢这紫苏。”   张秀怔怔的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就充斥在唇齿之间,熟悉的让她有些颤抖,她克制着内心复杂的情绪问小翠:“是八福晋亲自做的,以前就没有人做过吗?”   小翠惊讶的道:“没有呀,怎么呢?”   如果这是八福晋亲自做的,完全出自八福晋之手,那么就指能说明,八福晋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个历史上被人称颂,同孝庄文皇后齐名的宣惠皇后其实来自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聪明的妹子们应该早看出了张秀的来历不同吧~~~~~~~ ☆、决斗   布顺达深觉自己上了岁末的当,因为仔细回想起来,这个新福晋分明对她有各种不喜,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来告诉她外人的说辞,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岁末编造出来,但她又很快否决了,因为岁末明明说的一点都不差,就算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她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了一旁云溪的身上。   这个钮钴禄氏现在越发看起来婀娜多姿,俏丽好看,说起来都是胤禛的滋润,若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怎么能将胤禛抓的那么牢,她可一点都不相信,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明朗起来,是了!她怎么能想不到这一点,也许这本就是这姊妹两个串通的计谋!这样一想她以前想不通的事情都开始通畅起来,难怪她根本没有听到风声而那些可能知道消息的下人到死也不承认,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知道这一切的都是钮钴禄氏!她们为的就是叫她露出破绽,将她置之死地,而云溪从此就能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   布顺达觉得看明白了一切,她看向抄写经书的云溪目光如刀子一般,又阴又冷,云溪觉察到异样抬头看,布顺达却早已经转过了头看向了窗外,枝头的嫩芽很快就会绽放,真正的春天即将到来,天气也将会越来越温暖舒适。   云溪压下心头的异样,恭敬的道:“奴婢抄完了。”   布顺达并不看向云溪照旧看着外头,声音非常淡漠:“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云溪的感觉越来越不妙,然而还是端起笑脸,非常认真的道:“您对云溪如有再造之恩,没有您就没有云溪的今天。”   布顺达收回目光嘲讽的笑了笑,无所谓的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几日我没有叫你你也不必到我这里来了,还有,佛经在抄三遍后日就要。”   云溪的面色瞬间惨白,布顺达怎么会突然就厌恶起她,而且摆明了要搓揉她,要不然一本经书何必抄写三遍,还立刻就要?她决定还是开口问一问,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对?福晋说出来,奴婢一定改!“   布顺达垂眸弹着衣裳上的并不存在的灰:“书画,送钮钴禄氏出去,我乏了。”   竟然连一点脸面都懒得在给,云溪心里的怒气霎时就窜了上来,然而还要保持风度,不想叫外面那些人知道她失了布顺达的心,又还在努力挽回,便成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却没想到书画却不给她留一点余地,送她出来站在廊下朗声道:“福晋说了不再叫格格过来,格格暂时就不要来,免得惹的福晋心里不痛快,格格也当知道,福晋近日身心疲惫。”   云溪气的差点维持不住她固有的形象发作,最后只好哭哭啼啼的回去。但她都是做了贵妃的人了,气性大,又有傲骨,觉得布顺达给脸不要脸,摆明了要和她对着干,若是她一味忍让,只怕很快就会被逼的毫无退路。   云溪在屋子里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想了又想,重新定制了一条路,现在的她有能耐帮助胤禛做个和他比肩的女人,上一世她一味忍让是无可奈何,但现在早已不可和当初同日而语,她完全可以做一个超脱了后宅女人身份的不同寻常的女人,压制的布顺达毫无还手之力,叫布顺达后悔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一旦想通,她就觉得胸中的浊气全部疏散干净,连天地都广阔起来,她休息了一会,起来就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仔仔细细的沐浴了一番,又叫美玉看着,胤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今晚她势必将胤禛拉到她这里来,叫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更有能耐!   她和布顺达的战争,彻底打响了!   胤禩来了信,细珠将烛火挑亮,岁末带着兴奋和期待坐在灯下看,胤禩先是说了他在军营里大致的情形,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使劲的夸赞岁末,说岁末的保温饭盒实用,说岁末在太子那里做的妥当又说岁末在大阿哥那里简直是女诸葛再世,做的非常巧妙。   岁末被夸的微红了脸,她哪里有胤禩说的那样好,不过是尽力而为,但她还是很高兴胤禩对她的肯定,也没有嫌她搀和他的事情,这一点让她觉得非常微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后面胤禩就诉说的思念,说他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回来,岁末觉得他的文笔非常好,让她有种胤禩就在她身边对着她说的感觉,那一双眼透着非常高贵和幽深的蓝色,专注的只有她的样子,让她脸红心跳,好像侵泡在蜜罐里。   看完了信,面颊还红红的,岁末故作淡定的收起了信,但分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将信压在了梳妆台的小盒子里,在细心的上了锁。   细珠和花蕊将小份的八宝粥和酸爽可口豆角凉拌藕和热热的包子以及一份牛乳端了上来,侍候岁末用了晚饭,饭后岁末想在看会书,张嬷嬷却劝她:“您还是早些休息,将身体养的棒棒的,明日起奴婢叫厨房在给您备一些养身的汤药,争取三个月内就怀上个结结实实的阿哥,这样您后面的路才能走的更理直气壮。”   岁末怔了怔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也忍不住期待起来,正如张嬷嬷所说,她应该有个孩子这样腰板才能更硬,而她本身也非常想要个属于她和胤禩的孩子,独一无二,又让人心里充满爱。   这样想,她就觉得张嬷嬷说的非常对,立刻合上了书,又叮嘱张嬷嬷:“我年轻不懂的东西多,嬷嬷帮我多分担些。”   张嬷嬷眯眼一笑:“奴婢明白!”   岁末收拾好要休息,又临时想起事情吩咐细珠和花蕊:“你们给我瞧着,下面要是有什么事情立刻来跟我说。”又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八爷是怎么管的,这府上也太清净了,让我就是想找个立威的机会都难!”   细珠扑哧笑了一声,给岁末盖好被子:“有八爷在您立威做什么,谁还敢小瞧了您?”   岁末没好气的道:“就你知道的多,快点走!今晚叫花蕊给我守夜!”   细珠到底被张嬷嬷□□了一番,知道皇家的规矩大,即便她跟岁末感情在深也要先守规矩,也不像以前那样颠颠的跑了,而是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高高兴兴的退下。   岁末也忍不住感慨张嬷嬷□□人的本领厉害。   胤禛远远的瞧着穿的单薄的云溪站在风口,满目期待的等着,心就忍不住软了下来,自然而然去了云溪的屋子。   屋子里非常明亮,布顺达却偏偏站在了阴暗的地方,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听得她的声音非常阴寒:“我才不过说了两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真面目,果然是藏的够深!”   书画也愤愤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简直可恶至极!”   布顺达冷笑了笑:“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氏即使生下了两个儿子也没有提升份位,不过是因为她和那拉氏都不同意,她的地位不但来自她更来自她身后的家族和势力,而这些,云溪都没有,所以即使这个钮钴禄氏在怎样她都不会真正的放在眼里。   她唯一的顾忌是那个看不清深浅的八福晋。   布顺达淡淡的吩咐:“该用的药用上,我到要看看,她是不是九条命的狐狸精!”   百米之遥,却是两个世界。   第二天岁末请了簪珠郡主,簪珠郡主远远的瞧见岁末就从马上跳下来,看的细珠和花蕊轻吸了一口气,她虽然穿了旗袍脚下却穿的羊皮小靴子,走起路来非常利索潇洒,袖子口也紧紧的扎着,显得干练利索,一笑就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八福晋!”   岁末非常喜欢这种健美又英姿飒爽的女孩子,给人一种健康向上的感觉,笑着拉住了她的手:“里面请。”   然而簪珠郡主走的过快岁末几乎要跟不上,陪着簪珠郡主的嬷嬷轻咳了一声,簪珠郡主就觉察了这种不该有的情形,放慢了脚步,不自然的朝着岁末解释道:“我在草原上这样快走习惯了,刚才是我失礼了。”   岁末并不在乎这些小细节:“在我这里就当是自己家里不必拘礼。”   簪珠见岁末确实并没有因她不懂礼仪而小瞧她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就越发觉得岁末合她的胃口。   进了正厅簪珠习惯性的要撩起裙子坐,又被嬷嬷咳嗽了一声,她自己故作镇定装模作样的抚了抚裙子斯斯文文的坐下。岁末忍笑忍的辛苦,又怕簪珠尴尬只好转头去吩咐细珠:“给郡主上一份奶茶。”   簪珠郡主立刻好奇的道:“福晋这里也有奶茶?”   岁末笑了笑道:“我自己琢磨的东西,用晒干的新鲜绿茶研磨成粉,配着牛奶喝,觉得口味非常清新,上一次在郡主那里喝过的奶茶,觉得郡主应当会喜欢。”   簪珠是个直爽性子,感慨道:“福晋真是多才多艺,不像我,只会舞刀弄枪。”   “各有优劣哪里能一概而论。”   岁末没想到才跟簪珠说了两句话,外头的小厮就说十阿哥来送茶花了,岁末没办法,只好瞧了一眼簪珠,一本正经的道:“我先前跟他说想要一盆好一些的茶花,没想到他这样热心肠这么快就送来了,郡主跟我一起去瞧瞧。”   然而簪珠却非常上道,应和的点头:“我往常也听说京城的人喜欢茶花,却没有见过很多,这次能见识见识,也算幸事。”   岁末带着簪珠往暖房走去,十阿哥带着随从正在搬花,叫岁末目瞪口呆的是,十阿哥竟然拉了一车的山茶花,或高或低,或浓或淡,争相斗艳个个都是名品,早听说十阿哥有家底,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的出手阔绰。   岁末见十阿哥这么给力,就决定为十阿哥在多赢点好感,朝着簪珠解释道:“十阿哥也是个懂行的文雅人,找来的这些山茶花都是非常珍惜的品种,尤其是在这样的时节尤其珍贵值钱,这么一车的花没有一千两也就差不多了。”   簪珠有什么都表现出来,咂舌赞叹:“在我们那里若是有这么多的银子大多就买了牛马,花是养不活的。”   十阿哥瞧见岁末和簪珠过来,立刻颠颠的跑了过来,他穿着大红缂丝的一裹圆棉袍,外头罩着青皮褂子,腰上坠着青蝉玉环和香包,打扮像个花枝招展的孔雀,瞧见簪珠眼睛一亮,说起话来就更加斯文规矩:“见过八嫂,八嫂要的花我都送了过来,八嫂看看和还满意,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美色当前,十阿哥瞧着简直晕头晕脑起来,她这算不算是捡了便宜?她便越发要给十阿哥长脸:“你一向都这么热忱,你八哥也说你是个仗义重情义的,往后谁要是嫁给你那可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又恍然察觉失言的模样抿嘴一笑。   没想到簪珠郡主竟然也变了个样子,露着酒窝浅浅的一笑,斯文好看,十阿哥看的眼睛几乎要直了,岁末觉得场面惨不忍睹,催促了好几遍十阿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而簪珠郡主也偶尔送去一个眼神,俨然是眉来眼去上了。   簪珠觉得在岁末这里是她在京城来之后出门作客最轻松的一天,而且她还见到了未来的夫君十阿哥,簪珠的嬷嬷马氏出自京城,很能看明白这中间的种种门道,提醒簪珠:“十阿哥看起来还是很尊敬和信任这个八福晋的,八福晋才进门多久,可见本身就是个有手段的人,郡主以后要跟八福晋多结交,但也不能没有一点保留。”   簪珠觉得马嬷嬷有时候过于谨慎,又气量不够:“我自己本身也喜欢八福晋这样的有才情又知书达理的满人女子,乐意跟她结交,跟十阿哥没有多少关系,该怎么做我能把握好度。”又想起十阿哥,忍不住问马嬷嬷:“嬷嬷觉得十阿哥怎么样?”   “奴婢只知道十阿哥是除过太子之外身份最高贵的一位皇子,但若跟您成亲之后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簪珠那一点懵懂的好感霎时之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愤懑,提起了剑起身走到院子,舞的飞快。 ☆、分家   科本氏和马佳氏在大门外迎接了岁末,岁末穿着良妃赏给她的一身内制造的旗袍,披着羽纱的大红大氅,前呼后拥的走在人群中,看起来越发的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看的科本氏暗暗点头。   跟在科本氏后面的还有娘家嫂子章氏,他们专门做的绸缎生意,所以最是知道岁末身上的料子有多讲究,是江宁织造出的东西,因为过于考究和费时总共也就出了两匹,都送进了宫里,这天底下能用的上这东西的也就一两个人更何况是做了一身的衣裳,这里面的说头可就更大了!   章氏看岁末的眼就越发带了敬畏和几丝光亮。   科本氏的气色也很不错,毕竟可以外出走走,对女子来说也是一件非常不易和难得的事情,然而马佳氏却非常疲惫人也老了不少。   岁末亲亲热热的挽着科本氏的胳膊又同章氏和马佳氏都点头问好,章氏笑着道:“八福晋跟嫂子真是感情好,看的都叫人羡慕。”   岁末笑着一面走一面道:“月牙儿听话懂事,以后还会比我更孝顺舅妈。”   章氏连忙道:“哪里能跟八福晋相比,那孩子到底生在我们家里,没有什么见识。”   岁末只笑了笑,并没有接话,章氏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然而很快还是打起精神同岁末闲聊。   岁末知道章氏是什么意思,只是皇家的水深,月牙儿年纪又小,并不见得去她那里对月牙儿有多少好处,若等到月牙儿年纪在大些,她自己还一心向往的是嫁给高门大户,她自己并不介意帮一把。   尼珠氏是站在院门口等着的,她毕竟上了年岁,而且又总是腿疼,不能站太久,走路也不利索,看见岁末进来还是笑着向前快走了几步,岁末几步上前扶住了尼珠氏:“这么冷的天您出来做什么,都是自家人用得着这么讲究?”   尼珠氏笑呵呵的拉住了岁末的手:“有些日子没见,只听下头的人说你过的不错,但总不放心,现在瞧你的气色,确实应该不错,还胖了几分,这样我就放心了。”   仔细想尼珠氏其实一直对她都不错,该有的从没少过。   大家说说笑笑的进了屋子,听说岁末回来,家里聚集了不少亲近的亲戚,有好的想要更上一层,有不好的就想要好起来,都指望着能靠着岁末得上一星半点,兆佳氏的嘴皮子最利索,不过已经学乖了,说话中听了许多:“你舅舅往常最会算账,都说他是个富贵命,以前不觉得,如今仔细一思量可不就是这样,福晋也把他叫进府里当个管家,叫外人管怎么会有自己人贴心,叫他也有个一官半职,可就是光宗耀祖了!”   瞧着兆佳氏的嘴脸科本氏就觉得添堵,皮笑肉不笑的指着章氏道:“福晋的舅妈在这里坐着呢!”   章氏也笑着道:“我也没听懂这位嫂子的话,皇子府上管账的听说多半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知道嫂子嘴里的舅舅签不签得卖身契?”   到底兆佳氏脸皮厚,浑不在意:“哎哟,我这人没见识,到说了笑话了!”自顾自的又是一笑。   尼珠氏瞧了一眼岁末,见岁末只是垂着眼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又觉得她这里乌烟瘴气乱糟糟的就吩咐科本氏道:“人老了,也没多少精神,你带着福晋在你那里去,你们娘俩说说体己话,等到晌午的时候咱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科本氏感激尼珠氏的体贴,见岁末也点头赞同,就忙站了起来:“还是额娘心疼我们!”   到了科本氏那里就只剩下章氏几个亲近的人,又都识趣的躲在了一边,岁末才得以和科本氏说上几句私房话。   科本氏心疼的扶着岁末的脊背:“虽然人人都羡慕你,但额娘知道你也不容易,咱们这样的人家嫁的好却没有多少根基,受累的也是你自己,在瞧瞧外面那些人都赶上来巴结,生怕慢了一步就没了自己的好处,你也别害怕,对付他们还有额娘,不用你费心,你只要把你的日子过好就行!”   自过继过来,科本氏待她就一直非常尽心,岁末也非常珍惜这份真心,斟酌着道:“其实我也仔细想过,都是亲戚若是一点都不顾忌那也不应该,就像舅舅一家一直都很本分也确实有些能耐,不过差一些机遇,我瞅着机会稍微提上一把,他们的日子就能更红火,到时候外祖母高兴,您心里也舒坦。”   岁末的话没有说完,科本氏却听明白了弦外音,事实也是如此,自从岁末嫁进了皇家,亲戚们见了她真的是恨不得抬着她走路,若是岁末真能做一些实事,往后她在亲戚中间就更有威严更有体面,岁末心里也在为她筹划,科本氏心里热乎乎的,就更不想叫岁末为难:“你也是大人了,想的比我周到细致,但只有一样,不许为难自己。”   岁末笑着答应。   又说起了外出的事情:“再过五日就要启程,你瞧瞧,屋子里已经收拾的没多少东西了,不过这几日还有别的事情,给成斌说亲的人都快踩坏门槛了,以前可没有这样的事......”   因为姐姐必定会提携弟弟,更何况又是长弟,成斌只要不是傻子以后的前途只会好不会坏,岁末仔细一算:“他现在十一岁,过上几年也该成亲了,我也给留心着,若是有什么好姑娘就帮着相看相看。”   科本氏就叮嘱道:“我也不看门第,只要孩子是个通情达理能干的,能跟成斌好好过日子就行。”   岁末点头表示赞同。   晌午吃饭的时候岁末就见到了凌柱和国柱,凌柱看上去眉心的皱纹深了不少,可见最近烦心事很多,国柱却恰巧相反,神采奕奕又透着自信,仕途上应该很顺当。   尼珠氏看上去一脸心事,等到吃完饭,特意留下岁末说话,岁末坐在炕上给尼珠氏剥瓜子,白白胖胖的瓜子全部放在白瓷碟子里,看上去赏心悦目,尼珠氏却无心欣赏,坐在另一面斟酌了半响才缓缓的开口:“你大伯现在的仕途非常不顺,常有人特意为难,我揣度着应该是四福晋那边的人,我不知道云溪现在怎么样?”后面的一句是在问岁末。   如果那拉氏的人特意为难凌柱,那只能说明布顺达和云溪已经正面交锋了,岁末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云溪很受四阿哥的喜欢,听说最近连四福晋也要退避三舍。”   那么这就说的过去了,尼珠氏下意识的想要抽上两口烟,然而因为知道岁末要来,欢喜已经早早的把她的烟收到了一边,她便摸了个空,半响才道:“那你是怎么看的?”   “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云溪伤害了四福晋的利益那就是伤害了那拉氏的利益,那拉氏自然会反击,我想云溪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这样做,必然是有她自己的想法,而四阿哥未必不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怎么处理,四阿哥难道会去得罪那拉氏而讨好他们?且不论那拉氏多么有权有势,便是因为嫡庶之分,四阿哥也不能这么做。   国柱和凌柱的境遇截然相反,根本就在各自的女儿身上。   尼珠氏看了一眼岁末,岁末头上的头饰非常简单,是个喜鹊登梅的样式的发簪,做的比较大,盘踞在把子头的小半边,仔细看每一朵梅花其实都是用红宝石做成,熠熠生辉,非常艳丽好看,这样的首饰不管是用料和做工都非比寻常,她自诩也见过几件好东西但岁末头上的发簪还是叫她咂舌,恐怕也是宫里的好东西。   岁末见尼珠氏看她的头发,笑了笑解释道:“是宫里的良妃娘娘给我的,说她上了年纪带着不好看。”   尼珠氏微微颔首:“良妃娘娘看样子很喜欢你。”   “额娘是个一心为子孙着想的大度人,我十分敬重她。”   岁末的话看似随口而说,却听的尼珠氏心头一震,原来岁末早窥破了她所犹豫不决的事情,怪不得岁末能做八福晋,她这分敏锐的心思和洞察力就非常人能比,尼珠氏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点了出来:“我也就不畏畏缩缩了,到显得我老婆子还不如你们这些年纪小的,我心里早在你和云溪成亲之前就盘算过要分家,朝堂的局势我虽然不是很懂,但多少也是经过事的,如果太子能一直坐在太子位子上也便罢了,但若不能,这些皇子之间必然会争个鱼死网破,更何况四阿哥跟着太子,而八阿哥是跟着大阿哥的,我们不过是个小门小户,这样夹在中间犹如在火上烤,也叫你们难做人,或者也是我的一点私心,若真要是其中一个有什么事情,至少能够保全另一个,所以还是分家的好。”   尼珠氏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叫岁末刮目相看,确实分家是必然的,但若是能选在合适的时机,对谁都好,至少在他们而言对外也能有个明确的立场,她虽然要针对布顺达和云溪,但前提确是不影响胤禩,不影响她和胤禩的正常生活,她的重新来过是为了要享受美好人生,而不是活在仇恨里,被仇恨牵着鼻子走。   “您跟云溪说了吗?”   尼珠氏摆了摆手:“这事情不用了,她也不过是个格格,平常自己都不自由,知道不了多少事情,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看起来尼珠氏对于云溪对凌柱的种种不好影响还是很怨怼的。   岁末并没有说赞同或者不赞同:“您说的分家的意见就我来说是很赞同的,虽然是家事我想着还是跟八爷说一声。分家之后我还是希望您能跟着我们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您的决定。”   其实尼珠氏会跟谁岁末也能猜到,但凡父母总会不由自主的去偏帮那个比较弱的一个,尼珠氏选择跟着现在势头不好的凌柱,若是真有什么事发生有尼珠氏在国柱或者岁末看在尼珠氏的面子上怎么也要帮扶一二。   尼珠氏并没有现在就说跟谁,只是道:“我在想一想,在跟你阿玛和大伯说一说,要是有了确切消息就叫人跟你送信,家里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操心,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仓促,都没有检查错别字,小魔王在,我连多打几个字都不行,大家见谅 ☆、收服   章氏在科本氏的示意下,忐忑的凑到了岁末跟前,岁末一面向车马房走去一面温和的同章氏说话:“舅舅家里的生意怎么样,在哪里进货,都是些什么货,又都卖给哪些人?”   虽是言简意赅却能将他们的情形摸的清清楚楚,章氏兴奋的几乎有些颤抖,又害怕时间太短不够她说清楚,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嘴里已经认真的回答起来:“我们不过小本买卖,做的也是平民的买卖,近一年,京城里兴起了一家新绸缎店叫做万和绸缎,因为样式和款式非常新颖,压的别的大店铺也不行,更何况我们这些小本的生意,不少像我们这样的都关了门,往常都是我们自己从江宁那边亲自进货,毕竟能选到放心的和价格优惠的,这一年生意不好,便只从南来的商人手上拿东西,听说新开的万和在江宁那边有直接的秀娘和绣庄,跟京城直接联系。”   章氏即想说明情形困难,又要说明不是他们自己无能,而是对手实力太过雄厚。   但岁末却对这个万和起了兴趣,因为她的记忆里搜寻不到这样一个富有影响力的绸缎庄的影子,她便多问了几句:“我竟然不知道万和,舅妈在同我说说。”   章氏见岁末并没有对自己刚刚所说有什么不满,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得岁末问,连忙道:“他们做的都是高门大户的生意,非常受一些官太太的喜欢,而且也做成衣以及和衣服配套的首饰,样子新鲜,绝无仅有。”   岁末思索了片刻,决定回去叫人打探这个,又朝着章氏道:“我们平常也会用一些粗使的布料,我自己尤其喜欢松江的粗布,刚好府上要用二十匹,舅妈叫舅舅这几日就送过来,比市面上的一匹在多一钱算钱,等到舅舅来了,有些事情我在同舅舅细细的说。”   他们一年到头也就卖出去二十匹的松江布,岁末却一次就要了这么多,还要多算,章氏激动的不行,到还能控制住自己:“哪里能收福晋的银子,都是自己人!”   岁末笑着就着细珠的手上了马车:“我还有些事情要舅舅做,这些银子你们补贴家用。”   不等着章氏说什么,岁末已经同科本氏告别:“等您走的时候我在来送您,成斌的事情我放在心里了。”   马车很快就驶出了钮钴禄府的大门,章氏回头在看科本氏仿若是在看财神,怎么看怎么喜欢,笑着同科本氏商量:“额娘下个月大寿,我瞧着就应该大办一次,只是可惜姑奶奶到时候来不了,不然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热闹热闹!”   科本氏笑的很淡然,然而心里总免不了感慨,章氏和她感情一向可以,但说话的语气却从来没这么巴结讨好过,可见她的岁末带给她的远远不止她所以为的那样。   岁末回到家里,洗漱了一番换了衣裳想起章氏说的万和绸缎庄,就叫张嬷嬷去叫前院的大管事巴图,说起来她和大管事巴图并没有多少交集,她不算多了解巴图,而巴图大抵也并不知道她,这世上的事情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端看怎么行事,就是主子和奴仆之间也是如此,像巴图这样的大管事只听胤禩一个人的,对她未必就会有多少敬意。   张嬷嬷见惯了风浪自然能想到,岁末叫她去请巴图自然有岁末的打算,她深能体会。   在张嬷嬷看来岁末年纪虽小,但心思之缜密聪慧就是她这样年纪的人也无法企及。   张嬷嬷在管事房见到了巴图,外面商铺送了账册进来全部需要巴图过目,巴图忙的不可开交,见到张嬷嬷还是非常客气:“嬷嬷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   张嬷嬷也非常的客气,和和气气的道:“福晋说找大管事有事,叫我来请大管事。”   巴图看了一眼堆起的账本面上露出了为难,然而不等他开口,张嬷嬷已经又笑着补充道:“福晋说八爷走的时候嘱咐您务必要全力辅助福晋做事,想来大管事也是听八爷的话的。”   巴图终于正视起了这个看上去和和气气又其貌不扬的张嬷嬷,忽的笑了笑,嘴巴上留的两撇八字胡向上翘起:“既然是福晋叫我,自然要去。”   巴图以为张嬷嬷会说些什么,比如替福晋在他面前说一些威慑的话,又或者说一些拉近关系的话,但张嬷嬷一言不发走的飞快,他也只能将满腹疑惑都藏住,尽力跟上张嬷嬷的脚步。   八爷没成亲以前很少来正院,他便更是来的少,不知道是不是自来如此素雅整齐,他收起了目光迈步进了正厅,也就侯了小片刻就听得有人走了进来,他便越发垂下了头,只恭恭敬敬的行礼。   岁末淡笑了笑,巴图虽然看着恭敬却透着公事公办的味道,这是聪明人该有的样子,她叫了巴图起闲闲的问了两句。   巴图心里忽然有些不屑,他猜测岁末这样的内宅妇人能有什么事,大抵是来找他闲聊或者就是为了和他拉近关系,一个没多少势力背景的福晋进了八爷府还不如他们这些下人。   想要起身告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岁末却忽然道:“八爷叫你留在京城,是要你注意京城的动向和消息,但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都需要报告给他,我想问问大管事知不知道万和绸缎庄,而这个绸缎庄的人进出与各大豪门世家的府宅,也就是近一年兴起的,压制的其他铺面毫无还手之力。”   岁末的话透露了太多消息,叫巴图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发蒙,不知道八爷是不是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福晋,要不然福晋怎么会知道他需要特别做些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八福晋的分量他就要重新在掂量掂量,而且说起的这个万和他确实没有多少映象,若真如岁末所说,那又就是他的失职,若是叫八爷知道他都觉得羞愧,巴图这样想着在没有了之前的泰然自若,一时竟然如坐针毡,失了锐气。   岁末的目的不是为难巴图,只是叫巴图能为她做些事情,只要收服了这个大管事,剩下的人并不用多担心,自然明白自己该怎么行事。   岁末温和的笑了笑:“大管事不必急,万和绸缎庄虽然来势凶猛又来历不明,但毕竟才刚成气候,想来你现在只要查探清楚在八爷面前也算将功补过。”   听起来竟然是好心提醒他的样子,巴图已然顾不得多想,若是这个绸缎庄子没有什么便罢了,若真有什么那可是一刻都不能在耽搁,八爷的事情耽搁不起,他站了起来,这一次语气比先前恭敬的多了:“奴才明白该怎么做,事不宜迟,这就去办!”   岁末点头,示意他离开。   张嬷嬷站在门口看着巴图走远,心里由不得感慨万分,这位年纪轻轻的八福晋收拾笼络人的手段简直是叫她大开眼界,叫巴图服服帖帖的为她办了事,最后还要感谢她的提点之恩,等到巴图回过味来,又哪里不会对福晋臣服。   张嬷嬷转身回了屋子,瞧见止若和若雪,心想只怕离这两个俯首帖耳的为福晋办事也不远了,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该跟什么样的主子。   巴图急急忙忙的吩咐人去查万和的事情,自己坐下喝着茶仔细思量,片刻之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抹着八字胡,自言自语一般:“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福晋分明是自己想知道万和的事情,我自己不但办了事,回头还要感激福晋提点。”他说着又摇头笑,他不相信别人怎么能不相信八爷,八爷看上的人怎么会差,有个厉害的主母毕竟是件好事而不是坏事,他应该为八爷府为八爷感到高兴!   能做大管事的人不但要有阅历有手段也必须要有胸襟和气度,否则做不得大事。   张嬷嬷猜测的确实没有错,但止若和若雪的投诚比她预期的要快的多,第二天早上岁末起来用了早饭在院子里走动消食,若雪轻推了一把止若,止若垂了眸走到了岁末身边:“奴婢有话要对福晋说。”   岁末淡淡的,并没有开口。   止若自顾自的道:“爷身边的通房毛氏和张氏两个毛氏以前更得爷的喜欢,因为奴婢和若雪以前是在书房侍候所以知道,爷给毛氏给过两个铺子一个庄子,毛氏家里贫穷,就把一个铺子给了家里,说起来日子过的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毛氏的兄弟自来是个混不吝,也没有安稳几日,才有了钱又觉得妹子是皇子的通房自己也是皇亲国戚,十分的了不得,也就前几日的事情,跟人赌钱输的多了,被人追上了门,他自己下手打死了个人,告诉给了毛氏,毛氏因为跟爷有了些年岁,又本身有些能耐,叫人给大理寺的寺丞送了消息,叫.......”   岁末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打断了止若:“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止若觉得自己必定将岁末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毕竟是个女人都会对男人宠爱的女人有敌意,岁末自然也不例外,她提供了这样好的踩死毛氏的机会,岁末一定会对她高看一眼,于是越发的神秘:“才昨天的事情,送信的人是......”   岁末不悦的打断了止若:“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来早说!”   止若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还是道:“其实迟一天也没有什么。”   岁末懒得在同止若多说,张嬷嬷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种事情说小了可小,说大了可大,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时节,若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做了文章,说胤禩徇私舞弊,包庇家奴,那也是一项不小的罪名,虽然到底不会怎样但必定会坏了名声,她站出来呵斥了一声止若:“既然早早知道却不来同福晋早说就是你做奴才的失职,福晋不说你不过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忠心的份上,若是叫毛氏做成了这件事情,外人只怕就把这罪名按在了八爷的头上,坏了八爷的名声我们哪一个能得了好!”   止若的脸红白交加,她自认为还有些见识和能耐,但此刻却在岁末面前分崩瓦解,跪下磕头:“是奴婢蠢笨,请福晋责罚!”   岁末缓和了语气:“下不为例,不然我在不会用你了,你从哪来还到哪去。”   连若雪也一起跪下磕头,到此这两个丫头算是彻底的给岁末收服,折了锐气见识了岁末的手段和心胸,自然也该死心塌地。   岁末叫人把这事告诉给王旭,她想王旭必然能办好这件事情,正打算叫她把毛氏叫过来,前院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八爷,八爷回来了!”   岁末愣了愣,还要问,却见门口走进来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眼眸幽深泛着深深的蓝,唇角卷着笑意,像一道温暖的阳光霎时照进了岁末的心田,叫她的心头温暖亮堂起来,顷刻之间那种重逢后的喜悦和欢喜就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她像只欢快的鸟儿一般向胤禩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写文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我这样的不容易,乃们能不能多来点花花~~~~~~ ☆、回家   岁末的欢喜同样感染了胤禩,他的眼睛明亮起来,朝着岁末伸出双手,不过才出去月余,他的小姑娘便如同树苗一般又长高了不少,看上去更加婀娜多姿,她欢喜的仰头满目的璀璨,胤禩忽然觉得这样不分昼夜连夜赶路的疲惫全部散尽,什么都是值得的。   胤禩伸手握住了岁末的手,两个人的身体从接触的地方好像生出了电流向全身流窜,整个人都酥麻火热起来,心底的角落都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对彼此身体的思念,以至于这热气一直涌上了面颊,岁末忍不住垂下了头,然而余光瞧见后头跟进来的九阿哥和十阿哥霎时之间脑子清醒了不少,又想到周围全是下人,她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威势不能又被自己毁了,于是克制住心里的翻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站了起来:“爷一路辛苦了。”   刚刚还看着一副情难自已的样子,这会忽然又变的端庄了起来,胤禩挑着眉头还想说两句,岁末连忙朝着后面招呼:“九弟和十弟来了怎么也不进来。”   胤禩的眼里就露出了几分了然,握着岁末的手不但没有放开还重重的又握了两下,叫岁末的心底一颤,脚下差点乱了步子。   十阿哥笑嘻嘻的赶了上来:“这不是怕打搅八哥和八嫂吗?”   胤禩瞧了他一眼:“听说你最近做了不少大事,把你舅舅家的庶妹赶到了水塘里,又在上书房差点跟马齐干起来,皇阿玛罚你闭门思过。”   十阿哥竟然局促起来,不敢看胤禩的样子:“其实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   胤禩淡淡的道:“你只说这事情是不是你的做下的?”   十阿哥立刻蔫了下来,没话可说,推那个庶女是因为这人不识好歹总想攀上他,跟马齐干在一起,是因为马齐说了胤禩的坏话,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就是他闹出来的。   岁末怕兄弟两个说的不好,笑着打断道:“难道要站在院子里说话,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九阿哥还想开口劝两句,没想到岁末一开口胤禩就放过了十阿哥,牵着岁末向里走去:“我还要去宫里向皇阿玛汇报在西山大营的事情,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你叫人备下热热的饭菜,晚上回来我同你小酌两杯。”   然而寻常的话岁末却好像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但瞧着胤禩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笑着答应:“我知道了。”   十阿哥还想跟进去,被九阿哥拉一把:“你怎么就一点眼色也没有,这个时候赶上去做什么,有什么事过两天在来!”十阿哥硬被九阿哥扯走,然而九阿哥却看上去并不高兴的样子,十阿哥打算去点心铺子寻些好吃的东西,问九阿哥:“九阿哥看着心情不佳的样子,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   九阿哥打起精神:“我也没有心情不好,就是觉得八哥和八嫂的样子真叫人羡慕。”   十阿哥斜睨了一眼九阿哥:“你府里不是也有个真心待你的人吗,你羡慕别人做什么?”   九阿哥就想起张秀活泼清秀的模样,和她日渐隆起的肚子,垂下了眸,却并不像以前那样说出反驳的话。   十阿哥一想到轻扇那嘴脸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有心想说上两句知道九阿哥不喜欢听,上了马朝着九阿哥道:“要是我我也会对一个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好的。”   九阿哥怔了半响才翻身上马,追上了十阿哥。   岁末叫厨房抬了热水给胤禩沐浴,胤禩叫侍候的下人退下,一面朝净房走去,一面道:“你来给我洗头。”只留给岁末个高大□□的背影。   岁末挺直了脊背,好像个大义凛然的勇士随着胤禩进了净房,狭小的空间里雾气缭绕好像叫人的思维反应都能迟钝不少,胤禩一件一件脱着衣裳,墨色的棉袍下是雪白的里衣穿的一丝不苟又极其干净,退下里衣就露出他精壮的上身,紧绷的线条透着惊人的力量感,宽肩蜂腰,在这雾蒙蒙的地方看起来分外的诱人。   胤禩抬头看向岁末,眼眸明亮:“还不来帮把手。”   岁末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又很快红了脸,故作淡然的站到胤禩身边,整个人都被胤禩独有的气息浓烈包围,几乎眩晕起来,但转眼瞧见他只剩下一条底裤,又傻了眼,难道叫她给胤禩脱裤子?   胤禩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的窘迫,揽着她的肩膀,慢条斯理的道:“为了早些回来见你,昨天傍晚忙完了事情我就一路颠簸的往回赶,没想到夜里那么冷,手都冻僵了,几乎连缰绳都握不住,你瞧,手都破了。”   岁末看过去,果然见他的手上有深深的勒痕,出了血,在仔细看他的脸觉得人也瘦了不少,知道他没少吃苦,心里一下就非常心疼极其柔软,觉得不过是帮他脱个衣裳有什么不行,比起他在外面的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样一想她心里只剩下对胤禩的心疼,伸手碰到了胤禩的腰,胤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觉得那细腻柔软的手好像释放了他心里汹涌澎湃的情感,那些压制的情绪一下子冲撞的他脑子发晕,眼前这个分明聪明但在他面前却总是有些迷糊可爱的女人让他不能自已,他也不想在控制,将岁末整个人都搂到怀里,朝着那日思夜想殷红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岁末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跌进了胤禩温暖有力的怀里,然后被他强势霸道的吻索取占有。   胤禩虽然说不吃,岁末还是吩咐下面人快熬了一份小米粥,喝着暖胃又舒坦那样赶了一夜的路腹中必然饥饿。   细珠端了小米粥上来只瞧见换了一身衣裳的胤禩却没瞧见岁末,心里疑惑,然而在胤禩面前却一点都不敢分神,恭恭敬敬的替岁末表功:“福晋心里体贴爷,叫下面人给您熬了小米粥,小米粥最是暖胃,您喝着也舒坦。”   没想到胤禩竟然会点头表示赞同:“你们福晋确实贤良淑德。”   细珠立刻欣喜起来,还想在多说些,被花蕊瞅了一眼立刻闭了嘴,她知道她这得意忘形的毛病又犯了。   胤禩嘴角噙着笑,目光清明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朝着室内的岁末道:“我走了,会早些回来的。”   岁末一声不吭,胤禩忽的笑了笑,一面吩咐细珠几个照顾好岁末一面朝外走去。   岁末在心里把胤禩鞭笞了几百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咬破了她的嘴唇,叫她出去怎么见人?!她愤愤的放下床上的帘子,自己躺在里面吩咐细珠:“去叫厨房把晚上的饭菜备好,清淡点!”   细珠在外面探头探脑:“福晋没事吧,要不奴婢请个太医?”   岁末哼哼道:“你要是巴望我死,那你就去请个太医吧。”   细珠立刻默不作声,大抵是受了张嬷嬷指点,知道这是夫妻之间的一点乐趣,并没有什么。   胤禩已经进了宫,同胤禩一同去的下属们才从西山大营起身没多久。   乾清宫里康熙细细的看了胤禩呈上的折子,里面分类列条非常详尽的列出了西山大营目前的弊端和优势,又逐一在下面将解决之道也写了出来。   从胤禩揪出的那些徇私枉法的将士就可以知道胤禩费了多大的心思和手段,又顶了多大的压力,康熙看了一眼站在下下首的胤禩,他的目光平稳而深沉透着一种久经风雨的强大自信和气魄,因为他特有的血统所以又比其他的皇子高一些,站在这一群成年的儿子中竟然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往常他总觉得胤禛是个干实事的儿子,但现在瞧还是胤禩更可靠一些。   他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满目阴霾的太子,太子对胤禩的反对最强烈,因为这些有问题的将士里面太子的自己人最多,康熙将胤禩的奏折扔给了太子:“你们都瞧瞧。”   太子之匆忙扫了一眼就丢给了一旁的三阿哥,朝着康熙道:“胤禩简直是无中生有!”   康熙冷笑了笑:“你说他无中生有,那你到是说点有的,哪一条无中生有你指出来,并给朕拿出证据。”康熙见太子铁青了脸一言不发,并不打算放过太子:“朕叫你管的国库,你却弄的国库亏空不说,连将士们的棉衣都制不起,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亡国之兆?!”   太子吓的一个哆嗦,跪下高喊:“皇阿玛息怒!”   看到太子这样,大阿哥非常的高兴,不忘了落井下石:“胤禩一心为了大清,太子前一段时间还特意为难八福晋,不说是个男子为难女人有多不齿,作为太子,太子殿下更应该心系天下才担得起这一声太子的称呼!”   三阿哥皱眉对着大阿哥道:“大哥这话就说的过,担不担的起,自有皇阿玛做定夺。”   十三也道:“大哥做的难道就有多好?”   胤禛才要开口制止这越来越充满火药味的对话,胤禩却先了一步,他的声音一贯的温和,如玉一般叫人觉得亲切却又高贵:“儿臣的奏折皇阿玛是怎么看的,还请皇阿玛示下。”   胤禛看了一眼胤禩,收回了目光又垂下了眼,不自觉又想起当日在大阿哥门口看到的那个身影,对胤禩就莫名多了几分排斥。   康熙被这一群争斗来争斗去的儿子弄的心情非常不好,又深恨太子不争气,若不然哪里来的这些事情,看着胤禩这样能干的就觉得眼里都干净,就朝着胤禩道:“你的这个奏折朕觉得写的非常不错,朕打算在商议,叫专人来处理西山大营的事情,你觉得谁不错?”   胤禩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儿臣觉得裕亲王保泰可担此重任。”   谁都知道胤禩和保泰关系非比寻常,康熙探究的目光对上了胤禩坦荡又无谓的目光,思虑之下也觉得胤禩提出的这个保泰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本身就在军营里有些根基,而且又是亲王因为高贵的身份就有极其强的实行力,自身也是个有能耐的人,这样反复的思索,竟然没人比保泰更合适,康熙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忙了这么多天,你额娘也非常想你,先去你额娘那里看看。”   他知道良妃复宠,却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看重他的额娘,以至于对他也十分的体恤和爱护。   胤禩去见良妃,觉得一个月没见他的额娘身上一股忧伤好像全部消失,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若溪姑姑对岁末赞不绝口,就是良妃也不断夸赞:“......你没在的这些日子岁末几乎天天来宫里陪我,这身衣裳也是她做的,宫里的人都问我哪里得来的衣裳。”她说着掩嘴轻笑,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他选了不一样的路,所以连良妃也发生了改变,再不会像前世那样郁郁而终?胤禩这样想着心里又酸涩又热乎。   良妃并没有将胤禩留多久,催促着他赶紧回去:“岁末这些日子在家里也怪不容易的,你快回去陪陪她!”   胤禩也没有矫情,起身告辞,若溪一直将胤禩送了出来:“八福晋真的非常好,要不是八福晋一心为您着想叫娘娘看的想通,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娘娘希望您能跟八福晋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他知道他的姑娘非常好,却不知道还曾这样帮助过他,他想要赶快见到岁末将她拥在怀里的心就更加急切:“额娘这里就请姑姑多麻烦了,她是个心软的人。”   若溪了然的点头:“您放心吧,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身孕 胤禩想过很多他回来时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岁末挽着半干的乌发,穿着月白色的旗袍面颊白里透红像是极好的画师调制出的色调,眼睛黑而明亮,看上去干净清澈,非常的舒服,站在开着的窗户旁,披了一身淡淡的夕阳,目光专注的看着院门口,看到他进来,整个人瞬时透出了浓郁的喜悦和欢欣,好像瞬间鲜亮起来。 胤禩一霎时就被这浓的化不开的情击溃了心房,柔软温暖的一塌糊涂,他笑着快走起来,将他美丽的姑娘拥在怀里,原本想揶揄她几句,怎么就忽然不在意嘴上的伤,然而等到看见她嘴角若隐若现的痕迹,却热血沸腾起来,手掌也滚烫。 岁末挽着他的胳膊向里走去:“事情还顺利吗?见过额娘了吗?” 胤禩故作镇定,平平的同她道:“事情办的不错,也见过额娘,额娘催我快点回来陪你。” 岁末抿嘴笑:“额娘总是这么体贴人。” 胤禩就似笑非笑的看了岁末一眼,又一面挥手吩咐下人:“都去外面侍候。” 张嬷嬷上了年纪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着一众小丫头退了出去,又叫人烧水备着,留了小丫头在廊下侍候。 屋子里一下子静悄悄起来,只有窗台的一盆山茶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胤禩眼里含着笑意一步步走向岁末,然而岁末分明看到他的眼里有一只即将出笼的野兽。 “有没有想我?” 胤禩的声音低沉又诱惑,挠的岁末的心头酥麻麻的。 岁末忽然紧张的口舌发干,却还是故作镇定的反问:“那你有没有想我?” 胤禩已经站在了岁末面前,鼻尖触到了岁末的鼻尖,那火热的气息灼的岁末觉得疼。 “你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岁末想骂一声,然而却发现开不了口,胤禩逼的她不断倒退,撞在了案几上,她不由自主的扶住了胤禩的肩膀,整个人向后仰去,露出了修长而雪白的脖颈,那优雅的线条向下延伸就是起伏的山峦。 胤禩的眼眸暗如夜色,伸手揽住住了岁末纤细的腰身,欺身压了上去。 冰凉的黄花梨木大案激的岁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微亮的天光从晃动的纱幔间照了进来,胤禩面颊上的汗珠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他却忽然发了狠撞了一下,岁末又畅快的□□起来,如一首欢快的乐曲。 情到浓处他在她的耳边低语:“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岁末的脑子如一团浆糊,面颊如春日最火红娇嫩的桃花,只是紧紧的攀着他的矫健的身躯。 “我的岁末勇敢聪明,是我的骄傲。” 岁末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尽力跟上他的节奏,一起到达快乐的巅峰。 岁末非常的疲惫,胤禩精力旺盛折腾的她没了一丝力气,都不知道胤禩是怎么把她抱到净房清洗的。 胤禩看她睡的沉,红肿的嘴撅着好像在邀请一般,忍不住又在她的嘴唇上轻啄了啄,他的岁末怎么能这么可爱美好,让他总是情难自已,几乎想要揉进骨血里。 胤禩叫细珠端了一碗热热的粥上来,然而滚进床里的岁末却怎么也不愿意睁眼,胤禩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喝了一口粥在嘴里,低头就吻了上去,稻米的香甜一下子充盈在岁末口腔的角角落落,让她猝不及防都咽了下去,愤愤的睁眼却看见细珠几个红着脸垂着头站在屋子里,岁末气的恨不得捶上胤禩两下,胤禩见她的眼神充满控诉,无辜的道:“你自己不愿意起来,我又不想你饿肚子,只有这样,难道还不许我爱惜你。” 岁末哼了哼坐了起来一把夺过胤禩手里的碗:“我怎么就觉得你是诚心想叫我难堪!”说着充满豪情,将那粥大口大口的喝下,胤禩明亮的眼自始至终都专注又宠溺的看着岁末,又叫细珠端了份菜,岁末立刻不满的道:“我又不是不能下地。” 站在一旁的细珠几个眼观鼻鼻观口,主子爷没有边际的宠溺福晋,可不等于会对打搅他们的下人好脾气。 岁末说着掀起被子就下了床,却没想到腿酥软的厉害,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胤禩及时扶住了她,握住她的手:“我又不会责怪你不懂规矩,就是坐在床上吃了又有什么?” 还好意思说!岁末悄悄的掐了他一把,胤禩还待说些什么,却见岁末变了脸,他立刻紧张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岁末面颊一红,悄声道:“好像是来葵水了。” 胤禩竟然有点庆幸,握了握她的手,高深的道:“幸亏下手早。” 岁末啐了他一口,又觉得这次肚子疼的厉害,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脸上的笑意也敛起了几分。 胤禩见她神色不对,抱起了她去净房,岁末吓了一跳:“我自己走!” 胤禩却并不搭理她:“是不是很难受?我叫人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岁末被他说的都顾不上害羞了,急忙道:“叫个太医来怎么说?说我们,以后我还怎么在外人面前抬起头?”然而下面的话却说不出,羞的红了面颊。 胤禩爱极了她这害羞的模样,但在这种事情上却一点都不妥协:“我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放下了岁末叫细珠进去侍候,自己吩咐高程:“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 高程连眼都不敢抬,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马不停蹄就去办,八爷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分明是养了个闺女一般,娇贵的很! 岁末觉得肚子很不舒服,好像一下子就疼的厉害起来,然而血流的并不多,只有一点,张嬷嬷扶着岁末轻慢的坐在了床上,又轻手轻脚的侍候岁末躺下,叫人煮了红糖水,烫了汤婆子放进被窝,非常的郑重。 胤禩也感觉到了异样,瞧了一眼张嬷嬷,坐在了岁末身边,哄孩子一般:“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岁末到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那么严重。” 张嬷嬷严厉的道:“福晋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不要说话,免的伤精神。” 岁末怕胤禩不高兴,悄悄看了一眼,却见胤禩皱着眉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她就松了一口气,握住胤禩温暖的手:“您去书房歇息一会吧” 胤禩摸了摸岁末光洁的额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陪你躺一会,你听张嬷嬷的话,闭上眼不要说话。” 岁末果真乖乖听话闭上了眼,却没想到自己非常疲惫,连疼也顾不上就睡了过去。 胤禩看着岁末睡着,脸上的笑意褪了干净,看向了张嬷嬷:“福晋是怎么回事?” 张嬷嬷斟酌着道:“奴婢多少还有些经验,福晋往常的葵水也就是这几日来,但也有可能并不是葵水,而是有了身孕,动了胎气,但也做不得准,要等太医来了看看才知道。” 胤禩的心里好像刹那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心里涌动起千万种情绪,然而最终都归于愧疚和担心,握了握双手,垂眸看向了岁末,她巴掌大的小脸刚刚还是非常红润的样子,此刻却一下子苍白起来,秀气的眉头皱着,想来是因为肚子疼的缘故,她的身形比较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胤禩心里一下子心疼起来,摩挲着岁末的面颊,沉默不语。 高程办事还是很得力的,催促着太医很快便赶了过来,提着药箱进来的太医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礼仪和风度却不变,行了礼,还想在说点什么,胤禩已经不耐烦起来:“来给福晋瞧瞧!” 高程不知道他不在这的一会发生了什么,八爷怎么突然这么急躁起来,非常失常。 拔步床的纱帐放了下来,岁末的一只手腕露在外面,那手腕白皙纤细,漂亮的惊人,太医瞧了一下连忙垂下眸,等到细珠在手腕上盖上了帕子,才伸手诊脉,反反复复足过了半刻钟,太医的神色也凝重起来,问张嬷嬷:“福晋的月事可准?” “一向都准,也从来没有疼过,这一次也刚好是月事来的时间。” 太医便点了点头:“福晋应该是有了身孕,却动了胎气,奴才给福晋开几幅保胎的药,若是护理得当应该也没什么,但头三个月最是凶险,一不留神也有流掉的可能。” 胤禩纵然是有了心里准备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半响才点了点头,本来是一件大喜事,然而此刻却成了十分凶险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流掉,他压制下心里的万千思绪,叫高程带着太医去开药方,连忙掀起帘子去看岁末,却见岁末愣愣的躺着一动不动,胤禩吓了一跳,想推又怕推坏了岁末,想喊又怕惊了岁末,竟然站在原地束手无策,着急起来。 张嬷嬷本来心里还觉得压抑,看见英明神武的八爷乱了阵脚到觉得也没有那么可怕,弯腰轻声在岁末耳边喊了一声:“福晋?” 岁末这才好像惊醒过来,看向胤禩,不确定的道:“我怀孕了?” 她清澈的眼里带着点迷蒙更多的却是期待和害怕,胤禩陡然觉得肩膀上的胆子重了很多,好像才恢复了清明,坐在了岁末身边,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肩膀,轻柔的道:“是,你怀孕了,很快就会生下我们的孩子。” 岁末紧张的抓住了胤禩的袍子,因为过于用力骨节甚至有些泛白:“可是太医说” 胤禩看向了岁末,他的眼温暖又缱绻好像带着无穷的力量:“没有什么可是,你要相信我,你和孩子都会没事。” 岁末渐渐放松了下来,偎依在胤禩身边,好像自己也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对,我和孩子都会没事!” 胤禩很喜欢她这样朝气蓬勃的样子,好似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一面低声同岁末说些美好的事情,一面轻拍着她,哄着岁末渐渐进入了梦乡,但岁末的手却一直拉着他的袍子并不放手,胤禩的心又疼了一下,她必定是害怕的,但又怕他担心所以故作坚强,胤禩就干脆合衣躺下,陪着岁末一起。 高程瞧见胤禩的半边身子都悬了空,却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连忙叫人抬了一张榻给胤禩支在了一旁,想了想又叫了个亲近的小太监专门去看着给岁末煎药,八爷太看重福晋,若福晋有个什么,说不得他也会殃及池鱼,他忧伤的想,做一个像他这样时时处处都为主子着想的太监可真不容易! 抓药煎药都是细珠亲自在做,张嬷嬷说了,皇家的事情污秽,时时处处都要提防,但凡有一点想不到就有可能会叫敌人钻了空子,细珠瞪大了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药罐,她势必要保护好福晋,绝不叫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人容易冲动,这个我们都理解~~~~~ ☆、毛氏   岁末睡的迷迷糊糊被喊起来喝药,在胤禩面前她就好似格外的娇贵一般,觉得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也格外苦,嘟着嘴就要耍赖,胤禩淡淡撇了她一眼,端起药碗就要喝,岁末吓的瞌睡也醒了一半,端起药碗一口喝光,又酸又苦,分外难喝,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胤禩将颗蜜饯塞进了她的嘴里,岁末才觉得那苦味渐渐淡去,听得胤禩道:“我不过说要尝一尝烫不烫,你怎么一口就喝光了,到瞧着很喜欢喝的样子!”   这个坏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欺负她,岁末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哼哼,果然见胤禩变了脸色,她心里得意的笑了笑,故作虚弱:“不知道怎么肚子又疼了一下。”   胤禩已经后悔起来,她巴掌大的小脸半掩在鹅黄的丝被后,瞧起来楚楚可怜,弱不禁风,他其实只是希望岁末的心里松快一些,不要那么紧张。   胤禩叹息的握住了她的手:“是我不好。”   岁末看他自责,逗弄的心思也就去了大半,乖巧起来:“我没事了,现在也不觉得在流血,你去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去喊你。”   胤禩替她掖了掖被角,将她捂得严严实实:“等你睡着了我在走。”   岁末笑了笑,又将胤禩温暖的大手放在脸颊一侧,觉得心都暖烘烘起来,在他安宁的眼神中,格外的踏实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里面有安神药的成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直到岁末睡着好一会,胤禩才起了身。   王旭叫过来传话的小厮说了毛氏兄弟的事情,胤禩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道:“我知道了,告诉王先生,叫他看着处置。”   但却一点也没有离开正院的意思,叫人给他在临窗的大炕上铺了被褥,叫高程搬了公务过来留了一盏不太亮的灯,竟然是打算彻夜不睡的样子。   细珠连忙叫小丫头去跟厨房说不要熄火,备上宵夜。   主子不睡,侍候的下人谁又敢轻易歇息,整个八爷府也只有岁末睡的最安稳踏实。   胤禩这样张扬的守着岁末彻夜不睡,本身也出于关心,在一个也是叫外人和那些下人知道,他有多看重他的福晋。   第二日早上太医过来问诊,岁末才刚刚醒来,听细珠跟她说胤禩守了一夜,她觉得心里涨的满满的又酸涩又甜蜜又心疼胤禩,下人们打起帘子,胤禩立刻就坐在了她的身边,难免也喜形于色:“太医说你没有大碍,在休息几日就无事了。”   岁末伸手摸了摸胤禩的面颊:“谢谢你。”   谢谢你待我如珍宝。   胤禩笑着将她揽在了怀里,他不过守了一夜就叫岁末如此感激,他的岁末原来如此容易满足。   良妃听了消息真的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岁末有了身孕,惊的是差点出了意外,最终笑了一声:“我原先胤禩是个最稳重不过的孩子,没想到......”   若溪姑姑也跟着笑:“都是年轻人,又那样恩爱,不过万幸是有惊无险,八福晋看着瘦瘦弱弱的样子,身子到不错。”   良妃也高兴起来:“身子要是差一些能这么快就有身孕?生的孩子保准也是个壮实的!”   一面说一面就更高兴起来,一会张罗着给岁末送药材,一会又给孩子准备衣裳玩具,忙的团团转。   连若溪都不得不感慨岁末的好命,八爷的样貌才情和性情完全没得挑,又极其会体贴人,岁末身体有恙,彻夜陪伴照顾不说今日也特地留在家里,良妃又向来善良大度,与世无争,对岁末更是没得说。   巴图查来查去,竟然一时半会不能确定这个万和的来历,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得不找王旭求救:“.....福晋现在身体有恙我也不好去打搅,只能来请教先生。”   王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朝着巴图道:“福晋的事情只怕八爷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这事情你亲自跟八爷说一声,别的话不要多说,只说万分佩服福晋,以后必对福晋马首是瞻就行。”   巴图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王旭笑着朝里走去:“八爷现在一心要为福晋立威。”   巴图想了想决定按着王旭说的做,然而一整天胤禩都没有空闲。   虽然天气渐渐暖和,但毛氏连个大氅都不披,拿着帕子站在正院的门口,初春的风吹的她单薄的衣裳在风里摆动,看上去非常可怜,若雪笑吟吟的站在大门口看着毛氏:“毛格格是要来见福晋吗?不巧福晋身体有恙,暂时不能见格格。”   毛氏看上去非常惶恐,俏脸一片惨白:“我知道,只是.....”   止若和若雪抖出了毛氏的事情,毛氏并不是完全知情,但在若雪瞧,毛氏已经成了她们天然的敌人。   若雪还是笑着,但语气却冰冷起来:“格格若是没事还是回去吧,站在这里叫别人以为是福晋在为难你,传了出去还说福晋苛责你,若是叫福晋为此伤神生气,病情加重,格格可担待不起。”   毛氏被若雪说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   “您若清闲着那就站在这里,奴婢还要进去侍候福晋。”   说着转身就走,不打算在理会毛氏,她十分清楚毛氏的想法和打算,不过是被冷落久了,瞅着福晋生病也想出来分一杯羹,她大抵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然毛氏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安然度过。   岁末早上起来就不再流血,并且肚子也不疼了,但太医的意思她必须在床上躺够三日,才能逐日增加下床活动的时间,她也知道胤禩心里自责便决口不提这些事情,只是憧憬有了孩子后的情景:“......若是生个男孩儿还是像您好,我觉得男孩子不但要叫他勇敢也必须锻炼他的细心和耐心,不然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定性,也难成大气。”   岁末的眼睛明亮如天上的繁星,偎依在胤禩的怀里,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胤禩非常享受同她独处的时间,摸着她细滑的青丝,顺着她说话:“你说的对,我惯常写字不好,也是因为没有耐性静下心来写字,所以其实我有时候也是非常急躁的,只不过压制着。”   岁末非常惊讶:“你哪里急躁了,若是你性子急躁,那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性子平和的人了!”   没想到岁末对他的评价这样高,胤禩竟然有些沾沾自喜,嘴里还谦逊:“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谁都会有缺点,我也一样。”   岁末将面埋在他的怀里:“可我瞧着怎样都好。”   胤禩一怔,低沉的笑了起来,抚摸着她的脊背,又不敢在做别的事情,便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也瞧着你怎样都好。”   这算不算投桃报李?   然而岁末还是觉得甜蜜,搂住了他的腰,并没有看见外面探头探脑的高程,胤禩皱了一下眉头,在转眸看岁末又成了满目温柔的笑:“太医说你要好好休息,你在睡一会。”   岁末就顺从的躺下休息,胤禩一直陪着她,轻轻哄着,直到岁末睡着才了起了身离开,到外面严厉的看着高程。高程缩了缩脖子,深恨毛氏的多事,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毛氏晕倒了,在正院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很不好,所以更的少,其实本来想歇一下,又怕自己开了这个头,就不能好好的坚持下去,加油!!! ☆、处理   当初分府之后胤禩叫把毛氏和张氏安顿在了偏僻的院子里,但又因上一世毛氏和张氏陪伴他走过了非常艰难的岁月,最终也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所以这个院子一应俱全,日常用度和吃穿非常好,并且胤禩也给过毛氏和张氏私产。   毛氏被抬回了院子,张氏在跟前侍候,然而眼睛却时不时的向外看去,毛氏的额头滚烫,情形确实非常严重,张氏想着或许胤禩能过来看一眼,因为胤禩对她们一直都颇为宽厚,于是她的眼泪就流的更汹涌,希望胤禩能看到她这样的柔弱。   胤禩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岁末,他目光里的怜惜之情一闪而过,转头对高程吩咐:“叫个太医去给毛氏看看,叫她这几日就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尤其不要到福晋这里来。”   岁末所做的事情他都清楚,决定在帮岁末一把。   高程便明白,胤禩的意思是叫毛氏禁足,可见毛氏这次是真踩着了胤禩的底线。高程的心里便越发的明了,知道谁要是跟岁末过不去就是跟八爷过不去,吃不到好果子。   他应了一声,出了屋子慢悠悠的去办,好巧不巧现在就高烧晕倒,要说没使什么手段他是断然不会信的,既然是毛氏自己喜欢吃苦受累,那就叫她多享受一回,清楚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氏的眼睛一亮,毛氏也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外头的人刚迈步进来,毛氏就开了口:“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然而目光看去却只见高程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瞬间就冷了下来,挣扎着要起来。   高程笑着摆了摆手:“格格不必起来,奴才就是过来传个话而已,主子爷说叫格格这几日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出去,尤其是更不能到福晋那里去。”   毛氏的脸色瞬间惨白,张氏也好不到哪里去,见高程要走,毛氏急忙道:“高总管留步!”   高程就停下了脚步看向毛氏:“不知道格格要说什么?”   “还请高总管指点我两句?”   高程就眯眼笑起来:“哪里敢说指点,格格主意大着呢!”说着自顾自的离开,也不顾毛氏和张氏的挽留。   张氏也白了脸,回头看毛氏,见毛氏紧紧的闭着眼,身子也哆嗦起来,她吓了一跳,摇晃着毛氏,毛氏半响才缓过神来,只是还在哆嗦:“没想到八爷这么绝情!”   张氏一下子想到了关键:“是不是因为福晋跟八爷说了什么?”   毛氏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目光一时混沌又一时幽暗:“你说的没错。”   马佳氏已经叫人给云溪送了几次消息,说凌柱处境艰难,叫云溪想想办法,云溪思前想后觉得既然岁末有意拉近和她的关系,她不如假装和岁末关系好,说不得可以借上八爷府的势力帮着凌柱度过这个难关。   她准备好了说辞只等着胤禛回来,这几日她毫不保留的用尽手段,胤禛几乎夜夜都宿在她的屋子里,并且许诺给她单独换个院子,在不和李氏挤在一起。   她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立刻站了起来,整理衣裳迎了出去,热热的牛乳是早准备好的,在这样的天气喝上一口,驱寒又舒畅,胤禛坐在临窗的炕上,看着云溪弯腰替他脱去靴子,又细细的揉捏,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柔和的色彩:“叫丫头来做。”   云溪和布顺达最大的不同便是云溪放得下身段为他做一切事情,布顺达陪伴他多年却从来不会为他做脱靴这样的事情。   云溪抬眸而笑,满眼的璀璨和温柔:“奴婢喜欢为爷做这些事情,用不得别人来做。”   说着起了身将胤禛的靴子叫丫头拿到后面向阳的地方晒着,这样一会穿着才舒服暖和。   云溪心里装着事情,便忽略了胤禛微微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她侧身立在桌旁抚弄着花瓶里茶花,等着合适的时机。   胤禛看着云溪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分外相似,不由自主的问道:“你知不知道八福晋生病的事情?”岁末卧床修养对外只说是生病,暂时并不公开有孕的消息,   然而说出口便又觉得不妥,便转眸看向了窗外。   云溪惊讶的道:“是吗?奴婢竟然不知道?不知道八福晋要不要紧,她前几日还说叫我有什么事就去找她,万事都有她。”   胤禛觉得有些烦躁,语气也不耐烦起来:“是吗?那你们姐妹确实关系不错。”   云溪不知道胤禛为什么烦躁,然而她此刻也顾不上很多,只是接着道:“前几日家里来送东西,说奴婢的阿玛现在处境艰难,总有人为难他,本来说跟八福晋说一声八爷应该也就解决了,但我想总该跟您先提一提才行。”   胤禛微皱起了眉头,幽深的眼看着云溪,让云溪不自在起来,她不由的道:“怎么呢?”   胤禛起了身,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你们家里大房和二房已经分家了。”   云溪觉得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心里一阵轰鸣,她勉强的道:“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你家里来了人同我说了一声,说已经处置好了。”   尼珠氏尚在便要分家,叫外人看两家人关系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却说岁末会帮她处置好一切,这分明是在耍心眼,她好不容易在胤禛心里维系起来的纯真的形象只怕也会毁的差不多。   云溪不由自主的挽住了胤禛的胳膊:“您听我说,八福晋过来在外人面前也多次提起说叫多多照顾我,确实同我感情深厚。”   这个胤禛记得,岁末和胤禩在他面前也提过。   但他就是烦躁,他的心里好像住着一个困兽,不断的在吞噬他的心防,看着云溪这个相似的人他就会越发深陷其中,他会开了云溪的手:“前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云溪的心理明白,此刻绝对不能让胤禛走掉,否则那些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人会趁机做出太多她无法预料的事情,她声音也有些尖锐:“我自姑娘时开有绸缎庄,如今颇有规模,可为爷献银千两!”   胤禛正在组建他的粘杆处,非常需要钱,更何况是千两白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云溪,云溪心里松了一口气,露着灿烂的笑,她知道自此她的另外一层面纱要渐渐揭开了,但这个她远比现在的她更加被胤禛需要,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有野心。   胖胖的年氏坐在布顺达的屋子里磕着瓜子,眯眼笑着:“羹尧现在圣眷正浓,明月样貌才情更是没得挑,只是命不好,有个后娘,原本像她那样的姑娘做个正室也没得说,不过福晋朝我开口了,我必定会促成这件事情。”   布顺达撵动着手上的佛珠,年明月有个后娘你这个姑妈又能好到哪里去,然而面上却笑着:“你也知道我这也是替我们爷着急,子嗣太单薄了些。”   年氏立刻道:“要我说,我就没见过像您这样贤惠的福晋,真是叫我看着都感动。”   布顺达觉得这奉承太假了些,并不喜欢这样太露骨的逢迎,只是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本就是胤禛的意思,要将年家拉过来,她想着那个年明月进府后的情形,说不出是喜还是忧,因为年明月身后的年羹尧和年家都颇有根基,比如今渐渐淡出权利舞台的那拉家要强出很多,但新进门的人又同样能打破如今的局面,这样想着她忽然好像看到了破解的办法!   岁末卧床不起,结果科本氏和国柱走的时候也没能去送,而锦绣生下了一个小郡主,洗三礼她更去不得,说起来保泰就一个孟佳氏留下的女儿,并没有儿子,要是孟佳氏能生下个儿子,才是最好的。   但锦绣毕竟是太子妃的妹子,胤禩和保泰跟太子关系如此紧张,锦绣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岁末的态度在很大一部分代表着胤禩的态度,她思来想去叫人私底下给锦绣又送去了一份礼,并不上在礼单上。   张嬷嬷捧着个紫檀木的匣子站在锦绣面前:“这是我们福晋私底下给您和小郡主的东西,福晋说就不用记在礼单上了,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锦绣打开盒子看光亮的银镯子银项圈做工别致又好看,配她的孩子正好,即便她并不缺这些东西,但却分外感激这东西里饱含的情谊,她笑着抬头,朝着张嬷嬷道:“你们福晋的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了。”   张嬷嬷也是有些见识的,即便太子一脉将来在怎么不好,但锦绣毕竟是出嫁女,以后至多就是艰难一些,但还是裕亲王福晋,并不是说岁末就有多势利眼,而是岁末总能把握好做事的分寸和度,只这一点就胜过很多人。   张嬷嬷回去同岁末说了锦绣的话,岁末多少有些感慨。   这会她正在等毛氏,胤禩说毛氏的事情既然是她挖出来的,就由她来处置毛氏,她笑着问胤禩会不会心疼,然胤禩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止若去请了毛氏,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她其实一直并没有见这个历史上为胤禩生下唯一的孩子的人,仔细想好像平时的事情太多,总是想不起来,倒显得是故意冷落一般。   她这样想着就瞧见止若领着毛氏走了进来,毛氏是个略微丰盈的女子,却并不显得臃肿,相反倒是有一种牡丹花般雍容的感觉,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肤非常的惹眼。   但叫站在一旁的外人瞧,毛氏虽然不错,却连止若和若雪都比不上,更何况是岁末,长相差了一大截不说,气质和气度更是没有比较的余地,好似天生就注定一个高高在上,另一个卑微臣服。   毛氏大病初愈,看上去非常憔悴,气色也不如先前好,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奴婢给福晋请安。”   但却好半响都没有等到岁末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但是毕竟还是有的~~~~~ ☆、无知   岁末的屋子布置的非常有特点,花架上高高低低的摆满了花草,然而并不显得拥挤,而是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又不自主的放松下来,觉得是家该有的氛围。   但跪着的毛氏此刻并没有机会打量这些,她心里有千百种思绪转过,最终却都化为惶恐,越发的匍匐又卑微,听得岁末好像叹息了一声,不自主的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毛氏,你可知罪?”   岁末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大,甚至温温柔柔的,然而听得毛氏耳朵里却如一声重重的鼓声,震的她心神都晃动了一下,面上就越发的惶恐:“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福晋指点?!”   岁末想试试毛氏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淡淡的道:“你自己说你有什么错?”   毛氏的思绪又飞快的转动起来,她想着自岁末进门她唯一做的比较出格的就是上一次晕倒的事情,其他时候她连院门都没有出过,于是她便笃定起来,觉得这个新福晋也不过如此,年纪小,没有城府,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发作起来,然而这后宅谁越浮躁谁就败的越惨。   她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说话的调理也分明起来:“是奴婢不对,前些日子过来看望您,却晕倒在了门口,实在是自己身子不好,发了高烧,当时的太医也能作证,若因此扰了福晋清修,奴婢甘愿受罚,绝无二心!”   岁末看着毛氏忽的笑了笑:“你觉得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毫无心胸的人吗?”   毛氏一怔。   岁末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她觉得很不喜欢毛氏这样自以为非常聪明,然眼界和见识都非常有限的人:“我提醒你一句,你家兄弟前一段时间刚刚打死了人。”   毛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她不知道岁末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是不是胤禩也已经知道了这些,但很快她就推翻了这些设想,即使是岁末为了针对她先查出了这事情,胤禩都必定已经知道,她努力压制下心里的害怕和紧张,眼泪立刻汹涌而出:“既然福晋已经知道,那奴婢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确实是奴婢那不争气的兄弟和人起了争执打死了人,可怜奴婢的老母亲没得晚福可享,整日为这事情掉眼泪,眼睛都瞎了一半,奴婢的兄弟媳妇日日哭着闹着要上吊,小侄子小侄女在家里没得人管,饿的嗷嗷叫.......”   她声泪俱下,诉说着家中不易,那些年纪小一些没有资历的小丫头,对毛氏已然多了几分同情。   岁末不轻不重的将茶碗磕在了案几上,毛氏的声音戛然而止,泪眼朦胧看向了岁末。   岁末用丝绸帕子沾着嘴角,淡淡的道:“那你说被打死的人家岂不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若是本身缺少定力和经历就会如那些小丫头一般被毛氏牵着情绪走,这本也是毛氏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然而岁末偏偏一点影响都不受,即使那些受了影响的小丫头听得岁末这样一说反过来一想也正是岁末所说的道理,打死人的人家人可怜,那被打死的人的家人该多无辜可怜。   毛氏被岁末问的哑口无言,然而她的脑子到转的快,很快又道:“是,奴婢的兄弟是活该,是不对,但奴婢也没有办法,毕竟已经成了八爷府的人,他要做什么奴婢也管不上......”   “他打死谁你管不上,到有能耐帮他解决事情?”岁末不耐烦的打断了毛氏的话。   毛氏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人人都把奴婢的兄弟看成八爷的人,皇子的人伤个把人的性命都要锒铛入狱,那八爷的脸面往哪里放,奴婢觉得这不过是个小事......”   岁末简直被毛氏气笑了,说了半天毛氏根本就不觉得她替自己的兄弟摆平事情有哪里做的不对,相反还理直气壮。   跟这种无知又满是小聪明的花瓶说这些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岁末在不想听毛氏说话:“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哪里做的不对,你不过是个奴婢,即使是你的家事你也当先告诉主子,再者,你完全不懂外面的时局政治,冒用八爷的名声去解决这些问题,会给八爷惹来滔天大祸,你以为皇子有多么威风?完全不知这身份之中又有多少凶险,既然自己无知就当安安分分,别出来惹是生非,否则就是断送了自己!”   毛氏第一次被人多次点名无知,这让她愤懑不满又格外憋屈,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应该,到总是觉得是岁末在故意找茬,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让岁末如此记恨,非要这样和她过不去。   岁末只看了毛氏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猜到了,觉得这种人完全没必要讲道理,要让她觉得疼,她才能记住,下一次才不敢再犯。   岁末连毛氏看都懒得看只吩咐止若和若雪:“你们盯着毛氏,叫她在正院门口站够两个时辰,人若来了你们就说‘毛氏无知,福晋在教导她规矩’站够了时间就叫她回去,明天监督她继续来,直到她长了记性为止,若是她还晕倒,那就等她醒来叫她继续站。”   毛氏听到这样屈辱的处理办法,涨红了面颊,若是岁末真的这样处置她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八爷府,岁末分明是想折辱她!然她心里也是害怕,她不自主的直起身子高喊:“福晋,奴婢不服!”   岁末却已经起了身,慢慢的出了屋子,虽她能下床的时间多了,但太医还是叮嘱她要小心,她仔细思量之后决定还是按照太医的意思循序渐进,一日日的增加活动量,等到她身体觉得合适的时候她会坚持锻炼。   止若和若雪拦住了想要追上岁末的毛氏,止若笑着道:“格格做什么?福晋金贵可不是你能碰的!”   又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叉起毛氏向外走去,毛氏根本挣扎不得。   外面的天气非常好,站在太阳底下温暖舒服,但毛氏却脸白如纸,摇摇欲坠,止若和若雪站在一旁瞧着,若有人经过就要说两句,毛氏羞愤的几欲寻死。   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胤禩非常忙碌,岁末叫人端了给他专门熬好的冰糖雪梨膏,他才抽出点时间休息片刻,高程说了岁末处置毛氏的方法,胤禩笑了起来,语气非常宠溺:“这个办法到是妙,拿捏的非常好!”   胡力和高程对视了一眼很快垂下了眸,他们算是瞧出了门道,只要是福晋做的怎么都是对的好的,什么毛氏张氏,八爷根本不记得。   胤禩的目光扫过巴图,又冷凝起来,巴图只觉得浑身都一紧,越发垂下了头:“是奴才办事不利,不如福晋敏锐有洞察力,奴才甘愿受罚!”   胤禩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沉思什么,却忽然道:“万和的事情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巴图摸不着头脑,忙道:“万和这几日运走了几批银子,奴才到是查出来了银子运到了哪里。”   胤禩敲击手指的桌面终于停了下来,目光深远:“跟着!”   既不说处罚也不说不罚,巴图的心高高悬了起来,翻来覆去没有着落。 作者有话要说:  我需要为我自己解释一下 ,昨天和今天就停电了,但是昨天来电非常晚,而且我的电脑没有充上电,开机二分钟就关机了,所以没能写成,今天一大早就停电了,来的不算晚,所以我多少写了点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在某方面的认知处于二次元,我想大家的周围会有像毛氏这样别致的银儿..... ☆、推到   巴图私底下又去找了一次王旭,王旭只是故作高深的说了两个字“福晋”,巴图觉得这种文人跟他实在不一样,好好的话非要说成这样,难道说白话会显得人没有档次?   他思来想去,揣摩着王旭应该是叫他去福晋那里求情,若是起初的时候他必定不屑,但到了这会他即多少佩服岁末的手段,又知道胤禩有多看重岁末,所以便不觉得有什么。   岁末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大门外站着的是毛氏,若雪瞧见巴图笑吟吟的把岁末的话又说了一遍,巴图听得非常认真,即使知道岁末现在听不到还是严肃的道:“福晋真是英明神武让人敬佩!”   没想到连大管事巴图都这样巴结着岁末说话,毛氏脸色苍白,若雪眯眼笑了起来:“您等等,我这就进去请示福晋。”   巴图连对若雪也很客气:“劳烦姑娘了。”   若雪觉得自己有点轻飘飘起来,对于她们这些下人而言,大管事可是超然的存在,没想到做了福晋的丫头就借了福晋的光,叫大管事巴图对她也客气起来,若雪觉得心情非常明媚。   天气暖和了起来,已经脱了棉袄,岁末穿着春衫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在腿上搭了条西洋毯子,听见巴图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笑朝着巴图点头示意,叫人给巴图端了椅子,巴图只坐了小半边。   “不知道大管事到我这里来是什么事?”   巴图先叹息了一声:“也是奴才办事不利,那个万和如福晋所料只怕有些大来头,做事隐秘,竟然查不出太多线索,奴才失职,甘愿受罚,只是如今主子爷既不说罚也不说不罚,到叫奴才的心上不来下不去,所以特地到福晋这里来求情。”   巴图到是个爽快人,说话也不遮掩,实话实说,岁末对巴图的映像就好了不少,思索了片刻,胤禩这样聪明有城府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事,这其中必有原由,但其实巴图的过错算不上太大,而且能做大管事必定是胤禩十分信任的人,这样的人胤禩其实应该是十分爱惜的,岁末便安抚道:“我瞧着其实是大管事多想了,你做事如何八爷心里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器重你,哪里能委托你重任,不过你既然说到了我这里,那我必定会跟八爷说一声,大管事只要做好八爷交代的事情,那你的功劳和地位就没谁能夺了去。”   岁末的话确实说的漂亮,安抚夸赞又勉励,连巴图也被岁末说的觉得他确实是个无可替代的大管事,充满雄心壮志,他斗志昂扬的站了起来:“福晋说的是,奴才必定为八爷办好事情,不叫八爷失望,奴才还要去查万和的事情,就不打搅福晋修养了!”   岁末站了起来:“去办你的正事,别的事情都不要操心。”   看着巴图走远,岁末的嘴角浮起了笑意,她躺在摇椅上看着蔚蓝的天笑着吩咐细珠:“去跟八爷说一声,巴图来过了。”   她已经猜到了胤禩的意图,他必定是特意给她留下了叫她收买巴图的机会,这个男人连这样的事情都为她想的这样周到,她真是何其有幸。   张秀快生了,但她的肚子并不是特别大,人也没有胖多少,走路轻巧,精神和状态都非常好,甚至特意随着九阿哥进宫去见了宜妃,一路走过去一点都不像是个孕妇的样子。   宜妃看见张秀非常高兴,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看上去非常温馨,九阿哥看着这样的场面竟然觉得有些不自然别过了头,宜妃淡淡的瞧了一眼九阿哥:“你一会不要去哪里,等着把秀儿送回去。”   九阿哥就越发的不自然,张秀很快看了出来,笑吟吟的替九阿哥解围:“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我现在只怕比寻常人走动都要快都要轻松,不需要人送。”   宜妃越发心疼张秀:“你这孩子心底怎么就这么好,总是为别人想,也不知道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张秀笑的明媚:“这不是还有额娘和九爷心疼我吗?”   宜妃便又淡淡的撇了一眼九阿哥,张秀也是个乖孩子,时时刻刻都不忘给老九做面子,只可惜老九是个石头心,偏把那鱼眼睛当珍珠。   张秀陪着宜妃说了一会话就去了偏殿休息,而九阿哥则被宜妃拘着坐在了正殿里陪宜妃说话,张绣算着时间,扶着小翠的手去了御花园,又特意叫宫人一会跟宜妃说一声。   她也是听九阿哥的太监说的,九阿哥每次进宫都要到御花园里见一见轻扇,她这样想着就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孩子的月份已经够了,早一天晚一天并没有什么,孩子还是健康的。   轻扇穿着大红色的旗袍坐在临水的亭子里弹琴,张秀仿佛是不经意间撞了进去,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要跑,轻扇皱起了眉头,冷冷的呵斥:“谁这么不懂规矩,给本郡主拦住!”   宫女立刻上手拦住了张秀。   轻扇见张秀垂着头并不转身,越发的不悦:“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宫女小声提醒:“是九阿哥的格格,张秀。”   轻扇皱着的眉头展开又皱起,觉得心里竟然很不舒服,她走了过去,扯着张秀转过了身,看到张秀隆起的肚子瞳孔微缩,目光阴寒又厌恶:“你叫张秀?见了我跑什么?!”   张秀抬起一张明媚的脸,看上去青春靓丽,然而看上去非常害怕,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是奴婢不对,求郡主放过奴婢和肚子里的孩子,奴婢和孩子以后绝对不敢和郡主争什么,只求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   就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竟然和她要共侍一夫,轻扇觉得如吞噬了苍蝇一般恶心,又觉得好像有一把利剑在磋磨着她的心,让她觉得尖锐的疼,她大声呵斥:“住口!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这些话!”   张秀吓了一跳,眼泪都掉了出来,跪在地上拉住了轻扇的腿:“是奴婢痴心妄想,求郡主恕罪!”   轻扇想要抬脚走却根本走不得,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太过厌恶,在她胸口踹了一脚,将人踹开,然而还没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躺在地上的张秀已经□□了起来:“肚子,肚子疼!”   轻扇一愣,脸上显出慌乱的神色,她即便在怎么不懂事也知道张秀怀的是皇家的骨血,她可以在暗处动手脚神不知鬼不觉的叫这个孩子没了,但今日在皇宫里但凡这孩子因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好,她都没有好结果。   轻扇压下心里的慌乱一面叫人去喊太医,一面蹲下去想看张秀,张秀疼的脸色苍白,却还在挣扎:“求您饶了我吧!”   九阿哥知道轻扇每日都在御花园里,听说张秀来了御花园,他便有不好的预感,宜妃也催促他来接张秀,没想到还没过来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轻扇将张秀推到在地,却还不依不饶,不管怎么样,张秀是个怀着孩子的女人,若是有什么那便是一尸两命,轻扇怎么能如此的狠心,他第一次有些生轻扇的气,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轻扇推到一边,自己抱起了张秀,一面快走一面安慰:“你别害怕,太医马上就要来了!”   轻扇坐在冰凉的地上,怔怔的看着九阿哥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好像被人切掉了一角,硬生生的痛!   张秀现在是真的疼了起来,她吃了催产的药丸,现在也到了发作的时间,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滚落,连声音都非常虚弱,九阿哥要靠近她的嘴边才能听清楚她说话:“别怪轻扇郡主,是我自己不小心。”   九阿哥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明明是女人为什么差距会这样大,一个善良一个狠毒,他紧紧的把张秀搂在怀里,重重的道:“你和孩子会没事的!”   张秀被抱进了临时的产房,九阿哥被挡在了门外。   张秀没有进九阿哥府之前就怀孕,这事情本就是瞒着的,少说了一个月的时间,本来宜妃是要替张秀掩盖的,但现在却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宜妃擦着眼泪:“还有一个月才能生,现在却提前发作了,若是有个什么可怎么好!”   太后还在念经,却被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严嬷嬷进来叹息的道:“郡主闯下大祸了。”又说了事情的经过。   太后就着严嬷嬷的手站了起来,眼里是悲悯的光:“罢了,是这便是哀家的命吧,哀家过去瞧瞧,别叫那些小人作祟,伤了无辜的孩子。”   严嬷嬷知道太后是怕有人趁乱下手害了张秀和孩子到时候轻扇郡主也是个大罪,说到底心里眼里都念得是轻扇郡主。   张秀的身体底子非常好,因为她很明白这样的时代要生孩子需要做到那些又注意哪些,但她还是受尽了苦头,时日不到,不是瓜熟蒂落,孩子总不下来,产婆在她的肚子上不断按压意图挤压着孩子向下走,张秀的疼的觉得痉挛,但还是忍着不出声,生孩子体力至关重要,她不能把体力都浪费在不关键的时候。   然而孩子还是健康的生了下来,声音十分响亮,产婆笑吟吟的道:“生了个大胖小子!”   宜妃立刻破涕为笑,又去奉承太后:“我们秀儿都是沾了太后的光。”   这样一闹腾,不管是宜妃和九阿哥都会无形中对这孩子觉得愧疚,又因为生在宫中连她也在跟前候着,就会成为皇孙里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即使是庶子,也是个不一样的庶子,太后连一点兴致都没有,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慢慢走远,她的轻扇的命为什么充满坎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做了恶事迟早会遭到报应,即使这一世没有,下一世也会有,多做善事,即便是很小的小事,善良厚道的人必有厚报! ☆、变化   岁末叫丫头把书都搬了出来晒,花蕊在一旁盯着,胤禩陪着她进宫去看望良妃,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起来,精神也不错,孩子满了三个月对外的消息也都放了出去。   马车走的非常缓慢,就是铺的垫子也比以往厚了很多,胤禩在岁末的身后垫了个软垫,叫岁末坐的舒服,又揽着岁末的肩膀叫靠在他的身上,岁末却不愿意:“天气这样热,两个人挨的太近不舒服。”   岁末比之前并没有胖,但却因为伙食的改变,更加白皙粉嫩,娇嫩的肌肤仿佛碰一下就能出水,非常的可人,她侧着身子靠在马车壁上,单薄的衣裳勾勒出胸前日渐汹涌的美好,胤禩的眼眸暗了暗,声音也低哑起来:“怎么?你这是嫌弃我?”   岁末想着胤禩忍的辛苦,又始终不去找别人,声音就软了下来,柔软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说话:“人家是孕妇,比别人怕热,要说嫌弃也是您嫌弃我有了孩子不如先前好看了。”   这美好十分的柔软且弹性惊人,贴着胤禩的胸膛就好像直接压在了他最敏感的地方,他的全身一下子窜起了火苗,咆哮又横冲直撞,胤禩闭了闭眼,往后靠了靠,声音却是淡淡的:“罢了,我不碰你就是。”   岁末看他面色不大对劲,当他心里不高兴,又硬缠了上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难道你真的嫌弃我了?可怜我为了生孩子,不多吃点,孩子哪来的养分,就算是胖了也是为了孩子,你要是嫌弃我,我该多伤心!”   她嘟着嘴唇,芬芳扑鼻,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胤禩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岁末的手,放在了他觉醒的火热上,岁末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那滚烫,呆了半响,又飞快的拿开手,窝在角落里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胤禩看她这样到笑了起来,翘起他修长有力的退,露出下面青色的裤子和黑色的靴子,戏谑的道:“怎么,躲这么远是什么意思?”   岁末转眼一想,又觉得她为什么害羞不好意思,于是又坦然的转头去看胤禩,但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他的下身,又看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愤愤起来:“没什么意思?”   “那你还躲这么远?过来。”   岁末昂着头表示坚决不从。   胤禩笑了笑,挪到了岁末跟前,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岁末本想挣扎却听得胤禩在她耳畔道:“碰不得难道也抱不得?”   胤禩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几丝撒娇的味道,听得岁末心软又心疼,回抱住了胤禩:“谢谢!”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好像哭了的样子,胤禩原本的一点小心思荡然无存,自己又反过来心疼起来,抚摸着岁末的脊背:“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甘之如饴。”   然而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岁末就更加难过起来,十分心疼胤禩,到把胤禩整的手忙脚乱,赌咒发誓表示自己心里非常高兴非常乐意,一点都不委屈难受,这才哄的岁末破涕为笑。   马车嘎吱一声停下,若雪和细珠在外面打起了帘子,恭请胤禩和岁末下车,岁末立刻就端庄起来,整理衣裳扶好发钗,看的胤禩哭笑不得。宫里的下人们看起来也早得了消息,知道岁末怀孕,见了胤禩和岁末就先恭喜,胤禩一律都给赏了荷包,一路走去一路笑脸。   没想到路上遇见了比他们先一步进宫的胤禛和布顺达,布顺达带着端庄的笑意,看上去非常有四福晋的气派,然而细看,眼角已经有了皱纹,比胤禛还要老的样子,岁末挽着胤禩的胳膊笑吟吟的上前打招呼,又要行礼,布顺达垂了垂眸才上前一步扶住了岁末,目光扫过她尚且平坦的小腹,笑意就勉强起来:“怎么能叫你行礼!”   岁末本也没想要行礼,就立刻站直了身子,又站到胤禩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布顺达更加觉得刺目,看了一眼胤禛,却见胤禛的目光竟然有些飘忽,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心里更不是滋味,打起精神道:“你们慢走,我们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胤禩点了点头:“四哥四嫂先行。”   他看着胤禛笔直的背影,忽的翘着嘴角笑了笑,但这笑意也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又成了他平时温润如玉的模样,牵起岁末的手。   直到渐渐走远,布顺达才忍不住的又看向胤禛:“八弟和八弟妹真恩爱。”   胤禛的手不自主的握成拳:“你不用羡慕别人,不管这后宅有多少人,你福晋的尊贵谁也夺不去,还有,以后叫你们家里不要在为难凌柱了,我有用处。”   布顺达的心瞬间跌进谷底,又有一股热流涌上了脸,让她面红耳赤,她忍不住道:“不知道一个四品的典仪有什么用处?!”   胤禛的目光一下子锐利冰冷起来,看的布顺达的心都缩在一起,胤禛并没有说什么,布顺达却从这眼神里看出了蔑视和瞧不起,是觉得她不如云溪?!布顺达的气息都不稳起来,甚至有种想豁出去的冲动,然而胤禛又说话了:“你只记得,云溪不是寻常女子,对我有大用处,你与她不同,你是我的福晋。”她却是我的伙伴。   布顺达的脸色苍白,好像一瞬间苍老无力起来,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就败的这样彻底,是不是就因为她没有了儿子?!   良妃在寝宫的门口迎了胤禩和岁末,瞧见岁末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非要叫细珠和若雪左右扶着:“快把你们福晋扶好,即使是过了三个月也要非常小心,不能有一点马虎。”   岁末哭笑不得,只好受了良妃的好意,被细珠和若雪扶着,胤禩大抵跟良妃说了不用这样,良妃立刻就不满起来:“你怎么能不疼媳妇?女人生个孩子不容易,容不得半点闪失!”   原来她的额娘这样喜欢孩子,前一世轻扇一直没有孩子,她不知道心里多失望,然而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胤禩的语气就更温和:“是,您说的是,是我说的不对。”   良妃此刻并没有多少心思去考虑胤禩的不同,她见宫女把她早早叫预备好的红枣莲子羹端了上来,立刻又去询问:“要是不太热就不能喝,要是过热也不能喝,都对孩子不好!”   宫人忙表示刚刚好,良妃这才叫端给岁末,岁末原本想说不必如此小心,但看到良妃分外明亮的眼就把这话都压在心底,随着良妃。   没想到才一会,九阿哥就带着张秀抱着孩子过来了,张秀的孩子康熙给赐名弘亮,确实是个哭声非常响亮的孩子,是个十分健壮的小男孩,窝在张秀怀里睡的非常安稳,岁末好奇的探头看了看,见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梦里也一直在嘬嘴,非常可爱,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岁末的目光竟然睁开了眼,那眼睛明亮有神十分漂亮。   张秀笑着道:“他往常一醒来就会哭着找奶吃,今天竟然没哭,可见非常喜欢福晋呢!”   岁末却非常喜欢这样纯真的奉承,高兴的道:“是吗?我也瞧着喜欢他!”说着就把身上的一个玉佩塞到了孩子的襁褓里:“这个送给他!”   张秀大大方方的受了。   她并没有想过和这个未来的皇后相认,她只想过做好自己。   九阿哥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跟张秀站在一起到很像是一家三口,而如今张秀的气度做派也完全配得上九福晋的身份。   胤禩问九阿哥:“你在过几日就要大婚了,怎么还有时间来宫里?”   九阿哥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我额娘说想孩子,我就带着她们娘俩进宫来瞧瞧。”   胤禩当然也希望九阿哥和轻扇能够和和美美的,但他也只是希望,至于到底会变成怎样他并没有干预的打算。   九阿哥想到了什么,眼又很快亮起来,对胤禩道:“听说江南那边今年的丝绸非常便宜,但运到京城来价格却要翻一番,我打算叫下面人去趟江南,进一批丝绸来,在叫绣庄添上花样,一定稳赚不赔!”   胤禩立刻就发觉了九阿哥的不同,他在不似先前那样颓废堕落,而是忽然鲜活明亮起来,身上好像也沾染上了一些张秀的气息,胤禩笑着点头:“你的想法很不错,若要做就放手去做,要什么,只管开口就行。”   九阿哥听到肯定就更加高兴起来:“这是张秀跟我说的,我也没想到她是个这样有见识的人,以前到是小瞧她了!”   九阿哥自己或许都没察觉,他自己都发生了哪些变化,但只要是好的,就不该阻止,胤禩点头鼓励。   气氛正融洽,轻扇却翩然而至。   她被禁足了两个月,瘦的颧骨都突出了,下巴尖的能戳死人,那眼就更大的吓人,一笑早没了早前青春靓丽的感觉,到有些刻薄感:“怎么我一来大家都就不说话了?”   然而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看,又去瞧张秀怀里的弘亮,清冷的笑:“这孩子长的真讨人喜欢,以后还要叫我额娘的。”   张秀的面色忽然苍白起来,紧紧的将孩子搂在怀里。   九阿哥叫奶娘把孩子抱到了一旁,轻扇也没说什么,又看向了岁末的肚子,笑吟吟的道:“八嫂真是好福气,才成亲就有了孩子。”   岁末笑的非常友好:“你以后也有好福气。”   却没想到轻扇突然冲到胤禩身边大哭起来:“你满意了吗?是不是把我折磨成这样你就满意了?!你不要我,老九也厌恶我!你们都好狠毒!”   胤禩冷了脸,语气也冰冰冷冷:“郡主请自重。”   轻扇却不依不饶,要撕扯胤禩,胤禩向后站了一步,高程立刻就挡在了前面,轻扇要推高程却不知道高程使了什么手段叫轻扇跌倒在了地上。   轻扇倒在地上看向胤禩,却见他眼里只有冷漠,她忽的就收起了所有的泪,站了起来,又是一脸刻薄的笑:“是不是你们都想看我的笑话?”她说着哈哈笑起来,一面又向外走去:“谁看谁的笑话可不一定!”   岁末抚着肚子闭了闭眼,喃喃道:“她怎么就成这样了?”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轻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良妃淡淡的道:“一个人过成什么样子,最终都是自己决定的,与别人无关,福也罢,祸也罢,都是造化。”   胤禩抚着岁末的肩膀:“是不是被吓着了?要不就去休息一会。”   岁末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心里感慨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这次断更是我偷懒了,文章写的没有激情,我感觉要变动一下思路了,希望后面能好起来吧 ☆、新婚   九阿哥和轻扇大婚的时候胤禩带着岁末一起去的,到了地方胤禩千叮咛万嘱咐:“你自己千万小心,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叫人来跟我说,我接你回去,你只记得,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你和孩子重要。”   岁末认真的答应,又嘱咐胤禩少喝酒,半响也说不完话,后头来的五福晋笑着挽起了岁末的胳膊对胤禩道:“知道你们恩爱,可也不能在这地方呀,你们瞧瞧后头都堵了多少人?”   又笑着向胤禩道:“你放心吧,岁末就交给我了!”   胤禩就朝五福晋拱了拱手:“那就麻烦嫂子了。”   岁末这才随着五福晋进了后院,新娘子还没有来并没有女主人,招呼的人都是管事的太监,并这后宅唯一算的上女主人的张秀,客客气气的迎着众人,大家私底下都不免夸赞张秀两句:“没想到到是个气度不凡的。”   五福晋拉着岁末坐在了靠里的位置,没一会锦绣还有簪珠郡主也陆续而来都坐在了一起,锦绣是过来人同岁末讲了自己的经历:“.....等到过些日子孩子在大起来那才叫折磨人,我那时候一晚上要去好几趟净房,腿也肿的厉害,有时候你正睡的安稳,孩子却在你肚子里踢你两脚,就能把你叫醒来,等你睡意全无,她又睡的格外踏实,吓的我胡思乱想,害怕孩子是不是像嬷嬷说的那样被脐带缠住......”   簪珠听得最入神,十分惊讶:“还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小孩子在肚子里动的那么厉害?”   锦绣抿嘴一笑:“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簪珠竟然大大方方的点头,看的锦绣一愣一愣,逗的岁末笑了起来:“郡主是个可爱豪爽的姑娘。”   五福晋也笑着道:“可不就是,我到瞧着投缘。”   没一会布顺达也来了身后竟然带着云溪,看云溪的穿戴和气色就知道她过的非常滋润而且布顺达能把云溪带出来就知道云溪现在在胤禛府上的地位不凡。   大家都站了起来相互见礼,五福晋是个老好人,笑着同布顺达:“嫂子真贤惠,我就比不上嫂子。”   布顺达笑着看了一眼云溪:“我也喜欢她,所以走哪都喜欢带着她。”   姗姗来迟的三福晋却看不过眼:“在喜欢也不过是个格格,带出来做什么?没得叫这些奴婢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分不来轻重。”   她一面说着一面挨着布顺达坐下,冷冷的看了一眼云溪。   云溪只是淡淡的笑,不急不躁,到好像显得三福晋落了下乘,三福晋就沉了脸,见岁末坐在一旁一眼不发,就冷笑了一声:“八福晋不说句话吗?”   这是所谓的见着软柿子捏?   岁末心里冷笑,忽然摸着肚子:“我怎么忽然觉得肚子疼?”   三福晋脸色一僵:“你是什么意思?”   岁末干脆哎哟了一声:“好像更疼了!”   三福晋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看来岁末在做什么,她气的面颊抽搐了两下,站在一旁的张秀听到动静及时的赶了过来:“八福晋怎么呢?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岁末瞧了一眼三福晋淡淡的道:“也没有什么,但也不知道一会是不是需要请太医。”   三福晋所有的话就都卡在了嗓子里,岁末摆明了就是在给她难堪,若真是请了太医,那就把动静闹大了,不管是谁的错她都得不了好果子,然她更不好开口说话,不知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八福晋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布顺达就见不得岁末占上风,站了起来拉着三福晋道:“走吧,我们坐到别处去,万一要是声音大了些吓的人肚子疼,那可就罪过了。”   三福晋立刻气哼哼的站了起来。   布顺达又吩咐云溪:“你留下跟八福晋叙叙旧。”   岁末好像听不懂布顺达的话,笑吟吟的道:“还是四嫂挑剔,走亲戚还要挑位子。”   布顺达眼角抽动了一下,有心跟岁末较量又觉得自降身份,若不较量又觉得呕的心里不舒服。   大福晋张氏来的最晚,瞧见岁末就直奔过来,将布顺达挤到了一旁:“听说你怀孕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岁末已经跟大福晋聊了起来,打断的气氛就在提不起来,布顺达也不好在说什么。   云溪看了一眼岁末,见岁末完全是无视她的样子,又见周围不少人都在向这边张望,她也就不打算在假装姐妹情深,行了一礼,起身离开。   岁末却忽然开了口:“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说起来她最不想看见好的是布顺达,对于云溪虽然也有些仇在,但毕竟到目前为止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云溪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的时候面上的神情不卑不亢。   岁末说着话人却没有起来:“姐姐不过来说会话吗?”   以为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吗?云溪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还是淡淡的:“奴婢还是去奴婢该去的地方。”   岁末却笑着亲亲热热的过来挽着她的胳膊坐到了一边:“那就找个咱姐妹两都能坐的地方。”   大家不免觉得岁末是个念旧情真情意的人,又觉得云溪的表现过于矫情了些,但心里一斟酌又难免觉得难怪布顺达会带着云溪出门。   布顺达没想到岁末会这么迁就云溪,瞧见云溪的样子心里针刺一般,三福晋低声道:“你们家里这个格格可真不是个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但这些话布顺达没法跟三福晋说,她阿玛动用了不少关系也没有查出云溪对胤禛的重要性在哪里,而胤禛明显也没有打算告诉那拉家,说到底还是他们家大不如从前,可所有的皇子福晋一旦进了皇家,除过太子妃的娘家依旧屹立不倒,其他的基本上都卸了官职。   鞭炮声响了起来,岁末就放开了云溪的手,众人都往前面走去,云溪冷脸看着岁末:“你何必这样?”   岁末笑着用帕子擦了擦手:“我不过是喜欢玩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感情是把她当做了耍猴的?   云溪到笑了出来,扶了扶头上的发钗:“你会后悔的。”   等有一日胤禛做了皇帝,你们成了阶下囚,我会叫你加倍偿还。   岁末只看云溪的眼睛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也笑的云淡风轻,难道云溪没有发现,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吗?   原本该是极其高兴的事情,但九阿哥却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平淡,他掀起盖头,猛然之间发现浓妆之下的轻扇竟然陌生了起来,并没有他内心深处的美好,喜婆催促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要喝交杯酒。   岁末原本没打算进去,但五福晋硬挽着她走了进去:“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一看,有我在你跟前不会有什么事。”   轻扇喝了酒,目光在众人的面上扫过,就落在了岁末身上,她笑吟吟的开口:“八嫂不恭喜我吗?是不是怕我们比你们过的还好?”   岁末从善如流:“恭喜你们。”   轻扇挑着嘴角笑了笑,然那目光里却是诸多不善。   岁末就不打算在多说,随着众人向外走去,门口却匆匆进来个面生的小丫头,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岁末看了那丫头一眼,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也不知道是谁撞了那丫头一下,那丫头就向岁末这边打了个趔趄   只听得哎哟了一声,岁末就摔倒在了地上。   那丫头却愣了愣,她分明并没有碰到岁末的。   五福晋吓的变了脸色,声音都尖锐起来:“快叫太医!”   胤禩才刚喝了两杯酒,身上还沾着些酒气,怕岁末不喜欢这气味,喝了几大口茶水才坐到了岁末身边:“是不是还难受?”   岁末睁眼悄悄看了胤禩一眼,见他眉心皱着,眉目之间还压着几分怒气,四下一看,伏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是故意的。”   胤禩却舒了一口气,眼里的幽深散去,语气里却还是关切:“怎么好好的就摔倒了?”   岁末这才光明正大的道:“有个丫头从外面进来撞了我一下,所以我就摔倒了。”   胤禩明白岁末这是早早的察觉,不过将计就计,要给暗害她的多少一点教训。   他叹息着摸了摸岁末的发顶:“没事就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岁末却执意不在九阿哥府上待:“这里没有家里舒服,我要回去。”   胤禩宠溺的道:“我送你回去。”   “这样不好吧?”   “我送自己的福晋回去有什么不好?”   岁末嘴里说怕影响了胤禩的大事,心里却非常享受和甜蜜。   胤禩亲自将岁末抱上了软轿,一路送了回去。   酒席之间,除过五福晋看上去蔫蔫的,再坐的人不免都私下里议论岁末摔倒的事情,又很快知道胤禩亲自将岁末送了回去,五福晋这才道:“还是八弟疼惜八弟妹。”   布顺达和三福晋都不接话,大福晋张氏酸酸的道:“他们的恩爱事情多了去了,又不是这一件两件。”   女人的地位直接取决于男人是否足够重视,岁末虽说娘家一般,但架不住胤禩宠爱,所以没人敢小瞧她。   布顺达的余光扫过一旁酒桌上的云溪,心里就更加憋闷,这姊妹两个,没有一个省心的!三福晋一直是皇子福晋里比较得夫君喜欢的一个,一直很有优越感,但现在却在岁末的面前深深受挫,心里也分外不是滋味。   九阿哥是怒气冲冲的进了婚房的,他冷冷的看着正在吃夜宵的轻扇,语气不善:“为什么叫人去推八嫂?”   轻扇缓缓的站了起来,目光阴沉又倨傲:“我要推人还用什么原因?”   九阿哥气的笑了一声:“好!很好!你真好!你是不是不把我跟八哥的关系闹僵就不罢休?我到底哪点对你不好,你要这样待我?!”   轻扇垂了垂眸,有一瞬间的苍白无力,然而很快又掩盖过去,只是尖刻的笑:“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娶我过门!”   九阿哥两只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手上的青筋暴起,然而语气又平淡了下来:“好,我都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独留轻扇一个人在这漫天的红色里,孤寂又妖娆。 ☆、生了   九阿哥和轻扇成亲之后,岁末就在很少出去应酬,等到七月末的时候,孩子果真就像五福晋说的那样开始有了明显的动静,早晨的时候胤禩的手还搭在岁末的肚子上,半睡半醒间猛然又被岁末肚子里的孩子踹了一脚,岁末和胤禩同时醒了,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胤禩咬牙道:“等他出来非得要好好收拾收拾,生怕咱们睡懒觉一样。”   岁末笑瞧了他一眼:“你明知道孩子早上爱踢人,还非得把手放在我肚子上,这不都是自己找的么?”   胤禩摸了摸鼻子,瞧见岁末敞开的领口间露出的白腻和美好小腹一热,凑了过去亲了亲她的耳垂:“今天早上可不可以?”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岁末的腰上。   还没等岁末说话,肚子里的孩子忽然又闹腾起来,不断的踢胤禩的手。   岁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不好笑的太剧烈,但实在忍的辛苦:“以后这话还是别问我了,问肚子里的孩子吧!”   胤禩虽然绷着脸,但却掩藏不住眼里的温柔之色。   上一世毛氏怀孕轻扇闹腾的厉害,他把全部精力都费在了轻扇身上,根本不知在娘胎里的孩子也会这样鲜活,早已经是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   早上他陪着岁末用了早饭,又陪着岁末在园子里走动了一会,才去了前头书房处理事情。   最近的事情他没怎么跟岁末说,毕竟岁末月份大了,本就非常耗费精力,他不想叫岁末在为了别的事情费神,但若岁末问,他也会选着一些听着舒心的事情告诉岁末。   巴图瞧见胤禩就忙迎了上去:“丐帮的张晨早上刚来了一次,说跟张越见了一面,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张越说他自己会去查清楚。”   见胤禩坐在了太师椅上,又忙把最新的情报说了说:“四阿哥一直在用万和的银子组织训练暗卫,这些人身手不凡而且行事非常隐秘有章法,训练之人了不得。”   上一世他没少吃胤禛粘杆处的亏,并且被逼的非常被动,没想到这一次因为岁末的提醒竟然叫他顺藤摸瓜,找出了粘杆处的老巢。   “派人不惜一切代价打进去卧底。”   巴图不知道八爷为什么对那个不显山露水的四爷这样上心,但他觉得凡是八爷重视的事情必定有该重视的原因。   布顺达又怀孕了,这让她欣喜若狂万分小心,不轻易让任何人去她的院子,就是胤禛她也会想着法子不着痕迹的推掉,因为她看的太清楚了,男人根本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的和肚子里的孩子。   美玉对此非常不屑:“不就是有个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好像别人都生不了孩子似的。”   然而说完又紧张起来,看向云溪:“夫人说她知道不少生子的秘方,叫您也抓紧点。”   云溪抚了抚鬓角的珠花,这是胤禛给她打的,说珍珠的配她,她淡淡的笑了笑:“你到比我还急。”   美玉讨好的一笑:“奴婢也是一心为了您好。”   她做贵妃的时候得到了一份关于胤禛培养暗卫的方法的手记,也没想到当时记下的东西现在起了大作用,胤禛将她奉若神人。   布顺达就是生下孩子也没法和她比,更何况这个孩子根本生不下来,而这一次她要自己动手。   轻扇喝了一口汤就皱起了眉头,将一碗汤劈头盖脸的扔向了厨娘:“你们这是做的什么东西,要毒死我吗?!”   厨娘被烫的尖叫,还不忘了跪下磕头求饶。   但轻扇却不看厨娘,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张秀身上:“你就是这么管的家吗?”   张秀知道轻扇必定会好好利用九阿哥出去的这点时间来折磨她,她垂着眸:“请福晋赐教。”   轻扇挑着嘴角笑:“好,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别去九爷面前哭。”   自成亲那天她气走了九阿哥,就是后来他们也从来没有一次好好说过话,每一次都大吵起来,九阿哥以前待她那样好,现在却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肯定都是眼前这个贱人挑唆的。   轻扇走过去,挑起张秀的下巴,看她的面颊光洁又十分细腻,想到这样一个人夜夜都在九阿哥身下承欢,她忽然觉得异常的恶心和愤怒,朝着张秀就是两巴掌,张秀的嘴角很快就沁出了血珠子。   她笑看着张秀:“服不服?”   张秀垂了眸一言不发,若她这次认输,那就真的输给了轻扇。   轻扇目光阴沉,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九阿哥匆忙赶回来的时候,轻扇已经把张秀打的奄奄一息,他觉得心里有一把无名的火窜了上来,烧的他几乎失去理智,然而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将张秀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轻扇。   轻扇挡住了九阿哥的去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九阿哥淡淡的看了一眼轻扇:“让开,我不打女人。”   轻扇瞪大了眼:“你想打我?!”   “让开!”   侍候的下人看情形不对,拉住了轻扇,轻扇站在原地看着九阿哥怀里抱着其他女人走远,眼里的泪差一点落下,然而又很快忍住,她不会将脆弱露给任何人看,不会叫任何人小瞧了她!   等到岁末快生的时候,胤禩把手边的事情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可以清闲一段时间,他腾出时间专门准备岁末生产的事情,不管是稳婆奶娘还是丫头或者到时候守门的婆子他都有专门的安排,每一个都专门排查。   就是银霜炭他都专门过问,又陪着岁末去看到时候坐月子的产房,看看怎么收拾岁末才喜欢。   月份大了孩子到就不怎么动了,胤禩扶着岁末的手看她并不是十分明显的肚子:“别人怀了孩子都胖了,就是你看上去好像还瘦了。”   岁末抿嘴笑:“能不胖那是好事,生孩子才利索。”   岁末叫人在产房里多摆了好几盆绿叶子的植物,将屋子装点的生机勃勃,因为到时候有小孩的缘故,并不要鲜花,怕孩子受不住,对于奶娘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注重,因为看过未来的育儿经,她十分认同孩子吃母乳的好处,她是准备自己亲自给孩子喂奶的,胤禩对此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岁末叫丫头把一盆君子兰摆在了高几上,自己同胤禩在炕上坐下:“窗户纸也不要太厚了,不然闷的慌,屋子里太暗,我可不喜欢。”   丫头才答应了一声,岁末忽然觉得孩子猛的动了一下,她才想笑着说两句,肚子忽然就格外疼了起来,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就隐隐不太舒服,她没怎么当回事,没想到现在竟然疼的这样厉害。   胤禩吓了一跳,握住岁末的手:“怎么了?!”   张嬷嬷一瞧,立刻知道岁末这是要生了:“快叫稳婆准备,福晋要生了!”   胤禩浑浑噩噩的被推出了产房,站在了门口,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忙碌了好半天他才忽然缓了过来一样,恢复了清明,叫高程密切注意院子里的一切动向,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其实岁末生孩子的速度很快,因为她的宫口在她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已经开了,等到她感觉到肚子疼,宫口基本上已经马上全开,只不过到底是第一次生孩子,稳婆也不敢让孩子生的太猛太快,揉捏着孩子叫孩子一面肩膀出来,又叫另一面肩膀出来,人为的放缓了速度。   但胤禩觉得好像有他的一生那样长,他想到有些人因为生孩子挺不过去,有些人难产大出血,有些孩子保不住,他越想越心慌,止不住的在原地不停的走动。   高程不忍心的别过了眼,里头的婆子都说了福晋的情况非常好,完全不用担心,八爷还是自己先乱了阵脚。   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就好像是黑夜中的人忽然看到了久违的光明,胤禩的脚步戛然而止,在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了进去。   高程心急的不行,抓住一个出来的婆子问:“阿哥还是格格?”   婆子笑的何不拢嘴:“是个壮实的阿哥!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还从来没听过哪家福晋生孩子这么快的!”   高程忍不住念了一声佛,也咧嘴笑了起来,八爷后继有人,大事必定可成!   岁末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连衣服都没有穿上,身上盖着被子就见胤禩冲了进来,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冲着胤禩一笑:“快来瞧瞧咱们的儿子。”   胤禩的心终于落了地,其实自岁末怀孕他这颗心就一直提着,今天终于有了着落,他忍不住摸了摸岁末的面颊,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先说哪一句,最终就都成了“真好”这两个字。   胤禩又去看了孩子,孩子皱巴巴红彤彤的非常丑,但他却觉得非常奇妙:“就是这小子平常在你肚子里踢我的?看不出来有多大力气呀?”   稳婆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岁末好笑的催他出去:“你先出去一会,我这里还没收拾好。”   胤禩便把孩子交给了稳婆,自己出去,给各处送了消息,等到平静下来,嘴角的笑意在没有褪下,他终于有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身边的事,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头胎生孩子,生的非常快,快的让医生措手不及,几乎是一进产房就生了下来,但是因为生的太快孩子有七斤多,孩子一骨碌的掉了出来,大人的产道严重撕裂,后面送进手术室光缝合就用了两个多小时,生完孩子有几个月的时间恢复不了。 ☆、养育   岁末曾非常仔细的研究过未来的育儿理念和育儿方法,她见胤禩出去就叫张嬷嬷把孩子抱到了跟前,小家伙有七斤重,头发非常浓密,是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她用一只手托住孩子的头,一只手整个托住孩子的身体和屁股,将孩子抱到了胸前,孩子虽然闭着眼,但是却很本能的吮吸了起来,孩子吃奶的时候一旦用上力气是很很疼的,岁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而却非常喜悦:“他的力气可真大!”   张嬷嬷非常惊讶,但作为奴才她很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对还在跟前的稳婆笑着道:“福晋初为人母有些高兴过头,两位都是明白人。”   两个稳婆对视一眼,忙笑着道:“都明白!都明白!”   岁末的奶水并没有下来,之所以孩子一出生就叫吮吸主要是为了刺激母亲的身体尽快分泌乳汁,如果孩子不吮吸,有些人的奶水并不能顺利下来。   岁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被侍候着用放温的开水用水壶冲洗了下面,换了干净的棉布,穿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将头发高高盘起,又喝了一杯红糖水才抱着孩子沉沉的睡着。   自有下人们悄无声息的收拾整理产房,没一会连一丝异味都没有。   消息送进宫的时候康熙正在良妃的宫里,良妃激动的红了面颊,又要进去给菩萨上香,康熙就多问几句李德全:“孩子有没有名字,瞧着怎么样?”   李德全见康熙感兴趣忙道:“奴才听说孩子小名定了石头,七斤重的孩子胖嘟嘟的沉手。”   康熙模糊记得胤禩生下的时候好似瘦弱的很,看了一眼自顾自高兴的良妃就把这话又咽了回去,同良妃道:“朕一定给小石头起个响亮的名字。”   良妃抿嘴一笑,沉鱼落雁:“多谢皇上。”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哀伤起来,怔怔的出神,康熙瞧着良妃:“怎么又不高兴了?”   良妃好像恍惚间才回过神,忙道:“哪里会不高兴,高兴还来不及的,臣妾还要安排给岁末的赏赐,您这几日公事繁忙,臣妾就不留您了。”   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赶人,然而康熙并没有生气,到有些费解,又深看了几眼良妃,见良妃确实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只好起身:“那你多歇一歇。”   若溪瞧着康熙走远,同良妃道:“您何必这样。”   良妃淡淡的笑了笑:“我若不若即若离,皇上未必就喜欢。”男人总喜欢那些把握不定的东西,尤其是帝王。   说着又看向康熙走远的方向:“努力了这么久,不知道能不能成.....”   康熙思来想去也猜不透良妃的心思,瞧了一眼跟着的李德全:“你说说,良妃怎么就忽然心情不好?”   李德全犹豫的道:“奴才恐怕说不好。”   康熙皱眉道:“朕叫你说!”   李德全忙道:“奴才是猜测良妃是因为自己出身苦恼,害怕这个喜欢的孙子瞧不上她吧。”说着瞧了一眼康熙的眼色又忙补充道:“奴才外面的干儿子生了儿子,奴才身为总管又是皇上身边的人,但还是害怕这孩子瞧不起奴才。”说完又自打嘴巴:“奴才该死竟然跟良妃娘娘相提并论!”   康熙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行了!”但却并没有在多说什么,可见还是把李德全的话听了进去。   昏黄的烛光下康熙不停的在翻阅奏折,却看上去杂乱无章,显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莲心瞧了一眼李德全,上前一步放柔了声音:“皇上,夜深了。”   康熙叹息了一声:“朕不想叫别人说朕如先帝一般沉迷女色。”   莲心的心里忽然就复杂起来,说起来她和良妃原本一起在宫里当值,两个人都相熟,只是她出身包衣而良妃出身辛者库,在后来她做了乾清宫的掌事姑姑而良妃成了后妃,她收起漫无目的的思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奴婢知道您心怀天下,要做个千古明君,但有些事情其实可以换种办法做成,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康熙的眼眸忽而深沉又忽而明亮,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莲心便保持了安静。   十阿哥得了消息直接人就来了,他的婚期将近,又因为对簪珠郡主心里喜欢的原因看上去非常精神,胤禩叫新到的奶娘把小石头抱了出来,十阿哥还没见,他自己到先咦了一声:“这就睁开眼了?”   小家伙竟然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向胤禩的方向,十阿哥惊讶的不行,急忙道:“我是你十叔!”小石头就又看向了十阿哥。   胤禩原本还一脸深沉的样子,此刻也不悦了起来,抱过了儿子:“你声音那么大做什么?吓着孩子怎么办?”   小石头看上去非常机灵的样子,谁说话就会看向谁,胤禩明明记得弘旺过了三天才睁开眼睛的,而且也实在没有这样聪明的样子,他的心里觉得又喜悦又自豪,在不肯叫十阿哥多看,生怕惊着孩子,义正言辞的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十阿哥嚷嚷起来:“我在看看小侄子!”   胤禩却怎么也不肯,将孩子交给了奶娘抱进去,叫十阿哥走。   等到十阿哥不情不愿的一走,他自己立马进了产房,岁末兴冲冲的提着一片沾了黑绿色的东西的尿布冲着胤禩道:“瞧我们小石头多厉害,胎便拉出来了!”   岁末这样子简直就如穷人看到了一大箱的银子一样。   岁末见胤禩不解的样子,解释道:“出生的孩子尿了尿,拉了胎便就说明孩子身体状况比较良好,胃肠也是基本正常的,孩子可以吃奶了!”   于是胤禩在看小石头拉的胎便立刻也觉得赏心悦目起来。   岁末亲自给小石头擦了小屁股,又垫好尿布,十分娴熟的用被子包住,胤禩坐到了岁末身边:“你才刚生完孩子,不要累着自己,这些事情叫下人去做。”   岁末笑着摇头:“小石头很乖,基本上都在睡觉,生他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吃力,也不过坐起来管一管她,我觉得心里到舒服。”   但胤禩还是强调:“不管怎么样你不能累着自己。”   岁末忙保证:“不会,我有分寸。”   胤禩才不在提这个话。   岁末没有奶先叫小石头吃了奶娘的奶,头两天夜里因为她自己本身比较虚弱,所以并不打算将孩子带在身边,胤禩一直看着小石头睡了又醒来醒来又睡着几次见岁末也疲乏了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细珠和若雪送了胤禩出去,又叫小丫头去给岁末端红糖水,若雪笑吟吟的同细珠道:“八爷对福晋可真好,我还没见过八爷对谁这么上心呢!”   细珠自豪的道:“福晋样貌性情样样好,八爷当然喜欢,现在福晋又生下了阿哥,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肯定越来越好!”   “谁说不是呢!”   岁末跟前的这些人当然也是非常高兴的,岁末生下了长子位子只会越来越稳当,她们这些跟着的下人也受益无穷,岁末摆手叫该休息的早点下去休息:“有了大阿哥操心的事情也够多了,休息的早点休息,晚上值夜的就打起精神。”   大家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   毛氏和张氏听说岁末生下了长子竟然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紧张起来,毛氏被岁末收拾的提起岁末就觉得紧张,不自主的害怕。张氏到多少又燃起一点希望:“说不得福晋得了阿哥,对咱们也就管的不那么严了。”   毛氏想说问题的根本是出在胤禩的身上的,但还是选择了沉默,有些事情自己不去碰一碰,总觉得别人是在胡说八道。   胤禛在隔壁,自然也得了消息,他正同云溪和布顺达坐在一处闲话,布顺达坐的就远一些,一直保持着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云溪簪着赤金的步摇,穿着樱草色缂丝旗袍一派的端庄大气,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输给布顺达,胤禛只把两人看了一眼就垂眸看向了杯子里的茶水:“八弟妹生了孩子,洗三的时候你们都过去坐坐。”   布顺达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明亮几乎有点耀眼的云溪,语气也淡淡的:“就叫云溪一个人去吧,我最近总不大舒服,别去了给别人添堵。”   胤禛沉吟了片刻。   云溪笑着开口:“福晋不去我怎么好去?”   胤禛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没道理正室不出门却叫一个格格去别人家里做客,布顺达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直接开口,但她还是估计错了胤禛。   “那就叫云溪一个人去一去,她和八弟妹是姊妹,没那么多讲究。”   布顺达觉得胸口翻涌着一股气,搅的她胸闷又恶心,但她还是很快就忍住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忍。   但胤禛还没有失去理智,对布顺达还是很愿意给面子的:“云溪你先退下吧。”   云溪一走,胤禛的目光也柔和下来,摸着布顺达的肚子:“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布顺达心里才舒坦了一些,又觉得委屈:“我以为四爷的心里只剩下云溪了。”   胤禛的目光有片刻的幽深,云溪身上的迷太多,即使一心为他,他也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单纯的喜欢了,但这些话他不会同布顺达说,因为布顺达的身后同样有一个那拉氏。   第二天的时候岁末的奶就下来了,用热毛巾稍微敷一下身体就好像受了刺激,喷涌而下的奶水涨的疼,又会直接流出来,奶娘管这叫经奶,孩子吃着这面,另一面不停的往下滴,细珠只好拿个被子给接着,这样才不至于湿透了衣裳。   岁末的奶水非常足,小石头大口大口的吞咽,有时候甚至有些吞不急,奶娘就教着岁末用手指夹住控制流量,等到孩子吃饱睡下,又要把多余的奶挤出来,不然奶量容易减少而且可能会把奶压下。   胤禩是勉强同意岁末给小石头吃奶的,但是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一样,避到一旁。   每天有嬷嬷定时给岁末揉肚子,帮助淤血排除和身材恢复,岁末也会在觉得精神不错的时候配着着做一些她在后世学到的产后体操来恢复身体和下面。   等到洗三的时候,她的身体和气色都非常好,小石头也长开了不少,看上去更加白净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觉得我里面关于孩子的事情是胡诌的,我是过来人了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所说的关于孩子的很多事情基本上我自己的经验之谈,因为自己也研究过几本书查过不少资料,多少应该还有点借鉴之处,哈哈,希望能帮到点哪位妹子! ☆、洗三   岁末穿了大红色的缂丝旗袍带着赤金的头面映衬的人非常精神,气色也十分好,胤禩早上进来看了看还睡着的小石头又称赞岁末的打扮:“往常总是打扮的素雅,今天这样瞧着也很好看。”   他总是能很快的注意到岁末的变化并给出恰当的赞美,岁末觉得早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下了地亲自给胤禩整理衣裳,又叮嘱:“今天就是在高兴都要少喝酒,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要自己爱惜自己。”   胤禩笑着答应:“我知道。”   又同岁末说了几句话才去前头接待男客。   早上来的最早的竟然是大福晋张氏,她脱了外头的大氅又细细的烤了烤火才近前看小石头,瞧见小石头黑溜溜的眼睛先哎哟了一声:“怎么有这么机灵的孩子!”   想抱却又不敢开口,就坐在岁末跟前说话:“我瞧你气色真好,人瞧着没胖但是气色好,可见没吃亏,八爷把你照顾的好。”   岁末也很和气:“有些日子没见大嫂了,我瞧着大嫂到丰盈了些,越发富态好看。”   张氏立刻就高兴起来,但却还算知趣的没有说个不停,一会就在丫头的带领下去了花厅休息。   接着就是岁末的娘家人,科本氏和国柱是来不了的,就算送了消息过去一时半会也送不来贺礼,都是尼珠氏在家里帮着张罗,马佳氏带着兆佳氏章氏姗姗来迟。   大抵是因为来了皇子府,兆佳氏没有在家里的那股嚣张和无所顾忌,看上去谨慎的多了,跟着马佳氏偶尔补充两句。   马佳氏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小石头就垂下了眼,一句夸赞的话都吝啬与说出来,她不徐不疾的道:“能生下阿哥是好事,但也不能因此就轻狂起来,失了做事的分寸,做人还是要谦卑恭敬一些,毕竟你出身一般,比不上别人。”   这哪里是来贺喜的分明就是来添堵的!   细珠要开口被若雪挡了一下,若雪站了出来,笑吟吟的道:“奴婢到没有瞧出来这位太太是谁,瞧着好像也不是福晋的额娘,即便是福晋的额娘也要分个尊卑,在皇子福晋面前放肆那也是藐视皇家,在说,福晋比不比的上别人那也是八爷说了算,别人还没这个资格!”   马佳氏被若雪连压带讽,气的冷笑起来,才要开口。   岁末却忽然呵斥了一声若雪:“不得无礼!”若雪忙道:“是奴婢造次了!”   岁末却也就这样呵斥了一声,没在多说,而是朝着马佳氏道:“伯娘别跟奴才一般见识。”又吩咐丫头:“带着夫人们去花厅。”   岁末闭目养神,在不看马佳氏一眼,丫头站在一旁看上去恭恭敬敬,眼里却露着轻蔑,很快又来了亲眷,随便一个人都比马佳氏要尊贵,若不是因为沾着岁末的原因,没人会去正眼瞧马佳氏。   兆佳氏扯着马佳氏出了产房,一面走一面抱怨:“都说了叫你好好说话,你偏偏要这样!你说云溪现在了不得,我怎么没有瞧出了不得在哪呢?”   然而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惊讶的看着院门,马佳氏也抬头去看,竟然看着前呼后拥的云溪穿金戴银十分体面的走了进来,马佳氏觉得整个人都亮堂起来,高高昂起头迎了上去。   云溪也看见了马佳氏和兆佳氏笑着走了过来:“额娘,舅妈。”   马佳氏还没开口,兆佳氏的大嗓门已经说了话:“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们福晋呢?”   很多的人都悄悄注意到了这边,云溪抿嘴淡淡的笑,不惊不艳:“我们福晋身子不舒服怕把病气过给了孩子,所以来不了,我们爷就叫我带着贺礼一块过来。”   竟然是代替四福晋来的,不知道四福晋的病又是不是真的,一时间这小小的插曲也引起了无数的猜测。   云溪因还要进去看看岁末,就同马佳氏道:“额娘先去,一会我就过来找您。”   小石头醒了过来,簪珠郡主正好奇的逗弄,然而又被跟着的马嬷嬷扯了好几次,示意她在这人多口杂的时候不要过分亲近小石头,簪珠郡主权衡再三还是悻悻的起了身,又不忘了同岁末道:“你还是要多小心,外面眼红你的人可多了,说你命好,嫁给了八阿哥又一成亲就怀上孩子,还生下个阿哥,就是良妃娘娘也是个好说话的,不给你们塞人......”   岁末好笑,又很感谢簪珠郡主的好心:“我知道,多谢你的好意。”   才说着话云溪就走了进来,她款款的行礼不卑不亢很有派头:“我们福晋不舒服害怕给孩子过了病气来不了,四爷就叫我过来向八福晋问安。”   岁末挑起眉头:“四嫂不舒服来不了就不用来了,何必这么见外。”说着又笑起来:“姐姐也别这么见外,快坐下说话。”   云溪重新端起了笑脸,远远的看了一眼奶娘怀里的孩子,看的也不真切,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她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要叫所有都知道四爷府的钮钴禄格格不同于别的格格,而她的目标是在生下弘历之后争到一个侧福晋的位子。   她笑着开口,传达了布顺达的话:“福晋说不能过来非常可惜,不过两家离得近,等她好一些必定过来瞧一瞧小阿哥。”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身边的丫头:“这是我自己送给小阿哥的东西,是我自己挑的一块羊脂玉的长命锁,八福晋不要嫌弃。”   羊脂玉那也不是寻常的人能有的,可见云溪身边非常富裕。她大抵就料到岁末不会打开盒子,所以自己说了出来。   岁末叫丫头接到手里,笑的也非常和气:“多谢姐姐。”   但也不再多说,并不打算叫云溪有更多的机会借着她儿子的洗三来表现自己。   云溪也不失望,她本来就没有指望岁末能叫她做些什么,已经起了身告辞离开。   坐在一旁的簪珠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但因为云溪跟岁末的关系却没有多说,等着出了屋子跟马嬷嬷道:“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格格,我可不会轻饶!”   马嬷嬷叹了一口气,打算回去好好跟簪珠把关于以后格格的问题好好探讨探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今天只能这么点了~~~~ ☆、洗三(二)   锦绣来的晚了些,神色看上去不太好,身边还带着已经四岁的妞妞,这孩子见看了人畏畏缩缩也不说话,锦绣叫奶嬷嬷带着妞妞出去玩儿,见岁末跟前没人才低声道:“本来还能早一些来,谁知道伊哈娜最近闹的越发厉害,今天乘着人不注意竟然上吊了,虽然救了下来,人却还昏迷着.....”   岁末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之前的那个被我们王爷赶走的人,人也不知道去了哪,我们王爷就骗她说已经被他给除掉了,她开始也不信,家里就由着她找了些日子,本来以为她慢慢也就忘了,谁知道她大抵觉得人可能是真的没了,所以就要跟了去。”   岁末当然知道锦绣说的被赶走的人是张越,因为张越是自己的侄子的原因,所以对伊哈娜也就不同以往那样,在心里就划分成了自己人,分外怜惜和心疼:“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一会我叫人去库房找些药材,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给她,等出了月子我就去看看她。”   锦绣感受到了岁末关心,这细微的改变她在心里稍微咀嚼了一番就放在了一边,收拾起心情去看醒着的小石头,看见小石头黑溜溜的眼睛就十分喜欢:“这阿哥跟格格就是不一样,瞧着都结实,不像我们家的宣萱,总是小猫一样的喵喵叫。”   岁末白了她一样:“有这么当额娘的吗?你要是不喜欢宣萱那你给我抱过来,我疼她!”   锦绣被逗的笑了起来,正好洗三仪式也要开始,锦绣就起了身:“都忘了恭喜你,往后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锦绣的话透着真心的祝福,岁末就高高兴兴的受了:“你也别太心急,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   锦绣笑着点了点头,随着众人去了外面的花厅。   小石头非常配合的哭了两声,就很快止住了声音在不肯出声,等到抱进来已经打起了哈欠,细珠神采飞扬的描述:“大家说都没有见过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小阿哥一点都不认生,转着眼睛四处看,可机灵了!”   岁末抿嘴笑,低头看的时候小石头已经安静的睡着在了她的臂弯里,嘟着嘴唇非常可爱,看的岁末心都化了,正说着话康熙的赏赐和良妃的赏赐就先后到了。   说起来康熙算是非常给岁末面子了,往常儿媳妇们生下阿哥,最多也就是后妃们给些赏赐表示一下重视,这一次康熙却亲自给了赏赐,而且还夸赞了岁末两句,说岁末“贤良淑德”。   这可比任何赏赐都来的要重,以后谁要是敢说岁末的坏话总先要掂量掂量康熙这句贤良淑德,若不然就是认为皇上说的不对,除非往后康熙自己卸掉送给岁末的这个光环,否则谁也不能有任何质疑。   云溪扶着马佳氏站了起来,坐在了位子上,马佳氏看起来愤愤不平的样子,云溪就安抚了几句:“您何必这么在意这些事情.....”   马佳氏打断道:“我怎么能不在意,别人见了我就说,这个是八福晋的伯娘,你说我是什么感觉,还有芊墨的生下的是个儿子,你又总是叮嘱我要善待她们母子,你知不知道你额娘都快被这两个祸害逼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马佳氏越说越激动,眼圈都隐隐红了,云溪觉得她的额娘目光太浅,总是只能看到眼前的事情,芊墨生下的这个儿子佳成看似顽劣却以后会是个奇才,会制造出威力惊人的炸药,当时雍正非常看重佳成,经常会在养心殿召见,甚至秉烛夜谈,但佳城却非常孝顺芊墨,后来还为芊墨求了个诰命,不过比马佳氏稍微低一些而已,当时的马佳氏差一点把芊墨和佳成赶出去。   云溪的语气就有些强硬:“别的事情都由您说了算,就是芊墨母子您不能动。”又将个荷包塞给了马佳氏:“这是些银子,您拿着去花,要是不够,在跟我说。”   马佳氏捏了捏那荷包,感觉到里面装了不少银票,心里才觉得平顺了不少,还要说什么,有好事的人凑了上来同云溪打招呼:“怎么你们福晋没有来到是你过来了?”   云溪便微微笑着,气势和样貌上看起来一眼也不像个格格那样,到有福晋的气派:“我们福晋身子不舒服,我们四爷就叫我过来,怎么,夫人有什么想问的?”   她不卑不亢,软中带刺,过来的人讪讪的一笑,然而看见云溪这样心里就不免猜测,未必不是四福晋被这个格格挤得失了宠,所以四爷才会叫格格出面。   不少人都这样猜测,这也正是云溪的打算。   胤禩非常高兴,即便岁末叮嘱了说叫他少喝点酒,他还是喝了不少,五阿哥笑着又把酒端了过来:“听说你长子非常聪明机灵,这个就必须庆贺一番!”   胤禩听得非常高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哈哈的笑起来气氛非常和谐。   胤禩看见坐在一旁的胤禛,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四哥怎么不喝酒?”   胤禛不但在喝,而且是一杯接一杯的再喝,胤禩过来他就站了起来,酒精的作用下,眼里一些情绪就没能掩藏住,胤禩的眼一下子幽深起来,虽还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却显得有些冰冷:“我敬四哥一杯。”   胤禛一饮而尽,将酒杯翻转,一滴也没有。   胤禩淡淡的看着胤禛,忽的笑了笑:“四哥不祝贺我吗?”   胤禛忽然就想起深夜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好像牵动起了某些异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的酒有些多了,他的反应似乎都有些迟钝,过了片刻才开了口:“祝贺你喜得贵子。”   十四端着酒杯往过凑,觉得气氛好像不大对,又凑到十阿哥跟前:“我也提前祝贺十哥即将大婚,早早的生个大胖小子!”   十阿哥笑起来,把十四推到一边:“一边去,别以为你说这个话我就会多喝!”   七阿哥瞧见九阿哥坐在一旁,话不多的样子,就坐到了跟前低声同九阿哥说话:“怎么九弟妹没来?”   九阿哥笑了笑:“她说她身子不舒服,我就叫她在家里歇息。”实质上他是怕轻扇过来做了什么有失分寸的事,现在的轻扇实在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轻扇不一样了,好像完全是两个人一样,他又怕轻扇对张秀和孩子不利,就叫张秀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娘家,一会他回去的时候顺道一接。   七阿哥就好像找到了和自己一样不如意的人,话也多起来:“说起来,当初你何必非要娶轻扇,她性子太烈,你自己也犟的厉害,即使是一时的屈从,早晚会露出不合的......”   岁末因为刚生完孩子,大家都没太怎么打搅她休息,宴席结束都很快就告辞回去,但岁末身体恢复的不错,给小石头吃了奶,又给小石头做了抚触,小石头看上去非常高兴舒服,眼睛亮晶晶的并不睡觉,而是在奶娘的怀里东张西望。   胤禩喝了醒酒汤,沐浴换了衣裳才进来看岁末母子,岁末的产房并没有一般人家那种污浊又严密的感觉,而是时时刻刻都如她一般带着清新自然的气息,非常舒服,他的脸色不自主的都柔和了不少,接过了奶娘怀里的孩子:“有没有累着?孩子乖不乖?”   “也没有做什么,怎么会累着,小石头乖的很,瞧瞧,是不是一会不见又不一样了?”   胤禩便凑趣的低头仔细看,然而好像果真就看出了小石头又长大了一些,非常高兴:“这小孩子果真是一会一个样子。”   “头三个月是小孩子长的最快的时候,一个月要长个两三斤的。”   岁末白皙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就好像最柔软的三月的春风,她的目光专注又出神,就好像在欣赏这世界上最美的珍宝,胤禩心里那点疑虑刹那之间就全部消失,他的岁末如此美好,有人窥视也不是她的错,他要做的是将他的宝贝保护的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想弄个网店玩玩,不知道妹子们有没有什么好点的意见? ☆、进宫   云溪在胤禩府上的种种表现和外人的议论自然全部都传到了布顺达的耳朵里,大家的议论和猜测即使布顺达早有所意料,但还是让她猝不及防的觉得愤怒,琴书吓的不断的替她顺气,不断的重复:“您千万不要动怒,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布顺达粗重的呼吸声十分的清楚:“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赵嬷嬷忙道:“您别跟那种生不下孩子的人做计较,等您生下阿哥,她就是想嚣张也没多少时间。”赵嬷嬷又低声道:“在说,四爷也未必对她有多上心,这不是还在张罗年家明月的事情吗,有了新人进门,才好打擂台的。”   布顺达不断的自我说服,好半响才勉强平息下来,目光满是阴霾:“尽快叫年明月进府!”   云溪刚把手里的书放下,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年氏进门的时候了,没有年羹尧,雍正未必能成功,她并不准备阻止年氏进门,她要像打败布顺达那样同样的打败年氏,尝一尝将年贵妃踩在脚下的滋味。   岁末整个月子除过照顾小石头就是恢复身材,竟然也安排的满满当当,满月宴那天办的非常隆重,康熙派了李德全来给小石头送赏赐并且赐了小石头弘瑞的名字,瑞的本意为古代作为凭信的玉器,又有祥瑞之意,是个寓意非常好的名字,果然也应了他要给小石头起个响当当名字的许诺。   李德全笑眯眯的看了看小石头,夸赞了几句:“小阿哥长的俊俏,瞧着也结实,一看就是机灵的孩子。”又塞给小石头一个玉佩:“这个见面礼送给小阿哥。”   胤禩抱了抱拳:“叫公公破费了,进来喝杯喜酒。”   李德全稍微迟疑就跟着胤禩走了进去。   岁末恢复的特别好,精神头也十足,照旧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样子,大家都向她取经:“当初怎么生的那么快那么顺,孩子又养的壮实?”   岁末当然不会说小石头吃的是自己的奶,一个时代一个观念,现在的她还没有这个力量改变这些,只是说些生产前需要做锻炼需要注意吃食。   也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当初大家都看在胤禩的面子上对待岁末热情,现在对待岁末就有很大一部分是看在岁末本身的实力上,比如岁末生下了这个备受瞩目的阿哥。   岁末搬出了月子房,把西面的碧纱厨收拾出来给小石头住,等到晚上她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香碰碰的出浴,换了白而细软的睡袍,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出来的时候烛光已经暗了下来,丫头们并不在里面,穿着睡衣的胤禩靠坐在床上,看见岁末出来就露出个笑意,岁末觉得自己竟然被电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胤禩的眼睛都明亮起来,笑容就更盛,朝她招手:“过来坐。”   他的目光饱含着温柔的情谊,让岁末觉得软绵绵的不知身处何处,乖乖的坐了过去,像个正在热恋中的少女,胤禩将岁末的一缕头发缠在指尖低声同她说话:“这么久了,有没有想我?”他的声音低沉又优雅,如他的人一般,越是仔细琢磨就越是喜欢沉醉。   岁末的面颊红彤彤的透着诱人的味道,目光明亮又有些迷离,明明有些害羞但还是壮着胆子,答应了一声。   胤禩觉得自己的这颗心在岁末身上总是有用不完的柔情和蜜意,他低了头,和岁末鼻尖相触,彼此之间气息交融,说不出的亲密:“告诉我哪里想?”   他像个引诱人犯罪的巫师,好像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岁末心里那点羞怯被最原始的渴望一下子就冲到了爪哇国去了,目光突然就火热起来,她确实思念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她又为什么要躲?   岁末的红唇迎了上去,急切的索取,这让胤禩非常惊讶,过后又是欢喜。   密密的吻铺天盖地,红帐摇曳生姿。   这样清闲又温暖的日子过的飞快,小石头三个月的时候已经能稳稳当当的自己抬起头,脸颊肉嘟嘟白里透红,特别喜欢岁末逗他,一逗就会笑,一看就是十分健康的孩子,因为吃的岁末的奶又照顾的仔细,竟然也没有生过病,这在整个皇室几乎算是第一人。   岁末和胤禩抱他第一次进宫见人,坐在马车上他就显得十分好奇,一直在四下打量这个神奇的地方,又会仔细的听外面的马车声,两只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透着亮亮的光彩,因为毕竟天气冷,也不能揭开帘子往外看,岁末就给他指着马车里的东西给他瞧,他好像能听懂一样,听得十分认真。   胤禩已经习惯为岁末在马车里准备富足的小点心,岁末掀开盒子看到满满的自己喜欢的吃食,忍不住抬头看着胤禩抿嘴而笑,胤禩就也笑了笑:“成习惯了。”   他穿着黑色绣金线的袍子带着同色的帽子,随意的坐着就透出高贵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如远山一般琢磨不透又散发着浩瀚的气息,然而在面对岁末母子的时候,眼里就只剩下无尽的温情。   下马车的时候岁末给小石头包上了抱被,主要是把嘴巴挡住不能吸了凉气,跟着的一个壮实的奶嬷嬷立刻接过了小石头,后头还跟着两个专门的教养嬷嬷,说白了都是胤禩找来即要照顾小石头又保护小石头的人,小石头平常吃的是岁末的奶水,奶嬷嬷只是应急用的。   若溪姑姑竟然一直到了宫门口,还找了顶轿子,笑眯眯的道:“娘娘怕小阿哥冻着。”看上去她也是十分高兴的,又看了看小石头,哎哟了一声:“我们的小阿哥真壮实,长的好!”皇家的孩子胖嘟嘟的多,毕竟条件好,然而像小石头这样沉甸甸的瓷实又白里透红气色十分好的孩子,还是少见的。   胤禩眼里的笑意就更重了几分,叫岁末抱着孩子上了轿,他同若溪姑姑一道走着。   良妃等的心急,自己就站在外头等,等瞧见胤禩的身影面庞都亮了起来,瞧见过来也不叫行礼,更不叫岁末和孩子下来:“一直抬进去,孩子小,千万不要冻着!”   众人只好依了良妃的意思,一直把人抬到了廊下,良妃亲自接过了孩子抱进了内殿。   里面十分暖和,穿着棉衣竟然觉得有些热,岁末给小石头取掉了抱被,小石头立刻又精神起来,昂着小脑袋四处打量,良妃高兴的不行:“玛嬷的小乖乖,长的这么壮实!瞧瞧,真精神!”   小石头穿着大红的棉衣带着金项圈,头顶特地留了个小锅盖,头发乌黑浓密,十分的讨喜,看的良妃心都化了,几乎顾不上跟胤禩和岁末说话。   岁末抿嘴笑,同若溪道:“我就知道我要失宠了。”   若溪也很高兴:“谁叫小阿哥长的这个么乖,谁见了都喜欢,在说小阿哥身子壮实,大家都问娘娘是怎么管的孩子,竟然没有生过病,娘娘不知道心里多自豪呢!”   胤禩不徐不疾的道:“这确实也是岁末照顾的好,孩子的事情一直是她一手在管,你瞧她是不是又比先前瘦了些,这都是因为管孩子,也没有什么诀窍,总之是要多费心。”   若溪好笑的不行,看了一眼岁末亮晶晶的眼睛就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娘娘也说必定是孩子的额娘费心仔细,在没有别的原因。”   岁末被夸的都不好意思起来。   康熙就好像是闻着味来的一样,片刻的时间就来了,他一进来就先看良妃,见良妃的面颊红红的,眼睛又亮又有神采,从内向外的透着喜悦,他就看了一眼小石头,没想到小石头也不认生,小小的孩子竟然就知道冲着他笑,康熙忍不住也笑起来:“这孩子讨喜,性情也好。”   说着就接了过去,大抵也没想到才三个月的孩子长的这么结实,竟然沉甸甸的:“这小子沉手,有多重了?”这是在问岁末。   “来的时候还称了称,连着棉衣有十五斤了。”   康熙也忍不住惊讶起来:“这才三个月就长了这么多,也没生过病,可见确实照顾的好,要是皇室的孩子都像小石头一样那就好多了。”   皇家的孩子很容易夭折,虽有人为的因素在,多半也都是身子不好。   这个岁末就不好接了,她毕竟不过是个女人,这种大事,是轮不上她搀和的,她只是道:“皇阿玛庇佑大清,也在庇佑爱新觉罗氏。”   岁末往常虽然话不多,但都把分寸拿捏的很得当,康熙就又看了一眼岁末,她看上去总是十分淡然自定的样子,同胤禩站在一起确实十分养眼,难怪总是听到有人说,这一对是阿哥里面最养眼的。   康熙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叫奶嬷嬷把小石头抱走,但小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康熙腰上的玉佩,手劲十足,竟然扯不开,康熙看他他就也看着康熙,黑溜溜的眼睛竟然好像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小石头本来就遗传了自家阿玛额娘的好基因,长的漂亮,又不认生,作为小孩子胖嘟嘟的,这几样加在一起就分外惹人喜欢,就是康熙也抵不过这小胖子的杀伤力,越看越觉得投缘。   岁末上来要掰开小石头的手,怕小石头不懂事惹得康熙不高兴,康熙阻止道:“别伤着孩子,他即喜欢这个玉佩,说明他跟这个玉佩投缘,就送给他好了。”   怎么还有这样的道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辈亲?   胤禩笑着道:“哪能这样由着他,皇阿玛经常带的东西,他哪来这么大的脸面。”   康熙就不高兴起来:“朕的亲孙子怎么就没有脸面?”说着就把腰上的玉佩取了下来,叫小石头拿着玩。   良妃虽然看上去还是淡淡的,但还是明显能看到高兴。   小石头大抵是觉得拿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竟然咧着嘴笑了起来,大家都也跟着笑。   奶娘生怕小石头摔坏了御赐的东西,一直用手垫着。   有了孩子最大的区别就是,即使是陌生的人坐在一起也有话可说,而且会十分热闹喜庆。而主角小石头则因为太小的原因,很快就睡了过去。 ☆、年宴   康熙四十五年的新年好像就来的格外快一样,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子人要进宫去参加晚宴,四个月的小石头笑起来已经会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并且偶尔可以依依呀呀的“说话”,身体也非常结实,一直没有生过病,也因此深受众人的关注。   岁末穿了一身大红绣牡丹的旗袍,带着赤金的头面,非常的喜庆好看,小石头穿的是岁末自制的连体棉衣,又在外面套了一身大红绣石榴的罩衣和裤子,非常精神,配着他的虎头帽子,真的是虎头虎脑的可爱。   胤禩穿的就正式的多,是一身青色的皇子蟒袍,威压又贵气,然而在岁末和小石头跟前就都成了绕指柔,亲自抱了小石头上了马车。   外面时不时的有鞭炮声响起,远远近近都是,非常热闹,但小石头一点都不害怕,听的非常认真,胤禩就笑着道:“他胆子到大,我小时候就不及他,以前贪玩被鞭炮炸伤过手,皇阿玛当时非常生气,后来就再也不碰那东西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皇上生气怎么可能只是生气这么简单,必定身边那些侍候他的人都遭了殃。   岁末眼里就满是心疼,胤禩看了一眼忽的又好笑又心软,他不过也就是随口一提,岁末就这样上心,胤禩的声音就更低柔起来:“一会进了宫先叫小石头跟你转一圈,就叫奶娘把孩子抱到额娘哪里去,到时候若溪姑姑会专门照顾小石头,你不用担心。”   “嗯,有若溪姑姑照看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给这小子吃饱喝足,他才不管人在哪里的。”   竟然有些酸酸的味道。   胤禩一面抱着儿子,一面握住了岁末的手,轻轻摩挲:“晚上要是你不在跟前他是不肯睡的,别看他小,其实什么也知道的。”   岁末就自豪起来:“可不是,还说小一点的孩子不认人,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的。”   小石头好像听明白了岁末在夸他一样,呀呀的应和了两声,岁末和胤禩一怔看看向小石头又互相看了一眼,一下子都笑了起来,岁末接过小石头,在小石头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真是额娘的宝贝!”   宫门口的马车很多,来来往往,也有了不同以往的热闹,有候着的小太监看见了胤禩和岁末忙迎了上来:“良妃娘娘专门派了轿子在这里等,说不要冻着小阿哥。”   良妃即使受宠也非常低调,但从这会都有能力给孙子搞特殊弄来轿子就看的出她受宠到了什么地步,岁末想拒绝,胤禩却点头答应了下来,叫奶嬷嬷抱着小石头坐了上去,岁末跟着他走。   岁末悄声问:“这样会不会太扎眼了?”   “没事,有我在。”   岁末就安心起来,又觉得非常感激良妃:“多亏额娘想的周到。”   年宴在养心殿,因为都是自家人的原因就没有那么讲究,太后皇上坐在主位,后面是后妃的位子,下面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在往下才是阿哥和福晋们,小阿哥和格格们排在自己阿玛和额娘的后面有专门的奶嬷嬷照顾,灯火通明满满当当都是人。   五福晋眼尖的发现了岁末,笑着走了过来:“快叫我看看小石头。”   大家几乎都看了过来,平常并没有机会见到小石头,只知道这孩子自生下来就没有吃过要找过太医,非常的结实,众人也只是在自己家里羡慕嫉妒恨而已,生个儿子也就罢了,连身体都这么倍儿棒。   殿里非常暖和,小石头也就去了抱被,露出他的一身行头和胖嘟嘟的脸,大眼睛格外明亮,看见这么多人就高兴的笑起来,一点都不认生。   五福晋自己没有孩子,看见小石头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一瞧就是个结实的孩子,瞧瞧这气色多好,眼睛多亮!”   岁末就塞给五福晋:“五嫂抱一抱!”   胤禩朝着岁末点了点头,去跟其他阿哥打招呼。   五福晋一下子激动的手足无措起来,抱起小石头,可劲的夸:“真沉手,这孩子长的真好,也就你能把孩子照顾的这么好!”   正说着话,十阿哥带着簪珠郡主来了,两个人直接过来瞧小石头,簪珠郡主更是不由分说的抱过小石头:“可想坏你婶婶了!”   五福晋原本心里还不高兴,听见簪珠郡主的话一下子笑起来。   十阿哥自己又要抱,簪珠怎么也不给:“你粗手粗脚的,抱孩子也抱不舒服。”   十阿哥就嘀咕了两句,却并没有特别去反驳簪珠郡主,岁末就笑起来,接过看上去非常兴奋的小石头:“走吧,咱们站在这里还挡着别人,去坐着说话。”   没一会布顺达也和胤禛一起来了,她的月份已经明显起来,肚子大了,但气色却并不好,想想也是,家里有个云溪那样的格格,放给谁谁也气色好不了。   胤禛和布顺达的位子就在胤禩和岁末的对面,坐下来距离非常近。   胤禛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岁末看上去就如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的玫瑰花,带着扑鼻的芬芳和鲜嫩的生命气息,她怀中的小石头也是如此,胤禛不知道怎么心里又搅的疼起来,收回了目光。   胤禩坐在了岁末身边。   十三带着侧福晋走了过来,熟稔的跟胤禛和布顺达打招呼。   姗姗来迟的九阿哥带着轻扇,两个人看起来非常的不和谐,充满火药味,九阿哥看上去原本还想过来瞧瞧胤禩,但看了一眼轻扇又打消了念头。   三福晋坐了半响大抵是没有忍住,过来看了一眼小石头,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得不承认小石头却是看起来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看的出养的很好,但嘴里却道:“孩子小时候怎么样长大了也未必就怎样,而且外人也容易人云亦云,跟着别人说好。”   这说白就是说小石头也不怎么样,而且即使现在好将来也未必就能好。   岁末淡笑着看了一眼三福晋:“三嫂的意思,小时候不好的,长大了就好?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意思我没有弄明白,也请教三嫂指点指点我。”   三阿哥府上虽然有庶子,但三福晋生的弘晟作为嫡长子跟后面两个成了的庶子相差的年岁比较大,三福晋本身出身好又有手段,位子坐的非常稳当,之前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布顺达还有五福晋都没法跟她相比,她高傲惯了,但在岁末跟前却吃不开。   女人的战争男人向来不参与,胤禩却很不喜欢三福晋这样对待岁末,他缓缓的道:“三嫂是长,别跟岁末计较。”   三福晋觉得胤禩这话里有话,既然是长就要有长者的样子,这样跑过来跟弟妹耍嘴皮子就是失了长者该有的风范。   她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岁末,心里恨恨的想,这个钮钴禄氏怎么就这么好命,有这样一个护着她的男人!又想起三阿哥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但其实私底下却是个十分自私又冷漠的人,要不是她自己有能耐,娘家又愿意护着她,她现在地位并不容易闯出来。   三阿哥看见三福晋过来,脸上虽还笑着,语气却冷冰冰起来:“你又过去做什么?是不是自讨没趣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怎么三阿哥就只知道训斥她?三福晋又怕被人看出来,就强笑道:“不过是瞧瞧他们家的小子......”   三阿哥打断道:“你也学学人家,把本事用在正途上,有这么个争气的儿子才好!”   三福晋气的不行,想要问问三阿哥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说弘晟不好,又害怕被别人瞧了笑话,只好强忍着。   后妃们陆续来了,之后才是太子和太子妃一起过来,太子看上去竟然胖了不少,一脸的油光,早没了先前的风度,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才缓缓叫众人起,看上去是非常享受这样的过程的。   又过了一会康熙就扶着太后来了。   难得的喜庆日子太后看上去心情也不错,叫众人起,和康熙在主位上坐好,康熙说了两句,又示意歌舞进场,宴席这才正式开始。   给皇上行了礼,小石头这样的小孩子就能走了,岁末才想把孩子叫抱下去,上头的太后却叫跟前的姑姑过来,笑眯眯的道:“太后说要见见小阿哥。”   岁末看了一眼胤禩,胤禩点了点头:“太后要看是弘瑞的福气,叫奶嬷嬷抱着跟上你。”   岁末这才笑着答应太后跟前的姑姑:“姑姑前面走。”   太后远远的看见轻扇和九阿哥之间一副老死不相往来,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又看见跟前的十阿哥和簪珠郡主一直在偷着玩闹,心里一下子酸涩起来,叫人在她下面设了位子,把轻扇叫了过去。   岁末和轻扇几乎同时站在了太后跟前。   太后就叫人安顿好了轻扇,才来看岁末和小石头,她也听说了小石头是个壮实的孩子,大抵也比较好奇,实质上太后对岁末一向并不怎么喜欢。   太后看向了奶嬷嬷怀里的小石头,小石头也正在兴致勃勃的打量太后,大大的眼睛里只有好奇,充满了小孩子的神采,太后面上的神色竟然也渐渐软和了下来,笑着拉住了小石头的小胖手,不由自主的赞叹:“这孩子养的好。”   即便岁末知道这话不是给自己说的,但还是要恭恭敬敬的道:“太后过奖了。”   轻扇的目光就从岁末的身上挪到了小石头身上,满眼的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太后看了一眼轻扇,忽的道:“你也来抱抱这孩子,沾点喜气,早日怀上个大胖小子。”   太后的本意好,然而岁末看见轻扇那样子,却忽然胆战心惊起来,孩子给轻扇谁知道轻扇会做什么? ☆、失去   小石头大而黑亮的眼睛带着孩子独有的清澈和善良,看向了轻扇,他并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事情,竟然咯咯的笑着向轻扇伸手。   太后显然很高兴小石头的举动,鼓动轻扇:“去,抱一抱。”   歌舞还在继续,但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轻扇皱眉看着小石头,这孩子说起来结合了胤禩和岁末饿优点,所以其实并不是特别像其中一个人,这一点让轻扇并没有那么排斥小石头,她抿了抿嘴,从奶娘怀里抱走了小石头,小石头达成所愿就更加高兴,依依呀呀说了两句,又朝着岁末笑,岁末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她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小石头的胳膊:“孩子调皮,别弄脏了你的衣服,还是我来吧。”   轻扇就正眼看了看岁末,仔细看岁末的面颊上竟然没有施脂粉,是天然的白腻光华,白里透红的好看,红唇上只点了些膏脂,看上去晶莹剔透,又健康的好看,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漂亮,压过那些浓妆艳抹的人?!   轻扇的目光陡然阴沉起来,抱着小石头的手一紧:“我到喜欢抱着他,就想多抱一会。”   岁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语气温和起来:“主要是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拉了或者尿了,不说叫人恶心,实在是让人尴尬,他昨天也没有拉估计一会就可能会拉,若是冒犯了你,便是赔罪也抵不过你受的委屈呀。”   岁末左一口拉了右一口拉了,说的轻扇竟然觉得恶心起来,然而她还想坚持,抱着小石头并不撒手。   小石头在陌生人怀里待了一会就不自在起来,但他一向是个好脾气的孩子,摸了摸轻扇的面颊。   他肉呼呼的小手暖暖的非常柔软,竟然让轻扇呆了呆。   小石头好像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又咯咯的笑起来,朝着岁末伸手,岁末松了一口气,乘着轻扇出神立刻接过了小石头。   太后好像也才突然挣脱了歌舞的吸引力,注意到了眼皮子底下的事情,朝着岁末道:“抱着孩子下去吧,叫奶嬷嬷照顾好了。”   岁末抱着孩子回到了位子上觉得后背都出了一身的汗,胤禩递给了岁末一杯温水,看了一眼站在轻扇身侧的小太监退了回去,这才收回了目光:“没什么事吧?”   岁末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叫轻扇抱了抱小石头。”   她又忙着吩咐奶嬷嬷抱着小石头去良妃宫中:“除过我亲自来接,谁去也别叫抱孩子更不能出了娘娘的寝宫。”又叫细珠也跟着,这才放心了不少。   说是家宴但规矩太多,每样只能吃三口,又要不断的跟周围人寒暄,饭其实吃的并不好,不过做做样子。   胤禩时不时的会帮岁末夹菜,叫岁末能多吃一些,就有不少人看过来,又不得不赞叹,这对夫妻实在是郎才女貌,十分养眼好看,而岁末也确实得宠。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岁末就拉着胤禩急冲冲的去接小石头,去的时候良妃已经在跟前了,叫岁末和胤禩小声一点:“刚刚睡着。”   奶嬷嬷就用大大的抱被包起了小石头,跟着胤禩和岁末出了寝宫,照旧是用轿子送了出来,等上了马车才暖和了一会,才把抱被取开了一些。   小家伙睡的脸蛋红扑扑的,岁末这才笑了起来,靠在胤禩的肩膀上:“没想到睡的这么踏实。”   “他可比咱们两个名气大,刚才老三几个跟我说话,来来去去就说的是小石头,说小石头多可爱多壮实,竟然能不生病。”   岁末得意的道:“我说了给孩子吃母乳好的,这下该信了吧!”   胤禩将岁末和小石头一起搂在怀里:“就是太委屈你了。”   岁末忙道:“哪有什么委屈的,这是做额娘的天经地义的职责,要是等我有能耐能号召别人了,我就叫天下所有孩子都吃亲娘的奶,少年强则国强,只要下一代强壮了,大清才能强大起来!”   没想到岁末竟然还有这样一番宏图大志,胤禩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笑着赞赏了岁末:“能有这样想法你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的精神境界!”   岁末抿嘴一笑。   岁末因为知道宫里也不怎么能吃好,叫人熬了小米粥,回去之后她和胤禩一人喝了一小碗,这才觉得胃里舒坦起来,因为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又要进宫拜年,所以也就洗漱了一番早早的睡下。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之后岁末就经常带着小石头去宫里看望良妃,又因为康熙常常在良妃那里,一来二去的康熙也跟小石头熟悉起来,时不时的还会问问胤禩小石头的近况,这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事情。   等到六个月的时候小石头已经能自己坐住了,岁末也就给小石头添上了辅食,开始的时候给喝的没有米的米汤或者面汤,喝了五天左右就慢慢的给加上了面糊糊和米糊糊,平时吃完奶过上半个时辰左右就会给喝上几勺子,因为都是原汁原味的东西小石头开始的时候并不怎么喜欢,但是渐渐习惯之后就好了。   过来看望的五福晋非常好奇:“这么小点的孩子给吃这些做什么,不是有奶吗?”   岁末就耐心的解释:“孩子慢慢大了,吃奶就不顶饱了,等到一岁的时候要断奶,就要从现在开始慢慢适应食物,不然到时候突然给吃上饭,孩子也受不了。”   有一次岁末带着小石头进宫被路上的凹凸处颠了几次,颠的睡着的小石头都醒了过来,岁末就想起橡胶的好处,她忽然就心血来潮想要造橡胶轮胎,回到家里就兴致勃勃的找了巴图商量:“.....这是我给你画的图画,出了海在海岛上能找见这东西,你找个可靠的人找到这种树在叫多种一些,我就要这上面产的透明的胶。”   巴图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遵照岁末的意思去办,现在的他学乖了,深刻的明白跟福晋过不去就是跟八爷过不去,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在现代的时候岁末见那些女孩子们用叫做马油的一种护肤品,保湿滋润而且能消除疤痕,也能在头发和身体上擦,她就把记下来的方子交到善堂,叫善堂的人去研制,打算后面在她的胭脂铺子里推广,而她本身记下的不少护肤品的方子,但因为技术的原因并不是每一样都能去做,只能捡简单易行的东西。   胤禩最近非常的忙,算起来距离四十七年已经很近了,想来也总有不少难缠的事情,她并不能帮上多少,但她的胭脂铺子胭脂销量非常好,在京城已经开了三家,又收留了更多的残疾人,不但挣到了不少的银子还在京城有了不小的名气,有不少人都知道这善堂是专门收留残疾人做好事的地方,她把银子归到公中,在经济上支持胤禩。   布顺达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整个人都胖了很多,但气色照旧不怎么样,她几乎是关起门来专门养胎静待孩子的出生,并不理会外面的事情,只是从丫头的嘴里听听云溪有多威风,这时候她就冷冷的笑:“生不出儿子又有什么用?”   她以为给云溪下的药起了作用,所以云溪在受宠也生不出儿子,却不知道云溪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   天气很暖和,她就会时不时的走动,因为她也听说岁末之所以生的顺利都归功于经常锻炼,所以,即使她不待见岁末,还是接受了岁末的经验之谈,并且心里也时常将听到的岁末的育儿经咀嚼一番,决定以后也一定要养一个比小石头还要争气的胖小子。   胤禛因为喜欢狗,园子里时不时会跑出来几只白白的小狗,样子很可爱,然而脾性却不怎么样。   布顺达看见院子里有狗从狗洞里钻了进来,就皱起了眉头,吩咐丫头:“赶出去。”   丫头们毕竟顾忌这是胤禛的爱宠,得罪不起,竟然一时半会赶不走,那小狗就只往正在散步的布顺达跟前钻。   变故来的太快几乎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丫头们倒成了一堆,将布顺达也一起撞倒,其中有个丫头刚好撞在了布顺达的肚子上,布顺达一下子尖叫起来。   胤禛不再,整个后院乱成了一锅粥,还是云溪出来主持大局,叫了太医和稳婆,又叫人把那几个摔倒的丫头关在了一起,又要人防着她们自杀,只等着胤禛回来询问,做的果断又分明,叫下人们又高看了云溪不少。   云溪坐在花厅里,看见胤禛进来就忙迎了上来,简明扼要的说了说事情的经过:“又小狗钻了进来,福晋身边的丫头去赶狗,结果摔成了一团,还拽到了福晋,那几个丫头奴婢已经叫人看管起来了,只等您一会询问。”   胤禛看了一眼不急不躁的云溪,都不得不为云溪的镇定感慨,然而又一盆血水端了出来,胤禛的脸色很快又不好起来,太医和其中一个稳婆一起出来:“孩子没有保住,福晋也很危险,但还好来的及时......”   所以说还是云溪当机立断处决的妥当,要不然连布顺达都危险。   胤禛阴沉着脸,只觉得什么事情都不顺当,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他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是个阿哥还是格格?”   稳婆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来:“是个阿哥......”   胤禛整个人都散发出阴沉的暴躁的气息,跟前的人觉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另一个稳婆也出来了,叫太医进去给布顺达诊脉,胤禛也就跟了进去,布顺达还在昏迷,看上去脸色苍白,太医仔细的诊脉,过了半天才低声道:“福晋只怕以后在不能生了.....”   云溪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很快又掩藏在震惊之后。 ☆、祖孙   天气慢慢都开始热起来了,小石头已经能爬行了,岁末就把暖阁里的家具往出清理了一些,把地上的地方腾开,叫人在地上做了榻榻米一样覆盖整个房间的低矮的床,在上面铺了厚厚的垫子,任由小石头在屋子里乱爬,他非常高兴,对自己能摸到的所有东西都非常感兴趣,会扶着低矮的桌几站起来。   细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岁末正在笑着鼓励小石头:“小石头真棒!都能站起来了!”   岁末看向了细珠,细珠才在岁末耳边道:“四福晋的孩子刚刚流了......”   岁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有云溪在布顺达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原本想去瞧瞧布顺达那颓败又伤心绝望的模样,然而小石头朝她伸手,要她抱,岁末就把这点心思都抛到了脑后,布顺达凄惨还是比不过小石头的一个眼神的,她笑着走向了小石头抱起了他,亲了亲他的面颊,小石头就非常满足的笑了起来。   岁末叫人打了水给他洗了手,剥了橘子给他吃,小石头一见有好吃的东西,立马规规矩矩的坐下,眼巴巴的等着,岁末把橘子递给他,他立刻塞到嘴里三两下就吃完,又眼巴巴的看着,岁末无奈的重复道:“东西要慢慢吃,看,像额娘一样!”   小石头却不管这些,只顾着自己的好吃的,不停的向岁末手里的橘子伸手,岁末就只好妥协。   等到九月份的时候,岁末的马油面霜就正式问世了,因为原本的胭脂铺子已经打出了名头,所以附带的产品也很好卖,又因为东西质量确实不错,而且很新颖,在气候干燥的季节里买的非常好。   而小石头已经能丢开手走两步了,虽然并不能独立行走,但这已经赢过了很多人了。   他马上就要一岁了,中间也有过积食和感冒,但也只是熬了一点药膳喝了两顿睡了一觉就好了,基本上和没有生病一样,所以他也比同龄的孩子长的高又看起来更机灵一些。   岁末和胤禩带着小石头重阳节的时候进宫,告诉他要向别人抱拳弯腰行礼他也学的像模像样。   胤禩先去见了康熙,岁末就带着孩子在良妃宫里,才说了几句话那边李德全亲自过来:“皇上听说小阿哥进宫,要瞧瞧,叫福晋抱去乾清宫。”   岁末看了一眼良妃,良妃笑着道:“既皇上说了,那你就抱过去,叫奶娘也跟着。”   岁末就应了是,带着小石头往乾清宫走去,路上又叫小石头给李德全问礼:“给李公公问好。”   小石头立刻露出他尖尖的虎牙笑着向李德全抱拳弯腰,李德全又惊讶又觉得有趣,又见小石头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怕伤了孩子心,忙去看岁末。   岁末就笑着解释:“这是等着您夸他懂事呢!”   李德全笑着忙夸赞了两句:“小阿哥真懂事,真聪明!”   小石头这才满意起来,搂着岁末的脖子炫耀一般。   李德全一面笑一面同岁末闲谈:“皇上时常说起小阿哥,说皇室里实在没见过这样健康机灵的孩子。”   那皇上确实就太抬举小石头了,岁末斟酌着道:“孩子还小,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叫别人听了到还招忌讳,您说是不是?”   李德全跟岁末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也最多是说上两句话,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样子,李德全听岁末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多了些,只要八福晋是个明白又拎得清的,小阿哥这个好苗子就长不歪,像了太子爷家的弘皙那可就不好了,跟着八爷也才更有前途。   李德全保证道:“您放心,奴才明白。”   岁末却觉得有些不对味,深看了李德全两眼,然而李德全那胖呼呼的脸挤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像个乐呵呵的弥勒佛,实在也看不出什么。   岁末没有想到进去的时候乾清宫里站了一堆的人,岁末匆匆看了一眼,竟然都是阿哥们,胤禩也在里面,大家都垂着头,气氛也很压抑,好像刚被康熙批评教育过一样。   康熙看见小石头那明亮的眼和白里透红的脸,脸上才多了点笑,叫岁末把小石头放在他身边,小石头觉得坐在这地方非常惬意,因为站得高,看得远,他很快就发现了下面的胤禩,高兴的一直朝胤禩伸手。   岁末就尴尬起来,看了一眼正兴致勃勃的观察小石头的康熙,朝着小石头道:“你还没有向你皇玛法问好呢,忘了吗?”   小石头立刻就忘掉了胤禩,朝着康熙抱拳弯腰,像个搂着松子的小松鼠,憨态可掬,康熙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摸了摸小石头的光脑门:“这孩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了,性子活又壮实,看着都让人觉得好。”   小石头听出来是在夸他,立刻就得意洋洋起来,扶着康熙站起来,搂着康熙的脸在康熙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康熙,好像是他给了康熙什么奖赏一样。   康熙被逗的一愣一愣的,大笑着把小石头抱进怀里,好像把下头站着的一众儿子都遗忘了一样。   胤禛因为站的靠前,即使垂着头,眼睛的余光也能清晰的看到岁末和小石头,成为孩子母亲的岁末更多了成熟的风韵,比以前的淡然更多了耀眼的光华,白皙红润的面颊上竟然带着如同小石头一样清澈温暖的笑。   胤禛的手不自主的攥紧,转过目光,看向了小石头,这确实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孩子,而且更难得的是身体非常好,这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同辈的孩子,带上了天然的优势,为什么这样好的母子却都是胤禩的?   小石头发现了桌几上有能吃的水果,呀呀的指着要,康熙就叫莲心姑姑拿了一个橘子递给小石头,小石头连忙又塞给康熙,推着康熙的手,康熙有点不能理解,试探的问:“叫朕给你剥吗?”   小石头立刻高兴起来,显然康熙说对了。   岁末连忙道:“叫儿媳来吧。”   康熙却不愿意:“剥个橘子皮而已,至少小石头还能叫朕高兴高兴,朕为了这些不孝子操碎了心,他们却只知道伤朕的心!”   下面站着的阿哥就更沉默起来。   康熙剥开了橘子递给小石头,小石头却扶着康熙站起来,把第一个橘子塞到了康熙嘴里,这可叫康熙又惊讶又觉得窝心:“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礼让了?这孩子天性醇厚,是个好苗子!”   李德全就连忙捧场:“这也是小阿哥跟您亲厚!”   康熙越看小石头就越觉得可心又可爱,吩咐李德全:“把宫里的各样新鲜水果都给小石头装一筐,叫带回去慢慢吃!”   岁末连忙谢恩。   小石头感觉自己作对了,因为大人们看上去非常高兴,于是他就着康熙的手吃一口,忙又给康熙递一个,而康熙显然也是非常享受这种难得的纯粹的温情的,跟小石头一起吃光了一整个句子才停下来。   显然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但语气还是不大好,叫下头站着的一群阿哥出去:“都下去吧,朕觉得你们碍眼!”   出了乾清宫,太子三阿哥几个都不自主的拍了拍胤禩的肩膀,语气也意味深长:“八弟有个好儿子!”   胤禩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惊不怒。   胤禛却忽然觉得这笑容分外让人不喜,沉默着走了过去,胤禩看了一眼胤禛的背影,站在乾清宫的廊下等着小石头,心里又一面在盘算,要在小石头跟前在放上两个有些本事的人,要不然只怕有人要沉不住气做些事情了。   岁末把兴高采烈的小石头抱了出来,胤禩迎了上来,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笑着道:“瞧他一天高兴的,也不知道这么小点孩子哪来这么大气力这么多精神。”   岁末笑着和胤禩并肩而行:“谁知道,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清朝讲究抱孙不抱子,胤禩看岁末抱的辛苦就接了过去:“我抱会。”   岁末吓了一跳又抢了回去:“已经那么多人在说小石头,我可不想在给他加一条,我抱着又不累!”   胤禩只好罢手,又想起小石头给康熙让橘子的举动,自己眼里都是笑,夸奖岁末:“还是你教导孩子的方法好。”   岁末抿嘴一笑:“这下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未来的育儿理论认为,要想孩子做好某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奖励,岁末在教导小石头礼让别人这一点上其实办法也很简单,教着小石头把橘子递给她,然后她就会迅速的亲吻和拥抱小石头,接着奖励小石头一个更大更好的东西,时间久了小石头就会明白在自己吃之前把东西先给身边的人尝并不是损失,而是能得到更好的东西,这本身只是一种比较简单的原始反应,在不明白的人眼里就成了一种难能可贵的美德。   胤禩起初也不太明白岁末为什么这样做,但后面就看到了明显的效果,对于如何教养小石头这一点胤禩也自叹不如,所以干脆就把大权都交给了岁末。   太子回去就发了好大的火,太子妃冷冷的看着始终一言不发,到是刘佳氏,等着太子停下来就不怕死的凑了上去:“您这是怎么呢?好好的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谁做的不好?”   太子朝着刘佳氏大吼,唾沫星子都溅在了刘佳氏的脸上:“你说是谁?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争宠,互相构陷!但凡有谁把心思多放在孩子身上,孤也能有个体面的儿子,何至于连个辛者库生的贱种的儿子都比不上!”   众人立刻就明白太子在生什么气,在这事情上谁都做的不好,自然更不敢开口,只好垂下头叫太子骂了一顿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太拖沓了,现在大家应该能看到进度加快了 ☆、争   等到小石头的周岁宴之后,岁末发现胤禩好似更忙了起来,时常她跟小石头睡下胤禩才回来,没等她们母子醒来胤禩就又走了,岁末帮不上多少忙,只好吩咐下人一定把饭食做精细。而巴图也给她传来了消息:“......说是在海外的小岛上找见了福晋要的东西,这种树在当地叫橡胶树,漫山遍野都是,非常常见,他已经买下了八百亩的地,非常便宜,就用了一百两的银子。”   岁末非常高兴:“我从善堂找上几个人,你叫人把他们送过去,必须有信得过的人跟着,提炼橡胶的法子不能泄露给外人,还有一拨人我给他们做轮胎的法子,这法子照样也不能往外泄露,东西造好之后直接拉进京城。”   巴图不能明白轮胎是什么东西,岁末给他大致的解释了一下:“这种东西现在还没有,等造出来就是用来罩住马车轮子,可以减轻马车在道路不平处的颠簸。”   这个说法很形象,而且听起来也不错,但能不能赚钱就是两说了,不过如今福晋多的是银子,花费多一些也应当没有什么。   巴图忙应了一声,岁末叫巴图跟她善堂的管事去选人,等到选好人,方子她在给。   胤禩揉了揉眉心,皱在一起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高程看见忙端上一碗银耳莲子羹,谄笑着道:“这是福晋特地嘱咐给您熬的东西,叮嘱您一定要喝。”   搬出岁末的名头果然没错,胤禩不但喝了还满眼的笑意,事情终于安排妥当只等着机会成熟,他一举做成这件大事。   他推开窗户刚好看见外面光芒四射的太阳高高挂在正中天,耀眼又威武,他想等待他的未来必定也是如此。   胤禩进了院门就正好看见岁末带着已经走得稳稳当当的小石头在院子里栽花,母子两都穿了粗布衣裳,然而他们的气色和精神却远远的压制住衣服的特质,在冬日的午后显得温暖又明媚,小石头已经看见了胤禩,笑着飞奔过来,像一只小马驹一样充满力量和活力,他还不能口齿清楚的说话。   胤禩接住了小石头,将他高高举起,小石头就咯咯的笑个不停,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岁末也迎了上来,打量他的气色不错,舒了一口气:“忙完了?”   胤禩笑着点头,抱着小石头和岁末往屋子里走去:“最近的事情忙完了。”又同岁末道:“巴图说你要造轮胎?”   岁末笑着答应:“是呀,那天被颠的厉害就忽然想起古书里的法子,没想到还真找见了橡胶树,可见古人的智慧确实非常了不得。”   丫头打开了水上来,岁末给小石头挽起袖子,叫他自己洗手,而岁末则以身作则也是自己在做。   现代教育理论认为,劳动是孩子学习成长的最佳途径,孩子们应该通过完成这些力所能及的劳动,获得经验和成长。   胤禩惊讶的发现,小石头竟然也洗的像模像样,而岁末在发现小石头洗的并不干净的时候又帮他在洗了洗,并拥抱了小石头,鼓励他:“这次做的不错,下一次再接再厉!”   胤禩觉得不过才几天时间他好像就错过了不少事情,他笑着握住了岁末的手:“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是呀,他非常聪明什么都会学,只要认真教导他就能记下。”   岁末看上去非常自豪,看了看自鸣钟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同小石头道别:“叫奶嬷嬷抱着你去睡觉吧,等睡起来额娘在陪你玩。”   同样是亲吻拥抱,小石头竟然非常听话,高高兴兴的叫奶娘抱他,又挥手同岁末和胤禩道别。   胤禩又一次惊讶了起来:“我记得前一段时间他还不愿意跟奶嬷嬷去睡的。”   “其实也挺简单的,让孩子信任你,觉得你时时刻刻都在他跟前,会随叫随到有安全感。”   岁末去屏风后面换衣裳,胤禩就坐在榻上品茶,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日子。   岁末换了一身樱草色家常的夹袄和裙子,外头罩着一件月白色的羊皮褂子,清清爽爽非常好看,好像不经意间说起一样:“我听前几天过来的五嫂说,西藏那边其实一直也挺不太平的,你说那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说着坐在了胤禩身边。其实她也只是想提醒胤禩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并不知道胤禩是知道这些的。   胤禩的眼有些幽深,但很快又清朗起来:“五嫂怎么说的?”   “就说西藏现在不太平,指不定就会有内乱,她家五爷说不得会被派出去,她心里慌。不知道八爷是怎么看的?”   胤禩看着岁末清澈的眼,忽然就明白岁末只是想提醒他,他觉得心里柔软又温暖,想了想道:“这个我到是知道的,因为猜测可能那边会发生些事情,所以最近就在布置那边的事情,希望到时候若有事情发生我可以做出点成绩。”   没想到胤禩最近就是忙西藏那边的事情,岁末在刹那之间觉得胤禩比她所知道的要深奥的多,或者他的谋略要远远超过她所以为的,于是她很快就安然起来,笑着道:“只要你有准备就好,不过万事小心。”   进入十一月后北京城就下了雪,张越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屋顶吹着北风,好像感受不到寒冷一般,外面有人给他传来了消息,说伊哈娜为他上吊,现在虽然没死,却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生死未卜。   他查出自己的父母死于非命,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当初明明那么厌恶,现在却会觉得心痛如刀割。   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那纸条瞬间就化成了粉末,他从屋顶跳了下去,顶着飞扬的雪花大步走起来,自此他的人生进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时代,他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也要一步一步坚强的走过去。   云溪把写好的字给胤禛看,脸上露着少女俏皮的笑:“爷瞧我写的怎么样?”   胤禛却有点心不在焉,也看不到云溪的笑,而是道:“你说西藏那边必定会发生内乱,那就要布置一番了。”   云溪淡淡的收起了手中的字:“自然要布置,若不然这平乱的功劳被人抢了可就不好了。”   胤禛的目光就亮起来,站了起来往外走:“我去前面书房。”   云溪淡笑着把胤禛送了出去,然而看到李氏就又立刻成了明媚欢欣的笑,不管胤禛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怎样微妙的变化,她都不能叫外人知道,免得这些不知道深浅的人狗眼看人低,或者看了笑话!她昂首挺胸的走着,将胤禛对她公事公办的态度抛到脑后,她一直将会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达赖喇嘛圆寂其下第巴隐匿,又立假达赖。   康熙得了确切的消息,将此事公布在了朝堂上,叫众人都说说意见和看法,大阿哥立刻道:“打,打过去在说!”   康熙就很不耐烦起来。   太子就嘲讽道:“莽夫!”然而自己并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提出。   康熙的目光掠过三阿哥落在了胤禛身上:“老四,你有什么意见?”   “儿臣愿领命,替皇阿玛分忧!”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又踌躇满志。   康熙这才欣慰起来,最后看向胤禩:“老八,也说说你的看法。”   “请皇阿玛将此事交给儿臣来处理,儿臣必定能圆满完成此事!”   胤禛不自觉的看向了胤禩,恰好对上那一双幽深的眼,而这眼里有明显的挑衅,胤禛忽然一下子觉得胸中的气血都翻涌起来,好半天才克制住胸中的戾气。   皇上却好像很欣慰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朕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们兄弟二人,谁先办成功劳就算谁的,谁能免了朕的边陲之忧,朕重重有赏!”   胤禛和胤禩一同跪下行礼。   而后又对视一眼,很快就别开眼,不知道两个男人的战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然而从对上的时候起,就已经水火不容。   胤禩出了宫,胡力才在胤禩耳边低声道:“张越传来消息,说都处置妥当了。”   原本想要打进胤禛的粘杆处,却没想到胤禛的管理太严密,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意料之外的是张越却愿意合作,说到底都是因为岁末,只要能扰乱胤禛在西藏那边的部署,胤禛就没有能力赢过胤禩。   只要一想起岁末和孩子,胤禩胸中枯枝败叶般的腐败气息都会全部散尽,只剩下无限的温情,不管曾经怎样艰难或者痛苦过,至少现在他很好!   九阿哥是带着张秀和两岁多的弘亮一起来的,他看起来非常为难:“原本家里的事情不该为难嫂子的,但是轻扇最近实在闹的太过,容不下张秀和孩子,本来还能叫张秀在娘家躲一躲,但是现在轻扇连张秀的娘家都不放过,我就只能先带着张秀和孩子过来在您这躲两天,等我进宫把事情处理好,在带他们回去。”   不知道轻扇到底做的事情有多过分,但显然九阿哥的心是偏向张秀的。   岁末就又多打量了几眼张秀,她的眼还是那样的活泼明亮,又总透着惊人的青春气息,让人看着都舒服,岁末沉吟着道:“这点忙我还是能帮的,只是轻扇知不知道你带了娘俩来这里,若是她闹到这里只怕也不太好看。”   九阿哥连忙道:“自然不敢叫她知道的!”   岁末就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吧,叫他们娘俩先住下来,就是轻扇找上门那也还有我在。”   又叫人给弘亮抓了果子吃,弘亮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规规矩矩的行礼,非常懂事听话的样子,岁末就多了几分喜欢:“真是个乖孩子。”   张秀也跟着行礼谢恩,多余的话却不是她该说的,就随着丫头先下去安置。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O(∩_∩)O~ ☆、疑心   云溪记得西藏出事,却怎么都不记得这事情具体是怎么解决的,她对上胤禛已经渐渐不耐烦起来的眼,紧张的垂下了眸:“或者,也许四爷可以去和幕僚商量商量,毕竟我只是一介女流,眼界有限,说的不一定对。”   胤禛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你这样就妄自菲薄了,你一向料事如神,从来没有差错,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是她记不清楚当时的事情走向,她记得那时候她常跟在布顺达身边,也是从布顺达跟前听到一些外面的正事,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实在跟她关系不大,也是后来做了贵妃才时常将这些事情拿出来咀嚼,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她不可能记得太清楚。   但胤禛生性多疑,却起了猜忌,他的眼眸阴冷起来,片刻之后却隐忍着淡淡的道:“你先休息吧。”说着就往外走。   云溪有些心神不宁,往外追了两步:“您去哪里?”   胤禛却并没有回答,只留给云溪一个冷硬的背影。   云溪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胤禛对她现在大不如从前,她必须想办法巩固这份宠爱,她忽然就想到了孩子,她咬了咬嘴唇,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半响叫了美玉在跟前,吩咐了两句。   胤禛当天晚上就宿在了武氏的屋子里,整个四爷府的风向好像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变化,云溪想生孩子的愿望忽然就急切起来,因为她比谁都害怕失败。   小石头非常高兴弘亮的到来,因为自己有了小玩伴,而弘亮也非常有耐心,并不嫌弃小石头的不懂事,干什么都带着小石头,两个小人儿挤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着大人们并不懂的话,到是叫这后院更多了乐趣。   张秀做了两分奶冻给小石头和弘亮吃,弘亮一伸手,张秀就皱起了眉头:“姨娘平常怎么跟你说的,你是哥哥是不是该让着弟弟?”   弘亮好像有些难过,张秀却一点都不做妥协,非常强硬。弘亮便乖乖的点了点头,把奶冻先让给了小石头,小石头非常高兴,忙又递给弘亮叫弘亮吃,然而张秀却还不行,非要小石头先吃一口才叫弘亮吃。   岁末在一旁劝了两句:“都是孩子别太为难他。”   张秀坐在了岁末身旁的小凳子上:“应该从小就叫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岁末以为张秀的意思是弘亮是庶子,但只有张秀明白,即使是庶子,因为弘亮是九阿哥的长子,也将是未来的九爷府的世子爷,她要弘亮明白的是跟小石头这个未来太子的不同,从小就牢固的树立这样的观念,以后才能成为新太子的心腹,才能成为新朝的肱骨。   张秀肚子其实很有墨水,岁末跟她交谈,竟然觉得非常有趣,很谈得来,她在衣服首饰上很有造诣,岁末就提议:“我瞧你自己设计的衣裳首饰都非常不错,不若我出资开个成衣首饰店,你专门做设计,以后收成对半分,怎么样?”   张秀看上去非常高兴:“福晋不嫌弃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必定竭力做好,只是对半分成实在太抬举奴婢了,奴婢能分三成也就心满意足了!”   岁末稍微思量了一下:“三成太少了,就四六分吧,你拿四成。”   张秀就立刻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福晋!”   时时刻刻都非常清楚自己身份的样子,这就非常难能可贵,不管张秀和轻扇之间有什么龌龊,毕竟跟外人无关,她所看到的都是张秀的优点。   岁末就招了丫头过来拿了纸笔,她和张秀一面商量规划,一面用笔分条记下。   “拉藏汗说他要在加上一万头牛羊和一千两黄金才愿意杀了第巴。”胡力恭恭敬敬的道。   王旭笑着道:“这个拉藏汗还真是看不清自己的处境,愿意做这事的大有人在,他要是不愿意做,那就站到一边去。”   九阿哥也嚷嚷道:“他只等着事成之后受罚就行了!”   保泰看向了胤禩:“八爷怎么打算?”   胤禩摩挲着手中的四君子官窑青花瓷茶碗:“有多少人在注意我们的动静,想知道我们要怎么做,怎么把这事做成,多的是人想从中阻挠,若是太快做成,显得太容易,对我们的大事未必有利。”   “那八爷的意思是?”   “去天天跟吏部的人缠,就说西藏那边要东西,等着四阿哥那边失败上几次,咱们在做成这件事。”   九阿哥立刻应和:“也叫那个冷面四爷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没了轻扇对他的影响,他整个人都透出了鲜活的气息,本来打算就把张秀接回去,但岁末却一时半会不放人,说她正在跟张秀开铺子,这让他很高兴,给张秀塞了不少银子:“八嫂这个人不错,你跟着学着点,别怕花银子。”   张秀来这里的时候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大学生,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是让她措手不及,当时她以为自己就要在那贫穷的家中待上一辈子的,没想到忽然又遇上了九阿哥,就如她穿越一般,让她觉得非常梦幻,她只求活着,然而九阿哥却忽然给了她更多,于是她就努力要活的更好一些。   太子妃忽然要见岁末,胤禩看上去非常慎重,岁末就笑着道:“不过是去趟宫里。”   胤禩并不赞同:“太子肯定是想从你这里探查出些什么,所以才叫太子妃召见你,现在的太子可什么事都干的出。”   岁末就想起了太子宫中的密道,若真是出事了,大不了她就躲在那里,从别的地方出去。   胤禩见岁末依旧淡然自若,到觉得胸口的郁气少了一些:“我跟保泰说了,到时候叫他福晋那天也去见太子妃,要是真有什么事她也能帮着你周旋一二。”   锦绣是太子妃的庶妹,锦绣成亲的时候太子妃还亲自去过,不管怎么样太子妃就是看在锦绣面子上也会顾忌一二。   岁末欣然领了胤禩的好意。   锦绣因为自己没有生下儿子的原因,已经主动把身边的两个丫头给保泰做了通房,但保泰自始至终都淡淡的,这让锦绣又紧张又甜蜜。   “......到时候你也去见太子妃,若是太子妃对八福晋不利,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挡下来。”   保泰的声音粗重一些,听起来沉稳而厚重,但保泰的语气让锦绣非常不舒服,她心里有些不大自在,却也不好显出来,勉强笑着道:“瞧爷说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长姐,虽说道不同,但毕竟还有姐妹情谊,我自然要照看八福晋,但是也不能毫无顾忌。”   保泰的目光立刻幽冷起来:“难道你还想靠着瓜尔佳氏?”   锦绣觉得委屈愤怒又着急解释:“您说的这些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我只是说我也感情也讲亲情,太子妃对我不错,我不能......”   保泰严厉的打断:“不用同我讲这些,你只要知道,八福晋无事,你便无事!”   这难道都是因为八爷的关系,所以连八福晋都这么贵重?即使是跟着八爷在办事但也没说就必须把自己的媳妇也搭进去!   锦绣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的找回自己的声音,才道:“好,我明白。”   保泰的面色才柔和了下来,似乎想解释两句,但最终却都成了无声的沉默。   依靠习惯了云溪,忽然就觉得身边的幕僚蠢笨起来,连个有效的法子都想不出,胤禛觉得胸口有股戾气在不断翻涌,好半响才能克制住:“派暗卫去西藏,杀了那个假□□!”   幕僚忙应了一声,慌张的跑了出去。   布顺达苍白着一张脸,人看起来非常虚弱,对上她额娘关怀的眼神硬是挺着:“那拉家的地位谁也替代不了,阿玛即使在势弱,但在军中的根基无人能比,这正是四爷所缺的,可恨的是我不够争气,生不下儿子,以后.......”以后更不能生了。   只要一想起这些她就觉得好像有人那刀在扎她的心,疼的她呼吸都困难,然而她还是忍着:“替我选一个好生养的送进来,必须要生下一个儿子才行。”   布顺达的额娘,满脸都是泪,听着布顺达说话就把布顺达搂进了怀里:“我可怜的孩子呀!”   布顺达不知怎的就想起她第一次沾血的时候,弄死了果兴阿跟她的孩子,嬷嬷跟她说的话:“这是一条不归路,谁也不知道报应什么时候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一直在用对比的方法体现岁末生活的幸福,哈哈,卖弄了~~~~~ ☆、知晓   岁末尽量选了简单又利索的衣服,就是头上的发饰也都是些珠花并没有流苏之类繁琐的东西,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早上走的时候从太医院叫了两个太医来问诊,却不叫胤禩知道,连太医也守口如瓶一声不吭,胤禩不解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岁末神秘的一笑:“反正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胤禩一直陪着岁末到了宫门口,扶着岁末下去,再三叮嘱:“我会很快就来接你,你万事小心,不管什么拖着就行。”   岁末不在意的道:“放心吧,我不会委屈我自己的。”   毓秀宫的侧门依旧繁花似锦,晃的人眼花缭乱,这一次领路的小太监一声不吭,多一句话也不说,只带着岁末往太子妃的寝宫走去。   锦绣已经先一步到了太子妃的宫中,自小姐妹中就太子妃最聪慧,锦绣在她面前总觉得有些无所遁形的尴尬,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太子妃叫人给锦绣上了新进贡的龙井,笑看了看锦绣:“是你家王爷叫你来的?”   锦绣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太子妃轻笑了笑:“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你来吗?”   锦绣忙道:“这都是受八爷的逼迫!”   太子妃却轻摇了摇头,眼神带着点怜敏:“我一直觉得我们姊妹两个最像,因为所托非人。”   锦绣有些不解:“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王爷平日里待我还可以的......”   太子妃握住了锦绣的手:“在你之前孟佳氏看好的继室其实是现在的八福晋,为此她曾一力促成你们王爷和八福晋的事。”   锦绣觉得心头轰隆隆的有什么东西碾过,让她心神不稳,半响才干干道:“就是有过也不能说明什么的。”   太子妃的手细滑又温暖,锦绣却觉得自己被什么诅咒缠住了一般。   “国柱去凤翔府是你们家王爷亲手操办的,他亲力亲为,国柱有事都是他第一个出面,国柱的女婿可是八爷不是你们王爷,至于别的你自己比我心里清楚。”   锦绣看着太子妃的红唇一张一合,脑子里不停的翻涌着保泰命令她进宫保护岁末时的神情,那时候的保泰好像她稍有一点不赞同就会生吞了她一般,难怪她觉得保泰的举动不正常,难怪保泰不近女色,她以为保泰是在爱惜她,却原来不过是他心里有人。   她想笑,然而喉咙却异常干涩根本发不出声音。   太子妃只是淡淡的笑一笑,听见外面通报八福晋到了,笑着拉着锦绣站了起来:“快请八福晋进来。”   岁末刚进门就和往外走的太子妃和锦绣迎面碰上,大家相互见礼,太子妃亲切的拉住了岁末的手:“好些日子没见你,我又在宫里无聊所以叫了你们过来同我说说话,天寒地冻,哪里又去不了。”   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岁末进了屋子,在暖阁的榻上坐下,锦绣就坐在了下首的位子上,岁末笑着道:“我又何尝不是待在家里闲的发慌,所以您一开口,我就立马来了!”说着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锦绣,但锦绣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岁末又收回了目光。   很快就说起了小石头,太子妃眯眼笑着,看起来很慈祥的样子:“你们家的小石头真是应了他这名字,沉甸甸的跟个小石头,又分外结实,太子都说了叫我们要跟你学学,也养个这样健壮的孩子才是本事!”   岁末就自谦了两句:“都是外人胡乱传的而已,他哪里真的不生病了,只是我自己怕苦,只要不是大病,我都不叫太医来开方子的,不过自家吃点药膳养几日就好了。”   岁末见锦绣还是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就开了口:“锦绣今天是怎么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太子妃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看向了抬起了头,却依旧垂着眼,叫人看不清情绪的锦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锦绣的声音淡淡的:“没事,挺好的。”   岁末却越加肯定发生了什么,她还怕锦绣受了委屈:“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休息休息,或者就是现在要回去,想来太子妃也一定会体恤你的。”   锦绣抿了抿嘴:“不必了。”   岁末敏锐的觉察到了锦绣对她不同于太子妃的态度,甚至是有一些压制的敌意的,岁末就笑了笑,打算暂时不再跟锦绣多说,静观其变。   岁末发现太子妃带了一套新的头面,就下了功夫的猛夸,太子妃被岁末夸的话也多了起来就多说了两句。岁末说话柔声细语的,非常有感染力,让人觉得很亲切真实,非常容易信服。   太子妃笑的面庞殷红,眼角都出了细纹,好半响才收住,深看了岁末两眼:“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一张嘴叫人又爱又恨。”   说到底岁末就是拖时间,太子妃叫她她来了,时间差不多了胤禩来接她就该回去,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样怎么也说不过去。   岁末就当太子妃在夸她,掩着嘴笑:“哪里有您说的这样好?往常在家里我额娘还总嫌我笨嘴笨舌的,说我不会说话,以后就是嫁了出去也吃亏,她必定没想到我以后的妯娌亲戚都是最和善不过的,哪里会嫌我不会说话!”   太子妃耐心的听着岁末胡扯完,终于不打算在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你也知道现在西藏出了事,皇上叫你家八爷处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眉目?”   岁末也立刻严肃起来,正襟危坐:“这个到是听说了。”   太子妃不自主的往岁末跟前靠了靠,听着岁末怎么说,而锦绣则非常沉默,一言不发。   岁末却偏偏先抿了一口茶水才压低了声音,神秘的道:“我们爷说事情非常棘手,只怕一时半会也办不妥,西藏那面的人又不断的要东西,这两天他正在跟吏部打交道,要是能给西藏些东西,保不齐还能好处理一点。”顿了顿又道:“我看他愁眉苦脸的,私底下就想只怕比他说的还难办,但他又不肯同我多说,说女人家的不要操这么多心。”   信不信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怎么说却全看她的心情。   太子妃就淡淡的笑了笑:“你知道太子往常最体恤兄弟们了,若是你们八爷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跟太子说,太子必定会全力相助。”   这可真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完全看个人意愿,太子要是个体恤兄弟的,那简直太阳就从西面出来了。   岁末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这话我一定传给我们爷知道。”   太子妃却坐直了身子,笑着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来太子现在正在跟八爷说话。”   这已经算是明显的告诉岁末,岁末是被扣押在这里来要挟胤禩做一些事情的。   然而岁末像没有明白太子妃在说什么一样,只是淡淡的笑,那一双眼无波无澜却格外幽深沉寂,看的人心里发慌:“我想有件事情还是要跟太子妃说一说的。”   太子妃忽然心头一跳,觉得不大好。   胤禩的目光平直又清淡,好像什么都不能叫他有感情的起伏,太子忽然就想要打破这种让人厌恶的淡然自若,他恶劣的一笑:“弟妹到是越来越水灵可人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胤禩幽深的目光扫过太子,那眼里的东西浩瀚博大压的太子心头一窒,然而很快胤禩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太子何必说这种蠢话,像太子这样的聪明人必定是知道该怎么做应当做的事情,否则要是惹来了无尽的祸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冷笑起来:“你在威胁孤?!”   胤禩笑着站了起来,一身的儒雅看起来如玉一般温润,然而内里却暗藏着另外一番锐利的天地:“这样吧,在等上一盏茶的时间。”   太子皱起了眉头:“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你要明白你福晋现在在我手里,要是你答应同我合作,西藏的事情到时候功劳由我揽着,那就什么事都好说,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胤禩却根本就不看太子,他只是在想过去的事情,太子被废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被皇帝逼迫,他自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和威胁,所以才会不断的铤而走险,最终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太子发觉胤禩竟然无视了他说的话,就非常气愤,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外头的太监就进来道:“皇上派了人过来。”   太子猛的转头看向了胤禩,对上他那一双泛着幽蓝的眼,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太子妃皱眉盯着岁末,岁末一字一句的道:“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叫了两个太医给我把脉,都说我有孕了,胎像非常好。”   岁末淡淡的笑着太子妃却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那又怎样,你应该知道意外流掉的孩子挺多的。”   岁末抿了抿鬓发:“那不若在等等。”   正说着话,外面的宫女通报胤禩过来接岁末了。   太子妃站起来道:“那太子呢?”怎么会轻易就叫胤禩接走了岁末?!   宫女垂着头道:“一同来的还有乾清宫的莲心姑姑。”    ☆、胜利   岁末是第一次见大名鼎鼎的莲心姑姑,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乌黑的头发盘起来,只簪着一根玉簪,静静的站着就似一朵柔和清浅的玉兰花,让人觉得清爽怡人,莲心姑姑笑着向岁末行礼,岁末忙扶了一把,又偷偷去看胤禩,但胤禩却并不看她,岁末就有些忐忑起来。   莲心笑了笑:“奴婢先回去复命了,八爷和福晋慢慢走。”   胤禩点了点头:“劳烦姑姑了。”   直到莲心姑姑走远,胤禩才转头看了一眼岁末,岁末忙巴结上去:“八爷真是英明神武,我就知道八爷一定能救我与水深火热之中!”   她的一双大眼亮晃晃的看着胤禩,像只在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胤禩又气又笑,然而还是扳着脸,冷声道:“我哪有福晋厉害,有了身孕也不同我说,自己安排的多妥当!”   岁末就缠了上去,挽住了胤禩的胳膊:“我不是怕你不让我来么?我一走就叫太医告诉你我怀孕的事情,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处理好的!”   胤禩冷冷的看着她:“那万一我要是安排的不及时呢?万一皇阿玛今天要是不去见额娘,我怎么恰巧叫额娘请皇阿玛出面带你回来?!”   胤禩还从来没有这样同她说过话,岁末忽然就委屈起来,她强忍着酸涩道:“我何尝不害怕,不过是想趁早给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一点教训,叫他们别以为我有了身孕就能任由揉搓,我和我的孩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说到底还是想给他少制造一些麻烦,少给他拖后腿,胤禩看她眼眶都红了,一下子心疼后悔起来,觉得自己说的过了些,一把将岁末搂在了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   岁末心里委屈的不行,搂住胤禩的脖子:“那你以后不准凶我了。”   胤禩亲了亲她的面颊:“好,以后在不会这样了。”   良妃终于瞧见了岁末,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握着岁末的手带着她往里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叫额娘担心了,我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良妃叹息的摸了摸岁末的脑袋:“叫你受委屈了。”   岁末忙道:“哪里有什么委屈,到是多亏了额娘。”   良妃摆了摆手:“我刚好也要诊脉,那太医就说起了你的事,我说心急要见你,当着皇上的面打问你在哪,听说你在太子那,皇上立刻就叫莲心姑姑接你回来。”   岁末就拍马屁道:“那也是沾了额娘的光,若不是看在额娘的面子上皇上怎么会叫莲心姑姑带我回来。”   “知子莫若父,皇上哪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太子好。”   这个到也是实话。   又坐在一起闲聊了几句,胤禩就带着岁末回家了。   李德全的声音又尖又细,然而又说的非常缓慢,于是这份折磨就更加漫长清晰起来。   “......皇上叫太子修身养性,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也当有个太子的样子,另外还叫奴才给您换一换这毓秀宫的下人们,免得那些不懂事的下人教坏了您。”   李德全说完了话,太子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李德全挥手把以前的那些老人都带走,又送来了一大群他不认识的太监宫女,毓秀宫瞬间陌生起来。   太子妃强忍着心头的恐慌,笑着招待李德全:“李公公坐下喝杯热茶,以前还见公公常来毓秀宫,现在也难得见上几回。”   李德全只是眯眼笑,胖胖的脸上全是肉褶子:“太子妃客气了,奴才还要回去复命的,不好耽搁。”   太子妃亲自塞给了李德全一个红包,李德全连眼也不眨一下,却多说了两句话:“皇上当时在良妃娘娘宫里,良妃娘娘担心的不行,皇上就觉得太子行事不妥。”   竟然就是因为一个良妃。   站在一旁的太子忽然就暴躁起来,不过一个辛者库的贱人,也敢给他上眼药!   岁末一怀孕,一下子就又成了国宝级的,连小石头都成了隔离对象,他摊开两只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岁末,岁末好笑的不行,拉着小石头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小妹妹在额娘的肚子里睡觉,在明年的时候就睡醒了,来跟小石头见面!”   小石头好像听不懂,但却对摸肚子很感兴趣,规规矩矩的坐在岁末身边,一会摸一下,一会摸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竟然笑了起来,逗得一屋子的人哈哈笑起来。   胤禩还是忙,但是却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岁末和小石头,日子很快就将近年关。   听说胤禛那边一直不太顺利,事情一直办不妥,而且西藏的事情也拖了这么久了,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御花园里开了几支腊梅,鲜红的好看,若溪陪着良妃去御花园里摘花,然而才折了两支,就听到有人往这边走来,一转身就看见了冷笑着的太子。   良妃垂了眼:“没想到在这碰上太子。”   良妃确实漂亮,人到中年却丝毫不见老态,带着几丝异域风情,极致的清纯又极致的妖娆,难怪皇上会对她死心塌地。   太子笑了笑:“良妃娘娘好雅兴。”   良妃就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太子却挡住了良妃的去路:“娘娘急什么?孤还想在跟娘娘多说两句。”   良妃看到了雪地里明黄的靴子,忽的厉声呵斥:“请太子自重!”   太子立刻冷了脸:“孤叫你一声娘娘不过是抬举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不过是个辛者库的贱人,侥幸爬上了龙床,生下一个贱种而已,孤捏死你如同捏死......”   “放肆!”这声音带着压制的怒气和暴虐,太子觉得有些发蒙,僵硬的转过身,就看见站在雪地里的康熙,如同一只鹰一般盯着他,好像他敢在动一分,下一刻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太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都颤抖起来:“皇阿玛息怒!”   康熙一脚就把太子踹翻在地,太子哆嗦的不像样子,爬起来抱住康熙的腿,又被康熙一脚踹翻:“谁给你的胆子跟朕的女人说这样的话?!”   良妃没想到康熙会气成这样,还怕把康熙气出病来,拉住了康熙:“皇上息怒!”   良妃的手冰冰凉凉的,扎的康熙的心生疼,他转头看着良妃:“这么多年,是不是常有人这样跟你说话”   良妃怔了怔,忽的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的,臣妾都习惯了。”   康熙觉得自己的心都缩成了一团,声音有些发颤:“朕说过会对你好的。”   太子却忽然嚎起来,说自己心口疼,康熙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太子吩咐:“把这个畜生抬回毓秀宫!”   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太子忽然犯了心疾,正在养病,谁都不见。   前朝传来了好消息,胤禩说通拉藏汗杀死了巴第,并献上了假达赖,西藏的事情不费一兵一卒就彻底解决,康熙只是稍微迟疑就吩咐李德全:“叫张廷玉马齐觐见!”   张廷玉和马齐到了之后先把胤禩夸赞了一番,都表示的这是新的一年的好兆头,然而康熙看上去却还是淡淡的,张廷玉试探着道:“还是要好好奖赏一番八阿哥的。”   康熙这才开了口:“鉴于胤禩这次的功劳,朕准备为良妃抬旗!”   马齐吞了一口唾沫:“不知道皇上要为良妃娘娘抬哪个旗?”   “镶黄旗!”   马齐心里很激动,但还是忍着,出了宫就叫人把这消息传给了胤禩。   胤禩握着手中的笔,写下了一个大大的胜字,才停了下来,筹谋了这么久,就等的是这一天,这一次他要叫他的额娘风风光光度过余生!   夜里的时候,胤禩同岁末提了这件事,岁末非常惊讶,她所知道的历史良妃可是默默无闻的死掉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将被抬进上三旗,那以后胤禩要坐那个位子可就名正言顺的多了,岁末非常高兴,搂着胤禩亲了一口:“太好了!”   胤禩也笑起来,一只手揉着她又丰盈起来的胸部,一面还在同她说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岁末立刻就觉察到胤禩想说什么,但他又一面在恶劣的骚扰她,让她的思路也不是很清楚:“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胤禩的目光明亮起来,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那我要争那个位子呢?”   温热的气息吹在岁末的耳朵上,让岁末心头一颤,强忍着道:“自然是要争的,我们又不比别人差什么,凭什么别人能争我们争不得,在说如今的事态就是不争别人也未必会信,不见得就能太平,到还不如搏一把,即便之后粉身碎骨,那也死而无憾!”   胤禩低笑了一声:“你可真是我的宝贝,今日说了这样的话,此后可就再不能后悔,一生一世都同我捆在一起了!”   岁末就重重的咬上了胤禩的唇:“你且瞧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相信,皇上对良妃这是真爱,O(∩_∩)O哈哈~ ☆、生下   德妃将染得通红的指甲仔细的看了又看,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侍候的宫女立刻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德妃才好似看见跪在地上的胤禛和布顺达,她勾着嘴角淡淡的道:“你们夫妻两个一声不的跪在这里做什么?也是来嘲笑我出身差,没生出个好儿子的?!”   良妃抬旗的事情因为康熙非常坚定,而且理由却是也很说得通,自古就是母凭子贵,胤禩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西藏问题,因此而赏赐良妃那在自然不过,而别人,例如德妃这样的也想抬旗那就得叫胤禛和十四办出件大事来,所以又不会因为良妃抬旗而惹出多余的事情。   良妃抬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差个形式。偏偏胤禛和胤禩领了同样的差事,而胤禩就办的这样漂亮,胤禛就办砸了,德妃生气也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胤禛胸口翻涌着戾气,却必须忍着,他紧紧握住的拳头青筋暴起,好半响才道:”是儿子无能,请额娘恕罪。“   德妃就嗤笑了一声,又看布顺达:“你自己也争气些,老四在这件事情上输给了老八,那你的肚皮就要争气点,老八媳妇养的孩子一个能顶几个,现在又怀了身孕,说到底女人不再多少,在能干贤惠上。”   布顺达被德妃几句话说的脸皮一会白一会红,德妃就是在骂她不贤惠不能干,不会生儿子养儿子,她怎么就连个知府家的格格都比不上了。   德妃说话真的是句句都往人的要害上打,两句话就说的人心都缩在一起。   布顺达想挤出个笑,却偏偏比哭还难看:“您教训的是。”   胤禛今天带她进宫就是给德妃消气的,说白了就是德妃今天啐她一脸,她都得笑着受了,何况现在不过说上几句难听话。   殿内很快沉寂了下去,然而外面却传来细声的说笑声,很快十四就领着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捧着一束梅花走了进来,德妃脸旁好像刹那之间就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叫十四坐在他跟前:“刚刚才吃了东西就跑出去吹冷风,万一要是积食了怎么办?”就又叫宫人下去做山楂糕。   十四一下子涨红了脸:“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吃什么山楂糕!”   德妃耐心的哄着:“你怎么能这么说,就是在大也是额娘的孩子,在说谁说了山楂糕只能小孩子吃?”   十四知道说也说不过,就找话题岔开,看了一眼胤禛,就笑嘻嘻的凑到德妃跟前:“额娘别生四哥的气了,您且等着,等儿子干了大事,必定也叫额娘风风光光的抬旗!”   德妃觉得整个人好像都泡进了蜜罐里,从里到外都透着甜味,高兴的眼眶都红了:“果真还是额娘的十四懂事!”   胤禛垂眸站在下首,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一样,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十四送了胤禛出来,一面走一面道:“四哥别生额娘气,额娘也不过是眼红别人而已,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   胤禛的语气淡淡的又透着冰冷:“我也是额娘的亲生儿子。”   十四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转过头看向了胤禛阴冷的眼,忽的勾着嘴角笑了笑:“四哥不说我都忘了。”   胤禛嘲讽的道:“你自来都把老八当一母的亲大哥。”   十四就收起了脸上的笑:“你也不必摆出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你的模样,我年纪不大,但也知道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同八哥亲厚,那是因为八哥对我好,你若能做到八哥的一半多,我也认你。”他说着又嬉笑起来:“只可惜,你只会摆一张道貌岸然的臭脸!”   胤禛的面颊抽动了两下,满目的阴霾,却在没有开口。   十四当然知道胤禛这种小心眼的人必定是记恨他,不论他说不说今天的这些话,他们都是注定好不到哪里去的。   十四到哪都喜欢带着他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他同胤禩在前头书房说话,舒舒觉罗氏就在后宅陪着岁末,这姑娘自来就胆子大又机灵,还有些自带的幽默,小石头非常喜欢她,总围着舒舒觉罗氏,叫舒舒觉罗氏讲故事,舒舒觉罗氏也一点都不嫌烦,非常有耐心。   岁末侧躺在榻上笑着对舒舒觉罗氏道:“快歇一歇,哪来的那么多气力,这小子现在沉手的很,别总是抱着肯。”   舒舒觉罗氏却不肯,笑着道:“我得多抱一会,沾沾我们小石头的福气,赶明儿也生这么大大胖小子才好!”   岁末即就想起明年选秀,十四的正室福晋肯定是要进门了,她不免叹息了一声,这天底下的事情真不好说,未来的十四福晋并没有错,然而却早已注定这场三人的爱情中失败者的角色,可想而知她以后的生活好不到哪里去,而舒舒觉罗氏也确实要在新福晋进门前,赶紧先生下一个孩子稳固好地位在说。   岁末心里怜惜舒舒觉罗氏,就悄悄的同她说了些生子的诀窍,舒舒觉罗氏瞪大了眼听得非常认真,末了挽着岁末的胳膊:“我们爷早跟我说八哥和八嫂是最厚道仁爱的人,叫我一定跟嫂子多多亲近,必定少不了我的好处,现在仔细想,可不就是这样的话!”   真是人美嘴也甜,这小两口比谁都嘴甜机灵,真是像。   年后,良妃就毫无悬念的抬成了镶黄旗,然而也只是良妃一个人抬旗,跟她们族里的人并没有关系,但这也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   岁末的肚子这一次却如吹气球一般大了起来,等到六个月的时候,比小石头快生的时候还要大不少,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天气热起来她整个人懒懒的都不想动,胤禩叫叫人给她在湖边的亭子里安了榻,放了冰盆,石桌上全摆着她爱吃的时令水果,又叫唱的好听的伶人给她捡了清雅的曲子唱,叫岁末忽然觉得怀个孩子其实也是不错的享受。   她私底下同胤禩抱怨:“都说怀个闺女亲娘就变好看了,瞧我现在这样子,莫不是又是个儿子?!”   胤禩就看了一眼岁末,她确实比先前胖了,然而却更有风韵,那露在外面的一截子手臂又白又软,细滑如凝脂,嫩的出水,尤其是薄薄的纱衣下那明显大了两圈的柔软,好像下一刻就要涨破衣裳释放出来一样,他的眼眸幽深起来,轻咳了一声才淡淡的道:“别胡思乱想了,生个什么都是好的。”   岁末就用团扇掩了嘴轻笑,颠的那两团柔软上下起伏,胤禩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岁末却浑然不觉,笑看着胤禩,眼波荡漾:“听你说的什么话?”   忍了这么久,现在只要看到岁末胤禩的眼里就有两团绿光,尤其是岁末明明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偏偏她自己不知道,总要来招惹他,胤禩恨恨的想,凭什么受苦的总是他,这样想着他就一把搂过岁末就亲了上去,而手就攀上了他向往已久的柔软,那惊人的柔软和弹性,搅动的胤禩几乎丢盔弃甲,然而不等他有一下子不动作,岁末就忽然推开了他搂着肚子唉哟起来。   岁末被抬进了产房,明明自己疼的不行,但看见胤禩那带着点惶恐不安和自责的眼神就于心不忍,强忍着安慰胤禩:“本来也到时间了......”   话还没说完,就又疼的抽气。   房门嘎吱一声关上,胤禩就被挡在了外面,他后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巴掌,他向来是个克制又自律的人,偏偏在岁末身上总出这种让人羞于启齿又愧疚的意外。   这一次如之前一样,也是早早就准备好的,稳婆奶娘在跟前照顾的人都是胤禩早早就找好的,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产的原因时间就格外长,胤禩等的心都慌了起来,不断的叫细珠进去打问。   “稳婆说福晋产道开的慢,还要在等等。”   胤禩却还是心慌,叫高程催促太医快点过来,在跟前守着。   胤禛站在前院书房的二楼,恰好看见胤禩这边院子灯火通明,苏培盛见胤禛看,就忙道:“听说八福晋下午就发动了,现在还没生下来。”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苏培盛心头一跳,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四爷竟然连这事情都记得,他忙道:“说是早产了。”   胤禩就垂了眸,撵动着手上的佛珠,半响才道:“去钮钴禄氏那里。”   云溪怀孕已经三个月了,她摸着尚且平坦的肚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自从有了孩子胤禛就温柔的多了,也会常常来她这里,她也仔细想过了,她只要如上一世一样在弘历该出生的时候生下弘历,那一切就等于没有改变,而她却依旧紧紧的抓着属于她的东西,至于这一次生个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当然她更希望是个儿子。   听见胤禛来了,她的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起身迎了出去。   昏暗的烛光下,她穿着一件蓝色棉布旗袍,乌黑的发髻简单的盘着,看上去柔和美好,胤禛怔了怔,很快垂下了眸,因为是姐妹,所以有时候才会这样像吗?   云溪服侍胤禛换了衣裳,又细声道:“我给您谈个曲子吧。”   胤禛就淡淡的点了点头,然而云溪才刚弹了两下,外头就有人进来通报:“八福晋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六斤七两的小格格。”   云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胤禛,却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胤禛眼神中的意思。   岁末虚弱的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熟睡的女儿,又看见急切的胤禩走了进来,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多啰嗦几句。 我承认我是一个很懒的人,在我几十年的人生中,除过学习,写作是我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件事情,所以这只能说明我确实喜欢写作。 有人说过懒惰的人容易言而无信,哈哈,我想这个熟悉我的妹子们应该深有体会,我有几次发誓自己要写完或者要日更,结果都食言了,这个我很惭愧。 但我也希望大家看见了我的努力,为了我爱的这份事业,我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提升自己,如果放在之前这个文一定早就坑了,或者现在早就潦草的完结了,这一次没有这样是希望给大家一个交代,也希望自己能获得成长,不管收藏或者点击如何我会坚持写完。 哈哈,转折又来了,写文是个比较依赖心情的活,点击不好情况下文章的质量必然会受影响,比如之前估计要写50万就可能会缩减到20万,我会尽量给文章一个合理的结局,但必定会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希望大家理解,我想说我不是敷衍,只是写文需要大家的支持,我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哈哈,爱你们,支持我看过我文章的妹子们。希望我们所有人不管遇到怎样的困境,都能坚强快乐的面对。 ☆、过往   孩子虽然早产,但还是非常健康的,就是岁末生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但毕竟也没有吃亏,还是很顺当的,好像也就才睡了一觉,在一睁眼,刚刚还皱巴巴的小姑娘这会看起来就白白胖胖的,岁末笑了笑,在一转头就看见了正看着她的胤禩,扶着她坐起来:“小米粥是早就熬好的,还要吃点什么?”   岁末摇了摇头,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色:“喝点小米粥就行了,别的也不想要。”   丫头端了温水上来,胤禩亲自拧了帕子给岁末擦脸:“让你受委屈了。”   岁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悄声道:“你真以为是因为你的原因?”   她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看着胤禩怔愣的样子吃吃的笑了起来:“我早就觉得不大舒服,想着可能要生了,偏你要来招惹我,现在好了,全都耐在你身上了。”   胤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不可否认岁末的话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他笑着摸了摸岁末的面颊:“我知道了,你躺下在睡一会,现在还身子虚。”   岁末就听话的躺下,又拉着胤禩的手:“我们的姑娘小名叫什么?”   “看她这样着急出来就叫早早吧。”   岁末又笑了起来,又觉得这名字挺有创意,就点头道:“挺好的。”   小石头对于家里忽然多了这样一个名为妹妹的生物,非常惊讶和高兴,总是围着早早转,又同早早说话,然而早早只是睡觉吃奶,根本不和小石头说话,小石头就沮丧起来,觉得还是九叔家的亮亮好一些。   中午的时候九阿哥带着张秀和弘亮,十阿哥带着簪珠郡主,十四带着舒舒觉罗氏都来了,小石头高兴坏了,都不知道和谁玩才好。   屋子里非常热闹,早早却睡的很安稳,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舒舒觉罗氏一直摸着肚子,满面笑意,岁末笑着问:“是不是有了?”   舒舒觉罗氏的笑就在藏不住:“嗯,都是沾了小石头的光,回去没多久就有了,现下已经三个月了。”   簪珠的羡慕一闪而过,争着要抱小石头,然而小石头和弘亮正玩得高兴,挣扎着要下来,逗得众人越发笑起来。   科本氏那里是早就准备好了早早的洗三礼,满月礼,提前叫往过送,刚好是赶上了,送过来不少陕北的狗头枣还有当地产的小米,头一年晒的柿子饼还有当地的泥塑和上了年份的西凤酒,岁末叫给众人个准备了一份,回去的时候都带上。   还有张秀设计好的成衣,给舒舒觉罗氏和簪珠郡主一人一套,穿上非常得体和好看,这也算是正式的开始打广告,毕竟成衣店马上就要开张。   等到早早满月,成衣店也就正式开张。   岁末如今有儿有女夫妻恩爱,又是出了名的会做生意,众人的目光羡慕又敬重,看到坐在一旁面色黯淡又憔悴的布顺达,岁末忽然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充满成就感,昨日种种譬如死,她庆幸自己选了胤禩,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而那些她曾经的敌人,即使她什么也不做,这些人也已经自食恶果。   锦绣看了一眼几乎是光芒四射的岁末,又很快垂下了眼,她也是刚刚才知道,京城里那个出名的善堂是岁末办的,人人都在夸赞岁末心地善良又十分贤惠,但为什么就没人看到她的善妒?   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清茶,她来的时候女儿还在生病,她实在没有多少心思在这里待下去,可她又不能立刻就走,一面想着她就起了身,走到了岁末身边,她想笑一笑,但实在不自然,就愁了忧愁的脸:“我来的时候孩子还在生病,本来还说跟你多说两句,但实在心情不好。”   这话说的,岁末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怎么接,只好道:“你要是想早点回去,叫人来跟我说一声就行,都是自己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锦绣就连连摆手:“不必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   又来了客人,岁末就朝着锦绣一笑亲自去接待,岁末一切都向胤禩看齐,待人亲切随和不摆一点架子,所有跟岁末交往的人都不免要夸她两句。   等到清闲下来,细珠给岁末端了热水:“裕亲王福晋是怎么回事,刚刚来跟福晋说这些做什么?”   岁末的目光就幽深起来,喝了一口热水:“她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   细珠听得不大分明,还想在问,又来了客人,就忙跟着岁末去招待。   明明累了一天,夜里的岁末却少有的热情,这让胤禩非常欣喜,情到深处似乎听到一声谢谢,第二天早上起来,岁末梳头胤禩就给岁末描眉,又替岁末选了合适的发钗和首饰,他穿着浅色的袍子眉目舒展又格外认真的替岁末挑选,仿佛是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即使每天早上起来他都如此,但岁末还是会每次都被感动。   丫头们原先看见胤禩这样英俊的偏偏美男子还会生些心思,然而时间久了就体会到了胤禩和岁末之间不一样的情感,这样情感中不会容许有人插足,更不可能有人插的进去,有哪个男子会每一天都替妻子挑选首饰从不间断?若不是足够爱,根本做不到。   云溪淡淡的看了一眼药碗里的药,轻蔑的笑了笑,就全部打翻在地,淡淡的吩咐:“叫人去请四爷,就说我喝了药,突然肚子疼!”   美玉自然知道云溪要做什么,立刻就叫人出去办。   云溪便慢条斯理的躺在了床上,她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现在这个府里对她威胁最大的就只有布顺达了,除掉布顺达她才能安安稳稳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否则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就是想生也不能安安稳稳的生,即使她自己不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她早就没了之前的信心,所以她才会一在改变她的策略和计划。   胤禛来的很快,他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云溪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论如何他需要健康长寿的孩子,他希望云溪能安安稳稳的生下这个孩子。   云溪看见胤禛来,一下子就落了泪:“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喝了那碗药就肚子疼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药里有什么东西?”   胤禛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药:“这是谁送来的?”   云溪就茫然起来,美玉吓的跪在地上:“是福晋叫人送来的安胎药。”   胤禛垂了垂眸:“叫福晋过来。”   “夫人说人明天就送过来。”   布顺达就呼了一口气,然而总觉得今天心神不宁,她便站了起来仔细思量自己的事情,正想着外头来了传话的人,布顺达的心就跳的厉害起来。   “四爷在钮钴禄格格那里,说叫福晋过去一趟。”   布顺达抿了抿嘴:“怎么回事?”   传话的人顿了顿道:“钮钴禄格格忽然肚子疼。”   云溪早就有了自己单独的院子,她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梅花,梅树下种着兰花和菊花,窗前还有一簇竹子,一年四季都有景致,时时刻刻都清幽雅致,布顺达将手里的帕子握紧,又展开,缓步进了屋子。   云溪的情形看上去也不算太差,毕竟可以说话,但胤禛的面色却很阴沉,好像下一刻就要爆发,布顺达当然知道胤禛为什么会生气,是个男人心里都不舒服。   她行了一礼,胤禛却没有叫她坐的意思。地上摔碎的茶碗还没有收拾起来,看上去分外狼藉,然而布顺达却觉得这份景象都在嘲弄她,她不想失了最后的风度,就先开了口:“听说钮钴禄妹妹不舒服,我来看看.......”   胤禛却冷笑了一声:“你来看什么?看她落胎了没?”   布顺达紧抿着嘴,倔强又高傲:“您需要我以死明志?”   胤禛忽然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大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却泛着森森的寒光:“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去,爷真是瞎了眼了,会以为你是个贤惠善良的,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布顺达不知道云溪到底在她来之前说了什么会叫胤禛深信不疑,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还请您明示。”   胤禛冷哼了哼,叫了一声:“刘婆子!”   布顺达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眼前的这个刘婆子她在熟悉不过,就是她叫一直给云溪下药的那个人,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她不知道刘婆子为什么会背叛她,但是有一样却可以肯定,她遇到了大麻烦!   一瞬间布顺达后背满是冷汗,千万思绪从脑子里闪过,还不等她说话,云溪的话就直接把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四爷还记得果兴阿吗?就是死在福晋的手里,他的侄子回来了。”   胤禛的眼瞬间就血红起来,布顺达控制不住软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我打算十章之内完结,但愿大家不会觉得太潦草吧 ☆、病重   果兴阿是胤禛的心结,也是布顺达的死结,布顺达倒在地上嘤嘤的哭,一面是因为害怕一面又是在掩饰:“您就因为钮钴禄氏的这样几句子虚乌有的话就判了我的死刑,我还有什么脸面.......”   然而此刻的胤禛听不到这些也看不到这些,他的眼眶红了起来,眼里只剩下疯狂的悲伤,盯着云溪:“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云溪看着这样的胤禛,心里也害怕起来,也顾不上装模作样,急急忙忙的道:“奴婢只是因为听下人说,说跟着您的张越,像极了以前果兴阿的长兄,于是好奇就见了张越,又问他的身世,没想到年龄经历都跟当时的果兴阿的侄子吻合,奴婢跟他开玩笑,说不得他之前就是这里的,奴婢无所事事就把这事查了查,没想到还真查出了一些事情,您还记得当年福晋身边的那个万婆子吗,之前一直在福晋身边当差,后来果兴阿一家子出了事,就失踪了,这一阵子又回了京城,被奴婢给找见了,果兴阿生的时候就有万婆子在场,她什么都知道.......”   “把万婆子带过来!”   胤禛一字一句的说着,就好像是要把这字都刻进所有人的心里,包括他自己的心里。   布顺达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您就这样不信任我,当年我同果兴阿妹妹那么好,对她掏心掏费,怎么会对她不利,都是钮钴禄氏在造谣生事,她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胤禛看着布顺达,那眼里充满了恨和厌恶,他捏住布顺达的下巴,迫使布顺达扬起头:“最好不是你干的,否则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胤禛就好像从地狱而来的魔鬼,恨不得毁天灭地,布顺达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可是您的福晋,费扬古的女儿,您若跟家里撕破了脸皮,以后谁助您大展宏图!”   云溪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拉氏难道就剩下你了吗,随便在找个谁都可以的,福晋太看重自己了!”   布顺达癫狂的看向云溪:“枉我当初那么信任你,觉得你是个心地善良简单的,所以一心把你招进府里,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   云溪就如看着一个将死的人一般,嘲讽的看着布顺达:“福晋说笑了,谁是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也要一会才见分晓的。”   万婆子来的很快,她就住在云溪为她安排的地方,虽然刻意打扮过但还是明显能从她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出来她这些年过的很不好,她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磕头行礼,看去生疏但毕竟还都记得。   布顺达没想到真的是万婆子,当时做下那事之后她就给了万婆子一笔钱,叫她带着一家老小远远的走了,都怪她当时还太心软,没有赶尽杀绝!   云溪看着万婆子,眼里带着鼓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怕,四爷和我都会为你做主的。”   万婆子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揭开了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福晋自进了门,四爷都极少正眼看,便是给身边的人开脸叫侍候四爷,四爷也不为所动,当时的乌雅格格上得德妃娘娘的喜爱,又得四爷的宠爱,真正是风头无两,无人能比,四爷的后宅就好似只有乌雅格格一人。福晋私下里其实恨极了乌雅格格,福晋枕头底下放着个稻草扎的小人,若是恨极了的时候就用针扎几下解气,但若在外人面前,时时刻刻都对乌雅格格极其和气,便是乌雅格格呻吟一声,福晋也会立刻叫了太医来看,乌雅是是奴婢见过的最心地善良纯真的人,四爷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万婆子一面说着,一面想着云溪跟她说过的话:“我知道你儿子欠了赌债,现在仇家都追到了京城,我帮你们还了银子,给你孙子足够的钱,看护着他长大成人,而你,也该为了你造的孽付出代价了。”   十几年来每晚闭眼都是乌雅格格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家里有个无字的牌位,供奉的就是乌雅格格,她闭了闭眼,苍老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后来乌雅格格怀孕,福晋心里就更恨,早早的就想除掉乌雅格格,但越是这样福晋就对乌雅格格越好,简直算的上是殚精竭力...奴婢给乌雅格格的产后止血的药里下的是行血化瘀的,而那个孩子是福晋亲自捏死的,并不是一生下就是死掉的,就是后来乌雅格格的亲哥哥也是福晋陷害致死,乌雅格格真可怜落了个家破人亡,只怕地下也不得安宁。”   云溪想这件事情要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也会除掉果兴阿的,因为胤禛实在太爱这个女子了,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胤禛将自己缩了缩,免得被伤及无辜。   胤禛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燃烧,就好像下一刻就会爆裂而死,他查了十几年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是枕边的人做的,他一直以为是见不得他好的德妃干的,她不过就是想叫他伤心难过,甚至当时有些线索就是指向德妃的,所以他恨他怒却都埋藏在了心底深处,他想仰天大笑,笑自己无能笑果兴阿可怜,然而他却更恨更愤怒,他一把捏住了布顺达的脖子,渐渐收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贱人!”   布顺达从来没有感觉到离死亡这样近过,她艰难的道:“....听我....说....”   苏培盛从外面进来,艰难的道:“四爷,费扬古大人求见。”   布顺达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光。   云溪抿了抿嘴也跪在了胤禛身旁,她是想把布顺达踩在脚底下,却不是想叫胤禛和那拉家撕破脸皮,若是影响了胤禛的大事,那她图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请四爷三思,就是要为乌雅姐姐报仇,那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您同费扬古大人把该说的说了,在做了断也不迟。”   胤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将布顺达推倒在地上:“好!我就见见费扬古!”   云溪松了一口气,看着胤禛大步出去才觉得身上的压迫感消失,笑着站了起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布顺达如看着一条死狗一样:“福晋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   布顺达抬头看向了云溪,眼里是怨毒的光:“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招了进来!”   云溪就抚着肚子笑起来:“说不得我就您的报应呢?”   她还是笑着,然而语气却已经非常冰冷:“把那拉氏困了,叫几个人看好,一会四爷还要亲自了断的。”   在云溪看,布顺达是活不成了的,胤禛虽然隐忍,但有限度,即使是为了大业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仇人活在眼皮子底下。   柴房的门嘎吱一声响,布顺达听到有人进来抬起了头,便看到他阿玛慈祥又威严的脸,她一下子落了泪:“阿玛救我!”   费扬古背对着光,脸上的神情并不清楚:“阿玛已经尽力了。”   布顺达慌张的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费扬古摸了摸布顺达的发顶,就如小时候一般,他站了起来,缓步走向了外面,还能听到布顺达的尖叫声:“阿玛,阿玛救我!”   他很快又心硬起来,若不是布顺达做下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会让她如此被动,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已毫无退路,为了那拉氏一族的未来,他只能舍弃这个女儿。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岁末醒来就在睡不着,胤禩竟然很快也醒了过来,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不睡了?”   之前张越带话说云溪跟他接触过,他给云溪点拨了几句,只怕云溪已经找到了对付布顺达的方法,就在这几日见分晓,她偎依在胤禩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臂弯处,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   胤禩笑了笑,一下一下替岁末抚摸着脊背,这温暖又安宁的触感竟然很快就让岁末睡了过去。   第二天雨过天晴,天空格外湛蓝,然而花却落了一地,胤禩和岁末带着小石头正在用早饭外面就传来了消息:“四福晋得了疫病,卧床不起。”   这样外人既不能去看,布顺达也见不了人。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或者就是她之前和张越布置的效果显出来了,云溪果然用当年的事情搬到了布顺达,替果兴阿讨回了公道,岁末深吸了一口气,从她知道云溪来历不凡之后她就一直在为利用云溪报仇这事情做铺垫做谋划,想来也该见成效了。   胤禩看了岁末一眼:“我看你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她,怎么今天的反应这么强烈?”   胤禩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然而岁末知道聪明如他必定是看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就垂了眸:“我是不喜欢她,很不喜欢。”   胤禩给岁末加了一筷子的黄瓜丝:“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岁末立刻上下打量起来:“瘦了吗?我怎么没发现?”   胤禩笑瞧着她:“你当然没我看的清楚。”   岁末立刻感觉到他这话的味道不对,想起他夜里的仔细打量,一下子红了脸,看小石头也看了过来,就瞪了胤禩一眼,忙给小石头喂饭:“小石头多吃点,长的高高壮壮的。”   小石头立刻道:“额娘高高壮壮的。”他的意思是叫岁末也多吃点,长的高高壮壮的。   岁末哭笑不得,却还不能不受了孩子的好意,苦着脸点头:“好,我们都长高长壮。”   胤禩就笑了起来。 ☆、乱象   屋子的光线很昏暗,充斥着浓烈的药味,守门的丫头向里看了一眼忙又站直了身子,心想福晋好着的时候也算风光无限,现在生了疫病,竟然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任由福晋自生自灭,然而自己却也怕被传染了,便又离门口更远了一些。   云溪摸着肚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挑着嘴角淡淡的笑,上一世的时候她还被布顺达的死死的压着,布顺达叫她往左她不敢往右,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布顺达却被她用了手段整的马上要死。   她一面向跟前走一面想,从果兴阿的事情着手果然是对的,胤禛现在对布顺达恨的要死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至于当初是不是布顺达给她下的药,胤禛连问都没有问,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笑起来,不管经过怎么样,她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就行,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她的儿子还是未来的皇帝!   守门的丫头看见云溪过来,忙磕头行礼,云溪摆了摆手,缓步走了进去。   布顺达正昏睡在床上,她的生命将近终点,面色枯槁毫无血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很快就会死去,上一世的布顺达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有儿子也稳稳当当的坐着福晋的位子,后来更是皇后,可现在却败在了她的手上,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等死!云溪真想仰天大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布顺达:“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布顺达挣扎着睁开眼,她的眼里已经没了多少光芒,甚至没有焦距,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跟云溪说话:“...手上一旦沾了血...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别以为老天现在不说话就是没有看见...”   云溪弯腰一把拽住了布顺达的领口,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报应?!真是天大的笑话!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也配说报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四爷这后宅子嗣少那你的功劳居首位。四爷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布顺达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却看见了不远处的光,有人在说话一般:“快看,她要死了!”“哈哈,真是活该!”   却总也看不见胤禛,她爱了这么久,到头来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云溪站在外面,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淡的吩咐:“去跟四爷说,福晋死了。”   “四福晋刚刚没了。”细珠站在一旁道。   岁末做完了最后一针,才放下活:“是吗?”   “刚刚隔壁来人报丧,说四福晋死于疫病,不必停灵,先把尸身送去家庙在说。”   岁末忽然有些烦躁,细珠忙道:“福晋不舒服吗?”   岁末摆了摆手,她想的是她竟然要去给布顺达哭灵,连她的孩子也要去,这也太叫人心里不舒坦了,她站了起来看着在院子里玩的小石头,转身吩咐细珠:“对外就说我犯了旧疾,把张太医请过来给我诊治。”   胤禩来的比张太医还要快,因为走的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阔步走了进来,拉着岁末打量:“我听说你不舒服,到底怎么回事?”   岁末就干干的笑:“哪有什么不舒服。”一面说着自己趴在床上,将脸都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道:“我就是不想去哭灵,不想带着小石头一起去。”   难得岁末也有这样任性的时候,胤禩无奈的笑了笑,坐在她身边:“你明天强忍着病痛祭拜一下,接着就不用在去了。”   岁末立刻高兴起来,坐起来看着胤禩:“你说话算话?”   胤禩捏了捏她的手:“我当然说话算话。”   不问原因也不计后果,只要她高兴就好,岁末抿着嘴笑,觉得甜蜜又温暖,连说话的声音又软又棉:“还是你对我好!”   胤禩看岁末竟然是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一般天真烂漫起来,然而他极喜欢这样的她,于是便越发纵着:“知道就行。”   岁末第二天去的时候擦了厚厚的一层粉,看起来脸色苍白又虚弱,她又攒了眉穿了白色的麻衣,整个人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病态美,然而却更加吸引人,胤禩看的愣了愣,很快就皱起眉头:“粉不必擦那么多,何必皱着眉头,像平时一样就好!”   岁末就朝着他哼了一声:“你说的倒好,我这不是怕装的不像吗,回头在传出什么闲言碎语的,我是不怕,害怕影响小石头和早早。”   胤禩却非常坚定,义正言辞的道:“你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难看,这样吧,我重新帮你支个招。”   岁末听胤禩说难看,立刻叫丫头打了水洗脸,连胤禩看都不再看:“那你说怎么办?”   胤禩就在岁末耳边低语了几句,岁末忽的就笑了起来,朝着胤禩道:“果然还是你主意多!”   胤禩斜睨了她一眼:“要谢我,晚上说。”   岁末气的道:“谁说我要谢你了!”   于是岁末在四爷府的大门口华丽丽的晕倒了,人还没进去就被抬了出来,说起来岁末跟布顺达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差,往常也没有什么恩怨,所以,一般人也想不到岁末是为了不祭拜布顺达而故意装病。   胤禩进门碰见了胤禛,他的脸色很不好,若是不知道内情会真的以为他在为布顺达伤心,他看向了胤禩,眼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光芒:“听说弟妹晕倒了,不知道要不要紧?”   胤禩看着胤禛,目光幽深又冰冷:“不劳四哥费心。”   胤禛的双手握紧,青筋暴起,半响才道:“你要知道胜者为王,天下都是王者的。”何况一个女人。   胤禩忽的笑了笑,嘲讽的看着胤禛:“你不配同我说这些。”   胤禛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胸口翻涌着暴戾,面皮抽动了几下,目光阴冷:“那便等着瞧。”   又有客人走了过来,胤禩就又成了温润的模样,淡淡的笑着,谦谦有礼。   听说岁末生病,不少人都来看望,岁末就只能继续装着,等到布顺达下葬她才得以解脱,很是憋了一段时间。   四十七年的乱象其实早早就显了出来,听胤禩说有几次皇上在朝堂上就大骂太子,一点都不顾太子的脸面,而太子私底下有几次跟大阿哥正面冲突了起来又把十三和十四在毓秀宫的门口罚跪,惊动了皇上,皇上又斥责了几个儿子,谁都没有留情。   而莲心姑姑的意思,皇上现在心力交瘁,对几个儿子更多是防备,甚至随着年龄的变大这份防备里还有了害怕,当这根弦紧绷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岁末也尽量减少外出,同胤禩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劝谏胤禩低调,胤禛最后之所以能当上皇上并不见得是本领有多大,就如历史的争议一般他很有可能是一直低调蛰伏,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最后才成为皇帝,胤禩的能力毋庸置疑,他需要的是机会和忍耐。   岁末的不安胤禩能感觉到,深夜无人的时候他也会问。   岁末趴在胤禩的胸膛,低低的道:“你看现在太子和皇上的情形,只怕会有什么大事,我担心的是,出了乱象更多的人会从中作乱,只怕会祸及更多的人。”   她说着看向了胤禩,昏暗的烛光下胤禩的目光温柔又安宁:“你是害怕我受牵连?”   岁末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滑落,露出凝脂一般雪白的肌肤:“当然是了!”   胤禩叹息了一声,坐了起来给岁末披好衣裳,将她揽在怀里:“你别着急,我心里有数,你应该也看得出,我近几年都不怎么外出应酬,大多时候都是埋头干事,就是不想沾染太多是非,皇阿玛逐渐衰老,多半会觉得力不存心,连儿子都成了威胁,我要做的是叫皇阿玛觉得我是帮手,只要建立起这样的想法,只要皇阿玛信任我,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我都不用怕。”   康熙的儿子们个个厉害,但不少都折在了半道,说到底是因为他们没有弄明白决定生杀大权的是皇上这个简单的道理。   岁末听胤禩这样说就觉得放心了不少,她又想胤禩一贯能耐又有想法,和她不认识之前所想象的八爷完全不一样,她就觉得更踏实起来,随着胤禩一起躺下,又叮嘱了几句:“万事都要谨慎小心。”   胤禩将岁末搂在怀里:“我知道,快睡吧。”   等到六月的时候,皇上决定巡幸塞外,顺便去草原上过夏,连太子也一并带着,往常都是太子在京城坐镇,近几年皇上外出都带着太子,可见对太子已经非常不信任了,到留下胤禛和胤禩叫一同监管京城事务。   康熙带着良妃一同外出,走的那天文武百官都去送行,当然也包括胤禛和胤禩,头顶的天还是湛蓝,前面的官道也一如既往的笔直,也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即将要发生一件历史性的大事。 ☆、逼迫   早早已经满了一岁,比小石头一岁的时候要胖很多,却一点都不喜欢动,又十分怕热,天气稍微一热就哇哇的哭,这让小石头十分忧愁,皱着眉头:“妹妹这个样了,大了可怎么办?”他是个早慧的孩子,已经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张秀笑着把新一期的设计图纸捧给岁末,岁末仔细看了看,同她商量:“这两个款式的面料选的一般一些,到时候放在外城的店铺里面做平常人家的生意,剩下的几个样式都繁琐富贵一些,就放在棋盘街上的店里卖。”   张秀笑着道:“您的眼光最好,就按照您的意思来。”   岁末看见她脖子上的抓痕,叹息了一声:“轻扇还是那样?”   张秀垂了眸:“她跟九爷现在如仇人一样,可我瞧她现在明明对九爷有情,只是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外人也无能为力,又总觉得是我占了她的位子,所以对我恨之入骨。”她又轻松的笑起来:“不过就是打骂两下,也没有什么,她对亮亮到从来不会下手,这样就行了。”   这个事岁末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嘱咐两句:“若是在家里待着不顺心你就带着孩子过来,住多久都行。”   张秀就连忙行礼道谢。   岁末笑着说她:“何必这么见外。”   张秀却很坚持:“礼不可废。”   岁末也就不再说什么。   胤禩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说京城出了些异动他要去处置,岁末算算时间,离太子那边出事已经不远,只怕京城这边也不会安稳,凉亭里的早早看上去非常舒服,小石头正在和亮亮挖蚯蚓,岁末却觉得心里不安。   巴图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福晋,不好了!巡城兵马司的人说来抓人了!”   岁末一下子就冷了脸,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贼人,就算是有,也未必会跑进来,胤禩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既然知道今天不太平必定会叫人守好宅院,怎么会叫人随随便便的跑进来!   岁末看向站起来的张秀:“我去前面看看,你照顾好几个孩子。”   “福晋放心去吧,我必定照顾好小阿哥和格格!”   岁末就点了点头,又嘱咐巴图:“安排几个侍卫跟着阿哥和格格们,不能有一点闪失!在派一队人马在府中巡逻,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抓住!我去前头看看,想进我们八爷府,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巴图忙答应了一声,叫下人去办,他跟着岁末往前走去。   领队的竟然是胤禛,岁末垂了垂眸,在抬头,眼里就成了冷漠,她淡淡的看着胤禛:“不知道四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岁末的眉目平和又美艳,然而此刻身上在没有之前的一点柔弱气息,身上带着强大的气势,仿佛带着雷钧之力一般,震慑人心,站在那里就没法叫人小瞧。   胤禛挺直了脊背:“京城有一队人烧杀抢掠,伤害无辜百姓,我带着人手追踪到了这里。请弟妹让开,我要进去搜查,晚了只怕就会叫贼人逃跑!”   岁末冷笑了笑:“你也不用用这话来吓唬我,若真是跑了那也是你们办事不利,在说,四哥难道是亲眼看见有人跑进来的?我要怎么相信四哥一会搜查的时候不会做手脚,栽赃我们?四哥说要查就查,真以为我们这里是集市,谁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胤禛垂了垂眸,他觉得此刻的他心里好像有一锅沸水一般在咕噜噜的翻滚,然而他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做什么,他冷声道:“让开!”   竟然是完全不在跟岁末多说一句就要硬闯的样子,岁末就越发不能叫胤禛进去,谁知道胤禛会不会乘乱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   胤禛一挥手,身后的人就往前逼近,岁末一转身将身旁侍卫的剑□□,指向胤禛:“谁在敢向前一步,我就认定谁是硬闯皇子府宅,杀无赦!”   胤禛目光幽深:“一个皇子福晋,一旦手上沾了血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岁末轻笑起来:“四哥真觉得我是蠢材?”她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们谁敢担当起这逼死皇子福晋的罪责!?”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巴图在一旁连忙喊道:“谁敢伤害我们福晋,我们八爷府必定与其死战到底!”   局势好像瞬间就变了,胤禛带着的巡城兵马司成了逼迫弱小的恶霸,而一旦伤害到岁末八爷府的这群侍卫出手也就理所当然起来,局面一旦变成这样对胤禛就很不利。   胤禛忽然暴躁起来,阴冷的看着岁末:“你真的敢伤自己?”   岁末嘲讽的看着胤禛:“你自来就喜欢小瞧女子,你可以往前走一步试一试,试一试我敢不敢去死!”   胤禛往前踏出一步,岁末的剑就向里深一分,胤禛走了两步,岁末就深了两分,鲜血顺着她白皙纤弱的脖子留下来,染红了蓝色的衣襟,如开了一片红梅,然而她的目光却清澈又坚定,毫不退缩。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够了!胤禩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了他这样!”   岁末笑了笑:“你当然不会懂,他的好你怎能体会?”   这样的目光和神情熟悉的让胤禛心头发颤,他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岁末的剑就又深了一分,巴图尖叫起来:“贼人伤害福晋,还不快随我保护福晋!”   两方人马瞬间就缠斗在一起。   岁末觉得头晕目眩,鲜血流淌的感觉就好像生命在逐渐流逝一般,然而此刻还不是她能倒下的时候,她坚定的站着如一株顶天立地的松柏!   “住手!贼人已全部捉拿!”   岁末看见胤禩焦急的向她走了过来,而身后的胤禛满脸阴沉,她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放心的晕倒在了胤禩的怀里。   胤禩将岁末抱起,目光如剑一般指向胤禛:“告诉四哥一个好消息,这一群贼人里有三个是从四哥府上捉出来的,贼人进了后宅,冲撞了不少人!”   胤禛觉得胸口翻涌着一口热血,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他却生生忍住,直到胤禩抱着岁末快步向里走去,他才吐了出来,跟着的人吓了一跳:“四爷没事吧?”   胤禛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胤禩不但抓住了全部的人,而且在他在胤禩府上找人的时候胤禩竟然去了他那里抓人,并且还真的抓到,贼人竟然进了后宅,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后院的女人就都成了笑话,可恨!可恨之极!   为什么胤禩就有岁末这样一个女人,而他的女人全部都是拖累?!   胤禛全身的血都在燃烧,仇恨差点烧掉他的理智。   苏培盛看见胤禛忙迎了上去:“钮钴禄格格刚刚生下了一个小格格,母女平安,您要不要去看看?”   胤禛冷漠的道:“不见!”   出生在这样一个敏感又动乱的时间,胤禛只要一想到这孩子就会想起他今天的耻辱,只有厌恶,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云溪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生下的女儿,躺在床上等了半响,美玉进来道:“四爷没有来。”   云溪闭上了眼,摆了摆手:“去吧,我要休息了。”   偏偏她就要生了,否则她一定会拦住那些官兵,叫他们不能进来,这孩子,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岁末的情况并不严重,但却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偏偏胤禩手上的事情还很多,他低头亲了亲岁末的额头,叫苏培盛在隔壁设了书房零时处理政事,又不停的叫人过来同他说岁末的情形。   王旭显得有些兴奋:“福晋挡住了四阿哥,为我们除掉了最后的隐患,如今京城所有大事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任谁也翻不了天!”   胤禩握了握拳头:“京城的事情快马加鞭叫人报给皇上知道,多派两个人一起上路,务必让皇上的眼线知道详细的事情经过。”   王旭其实一直不大明白胤禩为什么将胤禛视为头号敌人:“京城这边的事情分明是太子放下的□□,他所图的在草原上,只要在太子有了动向的时候就破掉了太子的阴谋诡计,太子必定会被废黜,您何必这样看重四阿哥。”   同王旭说,王旭也不会明白,胤禩的目光深远又充满王旭看不懂的光泽:“下一步引诱胤禛同京城中大臣密切来往,太子的事情不用我们多费心思,皇上自己能解决!”   听起来胤禩竟然并不怎么把废太子这样的大事放在心上,王旭讶然道:“若是没了太子才可成大事!”   “太子是迟早要废的,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先生难道还看不明白?”   王旭就沉默了起来。   康熙将密函拆开看了一眼,冷冷的笑起来:“朕可真是养了一群好儿子!”   李德全进来道:“八皇子送来的消息和密探所说一字不差。”   康熙的面色好似缓和了几分:“朕早说过,八皇子可堪重任,又有赤子之心,深得朕心!”   李德全嘴角微挑,忙又压了下去,一言不发。 ☆、谋反   草原初秋的夜晚已经寒冷起来,康熙却把所有儿子都叫到了跟前,包括连夜赶来的胤禛,漆黑的夜晚天上不见繁星更没有月亮,就好像很快要发生一件极大的事情一般,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寒冷,站在康熙大帐的外面静静的等候。   喧闹声渐渐传来,太子不停的咒骂:“你们反了天了!”   康熙的身影出现在了帐篷外,他冷漠的看着太子:“怎么?你对朕有意见?”   太子连忙跪下:“皇阿玛息怒!”   康熙冷笑起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阿玛?说说凌普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率兵来了?!”   太子整个人都呆住了,紧接着哆嗦起来,匍匐在地上:“怎么会?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站着的阿哥们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中的热血沸腾起来,太子这是要谋反呀!   康熙看上去情绪很激动,他大抵也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情绪,大骂太子不孝,连带着一群儿子一个都没有幸免,气的康熙差点犯了旧疾,这些阿哥们在这寒冷的大草原上几乎站了整整一夜,冻的鼻涕眼泪,十分凄惨,跟着的大臣劝了好久,才叫康熙松了口。   岁末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了一声,一睁眼就看见三双黑亮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她,小石头看见岁末醒来立刻欢呼起来:“额娘醒了!”   胤禩摸了摸岁末的面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早早看上去困了,又窝在了胤禩的怀里,眯起了眼。   岁末想摇头,稍微一动就扯的脖子疼,这才想起她的脖子受了伤。   胤禩叫人把小石头和早早都带了下去,他握着岁末的手,额头触碰着岁末的额头:“对不起,叫你受伤了。”   岁末伸手摸了摸胤禩的面颊,他脸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摸上去非常扎手:“我是心甘情愿的,说对不起做什么?”   又笑着打量胤禩:“我也挺好的没有什么,只是我们总是风度翩翩的八爷什么时候也不刮胡子了?”   细珠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八爷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不是忙正事就是忙着照顾福晋,哪有时间顾及自己。”   岁末觉得自己的心又软有棉又酸涩,嗔怪道:“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胤禩笑着道:“这话我倒想说给你的。”   高程忽然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八爷,大事!大事!皇上宣布废太子了!”   屋子里瞬间静可闻针落,即使是下人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胤禩,胤禩的目光镇定又淡然,深邃不可琢磨,他冷声吩咐:“最近几日紧闭大门,不得随意出入,若有谁惹是生非不安分守己,必当重罚!”   胤禩看上去非常严肃,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心里却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觉得安定下来,恭恭敬敬的应是。   岁末知道胤禩此刻必定很忙,就催促胤禩:“你若有什么事就快去忙吧,有时间就休息一下,我这里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挺好的!”   胤禩叹息了一声,替岁末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等闲下来我带你们母子去庄子上住几日。”   岁末连连摆手:“快走吧,我知道了!”   说是催着胤禩走,胤禩走了,岁末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失落,她又忽然觉得好笑,大抵是被胤禩宠的久了,她到矫情起来,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休息养好伤在说,但又一时半会睡不着,就叫小石头和早早过来,娘几个玩了一会,小石头非常懂事的道:“额娘在睡一会,小石头陪着妹妹玩!”   这让岁末大感欣慰,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额娘最近生病了,你是大哥哥,就要帮额娘照顾起妹妹,好不好?”   小石头的眼睛亮晶晶的,挺起小胸脯:“额娘放心!”   整个京城戒严,胤禩坐镇,手上的事务就非常繁忙,然而紧接着还有几场硬仗要打,但愿这一次能保得大阿哥无大事吧。   皇上果真叫大阿哥和胤禛一起看守废太子,胤禩抽空就提点了大阿哥几句:“大哥此时说话做事务必三思。”但终归不好说的太明,就看大阿哥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但皇上此刻非常信任大阿哥,太子又被废,大阿哥的理智所剩无几,很不满胤禩的话:“你以为哥哥是什么人?我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不用你来操心!”   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就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你是多虑了。”   性格决定了很多,若是自己看不明白,别人说再多也无益,路是自己走的,胤禩只是淡淡的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阿哥没好气的哼了哼。   去看太子的时候胤禛也在,胤禛看了看大阿哥,就把目光转向了窗外,仿佛不是在跟大阿哥说话一般:“若是此刻没有了太子,只怕大哥就是下一任太子了。”   胤禛一面说,已经走远,大阿哥站在原地怔了怔,眼睛霎时亮的骇人!   岁末其实具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宫里来人通知说胤禩被康熙打了板子,叫去接人,岁末觉得心惊肉跳,害怕的人都哆嗦起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她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真的降临在胤禩身上的时候,高傲如胤禩会怎样的痛苦悲哀,细珠紧紧的握住了岁末的手:“听说伤的不重,就乾清宫的偏殿里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事。”   能有太医看伤,那就说明事情并不算极其糟糕,岁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吩咐下人照顾好小石头和早早,看好门户,她自己骑着马,直接冲向了紫禁城。   九阿哥坐在胤禩的跟前低声抱怨:“.....他平时也不见得对咱们那么好.....”   正说着话,就见岁末大步冲了进来,胤禩看她面颊冻的通红,发髻都有些凌乱,看了一眼高程,高程小心翼翼的道:“福晋是骑马来的。”忙又垂下头,生怕被胤禩的眼刀子给伤着。   岁末先上上下下打量了胤禩,看他气色不错,而且九阿哥能陪在跟前自己又能顺利的进来,就知道完全是自己多想了,她几乎是瘫坐在了椅子上,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你要不要紧,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禩尽量用温和又安宁的声音说,生怕在吓着岁末:“不过挨了几板子,下手的太监有分寸,也没见伤,就是这几日不能平躺不能坐。”   九阿哥立刻补充道:“大哥跟皇阿玛说他愿意替皇阿玛杀了太子,把皇阿玛给气坏了,当时就要把剑杀了大哥,是八哥死死拉住了皇阿玛,皇阿玛就迁怒到八哥身上,打了八哥板子!”   岁末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自若,给胤禩喂了几口温水,给胤禩把身子底下的枕头垫的舒服了些:“兄弟之间这也是应该的,大哥一时迷了心窍才说这样的话,等他清楚了必定也会后悔。”   胤禩立刻就向岁末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又看了一眼九阿哥,淡淡的道:“跟你嫂子学着点。”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九阿哥干咳了咳没有出声。   岁末等着胤禩缓了一会,替他整理好仪容,这才将胤禩抬出了宫,又因为岁末出去的时候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惊动了不少人,不知道内情的人都当胤禩是犯了皇上的忌讳,在这个太子刚废掉的敏感又躁动的时期,显得格外醒目和让人忌讳。   上了马车,岁末立刻就擦干了眼泪,胤禩笑看了她一眼:“爱妻深得吾心!”   岁末哼了哼:“皇上哪会真的对大阿哥动手,不过是做做样子,你却偏要凑上去,我一听你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的,八爷既然唱了这出戏,妾身自然也要奉陪。”   胤禩就握住了岁末的手:“一直说没有时间陪你们母子,这次刚好陪你们去庄子上住几日。”   “这样也好,躲远点就少点是非,还不知道京城要怎么闹腾。”   胤禩果然歇了一天就带着岁末和小石头和早早去庄子上,整个八爷府看上去弥漫着一种颓丧的气息,胤禩卧病在家的这几日也就十阿哥和保泰还有十四过来看望,其他人都没来,有一部分是不知道内情敬而远之,另外一部分则是另有谋划。   胤禩这样黯然离开,让胤禛的心情好了很多,年明月已经定了明年进门,而那拉家另选了一个庶女进门做继室,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皇上突然就要朝臣选举新的太子,一下子朝野震动,简直是废太子带来的震荡还没有结束又来了新一波,多少人红了眼,多少人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   云溪远远的看见胤禛急忙迎了上去:“奴婢有话要跟四爷说。”   胤禛淡淡的看了一眼云溪,云溪比之前瘦了很多,然而却更多了成熟女性的风韵,胤禛就听了脚步:“说吧。”   云溪眼里的欣喜一闪而过,言简意赅:“奴婢听说皇上要朝臣选举太子,四爷千万不要找人投自己,而且四爷还要选废太子。”   胤禛想到现在不少主动朝自己示好的朝臣,眼里渐渐幽深:“说完了就走吧。”   云溪急忙追上胤禛:“请四爷务必三思!”   直看着胤禛走远,她才停下了脚步,在她看胤禛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只是为了出来刷刷存在感。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存稿中 ☆、倒霉   胡力从树上掏来了一窝小鸟,小石头兴奋极了,连夜里睡觉都要跟小鸟睡在一起,岁末不想叫孩子伤心失望,从庄子上找来了一个叫刘远的小孩子跟着小石头一起,帮着小石头照顾这群小鸟,刘远天真烂漫,又格外的淳朴善良,两天就完全俘获了小石头的心,小石头跟在刘元后面捉蛐蛐,爬树,摸鱼玩的不亦乐乎,就连早早都对捉来的小鱼十分感兴趣,小石头却不叫早早摸,怕早早弄坏了自己的鱼儿。   孩子们就如放出笼子的小鸟,十分的欢快,连精神和气色都好了不少。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的编花篮的岁末,笑了笑道:“既然你们喜欢,那以后咱们就常到外面来住些日子。”   岁末头也不抬的道:“好呀,总是待在一个地方确实无聊。”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高程就从外面进来道:“皇上召您即可进京,不得有误。”   朝臣们的名单已经送了上去,不知道老爷子现在气成了什么样子,岁末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看向胤禩:“不知道是什么事,要不要紧?”   往常总是淡然自若的岁末,最近却如惊弓之鸟,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吓的魂不守舍,胤禩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害怕什么?万事都有我在。”他斟酌着道:“这一次是有人要倒霉,不过不是我,我去也只是看看热闹!”   他带着淡淡的蓝色的眼犹如浩瀚的海,气势磅礴,有无坚不摧的气派,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够拦住他一般,岁末的心渐渐的也安宁下来:“总之一切小心。”   “你放心好了,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什么事,走吧,收拾收拾我们一起进京,只怕年前是在出不来了。”   岁末叫人去问了刘远的家人,看愿不愿意叫刘远跟着小石头,农户人家一听是要孩子跟着皇孙,简直是神仙显灵,祖坟上冒了青烟,感恩戴德的把刘远送到了小石头身边,岁末看见刘远蔫蔫的样子就叮嘱了细珠两句:“以后那孩子你多照应照应,他是块难得的璞玉,别被那些坏东西给教坏了。”   细珠忙应是,又不自觉的说起胡力:“他这个人都那么大了,却总是干小孩子的事,上一次带着大阿哥去河边,自己先掉了进去,真是笑死人了。”   岁末就深看了细珠两眼,高深莫测的道:“你是说他不行?”   细珠连连摆手:“怎么会?他功夫那么好,又深得八爷的信任,做事缜密又细致!”   岁末笑了起来:“那就是说胡力非常好?”   细珠立刻道:“那是自然!”   说完又觉得味道不对,自己羞红了脸,一扭头道:“奴婢去外面看看。”   岁末只笑着点头,心想着等这阵子的事情过去,就问问胡力,若是两情相悦就给细珠和胡力把事情办了,毕竟,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胤禩就去上早朝,而岁末就在睡不着,叫人抬了当季的账本进来自己坐在窗前看账本,又叫人时时刻刻注意宫里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金銮殿上,端坐在上首的康熙并不能看出喜怒,只是格外的深沉,仿佛是在淡淡的陈述别人的事情:“朕在位四十七年,经历无数风浪,当年出征准格尔命悬一线,照样化险为夷,朕相信天佑大清!”   这番话说的众人竟然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康熙并不在意,而是接着道:“此次朕叫众位爱卿推举新任太子,票多者当之,但结果实在叫朕深感震惊!”   康熙扫视下首的臣子和儿子,眼里的愤怒和暴躁渐渐显现出来:“四皇子胤禛为人刻薄严厉,朕所交代之事十之八九均未办成,且其母为包衣贱籍,贱妇所生,何当太子?!”   胤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匍匐在地上不停的颤抖,毫无疑问,推举他为太子的人占了大多数,而皇上居然零时反悔,认为他根本不配,这番话说出来几乎是打碎了他所有的梦,而他多年的努力也都付诸东流,而为此,他可能将要付出血的代价!   胤禩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禛,这样的熟悉,这样的让人心悸,然而这一切在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而是发生在了他恨极了的胤禛身上,他淡淡的看了看,就又看向了前方,此刻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他只是个观戏者。   十三跪在了地上:“求皇阿玛慎言!四哥为大清鞠躬尽瘁,朝臣都能选举,那就说明四哥是众心所向,四哥怎的就不配做太子?!皇阿玛,君无戏言!”   十三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被十三顶的胸口发疼,站了起来:“大胆!给朕把这个不孝子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关进养蜂夹道!”   皇上是真的怒了,而且看情形完全打算要重罚胤禛,至于什么立太子,根本就不打算在提。   朝臣们鸦雀无声。   皇上却忽然痛哭流涕,细数自己如何的爱护这群儿子,到头来这群儿子却只知道争名夺利,一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又说大阿哥性格鲁莽,根本不能做太子,这一句话就算是彻底断了大阿哥的帝王路。   大阿哥魂不守舍,其他的儿子却要跪在下头磕头请罪,求着康熙爱惜自己的龙体,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大臣们也不断的磕头。   过了好半天,康熙才好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胤禛:“将胤禛关进宗人府,等候发落!”   即使皇上做的有些蛮不讲理,但谁也不敢出声说什么。   胤禛缓缓的站了起来,他自来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人帮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不对,他努力的证明自己,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他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此刻却忘记了害怕和失望痛苦,只是觉得疲倦。   太监刚刚重复完了康熙所说的话,德妃就晕了过去,十四正好赶了进来,气的直骂:“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   太医过来扎了两针德妃就缓缓的醒来,只是一看见十四就又落了泪:“都是额娘的错,额娘要是早知道老四会这样害人,当初就不会拼命把他生下来,现在连你也连累了!”   十四看上去也很沮丧,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肯定都高兴不到哪里去,他强打起精神道:“您也别乱想了,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有我在,我肯定不会叫人欺负了额娘,您只管安心养病,后面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到底没有白疼这个儿子,不管怎么样,是真心孝顺她的,德妃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很快就止住了泪,但她心高气傲,在宫里打拼了这么久,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真的不甘心!   宜妃听到传来的消息,只觉得心头分外的爽快,十分解气,冷哼道:“枉她装的在怎么端庄,包衣奴才就是奴才,迟早要被揭穿真面目!真是大快人心!”   又叫人去叫五阿哥和九阿哥:“叫他们得了空就过来,往后的事情要好好谋划谋划!”   孩子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总是不停的哭,吵得云溪觉得脑壳疼,她烦躁的道:“奶娘是怎么带孩子的?怎么总是让她哭?!”   正说着话,美玉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   云溪淡淡的看了一眼美玉:“什么事这么慌张?我怎么吩咐你的?”   美玉等着云溪说完又火急火燎的开了口:“苏培盛回来说四爷被关起来了?”   云溪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为什么关起来了?”   “好像说是,朝臣都推举四爷做太子,惹怒了皇上,皇上说四爷是包衣贱妇所生,不配做太子!”   云溪下意识的笑了笑:“你从哪里听到的,胡言乱语什么?”怎么可能,明明应该是胤禩出了事,她还等着看岁末的笑话的。   美玉焦急的道:“格格这是怎么了,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会乱说,现在府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乱成了一团,您还不赶紧乘着现在的机会站出来说上几句话,只怕等四爷出来又要怪罪了!”   云溪觉得非常荒谬,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明明这事情是发生在胤禩身上的,怎么主角忽然就成了胤禛,如果胤禛成了胤禩,那不是代表着她所谋划的一些她的这一世都成了笑话?她想笑,然而扯了扯嘴角,却觉得无比僵硬,耳畔还是孩子尖锐的哭声,她却晕倒了过去。   岁末惊讶的听着高程讲了宫里的事情。   “八爷说一会就回来,叫您不要担心,一切都好。”   片刻之后岁末就笑了起来,她觉得压在她胸口多日的大石终于被移开了,通体舒泰,事情到此终于可以确定已经发生了历史性的转变,良妃被抬成了镶黄旗,而被众人选举出的那个人也再不是胤禩,他们的命运牢牢的握在了自己手中,岁末欢欢喜喜的吩咐:“去叫厨房炒两个小菜,等八爷回来压压惊。”   细珠忙答应了一声。   岁末觉得心情极好,又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带了头饰,细珠一面侍候一面道:“这下子四皇子倒了大霉,大格格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岁末怔了怔,才想起高程说的那个到大霉的人是胤禛,往事如翻滚的潮水一下子涌了上来,然而片刻就退的干净,变的遥远模糊起来,岁末的目光清明又淡漠:“个人自扫门前雪,他能倒霉也只能说明自己本事不到家,怪不得别人!” ☆、梦断   胤禛府上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进来传消息的人竟然冲进了书房,拿到了胤禛一些信件,被后来发现的管事赶了出来,两方起了冲突,差点打在一起,只是胤禛这边毕竟势弱,最终也是不了了之,外人也根本不知道东西到底少没少,胤禛平时多疑谨慎,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胤禩站在楼上,收回了目光,淡笑了笑,从此之后胤禛就在没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前尘终于像梦一样,也紧紧只是个梦,随风飘散,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王旭觉得胤禩的心情非常好,忍不住道:“您为何这么厌恶四阿哥?”心中有惊人的谋算,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又一力促成了现在的局面,皇上在朝堂上那样说了四阿哥,算是断了四阿哥的所有后路,以后必定在不能问鼎大宝,除非谋反。   胤禩淡淡的道:“哪里是厌恶。”   王旭见胤禩不愿说就不打算在多问,胤禩转身离开的时候却道:“我是恨他。”   王旭惊讶的半响都何不拢嘴,不知道这兄弟两个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有恨这样一说。   岁末见胤禩进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胤禩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丫头给胤禩上了茶水,胤禩一抬头见岁末还站着,就笑着朝她招手:“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岁末就坐在了胤禩身边,胤禩看她的样子,一伸手将人捞到了自己跟前,叫岁末坐在了腿上:“今天是怎么呢?”   岁末抿嘴一笑,搂着胤禩的脖子:“我大概是又有了。”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抚摸着肚子。   即使已经是第三个孩子,胤禩还是止不住的觉得欢喜,上一世只有一个孩子,还来的那样艰难,这一世他不但拥有岁末还拥有他们的孩子,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胤禩亲了亲岁末的额头:“谢谢你。”   他的目光缱绻又温柔,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时光穿破云层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温暖又温柔,岁末的笑从眉梢眼角溢了出来:“也谢谢你待我如珍宝。”   然而下一刻胤禩就紧张起来,吩咐下面叫岁末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又把前两次的经验总结下来写出来,自己时时刻刻的看着,一刻都不忘,把岁末弄的都紧张兮兮起来。   家里的平静温暖同外面的狂风暴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上似乎对太子又起了怜惜之情,私下里总找大臣们说起过去,皇上的话从来不会没有原因,总有人帮着想办法。   大阿哥看见三阿哥过来,就冷笑了笑,自从皇上当众斥责了他,这些弟兄们就对他不咸不淡起来,早没了开始的尊重,三阿哥却意外的停了下来,看向了大阿哥:“兄弟多说两句,大哥也太不应该了,太子也没怎么大哥呀,大哥怎么就那么想叫太子死?”   大阿哥嘲讽的一笑:“以你的心思说出这样的话,叫我说什么好?”   三阿哥却只是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大哥对太子能做到如此,或许别人也会对大哥如此。”   大阿哥冷冷的看向三阿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阿哥径直向乾清宫走去:“哪有什么意思,是你多想了。”   大阿哥看着三阿哥的背影,总觉的心里不太对劲,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胤禩,他现在没了坐上皇位的机会,但胤禩还有呀,与其叫别人占了先机,还不如叫自己人坐上那个位子,以后他就是做个王爷,也能做个有权有势逍遥自在的王爷。   “......儿臣观太子最近时常有癫狂之状,但是偶尔竟然也有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儿臣心想,太子的情形莫不是被人用脏东西给暗害了?”   康熙皱起了眉头:“那你说该怎么办?”   三阿哥忙道:“儿臣的意思,不若去毓秀宫查一查,若能查出来就能还太子一片清明,就是查不出来什么,至少得个心安理得。”   康熙沉吟了半响:“朕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办的漂亮一些!”   三阿哥恭敬的答应:“儿臣领命!”   说起来胤禛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康熙显然还是极其不满的,康熙下旨给儿子们加封爵位,八阿哥和前头的三阿哥五阿哥都成了亲王,后面都封了贝勒,就胤禛什么爵位都没有,依旧是个光头阿哥,从宗人府是放了出来,却连平时的俸禄都没有,就好像完全被打入了冷宫。   胤禛被关的时候中间有人给胤禛要送衣物,但是宗人府的人却不让,此刻的胤禛站在大门口穿着好几日的衣裳,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管事看见胤禛不自觉的落了泪,忙上来搀扶着胤禛,又叫人去备沐浴的热水和接风的饭食,一面又说些府上的事情:“年家人来了信,说年氏重病,是将死之人,没法嫁过来,府里的李格格没日没夜的哭,钮钴禄格格也病倒了,竟然有些疯疯癫癫起来。”   胤禛怔了怔:“钮钴禄氏是怎么回事?”   “自从那天宫里传来了消息,钮钴禄格格就晕倒了,后来醒来总是自言自语,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又说您是皇上她是贵妃.....”   管事说了半响竟然也不敢在说,只是叹息:“真是叫人想不到.....”   明明是那样能耐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胤禛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墙倒众人推,连亲娘只怕都是恨他的,更何况是别人,云溪竟然成了这样,胤禛竟然有些酸涩起来,换了衣裳吃了些东西,李氏跟着他就只是哭,眼睛也肿了,人也十分憔悴,可见确实是担心坏了,胤禛难得的没有斥责李氏,只是叹息了一声:“好了,不要哭了,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李氏觉得又心酸又难受:“奴婢只是心疼爷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怕您想不开,又在那地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弃之如的履人竟然成了最关心他最后陪伴他的人,人生真是会开玩笑。   胤禛便沉默下来,默默的听着李氏哭,他的心竟然莫名的安静下来,只是总也想不明白,当时大师明明说云溪是凤命,连身边的人都会因此受到福泽,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样。   他去了云溪的院子,云溪正站在树下,她一头长发全部散着,眼睛迷茫没有焦距,看见胤禛就好像看见了陌生人一样,半响才问身边的美玉:“他就是胤禛,四皇子吗?”   美玉怯怯的看了一眼胤禛,答应道:“对,就是四皇子。”   胤禛垂了垂眸,忽然就没有在站下去的欲望,转身离开,对于这个女子,他有诸多的不解,如迷一般,让他看不透,也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益处,但此刻看,连这些都成了前程往事。   胤禩牵着岁末的手,一面走正一面说着什么,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胤禛,他站在一片阴影里,看不见他的神情,然而即使如此,他的阴冷也透过这些阴暗一直射向了胤禩和岁末,胤禩停下了脚步:“四哥也进宫来看德妃娘娘。”   胤禛慢慢走了出来,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似乎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岁末,她看上去面色红润,浑身都散发着幸福柔和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看向他的目光淡漠没有丝毫感情,胤禛忽然觉得锥心的痛。   岁末垂下了眸,拉了拉胤禩:“快些走吧,额娘快等急了。”   胤禩就笑着答应了一声,带着岁末从胤禛身边经过。   胤禛怔怔的站了半响才向乾清宫走去。   “皇玛法,喝点茶歇一歇。”幼童蹒跚着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茶水,跟着的下人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不小心磕着或者烫着。   康熙的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已经苍老的面容舒展着露出慈祥又温和的笑:“小石头快过来!”   小石头高高的举起茶水:“皇玛法喝一点,歇一歇!”   康熙笑着接过了小石头的茶水,喝了两口,又将小石头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才转头看向了下手的胤禛:“这孩子不到三岁,就已经看的出朕的辛苦,会给朕端茶倒水会给朕捶腿,吃东西也总是想着朕,可你们这些儿子连个三岁的小儿也不如,只知道给朕添堵!”   孩子的眼睛黑亮又清澈,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善良,像极了岁末的样子,他仿佛是不安起来,等着康熙说完,小声道:“皇玛法别生气了,四叔知错了。”   孩子的声音软糯又担心,仿佛生怕这两个大人都会生气一样。   康熙原本涌起的怒气和悲凉感瞬间散了个干净,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皇玛法没生气,叫莲心姑姑带着你去找玛嬷。”   小石头立刻听话的站在一旁,牵起了莲心的手,想了想又叮嘱了两句:“皇玛法记得按时吃饭。”   康熙好笑道:“行了,去吧,皇玛法都记下了。”   小石头拐着小胖腿慢慢的走了出去,就好像带走了这深深的殿宇最后一丝光明,康熙的目光也冷漠起来:“朕原本以为你是有些能耐,所以那么多人才会推举你,后来私底下查过,原来是你特意拉拢的缘故,朕真是看错你了!”   胤禛匍匐在地上:“求皇阿玛明察,儿臣并没有刻意拉拢,当时跟这些大臣接触也都是因为这些人刻意示好,儿臣当时不知就里所以才会接触了几次,但却并没有特意拉拢过谁!”   康熙冷笑了起来:“行了,你也不必在说了,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朕也没心思跟你特意计较,不过是告诉你,朕什么都知道,你蒙蔽不了朕!退下吧,这些日子就在家里闭门思过,不用上朝了!”   胤禛战战兢兢的行礼,甚至感到深深的绝望。   三阿哥在毓秀宫搜出了镇魇的东西,并且据说抓到了做手脚的人,三阿哥意气风发的走向乾清宫,而更多的人就又看到了一场血雨腥风。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地方,脑子里吵的根本写不出来,今天才正常的感觉 ☆、镇魇   张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完全不顾形象,吵得岁末觉得脑仁疼,她按了按太阳穴,将茶水往张氏跟前推了推:“我们爷既然说了没问题那当然是没问题,大嫂总是这么哭,难道是在咒大哥?”   张氏的哭声稍微弱了一些,抽噎的道:“你不说那场面是多吓人,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侍卫,狼一样拧着人就走,说什么皇上有旨,大阿哥谋害废太子,立刻压进宫去!天地良心,我们爷这些日子里日日都在家里,哪里也没去过,整天的吃斋念佛,哪里有时间去做那些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只能来找你们.....”   岁末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胤禩已经先一步去了宫里,明明都说了大阿哥不会有事,张氏还总是这样吵闹,难怪一直不受宠,是谁也受不了这样的人!岁末干脆拿了本书自己看了起来,张氏哭了一会觉得嗓子也干脸也干,见没人理会她,干脆喝起了茶,看的细珠几乎忍不住翻白眼。   三阿哥还在眉飞色舞的向康熙陈述,自己如何机智的找到证据,又如何找到知情的人:“......儿臣叫手下人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找了,又专门带了风水师傅,做好准备,果真就在正堂的花瓶里找到了这镇魇的东西......”   胤禩就站在一旁淡漠的看着,仿佛是看着一个物件,他看着三阿哥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大阿哥额头上青筋暴起,对三阿哥怒目而视:“奸佞小人!你诬陷我!”   三阿哥冷冷的看向了大阿哥:“是不是我诬陷了你,皇阿玛自有决断!把小六子带上来!”   瘦小的小六子垂着头一路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康熙跟前,康熙此刻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他往日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淡淡的吩咐:“说吧。”   小六子又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却让外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才听得小六子沙哑的声音道:“启禀皇上,奴才是受三阿哥威胁才帮着三阿哥诬陷大阿哥,事实上这镇魇的东西是三阿哥早早就借着跟太子亲近进来走动的时候带给奴才的.....”   事情的变化太过剧烈,在场的人几乎有些傻眼,就是三阿哥愣了半响才反应了过来,整个人由于过于气愤和震惊,指着小六子的双手都哆嗦了起来:“大胆!你竟然敢戏弄皇上!”   大阿哥刹那之间一扫刚刚阴沉,整个人鲜活了不少,笑看着三阿哥:“三弟,小六子是不是说谎,皇阿玛自有决断!”   三阿哥冷哼了一声,转身向着康熙道:“皇阿玛千万不要被这奴才蒙蔽了,刚刚一个说辞现在又一个说辞,这内里必定有鬼!”   康熙看向了这瘦弱的小六子,目光无形却也压的小六子的腰又低了几分。   “奴才只是觉得这些年帮着三阿哥做过的缺德事情实在太多了,在这样下去,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下一世奴才不求投个好胎,只求能给自己恕罪。”   三阿哥忽然就嘲讽的笑了起来,小六子的这个说法太空太大,太难以让人信服,他早在用小六子的时候就将后路想好,小六子就是想要反咬,也要有那能耐,不过小六子忽然这样实在让他措手不及没有料到,打乱了他的整盘布局。   小六子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眼骇人的亮,灼的三阿哥觉得生疼。   “主子,奴才先走一步了,但愿能在九泉之下替主子恕罪!”   小六子忽然跃起,直直的撞向了柱子!实在不知他这样瘦小的身躯哪来那样的力量,直装的脑浆崩裂,喷了三阿哥一脸,三阿哥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上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众人还没从这震撼中回过味来,大阿哥忽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三弟!恶事做的太多,难道你不怕遭报应吗,你的奴才都因为自责羞愧而亡,难道你还没有一点悔悟?”   众人又好似被震的一愣,都看向了脸色白的吓人的三阿哥。   胤禩站在廊下,看着大阿哥被带走,大阿哥咧着嘴朝着胤禩笑着点了点头:“回去跟你嫂子说,我还死不了,叫她别哭哭啼啼的给我丢人!”   胤禩笑了笑:“我知道,大阿哥放心去住两天吧。”   说到底皇上不会因为小六子的几句话就真的定了三阿哥的罪,毕竟小六子前后反复做事反常疑点太多,但大阿哥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大罪,大阿哥本来就是破罐子破摔,只要不被降罪就行,但三阿哥就不一样了,小六子死之前说的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在康熙心中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而小六子又口口声声说是三阿哥指使他所作,只怕这一次三阿哥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大抵是要断了问鼎大宝的太平路了。   三阿哥也一并被关押了起来。   整件事情有一点却非常肯定,太子是被害了,所以才会有异于常人的举动,一切都情有可原。   岁末硬将哭哭啼啼的张氏送走,才觉得耳边清净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转身挽起胤禩的胳膊,一面向里走一面低声道:“快跟我仔细说说宫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清澈的眼眸里洋溢着少女一般的光泽和活力,胤禩觉得心头一片柔软,不自觉的握住了岁末的手:“....小六子以前有个姐姐长的有几分姿色,跟邻家的张郎早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快要成亲的时候上街去买布料却被三阿哥相中,三阿哥手下的人要将小六子的姐姐带回去给三阿哥做小妾,他姐姐不从,最后上吊自杀,邻家张郎后也跟着自缢身亡,双方父母因承受不住打击双双殒命,只剩下了小六子一个......”   岁末惊讶的瞪大了眼,她实在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小六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也难怪为了搬倒三阿哥他愿意自杀,岁末唏嘘的道:“他也是个可怜人.....”   胤禩的神情却有些严肃起来:“可这世道有冤无处诉说的人又实在太多,若有一日,我希望这天下能少几分悲凉!”   岁末有些崇拜的看向胤禩:“八爷威武!”   胤禩好笑的撇了一眼岁末:“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狗腿?”   岁末不满的道:“我这叫发自肺腑,真实感慨!”   胤禩便妥协的拍了拍了岁末细嫩的手,觉得手感滑腻,便顺手握住,在手里把玩:“你那善堂的事情最近怎么样?”   “一切正常,都挺好的。”   胤禩便点了点头:“我想,慢慢的也该叫世人都知道知道你都做了那些贡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点,表示我又回来继续更新了! 唉哟,妹子们表打脸!当然,我感觉我可能已经没脸了...... ☆、封尘   教廷的人送进宫里一批观赏鱼,样子十分稀奇,皇上赏了良妃十多条,养在大缸里叫良妃观赏,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人,荣妃站在不远处瞧见良妃,时光仿佛格外厚爱这个女子,实在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大抵是觉察到了荣妃的目光,良妃抬头看了过来,她的嘴角溢着浅浅的笑,仿若是滋养的极好的鲜花盛放,荣妃叹息了一声,抬步走了过去:“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今日闲来无事,过来坐坐。”   良妃微微颔首:“难得姐姐有空,进去坐坐吧。”   三阿哥才刚出了事,荣妃就出来走动,若说没有关系,谁也不会相信。   良妃的寝宫布置的简单又低调,但若细看却件件都是精品,样样不凡,荣妃垂眸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浅浅的笑,嘴角便溢出几丝皱纹:“妹妹如今过的可真是滋润,大抵都忘了当年你我的情分了。”   良妃忽的笑了起来:“姐姐在说笑话吗,我们有什么情分?!”她说着渐渐语气也冰冷起来。   荣妃却还是笑着:“你觉得是我将你推给了皇上,拆散了你和越卫?”   越卫这个名字好像触及了良妃内心最深最柔软的部分,她的目光一下子阴沉起来,人也站了起来:“你今日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荣妃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然而眼里却闪烁着不知名的亮光:“皇上当年和越卫情同手足,越卫更曾救过皇上,是皇上的恩人,皇上怎能不知越卫心中早有佳人,不但不认识你还强行夺去你的贞洁?”   前尘往事一下子涌了上来,就好像伤口被重新撕开鲜血淋漓,疼的人的心都抽搐起来,然而到底宫中的女子都不简单,谁也不是凡人,良妃缓缓的坐了回去,垂下眼眸,那浓密又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叫人在也不能看见那双璀璨的眼里的心事。   荣妃忽的烦躁了起来:“你不想知道吗?当年事情的真相?”   良妃冷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是我该问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荣妃那原本温柔端庄的假面具好像一瞬间被撕了下来,人也变的尖锐又癫狂起来:“我想要什么?我能想要什么?我的儿子被关了起来,一旦确认他就是陷害太子的凶手,只怕他就离死不远了?!那个帝王允许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我哪里做的不好?这么多年皇上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皇上叫我东我不敢往西,整日的躲在深宫里,希望用这样的不同叫皇上想起我!可皇上的心里只有你!为什么你不跟着越卫去死!为什么你还活着?!越卫根本就是皇上亲手杀死的!皇上是你的仇人!”   就好像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抛进了阴冷又刺骨的深潭中,眼前只剩下黑暗窒息般的恐惧与寒冷,然而下一刻刚从水中浮出大口的喘息又觉得格外的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吐。   若溪一下子扶住了良妃,朝外面吩咐:“来人,快去请太医,就说荣妃娘娘癫狂了!”   外面是匆忙走动的声音,若溪忙又劝慰良妃,扶着良妃坐下:“娘娘千万别轻信了小人之言,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良妃的眼神有些空洞,渐渐的有了焦距就看向了歇斯底里的荣妃:“是不是真的,我比谁都清楚。”   其实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一直懦弱的不敢承认,她怕一旦承认就会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和的假象,全部摧毁,而她的孩子也会受到波及。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康熙,康熙来的很快,见良妃脸色不好有些心疼的替她擦了擦汗:“怎么忽然成这样了,荣妃到底说了什么?”   荣妃的事情皇上迟早会知道,与其从别人嘴里叫康熙知道从而开始猜忌她,不若她先表明心态,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不想连累胤禩,胤禩的野心她明白。   良妃缓缓的睁开了眼,压制住心头的恶心感:“荣妃跟我说越卫是皇上杀死的。”   就这样平直的诉说了这个惊天动地的事情仿佛说着别人的事,她垂了眸声音格外轻:“我不信她说的话,我要皇上亲自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康熙愣了愣沉默了下来,大殿里格外安宁,然而却让人觉得窒息,康熙忽的叹息了一声,朝着宫人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下去,目光安定又执着的看向了良妃:“原本朕打算将这些往事一直封尘下去,但现在看样子是不行了,但你要答应朕,不管朕说了什么,你都不能生气不能激动,安安静静的听朕讲完这个故事,此后就叫这些前尘随风而逝。”   袅袅的香烟缓缓的升起,平和又柔软,仿佛年少的时光。   “.....朕和越卫当时同时看见了你,惊为天人,你就站在紫藤花架下穿着宫女蓝布衣裳,梳着大辫子,却仿佛是天上下凡的九天玄女,让人挪不开眼,只是越卫比朕先一步站到了你的面前,若朕知道这一步就是一生的纠缠,那朕绝对不会让越卫抢先这一步...年少时候总有些不一样的情怀,我将写好的书信托付越卫带给你.....”   康熙对上良妃不可置信的目光,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将她像孩子一般拥在怀里:“一直不同你说这些,不过是我曾答应过越卫不同你讲起,只是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后来我才知道你错将这些书信当做了越卫所写,对越卫敬重又喜爱,等我知道,你与越卫已经情根深种,年少时候轻狂,越卫大抵也总觉得自己抢了皇帝的女人是件十分光鲜荣耀的事情,他告诉我要带你远走高飞的时候,我是受不了的,所以才喝了酒忍不住要了你,之后又去威胁越卫,若是敢带走你,天涯海角也会追杀,若是他肯罢手就给他抬旗,叫他位极人臣,光宗耀祖.....”   良妃忽然尖锐的叫了起来,捂住头:“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一直以为自己当年所爱之人正直勇敢才气逼人不畏强求,不过是被奸人所害,才叫她们阴阳相隔,现在却忽然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个笑话,她以为的良人原来也是个偷盗别人东西的无耻小人,她以为的爱情最终也抵不过权势,仿佛这一生执着的事情都成了笑话,她更是可悲。   胤禩带着岁末和小石头兄妹两个匆忙进宫去看望良妃,良妃不同人说话东西到能吃两口只是少的可怜,眼神空洞,人也十分憔悴,若溪偷偷落了泪,连眼睛也是肿的,叫胤禩在一旁不知道说了什么,胤禩竟然也束手无策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上一世他额娘临死前也是这样,他一直以为是为了皇上的那些话,现在看只怕未必如此,而是另有隐情。   胤禩看了一眼陪在跟前的康熙,忽然觉得这个他觉得冰冷的存在也有了人情味,叫他不像之前那样抵触和不满。   岁末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给良妃下饭,良妃也只稍微吃了几口。   现在整个朝局动荡,容不得有一点马虎,康熙的压力也很大,此刻只有胤禩在跟前,免不了跟胤禩说上两句,胤禩大多时候都是听着,偶尔开口康熙的眼里便露出几丝赞赏,说起来这么多儿子里,康熙对胤禩是最满意的,这个儿子做事十分对他的胃口,又本身很有能耐,算的上完美。   康熙当然不知道经历了一世,胤禩最明白他的喜好。   小六子一死,事情就模棱两可起来,原本三阿哥和大阿哥的罪并不重,查不出事实最多也就被斥责一番,但康熙却因为荣妃的举动迁怒了三阿哥,当庭斥责三阿哥奸佞无能,为人心胸狭窄,不配做皇子,不但降了三阿哥的爵位还叫他在家中闭门思过,三阿哥的前路算是彻底被切断了。   良妃的情形不好,但若小石头在跟前逗一逗她到勉强能打起些精神,康熙便做主把小石头留在了宫里陪伴良妃。   太医的意思良妃最好出去散散心,康熙大手一挥就带着良妃一个去了畅春园,每日陪着良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处理政务都将良妃安置在一旁,务必他一转眼就能看见,胤禩因要进来看望良妃,康熙不自主的就把不少事情都推到了胤禩身上,胤禩到十分忙碌起来。   朝堂的局势一下子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全部无望大位,原本皇上有意抬举太子,在事情出了变故之后又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八阿哥成了最耀眼的那个。   而后宫中太后有恙,身体不适,无法行走,岁末造的轮椅就派上了用场,这让太后十分的欢喜,又详细问了岁末所做的事情,知道她一直在为身体不大健全的人做善事,虽不算是时下主流的善事,而且在人看来也不如其他的事情有影响力,但确实也做出了一定的规模,太后就发懿旨大加赞赏了岁末,民间这才知道这善堂是八福晋所设。   后宫贵人们又怎会知道,在这个生活条件落后的时代,身体不健全的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而这些人的生活更艰难,一旦有人给予他们即便是丝毫的温暖,也会让他们感恩戴德,愿意生死追随,所以民间掀起了巨大的浪潮几乎人人都在谈论岁末,甚至在不少地方有人为了岁末立了生祠。   八福晋这个称呼成了真善美的代名词。   因为康熙忽然急招所有皇子极福晋入宫,所以岁末也进了宫,她才下了马车就感觉有人在看她,那目光熟悉又陌生:“果兴阿。”   岁末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曾经的名字,她顿了顿又阔步向前走去,果兴阿已死,她是岁末,并不是果兴阿。   胤禛看着岁末的背影又觉得心抽痛起来,这种感觉太过刺骨,仿佛刻入了灵魂深处,为什么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对岁末这种莫名的感情从哪里来,直到一个莫名的梦才让他反应过来,岁末同果兴阿真像,而他去问过寺庙里的和尚,那和尚同他说,他当初批的凤命是在说岁末......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就完结了 ☆、完结   乾清宫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里里外外都是,胤禩瞧见岁末进来就走了过去,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岁末一个安心的眼神,夫妻两就并肩站在了一起。   大殿里被一种不知名的氛围包围,所有人都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却又说不出会是怎样的大事。   就好像平常上朝一样,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响起,大殿里肃穆又庄严,康熙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叫李德全读起了圣旨。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决定禅位,将皇位传给了八皇子胤禩。   胤禛站在胤禩的身旁,看着胤禩恍惚之间好似是看到了自己黄袍加身时候的情景,繁华悲凉种种心境都从心头掠过,片刻之后也只是随着众人跪下磕头。   前一世被雍正囚禁,家破人亡,这一世他终于成了胜者!胤禩淡淡的站着,宠辱不惊,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尽繁华悲凉,名利与他早已成过眼云烟,他为的是一时之恨。   他淡淡一笑,深深的看向了那个为他高兴为他担忧的女子。   岁末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他们真的成功了!   皇上不过一道圣旨就卸去了身上大半的事情带着良妃四处游玩去了,胤禩和岁末却忙碌了起来,一家人要搬进宫去,大小的事务都不能马虎,又有许多命妇乘着这会前来拜访,也不能怠慢,科本氏和国柱也一并要回来任职,国柱在职期间立下了不少功劳,回来必定要加官进爵,那边老太太和马佳氏也亲自上门,岁末不敢有半点马虎。   马佳氏瞧见岁末那荣辱不惊,一片淡然的模样,总觉得心头噎的慌,只是如今地位悬殊过大,她不敢有所表现,听着老太太说了半响就是不提云溪,她忍不住道:“福晋好歹看在跟云溪姐妹一场的分上也帮帮她,往后她是皇后的亲妹子,难道还做不得四皇子府的福晋?”   岁末抬眸看了一眼马佳氏,马佳氏心头一颤,忙闭上了嘴,这个女人以后将走上权利的巅峰,一直深得胤禩的喜爱,若惹得她不高兴,说不定命都会丢了!   岁末笑了笑:“伯娘这话说的早了些,且在等等,等我册封了皇后在商议也不迟。”   听说云溪疯疯癫癫的,胤禩还没坐稳那个位子就给胤禛塞这种人,这不是告诉全天下的人胤禩要对兄弟动手么!   老太太呵斥了马佳氏一声,又笑着说了她给国柱个科本氏准备了些什么东西,这才带着马佳氏离开。   夜里胤禩回来的很晚,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下了,岁末还在灯下看书,胤禩从外头进来,沐浴换了衣裳,顺手就把她的书给收了:“都这会了怎么还看书?仔细眼睛!”   岁末抿嘴一笑:“我这不是怕自己肚子里没墨水,被八爷嫌弃么?”   胤禩却十分郑重的坐在了岁末身边,握住了岁末的手:“我不许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你要知道我这一世最庆幸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你,是你让我心头留着一丝清明,永远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的是什么,你不仅仅是你,还是我心里的一盏灯。”   岁末不知道为什么会泪流满面,只是觉得自己所坚持所珍爱的十分值得,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自此之后或生或死她都愿意与君共行。   封后大典的那天,万里无云天气非常好,甚至是前所未有的万人空巷,岁末穿着皇后的正装拾阶而上,胤禩就穿着龙袍站在不远处等着,红色的地毯一直蔓延向远方,他们的目光之中只有彼此,仿佛这一刻不仅仅只是典礼更是一次心灵的升华,能有幸领略并深陷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之中,是一生最大的幸福!   之后小石头被封了太子。   轻扇在太后死之后去自请出家为尼,这或许是她还算好的归宿。   张秀更是在九阿哥的请求之下被抬起正式成为了九福晋,这在平民之中几乎如神话一般。   至于胤禛,胤禩并没有那样的兴致和精力放在他身上,只是在康熙驾崩之后找了个借口将胤禛驱逐出了宗室,自此由他自生自灭。   而帝后恩爱,一直传为佳话!   人这一生很漫长,你将会有无数的选择,但不论做什么选择,请心存善念,生活终会回报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完结了! 老公还说完结的太草率,小心被人骂,我哈哈大笑,写文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做好被骂的准备,我要的是自圆其说!这个文坚持到这一步,我都倍感不易,因为确实情节设置上过于平淡无奇了些,自己都写的没有了激情,我承认是自身的问题,所以导致看的人不多,后面我会努力改进! 下一个文先不发快穿文,会是另外一篇清穿,从哪跌倒我会从哪爬起,而且这个文我会有比较详细的手写文章大纲以及详细的人物设定和关系,希望能够让文章更紧凑有激情一些,这在以前都是没有的,如果还有妹子愿意相信我,请下周礼拜四早上六点准时观看新文!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